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奪回都市以及解放民眾，都在魔導王的力量下簡單辦到。

屬於進攻一方的聖騎士或民兵可說幾乎沒有傷亡，囚的民眾雖然有人在混中不幸喪命，但人數得驚人。

這正是魔導王帶來的結果，甚至讓人覺得要是從一開始就全權給他理，說不定本不會有人死。

有些人為了獲得解放而喜悅，有些人為了一碗湯而落淚。寧亞與魔導王走在笑容洋溢的街上。

即使已經聽說獲得解放是魔導王的功勞，實際看到魔導王走在路上，民眾眼中仍然浮現驚恐、混與排斥，這或許是無可奈何的。

話雖如此，寧亞能不能接這種況，又是另一回事。寧亞本來打算假如魔導王心有不快，自己就要做出一些行；然而本人似乎毫不介懷。這麼一來，寧亞有所行恐怕才失禮。

寧亞對往前走的魔導王背後出聲說道：

「魔導王陛下，您要去哪裡？」

魔導王目朝下看著手，頭也不回地對寧亞說明：

「嗯，我要去這座都市的中心，就是那座大型建築。假若那是敵人的據點，必須火速進行調查。況且聖騎士想必正忙著解放囚民眾、發放糧食、為民眾療傷，以及監視亞人類俘虜之類的。」

寧亞偏偏頭。

「那麼大的建築，各位聖騎士不會推測那是敵方據點，第一個進行調查嗎？」

攻陷都市的是魔導王沒錯，不過後續細微事項都由聖騎士或民兵等逐步理。既然如此，魔導王正要前往的建，當然應該也搜索過了才是。

魔導王霎時止步，目不轉睛地看著寧亞。然後他聳聳肩，再次邁開腳步。

「啊，嗯。其實我已經讓我的下屬在口候命，避免聖騎士靠近，所以應該還沒調查才對。」

「咦？這樣與陛下剛才所說的──」

「──拉哈小姐，我想我一路上教了妳不，但有時妳可以自己思考，為何要由我們代表進行調查。」

「啊，是！魔導王陛下。」

魔導王的目再次落在手上，他手上拿著那個亞人類──塞裝備過的道。魔導王邊走邊鑑定這些道，調查其中的魔法力量。

聽魔導王所說，劍好像做飛沙手（Sand Shooter），鎧甲殼鎧（Turtle Shell），盾牌蘭薩的功勳（Lanza's Merits），角上的護套無畏突擊（Charge without Hesitation），戒指是第二隻眼戒指（Ring of Second Eye）與疾走戒指（Ring of Run），披風是防護披風（Mantle of Protection）。

除此之外，魔導王表示項鍊等等也是魔法道，他上雖然說沒多大魔力，但看起來有點高興。

寧亞從魔導王背影移開目，一邊盯著地面，一邊照魔導王所說，試著思考魔導王為何要自己探索那幢建，但就是想不到令豁然開朗的答案。

只是，如果現在請教答案，魔導王會不會覺得自己太不像話？寧亞很尊敬魔導王，怕他認為自己無能，捨棄而去。

寧亞拚命想著想著，漸漸看到那幢建映視野。

兩隻不死者──高階死靈站在宅邸口前。

魔導王一走近，那兩隻魔立刻讓路，讓魔導王與寧亞通行。

「這裡……似乎是這座都市的領主的家呢。」

寧亞知識沒富到知道是哪個貴族統治這座都市，不過這種大小的都市，領主爵位應該在男爵以上，伯爵以下吧。

「是啊，我連不死者都沒放行，我們是第一個進去的。也許會有未失去戰力的亞人類躲在裡面，妳要小心。」

「咦！魔導王陛下！這──」

寧亞猶豫著該不該說「請您別這樣」。因為心中的另一個寧亞在低喃：如果是魔導王的話應該不會有事。

「這裡面得由我去，此為敵人的大本營，可能是亞人類頭目的巢。雖然我只是因為這裡大而如此猜測──不過裡面難保不會有可與剛才的塞匹敵的強者。我也希解放都市能做得漂亮。」

