《OVERLORD:不死者之王(第十卷)》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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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吉克尼夫.倫.法德.艾爾.尼克斯正抱頭苦思。

不是這一兩天的事了,他最近都是這樣。

不管是肅清哪種貴族,聽到撼帝國的叛計畫,或是與鄰國關係惡化時,這個男人從不慌張也不混,然而現在面臨無解的問題,卻只能抱頭煩惱。

「那個可惡的傢伙!去死!死了爛掉算了!」

魔法詛咒能夠咒死對手,但吉克尼夫沒有那種力量。因此他這些話只不過是咒罵,不過如果能抹殺幾個月來給自己心與胃造負擔的可恨男人,他還真想去修行學會這種技

「……不對,等等,我應該咒他去活嗎,還是應該詛咒他被破壞?聽說神能夠以神聖力量破壞不死者。」

他甚至開始產生這些無聊念頭。

吉克尼夫之所以會胃痛,早上起床整個枕頭都是落發,全部原因都出在安茲.烏爾.恭魔導王上。

他無法對魔導王引發的問題採取沒有的對策。

第一個問題,是關於帝國騎士團在卡茲平原之戰的戰死者。

人數有一百四十三名。如果是正面與敵人戰,這點程度的損耗或許無可奈何。然而卡茲平原造的死者,都是自取滅亡。

不只如此,回到帝都後,共有三千七百八十八人希能退出騎士團。這就表示參加了卡茲平原之戰的六萬名帝國騎士當中,有百分之六喪失了勇氣。

除此之外,已經有數千人表示心不安,或是晚上害怕得睡不著覺。上呈的報告書指出,至有兩百人產生焦慮癥狀。

騎士是專業戰士,是培育一個人就要花上不經費。

不只是錢的問題,還需要訓練時間。不是路上隨便抓個人說「你從明天開始當騎士」就行了。

為了補充人員,又要從哪里籌措資金填補帝國的支出?

在這種狀況下,用肅清貴族沒收的家產補太危險了。

這是因為還有第二個問題:帝國騎士們提出的請願書。

騎士團獲得皇帝吉克尼夫允許,可以直接向皇帝進言。名義上是說有些事只有親自流戰的人才知道,但也有緩和文與武衝突的目的,以及讓為吉克尼夫武力靠山的騎士團覺自己到特別待遇。

當然做為名義的理由也有它的實際意義在,但最近的請願書容實在太糟了。

請願書由騎士團高層聯名,寫著希能避免與魔導國戰。

這種事不用說吉克尼夫也知道。

敢跟那種國家正面戰的已經不是愚者,而是瘋子了,他哪里敢跟用個魔法就能二十萬兵力的對手起衝突。

即使如此,騎士團仍然呈上了請願書,是因為他們不再信任吉克尼夫。

騎士團高層知道卡茲平原開戰前,吉克尼夫曾經請魔導王「使用最大的魔法」,認為之所以會引發那場淒慘的人間地獄,最大的一個原因出在吉克尼夫上。

也就是說他們把吉克尼夫當始作俑者。

知道這件事時,吉克尼夫真的怒了,暴跳如雷。

他要是知道有那種魔法,才不會說出那種話來。

最重要的是,吉克尼夫會拜託可恨的魔導王使用最強的魔法,是為了知道他的魔法有多大能耐。

騎士團本來應該反過來謝吉克尼夫:「謝謝陛下引出了魔導王的一部分力量,這樣我們就知道不能輕易對他出手了。」畢竟要是運氣不好,那種魔法也有可能在都市裏發威力。

然而,騎士團卻不這麼想。因為他們認為吉克尼夫是英明睿智的皇帝,所以才會對他投以懷疑的目,認為他是知道有那種魔法,而故意讓對方施展。

吉克尼夫第一次覺得自己的名聲這麼可憎。

但是發牢也沒用,要是有人願意代替吉克尼夫想想辦法,他真想大哭大鬧,然後休息到胃痛治好;但沒有人能用吉克尼夫這種工作水準代勞,他必須事必躬親。

「可惡的魔導王!都是他害的!」

吉克尼夫按住痛起來的胃,心想:不對──

會不會這不是「魔導王害的」,而是「魔導王的謀」?

帝國目前的狀況有可能全是照著他的計畫在走。冷靜一想就覺得這個可能非常高。

吉克尼夫掏出鑰匙,打開桌子的屜,拿出裏面排列整齊的一只瓶子。

他將戴在左手的銀戒指湊了過去。

以獨角戒指(Ring of Unicorn)──能夠探測毒素、強化對毒素與疾病的抗,並且一天僅能治療一次傷口的戒指測試過,確定沒有任何反應,他才一口氣將它喝乾。

吉克尼夫將瓶子靜靜放在桌上,鼻子用力出了皺紋。

為了消除在口中擴散的味,吉克尼夫只喝了一口桌上杯子裏的水,然後再度按住胃的附近。

也許是安劑效應,抑或是真的治好了患部,胃痛漸漸消失了。

「唉──」

他呼出一口儼然了每日例行公事,極為沉重的歎息,繼續理事務,先從累積的檔著手。

彷佛在等他出手指的那一刻,室響起拘謹的敲門聲。

一名走進室。吉克尼夫挑選的都是些優秀人才,其中這名男更是能與羅相比。

順便一提,當中沒有任何一名。在他的認知當中,很憾地,只有自己的那個側室能當此大任。

「陛下──」

吉克尼夫揮手制止長篇大論的致意。

「──免了免了,不用致意,浪費時間。有什麼事說吧。」

「是,陛下。是這樣的,我們聯絡上那個國家的商人了。對方似乎帶著相當好的商品來到了帝都。」

「是嗎!」

吉克尼夫聽到這幾周以來最好的消息,破而笑。

「那個國家」指的是斯連教國,商人不用說,當然是教國使者。

這個房間雖然做了間諜對策,但見識過魔導王的魔法後,就覺得像紙糊的一樣教人不放心。事實上,他有時的確覺得有人在監視自己。

他讓幾個人調查過,但沒有人能發現監視者,甚至還說是吉克尼夫有被害妄想。的確經他們這麼一說,他也覺得自己神經過度繃,或許產生了這種錯覺,然而彷佛被人窺視的不協調卻始終揮之不去。

若是以前,他會讓夫路達擔任部分間諜對策,但如今他已經窩裏反,不能用了,所以只能以間諜已經潛皇城為前提行

因此做為對策之一,他們在談重要事宜時會使用指示代名詞。可想而知,這樣也造了幾個問題,但總比反安茲.烏爾.恭同盟計畫曝好。

「那麼什麼時候?」

「是,對方似乎希能在近日晉見。」

本來他很想將對方請進皇城,但那樣太顯眼了。

(最好能裝做偶然與他們見面,但是要在什麼地方才不會引起疑心?)

即使吉克尼夫覺得已經無計可施,也不能像玩遊戲一樣輕言放棄。他不能放著使用那樣殘忍至極的魔法,對寧布爾說「我是不死者,奪走生者命純屬理所當然」的存在不管。

盡可能提高勝算,才是哈斯帝國皇帝的職責。

為此,其中一個手段就是與斯連教國結盟。教國歷史比帝國更悠久,以信仰系魔法為國脈之一,是尋求對抗不死者的對策與協助時的最佳對象。

然而,若是讓魔導國知道帝國與教國聯系,將會非常不妙。

帝國擁有協助魔導國建國的同盟國立場,之所以採取協助立場,是為了得知魔導國的力量、組織以及其他一切。若是被對方知道他們做出反魔導國行,魔導王的力量會第一個對準帝國,是不言自明的。

「可否準許臣個話,陛下?」

吉克尼夫沉默地用下一比,指示對方繼續說下去。

「竊以為與魔導國干戈,已經是一種不智的行為,不是嗎?」

吉克尼夫眼神尖銳地瞪了一眼,心想:連你也說這種話?他瞥了一眼扔在專用垃圾桶裏的羊皮紙,問道:

(簡直是想完全碎我快要一蹶不振的心……可是……)

「那麼,你說該怎麼辦?」

「這……」

看到嚨發出咕嘟一聲,吉克尼夫苦笑了:

