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VERLORD:不死者之王(第十一卷)》第15章

第五章 冰霜龍王

1

隔天早上,安茲正打算出發前去奪回矮人的舊王都費傲•伯卡納時,大門前出現一張漸漸看了的臉。

是貢多。

安茲稍微偏偏頭,因為想不到他為什麼出現在這裡。

「──你來送行?」

「不,老子負責帶路。」

安茲驚訝得直眨眼,的確,他是提過希有矮人帶他們前往王都。安茲猜想他的這項要求之所以立刻獲得同意,是因為對方想監視他,所以還以為會選個毫無關係的矮人來。

「昨天跟你分手後,老子問過其他盧恩工匠了,現在老子應該比任何矮人都悉前往王都的路。」

「即使通往王都的地下道發生了坍方,需要走迂迴路線時也是嗎。我認為有可能需要臨機應變,你可以嗎?」

「這方面老子也盡量問了,就跟昨天一樣,希你能繼續讓老子帶路。」

「嗯──」安茲想了想。

坦白講,帶貢多去壞比較多。但如果他已經跟攝政會談好,恐怕不太可能因為安茲單方面的不滿就換人帶路。

「……你有做為戰士的力量,或是有什麼戰鬥的手段嗎?」

「沒……沒有,老子對這方面完全沒自信。但老子已做好覺悟面對危險,死了也沒人會責怪你。況且老子有父親留下的這件披風,這點也是老子獲選的原因吧。」

形披風的確有說服力。

安茲本來就打算保護隨行者,但帶著完全無法戰鬥的矮人同行,還是有所不安。若是等級不低,好歹復活魔法還能發揮效果;然而貢多如果死了,很有可能就這樣永眠了。

「帶路人不是還要確認我是否真的把掘土人趕出王都了嗎,若是在半路上死亡,我會很困擾的……況且還有盧恩工匠那件事,我是希你能留下來。」

貢多慢慢湊向安茲,低聲音對他說道:

「王都有座巨大的寶庫,如果沒被撬開,應該藏有矮人製作的各種寶,其中應該也有老子的父親打造的武。除此之外,還有王室相傳的技書。說不定還有過去的盧恩工匠著述的祖傳方。」

「哦。」

安茲應了一聲,催促他繼續說下去。

「老子想把那些弄到手……這樣講對魔導王陛下雖然失禮,但在奪回王都時,能不能對老子的行睜隻眼閉隻眼?」

「……但你有辦法打開寶庫嗎?」

「沒有,不過……魔導王陛下應該有辦法吧?」

(你把我當無所不能了嗎?)

「你要我跟你一起做賊?」

「魔導王陛下只要打開寶庫,看看有沒有被洗劫一空,之後再稍微分神一下就行了。賊是老子,跟陛下毫無關係。」

「……矮人王族確實是滅亡了嗎,關於寶庫裡的財寶,有沒有目錄?」

「應該沒有吧。」

「這點一定要確認清楚,如果有目錄,這樣做就太危險了,我不能答應……再說那些是你們國家的寶藏吧,你不覺得竊國寶很可恥嗎?」

貢多酸溜溜地笑了。

「國家都不可惜我們跟盧恩技了,留著祕傳書又有什麼意義?」

完全在鬧彆扭呢──安茲雖這麼想,但對自己沒壞。反而是讓那種古籍沉睡在矮人王國才做嚴重損失。

而且更大的一點是,貢多的竊盜行為將會徹底分化貢多與矮人王國。矮人王國不可能接納竊國寶的罪犯,而且這點可用做威脅,等於用枷鎖套住貢多,使他無法背叛魔導國。

只不過,這對安茲方面來說也可能為枷鎖。

「……你說得的確沒錯,讓用不到的人拿著也不能怎樣。我覺我似乎會剛好在那個時候瞎眼。不過我剛才也說過,你可要盡量找找看有沒有目錄喔。我想避免將來起糾紛。」

「了解,老子會遵從陛下所言。」

「既然如此,這事就講到這裡吧。」雖說是站在較遠談話,但不能保證沒有人聽力特別敏銳。「那麼換個話題──在抵達矮人王都前,告訴我有哪些地方可能發生危險等等,略的地點也沒關係。」