「啊！」

得到魔導王指點剛才疑問的答案，寧亞茅塞頓開，用手按住自己的額頭。同時，對魔導王的慈悲心腸懷抱謝之。

（是因為可能有強敵，才不想讓聖騎士靠近啊！剛才說的容有點奇怪，可能是因為陛下不好意思讓人知道他保護群眾，不想告訴我？）

寧亞也很清楚心懷這種有失禮數，但開始覺得魔導王有點可。

「……如何？可以接嗎？」

魔導王邊湊過來看寧亞的臉邊問。寧亞點頭後，魔導王也高興地對說：「是嗎？那就好。」

（我理解了陛下的用意，竟然讓陛下這麼高興……這位大人真是溫。）

「我明白魔導王陛下不想惹人注目的心了！」

「……嗯？噢……正是。那個……妳懂吧？我不想惹人注目。」

「小的明白了！」

魔導王看起來似乎在思索什麼，不知該怎麼形容，寧亞覺得他這副模樣看起來也好可。

「………………啊──那麼我們走吧。」

「是！」

寧亞覺得讓魔導王帶頭前進，以一個隨從來說似乎非常不應該，但魔導王不讓寧亞走前面。寧亞對他大度豁達的背影投以憧憬的視線。貴為君王卻先士卒，看在下屬眼裡，心總是熱澎湃。

寧亞走進寬廣的口大廳，問道：

「該從哪裡調查起呢？覺似乎沒人……」

「唔嗯……拉哈小姐視覺、聽覺似乎特別敏銳，不過嗅覺呢？」

「誠實回答陛下，嗅覺就實在沒自信了，不過，我想應該還是比一般人敏銳。再來味覺我想也是同樣水準，只是小的沒有嚐過毒藥，因此無法代為試毒……」

「這樣啊，那麼妳有察覺到這死亡與憎惡的臭味嗎？」

魔導王說出「死亡與憎惡」時，全散發作為王者的霸氣。

「您說死亡與憎惡嗎？」

「──這邊。」

魔導王開始前進，其步履毫覺不到遲疑。走路方式就像他知道這裡的環境，明白這前面有什麼東西一樣。

（死亡與憎惡……這種東西不可能發出臭味……莫非是為不死者的陛下才能聞出的臭味？那麼發出臭味的東西就在這前面──！）

寧亞用力握魔導王借給自己的弓。視況而定，寧亞可能必須為魔導王的盾，上前拉弓箭。與塞戰之際，自己什麼忙都幫不上。若是不派上一點用場，自己待在這裡就沒意義了。

兩人一路前進，沒看到亞人類的蹤影，不久前方出現一扇氣氛與至今截然不同的門。門扉以鐵製，看起來極其厚重。

在一般貴族風格的建中，忽然出現一扇活像罪犯收容設施之類的門。那種嚴重的突兀，讓寧亞強烈到骨悚然，甚至覺得好像突然被扔進一個莫名其妙的森場所。

「這是……」

「在這裡面……不用跟來沒關係喔？」

這是寧亞最不可能做的選擇。看到寧亞搖頭，魔導王聳聳肩，然後推開門。

可能因為魔導王臂力夠強，鐵門輕輕鬆鬆就打開了。不過那門相當的厚，很可能是特別訂做的。

魔導王走進房間。

（糟了！我竟然讓魔導王陛下先進這種莫名其妙的地方！我這個笨蛋！）

寧亞連忙進房間。

雖然從厚重的門扉就能想像，但室的覺實在太異常了。這個房間讓人覺得拷問室──雖然寧亞只有聽過傳聞──或許就是這種覺。

首先，室沒有窗戶。

嵌在牆上的棒子灑落著燈，不過不是自然，是魔法所為。

室有一張木桌，以及兩把木椅。除了他們進來的那扇門之外，還有另一扇──一樣是鐵製的門。

魔導王站在室中央，環顧整個房間。其間，寧亞注意到桌上放了某些東西。

「……魔導王陛下，這些似乎是紙，不知道究竟是什麼？」

寧亞拿起的紙張上，寫著從未見過的文字。可以肯定這絕非聖王國的語言。

「唔……或許有點像惡魔使用的文字？」

魔導王從懷中掏出單眼鏡，可能是注意到寧亞好奇的視線，他解釋給寧亞聽：

「這是能夠解讀文字的魔法道，我也只有一個，因為使用這種道會消耗大量魔力──拉哈小姐，妳知不知道有誰有解讀這類文字的能力？」

「您說解讀文字的能力嗎？」

「沒錯，或是可能懂得這種文字的人也行。再來就是……能藉由天生異能（Talent）解讀文字的力量之類。」

「非常抱歉，小的不清楚……」

寧亞只是聖騎士團的隨從，毫無機會接關於這類人的報。

的確，聽同樣為隨從的朋友說過。例如像是「我朋友當中有個有疑似天生異能的力量，知道熱水現在是幾度，可是誰也不知道那個溫度對不對」或是「我親戚一個船員有天生異能，能在水面上走大約五步，不過再走就會沉了」等等。那些能力大多不怎麼厲害，讓人只能回答「是喔」，而沒聽過魔導王想知道的那種能力之人。