「放心,不管你說什麼我都不怪罪,說出你的看法吧。」

「是,那麼恕臣失禮。」乾咳一聲清清嗓子,講出自己的看法:「臣認為應該強化同盟國的立場,如果魔導國對我國有任何要求……也只能屈膝了。」

雖然吉克尼夫已經答應不怪罪,但仍然鐵青著臉。

大概是說出了可能被解讀賣國的話來,害怕自己會沒命吧。

吉克尼夫再度苦笑:

「你說得對。」

「──啊?」

張口結舌,吉克尼夫正因為知道他的優秀,這副模樣也就更讓他好笑。吉克尼夫出不同於剛才的笑容,接著說道:

「我說你說得對,我若站在你的立場,也一定會如此提議。不對,任用不做這種提議的傢伙當才有問題。」

講得明白點,魔導國太強了。

雖然目前只查出了軍事力量,但是這個就太過異常,到了無法應對的等級。

魔導王安茲.烏爾.恭一個人就夠可怕了,他帶上戰場的不死者軍團當中,甚至有著聽說一只就足以毀滅國家的魔

層次相差太遠,連認真思考都嫌太傻。

「我也認為這是最好的辦法,但也得準備其他方法才行,不是嗎?假使魔導王想毀滅帝國,到時候是屈膝求饒,對方還不見得會放過我們呢。」

目前還沒聽說耶.蘭提爾開始了屠殺行為。

本來以為是城裏沒有不死者,打聽報後,卻又聽說不死者滿街跑。又說各都配置了不死者,該地已化為一座魔都。

也許他們無意殺害統治地區的人民,但還不能妄下定論。有傳聞說是因為赫赫有名的鋼級冒險者(飛飛)遏止了不死者,因此若是以為魔導王的慈悲也會用在帝國上,那就太危險了。

「陛下所言甚是,臣似乎因為害怕魔導王的力量,沒想到更多理所當然的事,請陛下恕罪。」

「不用道歉,我也想過一樣的事……回到正題吧,那個國家的商人在哪里暫住?」

「是,據說在四之二的最大地點。」

四之二指的是火之神殿,最大地點不是一個暗號,指的大概是帝國最大的神殿──中央神殿吧。

後來,兩人若無其事地聊了一些夾雜虛偽報的事。

他們不時隨便講些意味深長的話,這樣如果有人在聽,可以讓對手費一番工夫調查報的真偽。

吉克尼夫心想:這種造大腦負擔的工作,恐怕還得持續一陣子了。講了幾分鐘後,他提起關於正題的話題:

「那麼你的家人怎麼樣了,現在都還好嗎?」

「啊?啊,是,大家子都健康。」

「這樣啊,那很好,健康是很重要的。其實我最近欠佳,吃藥也只能一時減緩癥狀。我想找神來,你覺得呢?」

「神殿對最近的陛下似乎略有微詞,若是擺出高態度,恐怕會引來反,不如由陛下親自前往,與神見面如何?」

「好主意。」

對於對抗不死者的神殿──神們來說,鄰近地區出現力量強大的不死者統治的國家,是值得高度戒備的狀況。為此對方已經多次捎信,表示想跟吉克尼夫問個清楚,但他每次都加以拒絕。

求幫手的吉克尼夫之所以沒馬上答應,一個原因是不信任他們的保防諜能力。另一個原因,是吉克尼夫無法預測自己說出所知的一切後,他們會採取何種行

提供協助後,如果神們只因為對方是不死者,就向擁有那樣強大力量的魔導王下戰帖,結果不言自明,吉克尼夫等於是陪他們自殺。

結果說到底,最深層的問題是一旦吉克尼夫與神殿做接,要是魔導王判斷他有敵意就傷腦筋了,也就是沒那膽子。

吉克尼夫又歎了口氣。

他很希們能靜待時機,但對方沒能察他的心。但如果教國外帝都與神殿勢力接,也許有機會扭轉局勢。

「那麼這幾天我就去神殿,給神看看吧。」

「臣也認為這樣最好,那麼臣會做好準備。」

「嗯,麻煩你了。那麼競技場那邊怎麼辦呢。我想不久應該有個觀戰的預定行程,能不能照常進行?可別因為我剛說要去看病,就阻止我去觀戰喔。如果你們當中有人想一起觀賞,我特別準許與我一同在貴賓室觀賞。」

的眼中,蘊藏了想看穿真意的銳利輝。

(對,沒錯,你的疑問很合理,看穿我背後的意思吧。)

吉克尼夫不想在神殿與教國的人見面。

神殿裏保管了治療等各類知識,如果讓對方挑上這裏做先制攻擊,損失會相當慘重。有些時候長久累積的知識比什麼都重要。

「遵命,競技場一事我明白了。不過,我記得那天陛下不是預定前往收容傷兵的醫院探?」

沒有人知會吉克尼夫這件事,肯定是假。

也就是說,在建議醫院比競技場好。

吉克尼夫之所以選擇競技場,是因為他記得之前聽說,神們曾經被請去競技場治療傷患,所以他想也許可以讓使者混進神們之中過來。

「探病就先緩緩吧,比起這個,先進行剛才說的行程。」

說到這裏,對於商人的事講到一半斷尾,如果有間諜在聽,不知道會怎麼想。靠四之二這個數字,間諜能查到多

除此之外,關於魔導王究竟擁有何種惡魔般的智謀,也得多收集報,否則無從應對。而魔導王的手下不可能人人都有如他一般的睿智,間諜人數一多也容易穿幫。既然到目前都沒掌握到任何報,就表示間諜人數應該很。不,應該說他希如此。

魔導王無人能敵的魔法掠過腦海,他心中某個角落在低語:「魔導王的部下各個都是相應的銳。」在那王座之廳,一字排開的盡是擁有力量的強者,也許間諜們也是同等級的存在。

(若是這樣的話,那我也沒轍了……如果為屬國就能了事,或許這是最好的辦法?)

吉克尼夫剛剛才喝過藥水,胃卻已經微微痛起來。

兩周後,載著吉克尼夫的馬車一路駛向競技場。

表面藉口是到競技場觀戰,但真正目的是跟約好的教國使者以及帝國高階神們做協議。

為了避免引人注目,他沒有員近衛兵,只讓四騎士中的兩名──「雷」與「激風」同乘馬車擔任護衛。

其實他很想讓萬夫莫敵的四騎士都擔任護衛,但只有「重轟」他信不過,因此以保衛皇城為名義讓留下。不對,嚴格來說不是信不過。更正確來說,是吉克尼夫約看出想去魔導國,所以不願讓接近能帶去敵國當禮報。

這人曾公然宣稱「只要能解除詛咒,我可以對陛下刀劍相向」,而吉克尼夫明知道這一點,還是將收為部下。因此就算背叛帝國,吉克尼夫也無法責怪。但即使如此,也不能任由帶著帝國的重要資逃亡。

假使帶著重要機逃走了,吉克尼夫只能派出追兵。但是想殺掉這帝國最強的一名戰士,必須派出實力相當之人。以劍對抗,只能派出「雷」與「激風」,不夠格的追兵只會反遭擊退。若是採用人海戰,又會減弱帝都與皇帝的保護。

這麼一來,就只能派出夫路達的門徒或者是工作者,再不然就是以伊傑尼亞為代表的暗殺者等擁有近戰以外特殊技能之人;但不管選擇哪一個,都得做好巨額開銷的心理準備。

由於夫路達的門徒們是以年俸制──不過自從夫路達背叛後,吉克尼夫給了他們領地,封其為貴族──支付薪資,因此不免給人不會產生追加費用的印象。但是調他們,會使得原本派給他們的工作停擺等等,造看不見的損失。況且如果反遭擊退,損失可就不是後面這兩點能比的了。

因此最好的辦法是不讓「重轟」有機會接重要資,讓兩手空空地前往魔導國,這應該對所有人來說都是最好的方法。

吉克尼夫也曾如此暗示「重轟」。

然而「重轟」仍留在皇城,的回答是「直到回報陛下恩前,我都會留在這裏」。

要是能采信這段話就好了,但本不可能。

「重轟」的確是帝國四騎士之一,但的實力恐怕不會到魔導國的高度評價。魔導王直轄部隊的大量不死者的力量,據說全都在之上。因此一定是在觀察況,想抓住能高價推銷自己的時機。

想到這裏,吉克尼夫對於比本國最強戰士之一「重轟」更強的不死者說也有一千只──不包括魔導王──的絕狀況到胃痛。

(說真的,到底要我怎麼辦嘛!)