「問得好,在抵達王都的路上,據說有三個難關。」

「難關,真令人興趣,先大致說來聽聽吧。」

「嗯,首先第一個難關是大裂。那扇門的前方是斜坡,往下走就會看見要塞口。大裂就在穿過要塞的前方,是一條穿大地的裂。總之大裂上架有吊橋,現在不再是難關了,但過橋時必須有心理準備面對敵人的集中攻擊。」

「掘土人會用擊武嗎?」

「嗯……老子沒聽說過,但認定他們不會使用太危險了吧?」

說得很對,說不定對方會使用要塞裡的魔法道

「再來是有熔巖河的地點,那條河是熱氣就可能奪命,必須走巖壁上挖掘出來的棧道,而聽說那裡會不時出現巨大魔。」

「你說魔?」

安茲腦中浮現出第七層領域守護者紅蓮的影。

如果是類似的魔,那就相當難對付了。

(……說到這個,史萊姆與人類社會有切關係,在這個國家也是嗎。如果他們有使用稀有種類的史萊姆,真想拿一些帶回去呢。)

安茲正想起在下水道做類似過濾工作的史萊姆時,貢多講到了最後一個難關。

「然後最後是死亡迷宮,這是無數分歧路線組窟,據說每隔一段固定時間就會噴出劇毒氣。一旦吸會從四肢開始麻痺,最後連心臟也停止跳。」

貢多的視線看向亞烏菈與夏提雅。

作看起來像是在說:安茲是不影響,但們倆會有危險。

(其實們倆也不影響……算了,這方面等到了那裡再跟他說吧。)

「那麼那個窟的正確路線呢?」

「很憾,好像沒人知道。老子用了各種門路,但就連老人家都沒人知道,參加攝政會的員也是。說不定在哪本古籍上有記載……」

「但沒人找到就是了。好吧,那種與國防相關的文件,自然不可能輕易發現。等到了該地再收集報,見招拆招吧。」

安茲將這三個難關記在心裡,對其他員做出指示。

「那麼我們走吧。」

由安茲、夏提雅與亞烏菈帶頭,貢多、一同前往要塞的十名矮人士兵與一名指揮員排在後面,門扉大大地敞開了。由於先有一臭味從稍微開啟的門飄來,因此早已可想而知,但那裡呈現的仍是一片淒慘的景象。