「是嗎？那真是憾。那妳覺得卡斯托迪奧團長閣下會知道嗎？」

地位高到聖騎士團的團長，覺似乎能接到各種報。然而寧亞對蕾梅迪奧這號人的評價，讓有所猶豫，懷疑那個團長會不會讓報占用的大腦。

「……這個小的也不是很清楚，竊以為問副團長會比較好。」

「哎，也是，問他……」

魔導王支吾其詞，大概是因為跟寧亞有相同想吧。

「不過如果找不到那種人，陛下打算如何應對？」

「嗯？噢，我並沒有想怎麼樣，只是覺得如果能解讀亞達沃他們留下的報，今後方針當然也會隨之改變，不是嗎？」

這種事只要仔細想想誰都知道，魔導王卻好心解釋，寧亞為自己想都不想就問了蠢問題到丟臉。

「假使無人能夠翻譯，只能由我消耗魔力解讀，這麼一來對亞達沃就得更加提防，否則會有危險。在魔力耗盡的狀態下若是遇上亞達沃，就實在只能逃跑了……話雖如此，我的好奇心到刺激了，就解讀這一張看看吧。」

「不要嗎？」

「嗯，我會格外留意魔力的殘餘量。」

魔導王戴起單眼鏡，目落在紙上。道並沒有什麼顯而易見的發形式，但應該有在發揮力量，魔導王看起來正在解讀文字。說歸說，由於魔導王沒有瞳孔，寧亞只能覺得他大概是在閱讀。

經過短暫時間後，他摘下眼鏡。

「果然很吃魔力。」

寧亞看過神大量使用魔力而暈眩蹣跚，覺得魔導王看起來一點也不累，不過拿魔導王跟一般魔法唱者等同視之，或許是失禮了。他擁有的魔力量必定也是龐大無比。

寧亞正在想著這些時，魔導王已經走向後側門扉，稍微打開一條窺探部。

寧亞的聽覺接收到幾陣微弱呼吸聲，嗅覺則接收到腥味。

寧亞使力握弓，想移到魔導王與門之間保護他，但魔導王作更快，對著寧亞筆直出手來。

意思是：不要過來。

「唔，嗯……拉哈小姐，這裡不是供亞人類使用，是惡魔使用的空間。我這麼說，是因為這張紙上記載了惡魔進行的實驗。」

「……您說惡魔的實驗嗎？」

還沒聽就能確定絕不是什麼好事。

「對，像是砍下手臂嘗試接上其他生的手臂，好像還嘗試過切開腹部換臟之類的實驗。有使用親互相進行的例子，也有人類與其他生──不只亞人類喔，連之類的也用上了，並且施加魔法治癒，觀察它的變化。」

「這實驗簡直令人作嘔！特別是接上親的部位，本是神異常！」

「……話說回來，在進行這類實驗時，當然，他們必須讓驗者活著。特別是要查明驗者的死因時，必須活得夠久。」

講到這裡，魔導王回過頭來，背對門扉，越過肩膀用拇指指了指門。不知怎地，寧亞能預料到他接下來要說什麼。

「那些驗者就在這裡面，維持開腸剖肚的狀態活著。」

雖說早已料到，但令人髮指的事實仍讓寧亞只一瞬間腦袋一片空白。接著，對進行這種殘忍實驗的惡魔產生了憎惡。

「拉哈小姐！立刻去神過來！還有卡斯托迪奧團長他們！快！」

「是！」

本不用問他們來做什麼，寧亞全速奔跑。

腦海某個角落有聲音問：留下魔導王陛下一個人不要嗎？不過這可是值得信賴，聰明又萬夫莫敵的強者下的命令，想必不需要擔任何心。聲音瞬時消失不見。

●

神開門，陸續走進裡面。當下肩膀搖的一震，比起千言萬語更能傳達房裡的整片景有多慘絕人寰。

在寧亞眼前，魔導王正將到手的紙張給蕾梅迪奧與古斯塔沃。

「想請你們看看這個，上面寫著裡面的人名與遭到的對待。除了這張之外，還有這麼多張紙，但還沒查明寫的是一樣的容，抑或是不同的──例如亞達沃的計畫等等。你們看得懂這個嗎？」