不要以為一名強者不足以改變戰局。

以前王國有個名葛傑夫.史托羅諾夫的男人,那人就有可能辦到。帝國首席魔法師夫路達.帕拉戴恩更在他之上,是足以震撼國家的魔法師。

單一個有時能與一支軍隊,甚至是與一個國家抗衡。

換句話說,魔導國即使不把那個可怕的不死者之王算進去,也等於保有一千支軍隊。

(……這本死棋了吧!假設有一千支軍團好了,哪有什麼辦法能擋得住他們?……我看還是放棄好了……)

這話他絕不會在部下們面前講,但這個答案已經浮現腦海好幾次了。真要說起來,當他聽到卡茲平原之戰的那件事時,第一個浮現的念頭就是這個。

「──那麼陛下,在競技場見過銀鳥的各位後,再移到預定地點,沒錯吧?」

吉克尼夫只視線,定睛注視坐在前面的男人。

帝國四騎士之一「雷傑德.佩什梅。

吉克尼夫沉默地點頭,回應他的詢問。

這次他雇用鋼級冒險者小隊擔任警備。名義上是警備,其實主要是防制魔導國的間諜。很憾地,他沒能聯絡上另一個候補伊傑尼亞,知道要將他們拉攏進帝國是難上加難。

「陛下,鋼級冒險者的確是人類的最強戰力。但終究不超過人類的範疇,請陛下千萬不可大意。」

「激風」寧布爾.亞克.爾.安努克想說什麼,吉克尼夫十分能夠會。應該說他比現場目睹過大屠殺的寧布爾更明白,因為他見過在那王座之廳並排而立的怪們。

「當然,但如果是他們,也許能設法防範。聽聞王國的鋼級冒險者飛飛在魔導王面前舉劍,用他的力量保護了民眾。那麼既然同樣是鋼級,要防範得了才像話。」

吉克尼夫一邊說著,一邊寂寞地笑了:

「那麼如果連他們……都防範不了的話又該如何是好?」

對於吉克尼夫的詢問,兩位騎士臉變得沉痛。那臉更勝千言萬語,看得吉克尼夫都出了與兩人相同的表

「陛下,請您別出那樣的表。我們雖然力有未逮,但將傾盡全力。」

「就是啊,陛下。拿出威嚴來,出您平常滿懷自信的表,別這樣苦著一張臉嘛。」

兩人的溫話語刺進心中,吉克尼夫沒辦法說「你們剛才也是同一副表喔」,坦率地接了他們的好意。因為他們所言就像在沙漠灑水,確實滲了吉克尼夫狂心。

「……抱歉了,謝你們的一片心意。那麼……既然這裏只有你們在,可以讓我發點牢嗎?」

兩位騎士默默地點頭。

「我說啊,到底該怎麼辦才好?那種怪怎麼會出現在帝國旁邊?為什麼,我有做什麼壞事嗎?怎樣才能打倒那種怪──就算不能打倒好了,至讓我知道怎麼封印他吧。帝國最強的最後王牌都變節了,在這最糟的狀況下真有辦法能逆轉嗎?」

他本來沒打算說這麼多的。

吉克尼夫必須領導眾人前進,否則眾人將無所適從。居高位者有居高位的態度,尤其是肅清了眾多貴族的「鮮皇帝」更是如此。

皇帝不能示弱,這是他尊敬不已的父親的教誨。

然而生為人類,忍耐總是有限度的。

吉克尼夫向來只在側室面前展現的人面喊道:

「對,我是請那傢伙用了魔法,但我是不得已!不查清楚那傢伙的一部分能力,是要怎麼想出應對辦法!都怪我就對了嗎!發生什麼壞事都是我的責任嗎!每個人都同一副德!」

吉克尼夫,兩手抓頭髮。

事實上,這還只是起頭。其實他很想放縱心深湧起的緒,一邊吼一邊滿地翻滾,只不過是勉強守住帝國皇帝的面罷了。

不過他也知道自己有點失控了。

好像漸漸養壞習慣了,吉克尼夫一邊想,一邊坐正姿勢。

「抱歉,我似乎有點太激了,最近力好大。」

往下瞄一眼,手上黏了好幾頭髮。

看看過去的肖像畫,列祖列宗之中並沒有頭髮稀薄的人。他忍不住想:搞不好自己會為第一個禿頂皇帝。

他悄悄拍掉手上落發,不讓兩個部下注意到。同有時比怒罵更讓人難,頭髮問題正是如此。

「讓你們看到我剛才的樣子,再聽我這樣說,你們或許會不知所措,不過你們倆別擔心。應該還有什麼對策才對,我不會讓他對帝國為所為。」

出看似大膽無畏的笑容,兩名部下的神這才稍微和緩了點。

只是,臉上仍然沒有安心之

他們大概也明白吉克尼夫所言幾乎只是安話吧。

再怎麼想,都想不到能如何對付那個怪

老實說,就連吉克尼夫都覺得沒希了,除非其實有個武能確實殺死不死者,或是突然跑出個驚人力量覺醒的人類。

(所以才要找斯連教國,如果是他們的話,如果是比我國歷史更久遠的該國,說不定會擁有能一擊殺死不死者的武。不,只要有相關的知識,我就能繼續戰鬥!)

只能如此祈求了。

馬車前進,乘載著吉克尼夫的最後希

競技場是圓形建築,其中一個區塊有個大型口,馬車就駛進這裏。這個出口只供部分人進貴賓室,其他還有一般觀眾用的口與運貨出口;競技場大致區分這三個口。

先下馬車的當然是擔任隨扈的兩名騎士。他們確認安全無虞後,吉克尼夫才下車。

那裏有五名男子。

他們的穿著打扮,並不適合站在貴賓用口。

吉克尼夫看到品能大略推測價值,但從他們的裝備無法猜出價格。因為他們裝備的並非價值的武裝──不是貴族的警備兵,而是經百戰的一群人才會穿的戰鬥用武裝。

就禮儀來說,應該由分較低者先做自我介紹。不過,有些冒險者是不分拘束的,他們就屬於那些人。

但是為帝國的統治者,對冒險者表示謙卑是否妥當?

也許是察覺了吉克尼夫的困,站在五人中間的男子開口了:

「吉克尼夫.倫.法德.艾爾.尼克斯陛下。初次見面,深榮幸。我們是接本次警衛委託的鋼級冒險者小隊『銀鳥』。我是負責整合小隊的弗賴瓦爾茲,此次請多指教。」

英氣凜然的聲音響遍四周。

此人背後背著魯特琴,腰間佩著細劍。穿在上的是蘊藏奇妙輝的煉甲衫。

每件裝備品都散發著彷佛自部滲出的魔法輝,而非單純的線反。每一件看起來似乎都是一流的魔法道,特別有名的是魯特琴,據說有個名稱,「星辰響曲(Star Symphony)」。

那自信洋溢的模樣讓吉克尼夫想起幾個月前的自己,不到有些羨慕。

「……諸位是我國最強的冒險者小隊,你們的事我早有耳聞,打倒輝爬蟲的英雄事蹟實在讓人熱沸騰。所以,我想我對你們每一位都很悉。但難得有這機會,能否由你們親口向我介紹我國的英雄?」

「那麼我就以遊詩人(Bard)的方式介紹──」

「──拜託不要好嗎,隊長?不好意思,隊長那個會聽得我皮疙瘩掉滿地。什麼煌煌短劍……真的行行好,還是免了吧。哎呀,真是抱歉,陛下。我出不太好,講話難聽,請陛下包涵。」

站在弗賴瓦爾茲右手邊的男人,向前踏出一步輕輕低頭致歉。

這是個剃平頭的矮小男子,表呈現的是笑臉,但在一張大餅臉上顯得太小的眼中並沒有笑意。

他的名字是凱伊拉.諾.蘇德斯坦,職業是預謀者,屬於盜賊業。

關於「預謀者」這種職業的報不足,有許多不明之,不過比起盜賊一類,應該更偏向地下行、暗殺者等藏黑暗的職業。

吉克尼夫回答輕輕低頭的男人不用在意,傑德小聲笑起來:

「哈哈,陛下被我鍛煉過,沒問題的啦。」

「哎呀,這位是……大名鼎鼎的四騎士之一『雷』老兄對吧,您老兄也是那裏出?」

「嗯?不,我想應該差很多喔。我雖然是骯髒巷弄裏長大的,但你應該是從比我更深的世界爬上來的吧。」

「看來是的,給人的覺的確不同……這真是失禮了,我似乎斷定得太快了。」

「別在意啦,『暗雲』。」

「我何時自稱過暗雲了……真是,都是隊長不好。」

被他狠狠一瞪,弗賴瓦爾茲噘起了

「與其被人取綽號,不如我們自己給個方向,不是比較好嗎?那麼失禮了,陛下。首先是我們小隊的耳目蘇德。接著為您介紹我們的戰士,您看了可能到驚訝,但他的實力我能保證。」

「不,陛下絕對沒在懷疑啦,他看起來比我還厲害。」

「能讓強者這樣說真高興呢──我範.龍古。」

弗賴瓦爾茲介紹給三人的,是個高約一百七十公分,一鮮紅的猿猴。此人穿著白皮製,類似鎧甲的裝備,左右腰際掛著長久使用的戰斧。

報告書已經記載他屬於亞人類種族中的猿猴族,在森林靈魂附的戰士職業「王」中,是蘊藏了猿類(Ape)力量的人。但實際上見到本人,帶來的衝擊仍然很大。

更何況長相如此的一號人,實力竟然勝過吉克尼夫的部下中最強的戰士傑德。

範.龍古輕輕舉起右手,向三人打個招呼。

「呃,好,再來是為我們療傷的人。」

弗賴瓦爾茲急忙介紹下一位人,大概是怕吉克尼夫不高興。

這次換站在弗賴瓦爾茲左手邊的男人踏出一步。

「失禮。」他拿在手中的奇妙手杖發出鏘啷聲。這種手杖似乎稱為「錫杖」。「貧僧法號運慶,乃是信仰佛神之人,今後請多賜教。」

他雖然也奇裝異服,但比起剛才的王,服裝倒是文明多了。

運慶摘下戴著的奇特大帽子──草笠,底下沒有頭髮。若不是事前知道他有剃頭,也許吉克尼夫會以為此人年禿,而忍不住投以同的眼

這位穿帝國難得一見的戰鬥「袈裟」的男子,正是稱做僧神系魔法唱者,雖然治癒能力不算太強,但在對抗不死者時能展現出優異能力。

他所信仰的佛神,是在南方遠地到信仰的神,鮮為人知,也有人說是四大神的從屬神。關於帝國有無建造佛神神殿,吉克尼夫未曾聽說,只知道他的存在似乎造了非常麻煩的問題。

治癒魔法基本上由神殿管理並定價,那麼如果是與神殿毫不相關的治癒魔法者,又該怎麼規定呢?尤其對方還是冒險者中的最高階級鋼級。

帝國是政教分離,兩者沒有切關係。吉克尼夫慶倖自己跟這個問題毫無瓜葛。

他不想再被捲進更多麻煩事了。

不過吉克尼夫在調查他們的功勳等就時,注意到運慶對不死者等魔有非常優異的戰鬥力,這項評價的確抓住了吉克尼夫的心。也許得對神殿關係人士多施加點力了,當然在那之前,吉克尼夫會先查清楚他的力量究竟有沒有用

「原來如此,那麼最後這位就是波彭嗎?」

「正是,陛下。」

在弗賴瓦爾茲的介紹下,一個外觀更加奇怪,可說是這些員當中打扮最出奇的人低頭致意。

也許是因為職業是與眾不同的圖騰薩滿,曬得黝黑的上半著,以白料畫上了奇妙紋路。

「……你不冷嗎?」

「我裝備了可防護溫度變化的魔法道,萬無一失。」

沒想到對方會回得這麼正常,吉克尼夫心裏到驚訝。資料上有提到他奇怪的外型,報告也說他是個一本正經的人。但這種反差老實說仍然讓吉克尼夫大吃一驚。仔細一瞧,五端正的,年紀似乎還不算大。

吉克尼夫想知道他為什麼會從事這種職業,又不太想知道。

吉克尼夫看著銀鳥。

這是支由奇怪員組的奇怪小隊,唯一的共通點,是每個人都各自在裝備的不同位置──圖騰薩滿是裝在他的短蓑上──裝飾了銀鳥的羽,據說是以前小隊養的。

簡直就像剛剛才落一般,漾著耀眼的銀輝。

「我都清楚了,諸位,今天有勞了。」

「包在我們上,陛下,請您放一百二十個心。」

聽到弗賴瓦爾茲這樣說,吉克尼夫克制自己不出苦笑,想第一個往前走。然而──

「──可以請您等等嗎,陛下?」

蘇德用毫無抑揚頓挫的聲音制止他。

「我們是雇來保護陛下邊安全的,想請您別走在我們前頭,方便嗎?」

「沒什麼方不方便的,我就是為了這個才雇用你們。只要你們認為有必要,我都會照辦。還有,如果你們有需要用到這兩人的力量,儘管使喚就是。只不過,希你們儘量不要離開我邊。」

「這真是太了不起了,竟然能使喚帝國四騎士的兩位大爺,我們還真是出人頭地啦。不過說歸說,兩位只要別離開陛下邊就行了。出了什麼問題時,也只要聽從我們的指示逃跑就對了。那麼隊長,麻煩你來首曲子吧。」

「瞭解。陛下,抱歉蘇德講話就這麼難聽,我怎麼講他都沒用……」

「無須在意,不過在公共場合還這樣就傷腦筋了。」

大概是得到共識了,弗賴瓦爾茲輕輕低頭致意,似乎在表示他會讓隊員注意時間與場合。

接著他開始唱歌。不對,那與其說是歌,毋寧說是奇妙音的組合。之所以會這樣想,是因為聽不出它的涵意。結束了只有短短幾秒,卻莫名縈繞心頭的歌曲後,蘇德了起來。

如果要形容,不知該說「緩慢地」還是「溜地」?那是吉克尼夫做不出來的作。

「那麼,請隔開十公尺的間隔跟我來。」

照著蘇德所說,一行人拉開距離開始前進。吉克尼夫向站在旁的弗賴瓦爾茲問起剛才的歌:

「剛才那個究竟是什麼?」

「陛下不曾聽說過嗎?那是遊詩人的一種特殊技能,稱做咒歌。也有些人會以樂演奏,不過我是以唱歌發揮效果。」

原來那個就是咒歌啊。吉克尼夫低聲說完,弗賴瓦爾茲微微一笑。這時吉克尼夫想起一直有意調查,但總是沒有機會調查的一件事,心想正好有這機會,於是向他問道:

「……我有個問題想問,這種咒歌能控制人心嗎?」

「咒歌當中有一種稱為暗示(Suggestion),與某些魔法有相同效果,使用這種咒歌的確有可能控制人心。除此之外,魅也能達到某種程度的效果。」

吉克尼夫與傑德互看一眼。

「原來如此……是這樣啊……」

「八九不離十吧。」

看來那個的確是擁有遊詩人之力的魔?或者──

「那麼,關於類似青蛙的魔,你知道些什麼嗎?」

──也不能斷定不是魔的天生能力,這點必須弄清楚。

「青蛙嗎,是巨蛙之類的嗎?」

「不,不是那個。那個魔覺更有智慧,用兩只腳站立,能夠瞬間發類似咒歌的力量。」

「……會不會是青蛙人?如果是青蛙人的遊詩人,就符合陛下的描述……但我覺得青蛙人似乎不是那麼優秀的亞人類。聽說年老的族長級青蛙人,有能夠以特別聲音使對手混的能力喔。」