和緩的下坡坑道還算寬敞,地面整平得適於行走,然而放眼去都黏滿了汙、臟與碎,彷彿覆蓋整片地板與牆壁。地上還有掘土人的

「嗚噁!」

滿是臟濃重酸臭的空間,對未曾做為戰士打鬥過的貢多來說似乎有些難熬,噁心嘔地出聲來。就連矮人士兵們都臉發青,恐怕不是源亮度的問題。

安茲的永遠不會反胃,因此不影響,但也不會喜歡這種臭味。

腳下發出咕渣一聲,一看,一個斷兩截的掘土人肚破腸流,安茲似乎是踩爛了他的一部分臟。

安茲嘆了口氣後發「全飛行」的魔法,讓全人員為飛行狀態。

死亡騎士似乎相當殺戮的樂趣,要是在這滿是鮮的坑道裡摔倒,肯定會因為髒汙與惡臭而喪失氣力。更重要的是安茲才不要讓自己邊走著一個渾的傢伙,所以才會這樣置。

一行人藉由飛行魔法,不用弄髒就下了斜坡。

路上鑲嵌了散發微的石頭,因此並非手不見五指,不過石頭與石頭之間還是一片完全的黑暗。當然安茲擁有夜視能力,所以毫不影響。

走完整條斜坡後──大約有一百公尺吧──前方就看到要塞的口。不,應該說是後門比較正確。

一行人從敞開的門進要塞,前面──越過要塞的前方應該架著吊橋。然後從那裡再往西走幾天,據說就能看見過去的王都。

要塞口也是一地的掘土,其中有些看起來不像被死亡騎士所殺,而是被咬死的,這些應該是殭的。

安茲的不死者探測能力之所以沒反應,想必是因為死亡騎士被擊倒時,變回了普通的之故。

安茲環視周圍,現在雖沒有不死者的反應,但是考慮到這個世界的不死者特,繼續放著不管會有危險。

「以人類世界的常識來說,把這裡放著不管有可能造不死者誕生,你們打算如何理?」

安茲向一同來到這裡的士兵們問道。

「回陛下,我們會打掃這裡。」指揮回答:「說是打掃,其實就是從稍遠一點的地方把扔進大裂,這樣即使引起魔的興趣也不要。」

「這個部分理完,接著還要修補要塞,並且調查掘土人們是使用何種路線進犯的嗎,真是份苦差事啊。」

與他們在此告別,前去奪回王都的只有安茲、亞烏菈、夏提雅與貢多四人。雖然半藏也在,不過他們並不知

矮人們苦笑了,他們大概是覺得自己雖然要進行危險的調查──涉險前往很可能遇到掘土人的地方,但還不到讓前去攻打掘土人大本營的安茲同的地步吧。

「那就進要塞吧,我們先進去確認要塞的安全,你們在外面等著。為了以防萬一,可以請你保護貢多嗎?」

聽到指揮表示了解,安茲走進開啟的要塞後門。

他站在慘劇現場,對跟隨後的亞烏菈問道:

「亞烏菈,妳有覺到任何人使用能力,潛伏於此的氣息嗎?」

「沒有,這座要塞似乎沒有生存在。」

亞烏菈用手著長耳朵,做出細聽聲音的作後回答。既然擁有游擊兵(Ranger)職業的亞烏菈都這麼說,這座要塞裡應該是沒有活人了。

話雖如此,仍然不可大意。

能夠打倒安茲製作的死亡騎士的強者,應該來過這座要塞。如果那人專練擅於祕的職業,說不定甚至能騙過亞烏菈的調查能力。

不過那樣的話會犧牲戰鬥能力,所以即使遭到襲也很容易應對就是。

要塞中也有很多,不過跟剛才的斜坡不同,還零星散布了幾矮人

安茲橫越要塞,走向與進來時相反位置的大門。大門沒關,門外有一條巨大裂穿了前方大地,即使憑著安茲的視力,也無法看見底部。

而裂對面沒有掘土人的影,看來他們沒建構陣地,而是撤退了。

「這就是大裂不會錯,但是……」安茲轉臉部,確認左右兩方。「並沒有什麼吊橋啊。不對,那個做橋臺嗎,既然有殘骸就表示……」

「可能是敵人撤退時,把橋砍斷了呀。」

站到安茲旁邊的夏提雅說道。

「唔……」

如果對方是能輕易殺掉死亡騎士的強者,會特地砍斷吊橋嗎?設法阻止我軍進攻,表示對自己的力量沒有自信──不對。安茲搖搖頭。

死亡騎士在這世界是稀有的存在,一下有兩隻出現在眼前,一定會看穿死亡騎士的背後有著力量強大的役使者。而且對方必定是認為,失去吊橋也不構巨大損失。

有一套的嘛……去告訴矮人們,這邊已經確認安全了。」

「是!」

著夏提雅去找矮人的背影時,安茲看到亞烏菈蹲了下去在看地面。安茲不知道在做什麼,但看很認真的樣子,就不多問害分心了。

安茲將視線轉回大裂,撿起掉在地上的小石頭扔去。這沒有任何意義,只是隨手做的小作,不過沒聽見石頭掉到底部的聲音。

「大裂的深度不明,陛下。」大概是看到了安茲的作,被夏提雅帶過來的矮人指揮告訴他:「我們派了兩次調查隊調查這條裂,但沒有人回來。」

「這樣啊,應該是有某種魔潛伏其中吧……他們不會跑出來嗎?」

「是,至今從來沒有現過。所以我們不再派調查隊來了,以免打草驚蛇。」

「哎,這倒是說得對。」

安茲,可以製作出類似幽靈的非實型不死者,使用視野同步的魔法,就能安全進行調查了。不過,現在不是做這種事的時候。

目前來說,調查這裡的優先度比較低。不過,並不是完全沒有調查的必要。因為如果在YGGDRASIL的話,這種場所常常放著珍貴寶,或是藏有迷宮。

(如果是那個爛製作,絕對會在這條裂的某個橫,然後裡面可以採得到稀有礦石什麼的。這是肯定的,應該說實際上就有過。)

「──好,我們到大裂的對岸追趕從那裡撤退的掘土人,就這樣攻進王都吧。」

飛行魔法仍然有效,飛越大裂問題,但安茲不想像起某種東西從這黑暗中冷不防出現的討厭景。

在YGGDRASIL就曾經發生過,正在越過湖泊之時,發現一條巨蛇般魔在底下游泳,這種討厭的回憶重現腦海。而這方面令人不愉快的經驗,後來活用於第五層的製作過程──

安茲向指揮告別後,讓夏提雅與亞烏菈警戒下方狀況,四人騰空飛起。剛才的擔憂看來只是杞人憂天,沒有任何東西從下方現,一行人就這樣到了對岸。

話雖如此,腳一著地的時候,安茲還是稍微安心地呼了口氣,就不要讓其他人知道了。

安茲環顧周圍。

這邊的敵人只有四,也就是說死亡騎士是在這裡被打倒的。

「夏提雅啊,我現在有幾個注意事項要告訴妳。」

安茲來夏提雅後,瞄了一眼,亞烏菈還在掃視地面。

安茲本來想到是不是該把亞烏菈也來,不過這次主要上陣的是夏提雅,亞烏菈那邊之後簡單提醒兩句就行了。

「請稍等一下,安茲大人。」夏提雅拿出筆記本,打開來。「大人請說。」

「唔……唔嗯,做筆記啊……真有心。咳哼!呃──接下來我們將要闖進相當危險的地帶。之所以說危險,是因為那裡有著強敵,能輕易打倒我的兩隻死亡騎士。拿死亡騎士跟妳比,雖然可說是侮辱──」

「──沒有那種事,若是遇上能打倒安茲大人製作的死亡騎士的強者,屬下一定會全力以赴。」

「不,妳絕不能使出全力。」

「這……這是為什麼呢?既然是強敵,不是應該使出真本事進攻──屬下失禮了,竟敢違抗安茲大人的話語!」

「沒那種事,妳會有疑問是理所當然的。」

安茲雙手在背後合握,告訴與未知敵人對峙時的方法。

「然而,妳要想到對手可能採取的行。對手最想要的是我方報──也就是戰力。他很有可能派出襲擊部隊當砲灰或是其他方式,藉以估計我方的戰力。換個說法,就是一項一項確認我方的能力,判斷有勝算了,才會布下必殺陣形來襲,讓我們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竟然是這樣……」