蕾梅迪奧瞥一眼紙張，皺起一張臉後，馬上把紙給古斯塔沃。

古斯塔沃也搖頭。

「一點也看不懂。不過魔導王陛下已經讀懂了一張，對吧？」

「是啊，藉由魔法道的力量。但是那個道需要用掉大量魔力，這可是為了與亞達沃戰必須保留下來的重要魔力。所以，我想問你們倆之中有沒有人知道能讀懂這種文字的人，像是有解讀系能力之人，或者是有那個可能也行。」

「不，毫無頭緒。是不能斷定南境貴族沒有暗藏這類人……但可能恐怕非常低。」

「是嗎……那麼這些怎麼置？我是希由你們努力解讀。」

「可否借魔導王陛下的道一用？」

「我拒絕，這是我國國寶，就像妳佩於腰際的聖劍不能輕易借人一樣。對我這種魔法唱者而言，這類道比劍更寶貴。」

蕾梅迪奧與古斯塔沃面面相覷。

「明白了，那麼我們會努力看看。換個話題──現在出了別的問題，似乎有一群半人（Orc）俘虜，囚在這裡。該如何是好？」

半人似乎不是前來攻打聖王國，而是被亞達沃當俘虜帶來的。他們問過話，但沒有得到有益的報，正在傷腦筋接下來如何理這些人。

「唔嗯……知道了，能否告訴我他們在哪裡？他們可以任我置，對吧？」

「是的，有勞陛下了。」

古斯塔沃簡單說明了地點在哪兒，由於都市本不算大，應該不至於迷路。

寧亞在腦中畫好略地圖時，房門打開，一名神滿臉倦容現。

「喔喔！怎麼樣了！裡面的民眾況如何！」

「總之已經為那些還活著的人施了治療魔法。由於我們實在沒治療過到這種殘忍對待的人，所以會暫時留在這裡，觀察形。如果都沒問題，再帶他們出去。」

「知道了，那麼我派幾個聖騎士與民兵過來，你們互相幫忙，抬他們出去。」

「好的，卡斯托迪奧團長。那麼魔導王陛下，失陪了。」

神再次開門，回裡面去。

目送神離開，四人判斷不再需要留在這裡，於是各自前往下個目的地。

魔導王與寧亞當然與兩人分手，到半人那裡去。

「不過話說回來，既然有惡魔，最好有人能看穿對手的變。」

魔導王邊走邊對寧亞說。

在這都市裡沒確認到惡魔的蹤影，但由於剛才那些紙上寫著惡魔的文字，魔導王大概是認為有惡魔，或者是可能有吧。

「惡魔會變嗎？」

「是啊，也有那種惡魔。有的惡魔可以變為男，有時還能變之類。」

「這樣啊……看穿變的能力──您是指天生異能嗎？非常抱歉，關於那類能力，小的不曾聽說。啊，不對，小的有聽說過一些傳說等等，好像在什麼書上看過。但現在那些人在不在，就不太清楚了……」

「……關於這方面，看來最好也跟卡斯托迪奧團長談一下。」

「所謂的變，跟幻屬於同種領域嗎？幻給我的印象，比較偏向魔法小花招……」

「首先變與幻有著極大差別，不過這方面解釋起來太長，就省略吧。不過，輕視幻是很危險的喔？這種魔法視士的臨機應變能力而定，威脅度毫無上限。再來就是如果士不做半桶水，專這條路的話也很可怕。」