那跟混不太一樣。

吉克尼夫在書上讀到過青蛙人,但跟那個迪米烏哥斯的人外形似乎相差甚遠。雖然也有可能是青蛙人的亞種、變異種或王族等等,但可能不大。

「看來似乎不是呢,非常抱歉,陛下,報太了。如果能聽到更多細節,或許我還能答得上來。」

那真是求之不得。

「是嗎,那麼我告訴你魔的詳細外形,如果可以,能否讓我借用你擁有的知識?還有關於咒歌,能否更詳細地解釋給我聽?」

在帝國,恐怕沒有人知道得比他這位鋼級冒險者更多了。

「陛下,這恐怕有點難吧,這可是他們的飯碗耶。」

傑德這樣說,他輕輕一笑回答:

「不會不會,殺手鐧之類的是不能說,但教導陛下一些理所當然的知識不會有問題。不過……為什麼不請教那位大魔法唱者呢?我想那位人士應該知道得比我多……」

講到夫路達的事,吉克尼夫努力維持表

對於夫路達背叛一事,吉克尼夫下了封口令,不讓消息走。總之吉克尼夫繼續讓夫路達擔任首席魔法師的地位,但不地一點一點剝奪他的許可權,並索填補空缺的方法。

空出來的大,讓吉克尼夫知道帝國從夫路達這號人上得了多恩惠,但一切都太遲了。

「萬事依賴那位老者不是很妥當,這就像學生做功課,如果因為老師優秀就等著聽答案,不是會挨罵嗎?」

吉克尼夫的一番話,讓周圍傳來好幾陣笑聲。

「誠如陛下所言。我明白了,正好我也覺得這次的委託費以容來說太昂貴,之後我再向陛下簡單講解一下咒歌。」

「這樣啊,有勞了。」

貴賓室不只一,包括捐款贊助競技場經營的資產家用、高階貴族用與皇帝用,總共三種。一行人直接前往專為歷代皇帝準備的房間。大概是事前調查過了,蘇德自始至終都沒問路,帶頭前進。

最後來到彎過轉角就能看到房門的地方時,帶頭的蘇德用手掌對著吉克尼夫:

「沒有人的氣息呢,不過我先過去,可以請各位繼續在這轉角等著嗎?」

低聲音說完,不等回答,就敏捷地走過通道。吉克尼夫被引起了興趣,稍微探頭出來看看形。

蘇德無聲無息地來到門前,先做了個作後才輕輕打開門。吉克尼夫覺得門只開了一個小,但對他來說似乎已足以鑽影順暢無礙地溜進了房間。

過了幾十秒後,房門大開,蘇德出臉來。

「沒有問題,這個房間很安全。」

所有人開始移腳步,走進他確認過安全的房間。

吉克尼夫環顧周圍。

房間雖然狹窄,但雅致的用品全都屬於最高級,為了很蒞臨的皇帝打掃得乾乾淨淨。

靠競技場那一邊的牆壁設計開放空間,可將下方景盡收眼底。瞄個幾眼,就能看到滿座觀眾發出響天震地的歡呼,展現出狂熱的樣態。

之所以如此滿,是因為急安了武王的一場比試。

競技場的王者──武王由於實力倒群雄,向來沒有人能與之正面鋒。因此,已經很久沒有安排他的比試。

久違多時的武王比試,讓賽場滿了期待看到彩對打的觀眾。

看來群眾仍然相當憧憬強大的力量,而且因為帝國有騎士擔任專業士兵,戰場之類對市民來說,如同另一個世界的景。大概是因為這樣,才能將互相廝殺當表演欣賞吧。

不對,吉克尼夫有聽說過,騎士們當中也有一些人喜歡來競技場。

那麼這是一種發揮與解放野蠻的行為了?

吉克尼夫漫不經心地思考時,銀鳥一行人已探索完室

「房間裏有沒有發報系魔法或什麼的痕跡?」

「沒有發現任何痕跡,陛下。對吧?」

「對啊,首先我很難看穿魔法本的發痕跡,所以我檢查過有沒有魔法道等等,但都沒發現喔。不過,希各位不要忘了,我沒有盜賊那麼強的調查能力,請不要以為萬無一失……不過我們隊長有用咒歌提升了我的探測能力,所以我是覺得不會有問題啦。」

「魔法方面,貧僧以探測系魔法檢查過了,沒有發的痕跡。總之貧僧已經做了個妨礙探測的力場,應該沒有問題。」

運慶用錫杖在地板上一敲,發出清脆的鏘啷音

「那麼可以麻煩你再追加一道嗎,有沒有能發現外人靠近的魔法?最好是即使對方形也能偵測到的魔法。」

「很憾,貧僧沒有那樣的魔法。不過,貧僧記得隊長的確有這種技。」

到的弗賴瓦爾茲比個手勢表示瞭解,就走出房間。

「再來呢,如果對方想竊聽,你們能想到什麼對策?」

吉克尼夫拚命思考安茲.烏爾.恭能怎麼做。說實在的,誰也無法想像超乎想像的事。所以不管把他看得多巨大,都絕不會流於誇大才是。

「……老實說,我是覺得做這麼多已經沒問題了。看起來不顯眼,但我們可是用了好幾種魔法加強防護喔。」

「正如他所言,陛下。探測妨礙也做了,如果對方想以魔法偵查,貧僧會立刻察覺,請陛下寬心。」

蘇德與運慶流安他。

兩人大概是覺得吉克尼夫有點偏執狂吧,或者是以為他察覺到暗殺的蹤跡,所以神經過敏了。

不過吉克尼夫倒很好奇,如果兩人知道對手是魔導王會做何反應。也許他們會明白做再多戒備也不夠,或者說不願為這點小錢接這份工作?

吉克尼夫最希的,是他們對魔導王一無所知,使出全力應對。

然而,吉克尼夫雖然對魔導王相關報做了限制,但不可能封住六萬張

一定已經從哪里洩出去了。既然如此,吉克尼夫聽說冒險者這種人階級越高,就越是習慣日常地收集報,所以對魔導王的力量很可能也略知一二。

(要是讓他們我的底也不太好。)

吉克尼夫想過各種問題後,用曖昧笑容敷衍過去。

兩人似乎都認為吉克尼夫接了他們的說法,無意再多說什麼。

競技場傳來格外大聲的歡呼。

往那裏一看,比試中的一場劍鬥士對戰,似乎分出了勝負。

在過去似乎必須賜落敗者一死,不過時代不同了。比試之中也許會出人命,但勝負分曉後就不會再致人於死地。

據說這項規定,是在某個劍鬥士連戰連敗但打出了有趣的對戰,偶然場場得到饒恕,日後才華開花結果,登上冠軍時廢止的。這個劍鬥士似乎讓當時的人們心想,說不定還會再出現像他這樣的奇才。

(那是第幾代的武王?聽說雖然不到當今武王的地步,但也相當強悍。我應該想想如何拉攏這種不願為國效力的強者……)

「大致措施都做好了,陛下。」

弗賴瓦爾茲的聲音讓他轉過頭來。

「辛苦了。」

對方可是鋼級冒險者,吉克尼夫或許應該道謝,但他一時忘了,還是用了平常的口吻勞對方。

「不敢。那麼我們既然擔任護衛,是否可以跟各位一起在房間裏待機?」

吉克尼夫是雇用他們擔任隨扈,這樣想來,對方的提議十分合理。

然而,讓他們待在房間裏,進行談妥當嗎?