「我不知道對手會不會做到這種地步,不過──」

「那個──安茲大人……」

亞烏菈用一反常態的怯怯語氣呼喚安茲,如果是平常的話,安茲會暫時中斷對夏提雅的說明,聽亞烏菈要說什麼。

但無論是誰,講到自己擅長的領域都會很起勁。

所以安茲對著亞烏菈,做出了以食指擋住的手勢。

「啊,是!」

亞烏菈的臉上顯出理解的彩,大概是明白安茲正在認真講課,希安靜一下吧。

「我繼續說,夏提雅。換作是我,遇到強者就會這麼做;不,就連我的同伴們也都是如此。」

「諸位無上至尊也是嗎!可是,這次的敵人怎麼可能與無上至尊匹敵……」

「是嗎,我做得到,就該認為對手也做得到。以為自己最特別而做事得意忘形,那就太笨了,不可大意。還有,我打算讓對手無法看我方的全部戰力。」

讓半藏埋伏,也是為了打對手的計算。

「所以,夏提雅,在妳與我一同前往矮人王都──打擊敵人大本營之前,我要給妳幾項限制。」

「遵命!是什麼樣的限制呢?」

「嗯,關於魔法,準妳使用第十位階,但不可使用多種魔法,最多只能一或兩種。」

「……原來如此,這樣可以給予對手錯誤報,引他疏忽大意,再用反擊的方式打倒對手,對吧。這樣的話,是不是應該使用更低階的魔法……最高只到第五位階比較好呢?」

「不,這樣恐怕無法使對方大意。要讓敵人確定已經看穿了我方的力量,出手要擊潰我們的那一瞬間,才是給予對手致命傷的大好機會。換我,若是知道敵人以許兵力進攻,卻只使用區區第五位階的魔法,會判斷敵人是在謹慎行,不讓報外洩。」

「這樣的話,安茲大人會如何應對呢?」

「想辦法獲得更多報,如果是失去不足惜的據點,可以先拱手讓給對手。之後再慢慢獲得報。一旦得到據點,就會變得不願失去它,這樣會抑制行自由,一定會將報外洩給我的。」

「需要警戒到如此地步嗎?」

如果是遊戲的話,小輸幾次還能挽回。但在這個世界,敗北有可能是無法挽回的。尤其是安茲還沒做過玩家死亡的實驗,就更是如此了。

「我的意思是在某些況下,必須做到這個地步。夏提雅啊,妳可要多用腦喔。」

說到這裡,安茲把臉轉向亞烏菈。

「那麼亞烏菈,妳剛才有什麼事嗎?」

「不,沒事!」

亞烏菈眼中有著閃亮的輝。

安茲不明白突然是怎麼了,或許是對自己講給夏提雅聽的戰略到佩服?

(嗯……那些是基礎中的基礎耶,是不是也該好好教教亞烏菈……該把那本PK的書借給們嗎,可是那是我在NPC們面前唯一能耍帥的知識……該怎麼辦呢……而且人家教過我,不可以讓知識擴散出去……)

安茲正在沉思時,貢多問他:

「欸,抱歉打擾陛下思考戰,但我們是不是該走了,如果道路坍方,我們還得找別的路咧。」

「說得也是……要騎魔嗎?」

「還是不要比較好,途中應該會經過細窄窟等地,到時候就得把牠們拋下了。」

安茲覺得像噬魂魔之類的不死者坐騎可以每次重做也沒關係,不過還是聽帶路人的話好了。

「知道了,那就出發吧。」

「陛下出發啦!」

攝政會的矮人當中,六人──大地神殿長、糧食產業長、事務總長、酒廠長、窟礦山長與商人會議長高興得發抖。

的確,魔導王沒做什麼。但是力量那樣駭人的不死者──憎恨活人的存在待在城裡,實在令人不安。

聚集在此的幾人是為了這座城市的安全,為了人民而存在。他們行時必須料想到最糟的狀況,這一整天甚至擔心魔導王會不會忽然失控,開始殺兒。他們索了各種對策,商討有用的計畫。

而讓他們討論到嗓子沙啞的對象終於消失了,誰能責怪他們沉浸在解放之中呢?