「您說專這條路嗎？」

「對，沒錯。例如『完全幻覺（Perfect Illusion）』等幻連五都能騙過，更有甚者，將幻修練到極致之人有一項數日才能施行一次的絕技，就是對世界施加幻。」

說對世界施加幻，簡直是無從想像的層次。

「呃，請問對世界施加幻，是多厲害的絕技呢？」

「就我所知，它能夠改寫任何系統的魔法。講得簡單點，只要使用這招，連死者都能復生。」

「咦！是幻沒錯吧？」

「沒錯，是對世界施加的幻──幻的終極奧義。大概只要世界上當，那就了真實吧。」

寧亞唯一能做的想就是「哇～」。即使聽人家說幻修練到極致能做到這種事，程度也實在太誇張，有聽沒有懂。

「話說回來，在貴國有沒有人管理天生異能方面的事？」

「沒有，小的沒有聽說，在魔導國會進行管理嗎？」

「我國也還沒有，我在考慮將來可以這麼做，不過想必需要大量人力……可能要等到十年左右之後了。」

看來魔導王已經放眼十年這麼久之後的事了，這方面大概就是君王與平民的差異吧。

換言之──就是宏材大略。

●

半人說是被關在窗戶從外側釘上板子的建，那是棟相當大的建，規模在這都市中似乎算得上第二、第三。

口附近聚集了多名聖騎士，像是在防備部的狀況。

看到魔導王走近，聖騎士單膝跪地，表示敬意。

「卡斯托迪奧團長閣下告訴我這棟建裡有半人，所以我來了，能否放我進去？」

「是！當然可以，魔導王陛下。」

「那麼你們就離開這裡，去從事你們該做的工作吧。」

聖騎士抬起頭來。

「可是，我們團長指示看守此，無法擅離崗位。」

「……是嗎？那麼我收回剛才的話。」

魔導王如此說完，就穿過聖騎士之間，推開了門。當然，寧亞也隨後跟上。

從中飄散出的酸臭，刺激著寧亞的鼻腔。不是什麼毒，這餿味讓想起以前陪同某位聖騎士前往的監獄。除此之外還有許多種臭味──令人反胃的臭味混合在一起。

「這究竟是……」

聽團長他們說時寧亞就在想：半人為何會被特地帶來這裡？

寧亞雖然明白再過不久謎底就會揭曉，但仍張開想像的雙翼。假如這不只是半人的問題，若是有一面與亞達沃抗戰的巨大旗幟，或許有些亞人類會起而反抗。

就在這當兒，魔導王仍一扇一扇地開門。如今由魔導王帶頭前進，已經逐漸為常態。

兩人穿越房間，穿過通道。

實際走走就立刻知道，這棟建比監獄還髒。

各種地方都被、嘔吐與排泄弄髒。雖無從想像這裡發生過什麼事，但環境實在太過惡劣。

半人是高如同人類，長得像豬的亞人類，一般都說這種種族很乾淨。乾淨的他們，不可能自願待在這種地方。

魔導王走在前面，寧亞看看他長袍的長長襬，擔心魔導王的華服會弄髒，但又不好請他在外面等。因為沒有人能代替聰明絕頂的魔導王。

不久，寧亞敏銳的聽覺察覺前方傳來眾多生的氣息與聲響。其中還有像是小孩的哭聲，以及試著安他們的母親聲音。

（是半人……？不是人類？）

寧亞大困，至今從未想過那些半人也會組家庭，養育子。來到聖王國的半人是侵略者，是可憎的敵人。所以的思考總是停在這裡，從來不去多想。

寧亞正在混時，魔導王開了門。

惡臭變得更強，從中傳來許多人的慘。

「不死者！」

「是骷髏！怎麼會！」

「那些人類！一定是把我們賣給不死者了！該死！」

「竟然役使不死者！這些人類真是骯髒！」

「媽媽──！救我──！」

「我的寶貝──！」

魔導王在口停住了作，可能就連魔導王也不困吧。

「別──嗯哼！住口！」

魔導王一大聲命令，原本吵鬧的室一口氣雀無聲。但這只維持了一瞬間，比剛才大出一倍的大喊大隨即響徹四下，容跟剛才簡直沒有兩樣。不，覺悲嘆命運的聲音，或是自己怎樣都好，只求饒孩子一命的聲音變多了。

「…………唉。」

魔導王發出疲憊的嘆息，然後──狠狠揍了門板一拳。即使只有白骨手臂，其臂力卻大得厲害，鉸鏈迸開，門板往旁吹飛，然後撞上牆壁，發出嚇人的巨大噪音。亞人類頓時一片靜默。