把他們捲進來雖然有很大好,然而一旦自己的目的曝,搞不好會把原本無須敵對的一些人都變敵人。

(但也沒那傢伙可怕──我在想什麼啊。思考一個敵人是否好對付,竟然拿那個怪比較對象,這就證明了我頭腦真的出問題了……敵人已經夠多了,只有愚者才會繼續樹敵。)

吉克尼夫搖搖頭。

「很憾,之後有非常重要的會談,你們不能。」

「在這種狀態下要保護陛下,將會非常困難……」

「房間裏有兩名我信賴的部下,最起碼能爭取時間讓你們趕來吧。」

「哎,的確是呢。」至今始終保持沉默的猿猴開口了。「可是呢,如果對手是蘇德這種水準的暗殺者,一個弄不好會很嚴重呢。」

「說到我這水準的暗殺者,伊傑尼亞的小丫頭就是一個。會用忍,能突然從影子裏冒出來殺人哩。」

「兩位是戰士,遇到以劍為武的對手想必沒有問題。但若是魔法呢?貧僧最擔心這一點。況且我們一定會專心看比試,不會對陛下與客人的會談興趣的。」

他們連聲勸說,但吉克尼夫一路上小心行,不讓報外泄,因此更不能答應他們的提議。

「諸位擔心得有理,但我為帝國皇帝,這方面也是不能退讓的。」

員們的視線集中在隊長上,他大歎一口氣:

「沒辦法了,站在陛下的立場,恐怕有些話是不能讓我們聽到的。那麼,我們就在外面擔任警衛。不過,可以告訴我們有什麼樣的貴賓會來嗎?」

「的確應該告訴你們,不過你們什麼都沒看到,明白嗎?」

「當然了,無論來的是什麼樣的客人,我們都不會走消息。假使消息外泄,我們會負起責任做後續理。」

「我就相信你們吧,首先是火之神殿的神長與風之神殿的神長,另外還有四名神應該會一同前來。」

「原來如此,那麼如果有其他人來,我們會提高警戒。」

「嗯,拜託了。這間貴賓室與其他貴賓室有段距離,想必不會有人迷路誤。」

「我明白了……另一件事,陛下,可以準許我們打壞門鎖嗎?」

「只要你們認為有必要,就做吧。」

範突然走了出來,戰斧的握柄被人手不可能使出的握力握得嘰嘰作響。吉克尼夫覺得只是把門鎖稍微打壞,似乎用不著這麼大的力量;但他不是戰士,不便說些什麼。

只是四騎士中的兩名納悶地頭接耳,讓吉克尼夫有點在意。

戰斧慢慢地舉高過頂。

「──啊,不可以把門打壞喔。」

弗賴瓦爾茲的一句話,讓範停住了作,吉克尼夫也不揚了揚眉

「……為什麼呢?難道不是要說『本來只是想打壞門鎖,不小心連門都打壞了,真抱歉呢。所以反正壞都壞了,就讓我們也一起待在裏面吧』嗎?」

「這次還是別這麼做吧,我不想趟政治這灘渾水。」

「說得對極了,貧僧也不想招惹神殿勢力的更多白眼。」

「瞭解了,那就差不多這樣吧。」

戰斧迅速一劈,撞上門鎖,輕易將其破壞。

自己是應該傻眼,還是應該到不悅?雖然有很多反應可以做,但吉克尼夫只覺得佩服,心想真不愧是鋼級冒險者。

不是佩服他能用戰斧輕鬆打壞門鎖,而是他有膽面對這個國家的最高權力者,堂而皇之地說出這種話來。另外也是佩服他為了盡力完接下的工作,傲慢到能夠忽視委託人兼最高權力者的要求。

這些都是如今吉克尼夫所失去的部分。

「……把這些傢伙都拖進政治的渾水裏好了,讓這些人逃不了。」

吉克尼夫一喃喃自語的瞬間,銀鳥的員們一溜煙跑出房間,好像事先說好了似的。

房裏剩下三人,吉克尼夫他們面面相覷。

「剛才那可真厲害,不用說一聲就能那麼團結地行……哎呀哎呀,真不愧是銀鳥啊。大概就是有那樣的手,才能當上鋼級吧。」

「……我真不知道該說什麼,但你佩服的點好像不太對……陛下,需要我們準備飲料嗎?」

「也是,不好意思,可以麻煩你準備一下嗎?」

「遵命,那麼傑德閣下,請您也過來幫忙。」

去幫忙,讓他一臉不願。

「咦,我也要喔?陛下,我就說還是該帶一名僕來嘛!客人一定也覺得比起讓大叔倒飲料,人來倒比較好喝吧,要是我一定這麼覺得。」

「好好好,牢到此為止,傑德閣下,請您多口。」

「麻煩你了,傑德。不在的人就是不在,只能讓在的人設法解決,就跟現在的帝國一樣。」

「您這比喻做的一點都不好,陛下。」傑德邊說邊幫忙準備。

樓下競技場傳來觀眾的聲援,還能聽見跟野有些不同的吼

下一場比試似乎開始了。

吉克尼夫搜索著記憶。

在武王戰之前進行的,是冒險者與魔的戰鬥。冒險場在競技場出賽時,經常上演魔法發等華麗打鬥,相當到觀眾歡迎。

俯視著狂熱好的民眾,吉克尼夫慨地說:

「真是和平的景象啊。」

「是嗎,陛下?」

沒想到有人會回答自己的自言自語,往旁一看,傑德站在自己的邊。寧布爾在背後一臉不滿,連傑德的份一起忙。

「我倒覺得看起來不怎麼和平耶,您瞧。」

一名冒險者被型魔的爪子一抓,花四濺,掀起觀眾的大聲慘與聲援。

「我不是說比試容,是說觀眾。」

吉克尼夫眺著大聲吶喊的觀眾們:

「比起眼下帝國置的狀況,你不覺得這幕景象真是一派和平嗎?我在想,要是他們知道揭開一層薄薄外皮,怪就藏於自己的周圍,恐怕不會這麼盡興吧。」

「一派和平不是很好嗎,就算讓民眾煩惱到胃痛也不能怎樣吧。」

傑德說得對。

吉克尼夫為自己講話到後悔。

「你說得沒錯,傑德。好了,對方差不多快抵達了,準備得怎麼樣了?」

「是,陛下。由於某人不肯幫忙,我原本還擔心會來不及,不過飲料與紙張總算都備妥了,墨水也很充足。」

之所以準備這麼一大堆紙張,是防備貴賓室遭到竊聽。雖然他覺得在這歡聲雷,隔壁又沒有房間的地點,沒幾個辦法能專一竊聽這裏的聲音,但總是小心為上。

吉克尼夫知道這樣做很費事,他在皇城這樣做過,非常累人。

這一切繁瑣措施,全是因為魔導國的力量是個未知數。

只要知道了對手能做什麼,不能做什麼,應對方式也會隨之改變。

想利用戰爭做調查的打算落得了慘痛下場,造巨大慘劇。但也不能因此就放棄一切希,必須思考其他手段,比上次更安全地進行調查,否則永遠都只能在敵人的影下發抖;甚至可能陷更慘的狀況,即使湊齊一手好牌,也因為害怕影而不得不放棄。

只是,他還無法忘記瘡疤痊癒前的痛。

「要是能知道安茲.烏爾.恭──魔導王的力量極限就好了,也許本用不著做這些準備。」

當時自己的立場是協助者,能夠拜託魔導王;但如今雙方都是君王,是對等的關係,幾乎不可能再拜託對方什麼了。不對,想拜託是可以拜託,但一想到對方會要求什麼做為代價,吉克尼夫就頭痛。

「不只魔導王喔,陛下。是不是也該查清楚他那些家臣能幹什麼,否則會有問題吧?」

「說得對。」

「……那些部下有沒有可能比魔導王還強呢?」

「怎麼會,不可能吧?」

吉克尼夫雖然這樣回答,卻開始冒冷汗。

想到自己也有比自己強悍的四騎士當部下,實在不能說沒有這個可能。統率眾人需要的不是看誰力氣大,而是更重要的其他能力。

那麼如果安茲.烏爾.恭也是如此呢?