「拿酒來!拿酒來!」

如同乾燥的大地需要雨,疲勞至極的心靈也需要酒漿滋潤。

在場不可能有人提出異議。

「可是……他還會再回來吧?」

現場氣氛一瞬間變得暗混濁。

筆直往上打的拳頭趴趴地掉了下去。

「要逃跑嗎?」

「能跑去哪,都已經跟對方定下那麼多契約了,現在要是逃走……不過我們不是委託他奪回王都嗎,要是立場顛倒過來,你們不生氣?」

「或許會生氣,但老子沒自信跟那麼強大的存在吵。」

「啊──說得也是,老子了解你的心。」

「……這樣對嗎,管理商人會議的矮人的驕傲然無存了嗎?」

「不是,跟那種對手是要老子怎麼好好易啊。一般所謂的易,是雙方在某種程度上對等才談得起來喔,跟那種的強者本沒得談。」

矮人們一齊嘆了口氣。

在場已經沒人認為魔導王會搶不回王都了,只消看一眼他留下的那些魔,誰都會明白。因為敵人那邊明明有龍,他卻從容不迫,那麼強的一群怪都留下來了。

「那麼回到正題,有沒有人能預估他什麼時候回來?」

「誰會知道啊,又不能問他本人。要是那傢伙邪笑著跟老子說『馬上』,老子鐵定會尿子。」

雖然講這種話很可悲,但沒有一個矮人取笑他。

「……沒辦法啦,他如果這樣對老子,老子也會尿出來的。」

「是啊,老子也是,連大的都會拉出來。」

所有人講著些不流的話,又面面相覷。

「沒有什麼新報嗎,有沒有人得到那個貢多的矮人的相關報?」

「完全沒有,只知道那傢伙把盧恩工匠都找去了。」

「盧恩工匠,為了去魔導國那件事?」

「誰曉得,要不要找人來問問?」

「這應該是最好的辦法,可是這樣一來會被陛下知道喔。輕舉妄也很危險吧,只有笨蛋才會手去燒熱的火爐。」

「那這樣好了,我們總得親口提出要盧恩工匠去魔導國,不如就順便問一下怎樣?」

「……老子沒自信能問得不落痕跡。」

矮人們紛紛應聲附和「老子也是」「老子也是」。

「好,那就別問了。老子可不想沒事挖,掉下去摔死。」

所有人都贊,要是打草驚蛇怒了對方,結果造許多人喪命,那可是慘不忍睹。

「那麼請你們轉告沒來的兩人,說明天的事跟盧恩工匠的事就不用再管了。聽說總司令晚點會過來,鍛冶工房長那邊呢?」

「那就老子去吧。」事務總長說。「老子很好奇他做了多棒的鎧甲,應該說不知道那個魔導王給他的是哪種金屬。」

「他說是很稀奇的金屬,但總不會比鋼更稀吧。」

「那大概跟山銅差不多?」

即使沒有參與鍛冶工作,對於矮人這種土種族而言,未曾看過的金屬總是十分吸引人。

「早知道就住他,跟他借來看一下了。只是看他那時候很急,沒那時間。」

當時鍛冶工房長一從魔導王手中接過金屬,就急忙回去工作室了。大家都知道他著急的理由,沒能住他。

「好吧,他的話應該已經有點進度了。做鍊甲衫的話應該會剩一些金屬圈,你可以借幾個過來嗎?」

眾人表示同意,攝政會就此結束。

之後大家說子都累壞了,決定好好休息一下。不過矮人這種種族,總是上說休息,卻大開酒宴。

眾人一邊說著「在職場喝的酒最棒了」,一邊暢飲矮人特有的烈酒;在這當中,事務總長心有牽掛,溜出了化為酒宴會場的議場。

事務總長當然是去找鍛冶工房長了。

鍛冶工房長的工房不愧是管理著矮人王國的鍛冶事業,相當巨大。在這費傲•侏拉當中規模想必是數一數二的。這裡僱用了眾多矮人技工,連鋼都能鎔化的熱氣從未冷卻,打鐵鎚演奏的音不絕於耳。然而這一天,工房卻安靜得令人骨悚然。

不會錯,鎔爐有生火。

因為越是靠近,室溫就越高。

那怎麼會這麼安靜?