「住口，下次誰沒有我允許就說話，休怪我無。」

在彷彿空間凍結般的死寂之中──其中甚至有像是父母的人拚命摀住小孩的──魔導王往房間裡走一步，亞人類一齊後退。

「我來這裡並不是想殺你們，恰恰相反，我是來這裡解放你們的。」

看半人豬一般的長相，為人類的寧亞很難從他們的表掌握緒反應。然而只有這次，能抱持著絕對自信斷定。

他們是在想：騙誰啊──

「全部一起說話，我聽著也麻煩，派個代表上前來。」

隔了一拍後，一名半人想上前，但旁的半人攔下他，然後往前走出一步。

這個半人雖骨瘦如柴，但覺原本格應該相當結實。

「……由你代表就是了吧？」

半人一語不發，點了點頭。

「……怎麼了？為何什麼都不說？」

「那個，會不會是因為陛下說過，要他們住口？」

「……我以為剛才那樣說等於是準了，看來他們沒有聽懂。上前來的半人，準你發言，先告訴我你的名字吧。」

「我是康．知部落的荻埃耳──荻埃耳．康．知。」

「荻埃耳是吧。第一個問題，你們當中有無混雜你們不認識的人，或是個變得判若兩人的人？」

「呃，不，沒有這樣的人。」

「那麼下一個問題，告訴我你們為何會被囚在這裡。」

「……你知道一個亞達沃的惡魔嗎？」

「當然知道，他是我的敵人。應該說我就是為了殺他，才來到此地──來到聖王國。」

還是一樣，一副「騙誰啊」的表。的確在認識魔導王的為人之前，寧亞或許也會有相同想法；但現在的寧亞不一樣。

寧亞從魔導王旁走出來，開口道：

「正如陛下所說的。我是這個國家的人，所以我的說法你們應該能理解吧？因為亞達沃是率領著你們各位的聯軍，攻進聖王國來的。」

荻埃耳的表有了點變化。

「等等，人類的──應該是母的吧。」

什麼做應該是？寧亞原本這樣想，但看到半人的臉，也不太容易辨認公母，大概對他們而言也一樣吧。

「我們沒有襲擊這個國家，半人部落裡應該沒有人協助亞達沃。我會這麼說，是因為我們就是抵死不從，才會被帶來這裡懲罰。」

「唔……亞達沃帶你們過來，都做了些什麼？」

聽魔導王這樣問，不只荻埃耳，所有半人似乎都到強烈衝擊。像是母親的半人抱住孩子，眾人當中還傳出嗚咽，以及嘔吐般的聲音。

「……真的，他到底在幹麼啊。」魔導王輕聲嘟噥了一句。「呃──看來我問了不該問的問題，要不要拿水來？或者你們有想要什麼嗎？」

魔導王給人的覺全變了，莫名地慌張失措。大概是喚醒了半人的痛苦記憶，讓他心生罪惡吧。有這種想法或許很失禮，但寧亞覺得他看起來就像別人家小孩被自己的小孩弄哭，百般安的父母親一樣。

（這一定也是因為在魔導國，無論是亞人類或人類一律視為子民，所以國王才會有這種行吧……）

對聖王國人民而言，亞人類是敵人。為此，即使於同樣狀況，他們也不會對亞人類好言安。

「我們沒有想要什麼，但拜託不要讓我們描述發生過的事。那些事聽了並不有趣，而且對我們而言是地獄。你命令我說，我也只能照辦，但至讓我到沒有別人的地方說吧。」

寧亞聽見母半人的啜泣聲，不知道這裡到底進行過什麼事，心裡害怕起來。

「……真傷腦筋。」

魔導王輕聲低喃，但發生太多事，寧亞不知道他指哪件事。

「啊，那個，我說啊。既然你們也與亞達沃為敵，我們同仇敵愾，我是來問你們願不願意並肩作戰。」

荻埃耳的視線看向下方。

「過去我們曾經想抗戰，但如今已經失去鬥志。這裡進行過的惡魔行徑，使我們心都屈服了，再也湧不出勇氣來。」

「那麼假使我解放你們，你們有何打算？」

「如果可以，我們想回村子，如果還有人平安無事，我們想到遠方避難，到亞達沃魔掌不及的地方。」

魔導王點頭。

「既然如此，你們可以到我統治的領土──」

「──我們拒絕！我知道惹惱你很危險，但就算現在同意，等到了能夠逃跑的地方，我們還是該全速逃跑。然而，背叛別人是最惡劣的行為。既然如此，我寧可現在就拒絕，還能死得點痛苦。」

「什麼……」

面對如此強的拒絕，魔導王顯得有點困。然而寧亞能深切會荻埃耳的心。因為在見到魔導王之前，寧亞也以為不死者都是所有活的敵人。

「……呃不，我的領土不是什麼可怕的地方喔？還有很多種亞人類在那裡生活喔？」

「你騙人！絕對是騙人的！我……我們不會上當，我看是亞人類的不死者吧！」

幾近瘋狂的荻埃耳，跟往昔的自己如出一轍。因此為前輩，寧亞應該將自己一路所見的魔導王的真正模樣，告訴給後輩知道。

「陛下所說的都是真的，這位大人雖是不死者，卻對活人也抱持著慈悲心腸。他深子民，即使是亞人類一樣平等統治，到各位下屬的尊敬。證據就是城裡建造了令人驚嘆的巨大雕像──」