「──不,不可能。聽好了,寧布爾。你的想法是錯的,知道嗎?」

「是!失禮了,陛下。」

要是真有這種事,那一切都玩完了。就算最壞的況好了,希他們頂多只跟魔導王不分軒輊──要他向神祈求都行,拜託一定要在魔導王之下。

講了半天,還是缺乏報。

(看來只能甘冒風險進行計畫,從黑暗上問出報了。向教國商量能否大量買進森林靈,然後用來談條件……還是男孩(亞烏菈)比較好?不,他看起來還太小,覺不會對心,而且個似乎很強勢。)

就在吉克尼夫即將陷沉思時,有人敲門。

三人換一個眼神,由寧布爾代表三人開門。

站在門外的果不其然,是弗賴瓦爾茲。

「陛下,客人到了。人數一共六人,我有見過神長大人,應該是本人沒錯。」

「那就請他們進──」

話正講到一半,半開的門後傳來蘇德盤問的聲音:

「啊,麻煩等一下,我是說後面那幾位。人數跟事前聽到的一樣,但不知怎地,其中兩人散發出跟我類似的氣味。我本來還以為神殿直屬的懲戒部隊──誅殺破戒神的存在只是謠言呢?」

「貧僧也大吃一驚。」

「你們是哪里派來的人呢?」

「哎呀哎呀,這真是傷腦筋。不要多問,直接放我們進去就沒事了……首先你們似乎有所誤會,我──不,我等是憑著正當理由,到皇帝陛下召見。你們對我等表示出敵意,可是會怒陛下喔。」

「哦──那你們可以在這裏等一下嗎?我去問問這話是否屬實。」

吉克尼夫探頭出來一看,火神長與風神後,站著四個來歷不明的人。他們將連低,看不見整張臉,顯得十分可疑。

吉克尼夫是第一次見到這些人,不能保證他們真的是教國使者。不過既然有神長在,不信任對方就不能好好談。要是雙方起了爭執而鬧翻,也只有魔導王漁翁得利。

「他們正是我在等待的客人沒錯,不好意思,可以讓他們進來嗎?」

鳥的員們雖一臉狐疑,但很快就放所有人通行。

即使房門在後關上,他們仍然無意拿掉連帽。

對於他們的魯無禮,吉克尼夫不能有任何怨言。如同吉克尼夫有所戒備,他們一定也提高了警戒。當然,是對魔導王。

「我的警衛人員給你們造困擾了,真的非常抱歉。」

「請別放在心上,實際上後面那兩人,的確如同您那位鋼級冒險者所見。」

教國使者只有兩人就席,後面兩人站著。

吉克尼夫拿著筆在紙上寫下「聖典」。對方只是回以微笑,但比言詞更證實了吉克尼夫的推測。他們必定就是據說存在於教國,擁有聖典之名的特種部隊群「六聖典」之一。

「好了,比起這個,不如來欣賞比試吧?記得接下來這一場應該才是重頭戲。」

吉克尼夫點頭回答對方的問題。

到了重頭戲的部分,觀眾的興將會到達最高點,人聲鼎沸,應該相當難以竊聽。他就是看中這一點,才會挑這個時間與場合。

坐在旁的教國使者從懷中拿出一封信,給吉克尼夫。

吉克尼夫只把信件打開一點點,以免有人從旁邊或後面窺。信上寫的是質問。

歸納如下:首先,吉克尼夫為何會請魔導王使用那種魔法?

再來是今後帝國採取的立場。

吉克尼夫握有多魔導國的相關報?

文章不失禮數,但說穿了就是詰問狀。

對方大可以把信先寄過來,卻到這時候才拿給吉克尼夫,是因為教國也在戒備魔導國的賊,還是不信任帝國?

吉克尼夫中湧起些許不愉快的,但想想帝國至今與魔導國的來往,教國方面不太能信任帝國,也是理所當然的。

吉克尼夫正要將回答寫在紙上,這時傳來了特別大的一陣歡呼,看來是比試開始了。

「這場最大的比試,艾爾.尼克斯皇帝陛下也蒞臨現場觀戰。各位觀眾,請看上方的貴賓室!」

主持人的聲音被魔法道放大,響遍賽場。

「恕我離席一下。」

吉克尼夫站起來,在下方的市民們面前臉。

市民們一齊發出讚揚吉克尼夫的歡呼聲,吉克尼夫端整的臉上浮現沉穩微笑,舉手回應市民們的歡呼,子們發出尖。對於自己的人氣尚未衰退,吉克尼夫到心滿意足。

「謝謝陛下!好了,那麼各位觀眾,接下來久違多時的武王戰即將開始。看來還需要花一點點時間準備,請各位耐心等候。」

「武王啊……」吉克尼夫低喃。

以前吉克尼夫曾經問過傑德,如果四騎士所有人向武王挑戰,結果會是如何?傑德笑著說他們沒有勝算。這個回答讓他大憂慮,命夫路達收集關於武王的報。結果知道的,是武王這人擁有的實力,強悍到了不公平的地步。

「不過陛下,究竟是誰要與武王戰呢?」

使者問了個理所當然的問題。其實吉克尼夫也沒有答案。

「我也不曉得,這次的武王戰據說是臨時決定的。主辦人似乎為了提高話題而不肯洩,節目表上也沒寫。」

「原來是這樣啊。」使者說。

「不過能與武王單挑的,頂多也只有鋼級冒險者吧。但是銀鳥的各位人士都在這裏,那麼大概是八重漣中的哪一位吧。老實說,我不太贊讓珍貴的鋼級冒險者參加這種可能喪命的戰鬥,而且只是為了表演。」

「這我無法完全否定,但強大的力量就是一種魅力。為了讓群眾見識狂暴力量,並夢想自己也能為那樣強大的戰士,沒有比這種場所更好的選擇了。」

侍奉火神的神長──帝國火神信仰的最高權力者道。

「說得確實有理,然而考慮到帝國的現狀,我認為不適合做出可能導致戰力低下的行為。武王是帝國的最強存在,不能將他捲進這個問題嗎?」

「……真沒想到這位使者會這麼說。」

斯連教國是重視人類的國度。不對,應該說是不認同其他種族的國度。

在這個各類種族生存的世界,教國能讓其他國家知道這件事實,還能維持國家制,只能說令人佩服。還是說將國民統一為單一種族,才是建立強國的條件?

「我只是以個人分提出一個建議,與國家無關。那麼這事就講到這裏,陛下,可以請您給我答案嗎?」

「也好,那就──」

「──那麼各位觀眾,讓大家久等了,挑戰者即將場!」

吉克尼夫拿起筆,正要對第一個問題寫下答案,一聽手又停了下來。因為他起了好奇心,想看看是哪個勇士敢挑戰赫赫有名的武王。得到認可為挑戰者,就表示主辦人至認為這會是一場采的比試。在這帝國當中,還有這樣的高手?

如果此人能力優秀,而且有意為帝國效力,就算輸了,吉克尼夫也願意任用他。看況甚至可以任命他填補「不」之死造的帝國四騎士的空缺。

「……我想很多人都聽過挑戰者的大名,這位大人今天蒞臨現場!他就是魔導國國王安茲.烏爾.恭陛下!」

「──啊?」

吉克尼夫不由得蠢笨地了一聲。

主持人的話中含意,彷佛左耳進右耳出。

當整個競技場陷時,貴賓室中則是一片死寂。

吉克尼夫環顧周圍,確定所有人都跟自己聽見了同一句話。

「安茲.烏爾.恭?」

(──這不可能。)

當然了,一國之君怎麼可能跑來參加外國的劍鬥比試。只要是有常識的人都會這麼想,又不是哪個地方的蠻族。

最重要的是,吉克尼夫一直有在注意魔導國的向。如果魔導王進帝國,一定會立刻傳進吉克尼夫的耳朵,因為此事被他列為最優先事項。吉克尼夫都安排好了,不管自己是在後宮還是任何狀況下,都一定能接收到報。

然而自己卻沒收到報告,這就表示──

國?他會做這種事,然後跑來競技場?他在想什──咦,不會吧,是這樣嗎?這怎麼……可能?)

吉克尼夫

然後他只移,看向來自斯連教國的使者。

他們連帽底下的視線相當尖銳,其視線只代表了一個意涵。不,假使立場顛倒過來,吉克尼夫也會導出同一個答案。

他們判斷是吉克尼夫把魔導王來的。

「請等一下,這是陷阱!」

沒錯。

這是安茲.烏爾.恭計謀的一步,吉克尼夫必須讓使者理解,不,是讓他們接這點。

「魔導國的,還是……?地點是陛下指定的吧,而且是幾小時前才通知我方。」

正是如此,他直到最後一刻才通知,以免報外泄。

吉克尼夫拚命想起知道報的那些人。人數很,都是他信得過的人。但真是如此嗎?

不對──

「──也許是被魔法支配,引出報了。此事絕非我所策劃,證據就是如果是我設下的陷阱,我怎麼會如此驚慌?」

「您要我們相信您的說詞?難道不是為了把我們拖下水,或是把我們賣了?」

對方毫不肯相信吉克尼夫。

不,這是當然的。如果立場顛倒過來,自己也會這樣譴責他們。

(可是,報究竟是從哪里洩的?不對,真的有洩嗎?會不會一切本就是照他的計畫在走?他早就灑下餌,等著我一口咬住──)

背脊一陣冷

魔導王究竟預測到多我方的向?