彷彿到流的不安所推,事務總長的腳步加快了。

他來過好幾次了,因此步伐毫無遲疑,前往技工們理應正在幹活的鎔爐旁。

只見他所悉的那些鍛冶師都在那裡。

事務總長不鬆了口氣,然而,看到鍛冶師們的困,以及他們視線對準的方向,一種心臟的不安又回來了。

「你們是怎麼了?」

他出聲一問,那些視線都好像在說:救星出現了。

「那位大人窩在裡面不出來。」

除了擁有巨大鎔爐的這座鍛冶場之外,還有另外一座鍛冶場,可說是鍛冶工房長專用的工房。工匠的鍛冶工房長在有重要工作之類的時候,常常好幾天窩在那裡。

那種狀況是常態,鍛冶工房長的徒弟與鍛冶工匠們不會出這種表

「……這不稀奇吧?」

「窩在工房埋頭工作的確不稀奇……可是都沒聽見打鐵鎚的聲音。而且──已經半天……不對,應該快一天了。」

「是不是為了設計造型,正在發揮想像力?」

「他以前從來不會這樣的。」

事務總長捋捋鬍鬚。

就事務總長的覺,他不覺得有那麼不可思議,但既然與鍛冶工房長共事的鍛冶師們全都這麼認為,那況應該很嚴重。

「既然如此,你們為何不開門,是上鎖了嗎?」

「不,沒有上鎖,但那位大人窩在裡面時,非常討厭有人來開門。」

「原來如此……所以你們希老子來開門,對吧。」

也就是說徒弟們不好下手,但地位相等的人應該比較不容易把事鬧大。

真是到了下下籤,但也沒辦法。

「知道了,那老子就去吧,你們可以解散了。只要當作是老子擅自闖進去的,你們應該就不會被牽連了。」

鍛冶師們連聲謝,事務總長來到門前敲敲門。

然而,沒有回應,重複幾次都一樣。

心的焦慮所驅使,他猛然打開了門。

還是老樣子,即使與巨大鎔爐之間只隔了一扇門,卻沒有一點熱氣,這是拜魔法換氣系統所賜。他繼續移視線,只見室的鎔爐冒著火紅烈焰。

而在那裡,有個人影面對著爐火。

什麼嘛,他在啊。事務總長如此心想,正要鬆一口氣時忽然停住。

因為他覺得到,從那背影傳達出一種難以言喻的異樣氛圍。首先,事務總長是擅自闖進來的,那個鍛冶工房長為什麼沒有一句抱怨?按照剛才那些鍛冶師的說法,一有人進來,他應該就會有所反應才對。

「喂。」

第一次呼喚就像黏在嚨裡,既沙啞又微弱。即使如此,鍛冶工房長應該還是聽得見,但他不做反應。

「喂!」

事務總長擔心起來,大聲呼喚,但鍛冶工房長還是沒反應。

他呼吸重地走到鍛冶工房長旁。

「──喂!」

「幹麼?」

終於得到了回應,事務總長渾無力,差點跌坐在地。

「幹麼,幹麼,害老子擔心──」

講到一半,話卡在嚨裡了。

為什麼鍛冶工房長一次也不肯轉頭看他?