「──拉哈小姐！真的，夠了，就到此為止……」

「可是，陛下！」

「拜託……真的算我拜託妳……」

陛下都用拜託的了，寧亞只好住。

「人類，妳被洗腦了嗎！」

「不是的，我親眼看過魔導王陛下的國度，第一個遇見的亞人類是那伽。」

亞人類一陣吱吱喳喳，面面相覷。雖然也有聲音說：「說那伽？」但寧亞當作沒聽見。

「其他我還看到長相像兔子的亞人類。我不是魔導國的居民，所以逗留的時間的確很短，但我還是知道，在那裡生活的民眾，表都不像剛才的各位那樣充滿痛苦與恐懼，當然也不像現在的各位這樣渾是傷。」

亞人類們低頭看看自己骨瘦如柴的。那退化，變得跟木似的。

「──拉哈小姐說得沒錯。話雖如此，我想你們是信不過的。只是，我能以我的名字，安茲．烏爾．恭與你們約定，只要你們為我的臣民，絕不會遭到那種惡劣對待。這是因為我的臣民就是我的所有，我的所有傷，等於我的財損失。還有你們大可放心，如果你們不想為我的臣民，我不會強求，照你們的心意過活吧。總之我會替你們打理好一切，讓你們安然返鄉。」

「……你為什麼要對我們這麼親切？」

寧亞覺這是荻埃耳頭一次捨棄見，正眼注視魔導王本人。

「呵呵……我想打倒亞達沃，為此，他率領的亞人類會礙事。所以放你們回鄉，也算是減弱其力量的手段之一。」

「這是什麼意思？」

「只要你們為我宣傳我與亞達沃不同，親切對待你們，也許能造那傢伙的軍隊部不和，說不定還能期待有人倒戈不是？」

「原來如此，是這麼回事啊。」

對方提出單方面於己方有利的易，會令人難以相信，但對雙方都有利的易就信得過了。看來這點亞人類也是一樣的。

「不過，我想這有困難喔。亞達沃有很多手下都是些嗜狂徒，就算我們回鄉散布傳聞，效果恐怕也不大。」

「那也無妨，我認為該做的手段都該做一做。況且亞達沃如果是以恐懼支配別人，說不定會有亞人類想反叛。那麼，容我再重複一遍：你們是否願意協助我對抗亞達沃？」

「……辦不到，我說過了，現在的我們沒有那份鬥志。」

「是嗎？那真是憾，也還是不打算來魔導國嗎？」

「能到你這種強大存在的保護，不是一件壞事。但是，這個問題不能只憑我們的一己之見決定。等我們跟其他人商量後，或許會麻煩你照顧。」

「荻埃耳！」

「噸斯，我明白你想說什麼。但問題是，既然出現了亞達沃這個我們束手無策的惡魔，繼續這樣下去，靠我們是守不住村子的，總有一天會面臨這種命運。」

名噸斯的半人也很快就咬，目低垂，想必他其實也心知肚明。

「是嗎，你們如果決定來到我國，我魔導王有意全面支援你們。我的疆土之中有著多種人才，希你們與他們互相幫助──作為我國臣民一同生活。」

魔導王的語氣變得和了。

在聖王國，亞人類是敵人，但他說在魔導國，亞人類卻是和諧共存的存在。這麼大的差異來自哪裡？想到這裡，寧亞立刻找到了答案。

（還是在於魔導王陛下吧……因為陛下擁有強大力量，才能辦到。到頭來……還是需要……力量嗎……）

「好了，那麼我提供你們回鄉路上的糧食，再來就是護衛的士兵。畢竟以你們的狀況，恐怕要花很多時間與力氣才能平安返家了。」

「你願意為我們做這麼多？」

「當然願意，盡量對魔導王的寬大為懷激涕零，大大替我宣傳吧。那麼拉哈小姐，可以麻煩妳離開這個房間嗎？我要使用魔導國的祕儀，不太想讓外國人民看見。」

「遵命。」

寧亞回答，離開了房間，但到有點寂寞。魔導王會那樣說理所當然，只是寧亞雖然明白，心裡另一個自己卻難以釋懷。

隔著壞掉靠著門框的門板，能夠聽見半人的呼吸聲不斷減。就好像他們從房間裡消失不見似的，實際上大概也是如此。

魔導王在旅途中說過，只要能記住地點就能傳送，對他們大概也是用那種方式吧。

不久，房間裡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音，過了一會兒，先是聽見一陣腳步聲喀喀地往寧亞這邊走來，接著只看到魔導王一人站在門。