很可能從一開始到現在,全都是他算好的。

魔導王就是這種對手,吉克尼夫清晰的頭腦得出了答案。

(他到底設下了多計謀!不對,現在不是對他的智謀到驚懼的時候!得趕想想辦法!)

況不妙,得趕從這裏──」

然而,為時已晚。

新一名闖者的聲音傳來,那是獵設下的陷阱,獵師稱心如意的聲音。

「吉克尼夫.倫.法德.艾爾.尼克斯閣下,好久不見了。」

吉克尼夫拚命抑著息回頭一看,只見魔導王從競技場的中央上升到貴賓室的高度。

之所以滿不在乎地暴出那張令人厭惡的原本面貌,必然是為了讓人知道就是他本人。

「這……這四──呼。這是我要說的,恭閣下。真沒想到會在這種地方見到你……」

吉克尼夫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不管說什麼都會落人口實的擔憂,讓他的像黏了漿糊般張不開。

「我也是一樣的想法,偶然真是教人害怕啊。」

魔導王發出邪惡的吃吃笑聲,一看就知道他本不當這是偶然。

錯不了。

吉克尼夫可以確定,一切都是安茲.烏爾.恭的詭計。

他當場抓到吉克尼夫與教國的談,藉此對吉克尼夫施加力,同時阻止兩國結盟,也對教國施加力。

真是個鬼才。

吉克尼夫往服上抹了抹手心滲出的汗。

己方的報肯定洩了許多,那麼,他究竟知道多

吉克尼夫拚命腦時,魔導王眼窩中亮起的可怖亮朝向教國使者。

「那幾位是陛下的人嗎?」

被安茲一問,吉克尼夫語塞了。

這不是個單純的問題。

是踏繪。

是要護著教國撒謊,還是站到魔導王那邊出賣他們?

安茲太過惡毒的做法,甚至令吉克尼夫一陣作嘔。

覺沒有表的骷髏臉龐彷佛邪惡地歪扭著,必定是在嘲笑無法開口的吉克尼夫。

「怎麼了?艾爾.尼克斯──不,吉克尼夫閣下。看你臉不太好,是不是不舒服呢?」

這話聽起來像是由衷為吉克尼夫擔心,因此也就格外令人厭惡恐懼。就像疼在手中掙扎的小,只要是人,當然都會害怕這種竊喜的氛圍。

「沒……沒有,我沒事,好像站得有點頭暈。」

「是嗎?健康就是本錢,保重啊。」

吉克尼夫拗的藉口本不可能通用,但安茲卻配合著回答,是不是在觀察殺死獵的瞬間,還是他嗜?或者是──

「可以請你介紹這幾位給我認識嗎?我是安茲.烏爾.恭魔導王。」

──他是想說這個?

既然一國之君已經報上名號,他們自然不可能一聲不吭地離席。若是報上假名,魔導王如果早已知道他們的真實姓名,又會採取何種態度?

(竟敢這樣玩弄我!)

安茲的表紋風不,應該說那張臉無皮無只有骨骸。而且也沒有眼珠,只有彷佛於深搖曳的赤紅火,無法掌握任何。然而吉克尼夫卻知道安茲的邪惡笑意更深了。

「萬分謝,本來我等應當報上名號,然而我等正好有急事必須速速離席。關於我等的事,還請您之後再向陛下詢問。」

教國使者從座位站起來。

「是嗎,那真是太憾了。今後應該還有機會相見,在那之前請各位珍重。那麼我還得上場,就此失陪。」

說出一番酸言酸語後,魔導王輕快地向下降落。

等看不到他的影後,教國使者的尖銳眼朝向吉克尼夫。

「你陷害我們。」

「絕……絕無此事!」

「絕無此事?那傢伙擺明瞭知道我們的事,不是嗎?他剛才的行,自始至終都在嘲笑按照他心意行的愚者吧……你告訴了他多?為了保護自己的國家,你出賣了多?聽說你哀求對方使用駭人無比的破壞魔法,看來是事實了。」

吉克尼夫看向神長們求助。

兩人眼中浮現的不是困與懷疑,而是敵意與失

魔導王在最效果的時機,做出最強的一擊。這一擊徹底令帝國屈膝,為了讓帝國(吉克尼夫)知道自己只剩下背叛人類一條路──

「請你們相信我,我絕對沒有將報洩與他。」

「……就算相信您,報還是完全洩了,這點是不會改變的。很憾,皇帝陛下,我們恐怕不會再見面了。」

教國使者只說了這些就走出房間,神長們也跟隨其後。

「站住!我要聽到你們的想法,否則不許你們離開房間。」

寧布爾與傑德都將手放在武上,準備行

吉克尼夫振作起挫的心,定睛注視兩名神長。斯連教國的使者頭也不回,逕自離去。

「我要你們說出神殿勢力的看法,你們對魔導王是怎麼想的?」

「……魔導王是邪惡的不死者,認同那種魔為君王,是不被允許的。」吉克尼夫還來不及開口,火神神長繼續說道:「不過,與那魔戰也不可能贏得勝利,因此我們會索消滅他的手段。」

「要出賣我們就出賣吧,皇帝,強大魔鬼迷心志之人。」

風神神長的發言,完全表現出對吉克尼夫的敵對意志。

況非常不妙。

神殿勢力不會干預政治,然而,眼看皇帝與不死者這種強大敵人同流合污,也許會展開放逐行

吉克尼夫無法肅清他們,神殿是人民心靈的救贖,同時也司掌醫療。

這樣做會導致帝國由部分崩離析。

安茲.烏爾.恭打出的一著,有如死神鐮刀的一擊令吉克尼夫深恐懼。那人什麼都不用做,就能坐看帝國崩潰。之後再隨便找個理由,讓魔導國大軍犯境就行。

如果是吉克尼夫,大概會找藉口說「由於鄰國友邦局勢混,為了維持治安而調軍隊」吧。

從剛才的反應推測,就算魔導國擺出這種態度,斯連教國也不會加以譴責。王國恐怕也沒這個餘力,要等城邦聯盟提出譴責聲明又需要一段時間。

究竟該提出什麼樣的利益,才能消弭他們心中的懷疑之?不對,是要讓他們吞下疑心,答應配合才行。

吉克尼夫做為皇帝與對手談話時,心裏想的永遠是這個。要打人心,最簡單的方法就是之以利。他一輩子活到現在,很清楚這種想法是正確的。他看過太多人看似道貌岸然,骨子裏卻深重。

然而,就在這一瞬間,吉克尼夫想不到答案。

自己被視為人類叛徒,與不死者同流合污,沒有任何利益能突破這個困境。

所以他只能真摯地,毫無虛偽地說道:

「聽我說一件事就好。那人的智謀在我之上,事如此發展,想必也全都在他的計畫之中……換我站在你們的立場,我大概也很難相信你們……但我真的沒有把報賣給他。還有你們或許不會相信我,但我想以一個人類的分忠告你們。魔導王的統治慈悲為懷,耶.蘭提爾的人民生活十分和平。」

「誰知道能維持到什麼時候呢?」

「或許吧,但目前相安無事。如果毫無勝算卻挑起戰端,我國會即刻步上毀滅之路,所以希你們不要之過急。」

兩名神長互相對視。

然後他們看吉克尼夫的眼睛,敵意淡了一點。

「……看來我們有點用事了,的確如果是那有名的不死者,不能斷定一切不是在他掌握當中。我們另外安排地點再會面吧。」

「有勞了。在那之前,我還有一件事想拜託兩位。希兩位能找個位子看看那人在競技場的戰鬥模樣,然後如果有辦法打倒他,請告訴我。」

吉克尼夫低頭懇求。

在謀略等智謀戰上,吉克尼夫不及安茲。想平分秋,只能以人心做為最終王牌了。

樓下傳來歡呼聲,吉克尼夫移視線。

「……武王加油啊,神明保佑!」

吉克尼夫真心向神祈求武王獲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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