事務總長戰戰兢兢地繞到前面,探頭看看朋友的臉。

那神跟平常不同,就像被進死路的野──甚至比那更可怕,是一張好像要殺了同族的嚇人表

「……你是怎麼了?」

聽到事務總長口而出的一句話,鍛冶工房長這才第一次轉頭。不對,他只是眼珠子猛地一轉,瞪著事務總長的臉。

「問老子怎麼了,是嗎,怎麼了……是嗎?哼!」

鍛冶工房長手,抓起鐵鉗,從鎔爐裡夾出燒燙的鑄塊,往事務總長扔去。

「喔哇啊!」

事務總長死命躲開了鑄塊,鑄塊一聲掉在地上。

「你……你幹麼!想殺了老子啊!」

就算是朋友也太過分了。

然而,鍛冶工房長臉上浮現出冷笑。

「想殺你,你當然會這麼覺得了。」

然後他手抓起了鑄塊。鍛冶師都會戴耐熱手套,這是基本。但令人驚訝的是,鍛冶工房長沒戴手套,也並未持有耐熱效果的魔法道

他真的是空手握住了加熱過的鑄塊。

目睹這令人震驚的一幕,事務總長瞠目結舌,以為聽見了人的聲音,聞到了皮焦爛的臭味。但鍛冶工房長氣沖沖地說了:

本不燙!」

「你……你說什麼?」

「老子說這玩意兒一點都沒變燙!」

鑄塊從空中拋來,事務總長不假思索地接住了它。一瞬間他以為到高溫熱氣,但看來只是錯覺,的確一點都不燙。令人驚愕的是,甚至還有點涼涼的。

「這……這是?」

本來這問題是不用問的,即使加熱也完全不會變燙的金屬,就事務總長所知,天底下只有一種。所以他問的問題,只不過是忍不住口而出的一部分心罷了。

事實上,鍛冶工房長的下一句話,也肯定了他的想像。

「就是那個不死者拿來的鑄塊!老子加熱了一整天,卻一點都沒變熱!怎麼敲也不變形!連一點傷痕都沒有!用這種金屬是要怎麼做鎧甲!」

「他……他說不定是拿他自己都無法理的金屬給你?」

「老子也很想這麼認為,但明明就有一把短劍是用相同金屬打的!老子用那把短劍一割,的確留下傷痕了!什麼最有經驗的工匠!只不過是個看到未知的金屬就一籌莫展的蠢蛋!」

事務總長拚命思考如何才能安緒激的鍛冶工房長。

「那……那麼只要問那個不死者該怎麼打──」

「『──不恥下問比不問聰明』。對啊,大概是吧。說得沒錯,以前的矮人說話真有智慧。可是──老子的經驗到底算什麼!看看老子這隻拳頭。」

他把手了出來,那是一隻厚實,帶有燙傷痕跡的工匠之手。只要是工匠,都會為這種手到驕傲。

「老子從還是個笨徒弟的時候就在金屬了,比誰接金屬的時間都久。所以人家說老子是最好的工匠,老子覺得是理所當然,因為老子向來比任何人都要努力!」

鍛冶工房長的臉皺一團。

「老子一輩子都花在鍛冶上,甚至覺得沒什麼是老子辦不到的,一直相信不管是哪種金屬,老子都能做出想要的形狀──真是個頂的男人!哈哈!老子是在自什麼啊,躲在這麼個小天地裡!自以為是天才,其實老子才是個大笨蛋。」

「從……從現在開始重新學起,不就了嗎?」

「說得對,沒錯,說得對極了,真是忠言逆耳……」

鍛冶工房長用力握了拿在手上的鑄塊。

那張面無表的臉孔,令事務總長忐忑不安。

「不要的,對啊,再重新學起也就是了。所以你來有何貴幹?」

「有何貴幹……你啊……好吧,算了。老子是來告訴你,那個不死者離開我們都市了,所以關於今後的計畫,明天還會召開攝政會。還有,大家決定不要去管盧恩工匠那邊的事了。」

「是嗎……知道了,那明天見吧。」

事務總長到些許不安,但不知該怎麼表達。

疲勞,心靈也會跟著疲勞。只要好好休息個一晚,鍛冶工房長一定也會恢復正常的。事務總長如此安自己,當天就這樣回家去了。

而到了第二天,他才知道鍛冶工房長帶著鑄塊從都市失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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