「讓妳久等了。」

「不會，一點也不久。」

房間空空如也，可能是用了寧亞這種小人想都想像不到的厲害魔法，將半人全傳送走了。或者是用了其他方法──魔法道傳送他們離開？

「那麼我們與卡斯托迪奧團長閣下會合，聽聽今後的預定吧。」

「是！遵命！」

●

兩人走出半人收容所，向途中遇到的聖騎士問了蕾梅迪奧的所在地點。兩人前去一看，建門口並沒有的影，不過看到了古斯塔沃。

「喔，魔導王陛下！在下正想去請您呢！」

古斯塔沃跟剛才見到時好像變了一個人，開朗得彷彿名為希之從在洋溢而出，聲音也更洪亮，想必是有了什麼至能突破眼前一項困境的發現。魔導王應該也有相同疑問，向他問道：

「怎麼了嗎？看起來似乎有好消息？」

「是的！這裡有位大人想請陛下務必見一面！來，這邊請。」

既然說希魔導王能見他一面，可見一定是有力貴族，或者是王室相關員。

魔導王──還有不知為何，連寧亞也一起──在古斯塔沃的帶路下，來到一個房間。

房間裡擺著幾張木製的樸質椅子，蕾梅迪奧與一名骨瘦如柴的男子待在屋裡。

兩人一見魔導王走進房間，馬上站起來相迎。

古斯塔沃為魔導王介紹初次見到的男子：

「這位乃是我國繼承聖王室統的聖王之兄，卡斯邦登殿下。」

經他這麼一說，那人與刻在聖王國金幣上的第二代聖王陛下的側臉，是有那麼幾分相似。沒想到這樣的貴人竟然真被囚於此，寧亞目瞪口呆。

「卡斯邦登殿下，這位是向我國出援手的安茲．烏爾．恭魔導國國王，安茲．烏爾．恭陛下。」

「喔！真不知道該如何向您致謝，魔導王陛下。很榮幸能拜見尊容，正如方才所介紹的，我是被優秀妹妹迎頭趕上的哥哥。」

聽到對方拋出有夠難回答的一句話，蕾梅迪奧似乎覺得這是在酸自己，一臉苦。不過畢竟是面對王位繼承權僅次於聖王之人，好像不敢擺出平常那種態度，只是視線無言地低垂。

「──噢，這樣啊，這真是幸會了，王兄閣下。」

說完，兩人一時之間互相注視。

寧亞正不明白兩人在做什麼時，不久魔導王出手來，卡斯邦登握住了它。

基本上，握手都是由地位較高之人先做。

一般來想，一個只不過是擁有王位繼承權的王兄；一個則是國土雖小，但終究是一國之君。比較起來，後者地位較高。更何況對方還提供支援，理當表示尊敬；然而魔導王沒有立刻手，想必是向對方表達敬意。

（真是位謙卑為懷，寬宏大度的大人啊。）

寧亞敬佩不已，眼角瞄到古斯塔沃也同樣佩地點頭。

「魔導王陛下，請原諒我著如此鄙。我也希站在貴人面前能有合宜的打扮，無奈……」

「閣下無須到恥，服裝不足以減損你的品格。閣下久為俘囚，想必相當疲倦了，不如坐下說話吧。」

「謝陛下恤，那就恭敬不如從命。」

兩人鬆手，魔導王先坐下，然後卡斯邦登也就座。

「話說回來，閣下平安無事實屬萬幸。不過，你怎麼會被囚於此地？」

「這是因為我一路逃難到這附近，格恩男爵實在幫了我不──他的狀況還好嗎？卡斯托迪奧團長。跟我講完話後，他就被你們帶走了。」

「回殿下，格恩男爵傷勢不重，沒有生命危險。只是於惡劣環境下，使男爵極度疲勞，現在正在就寢。」

「不能用神的魔法治療一下嗎？我正希能借用他的智慧。」

「神為了治療傷患的傷，消耗了剩餘的魔力，現在正在休息。非常抱歉，如果沒有急需要，我希讓他們保存魔力。」

「既然是這樣就沒辦法了，團長。不過，他一路帶我到這附近，拚死保護我。盡可能對他──妳懂我要說什麼吧？」

不是蕾梅迪奧，而是古斯塔沃深深低頭表示理解。

「好了，那麼有件事必須盡早確認：此地有人有看穿變或幻的力量嗎？」

「您為何這樣問呢，魔導王陛下？」

「為了提防一些惡魔使用魔法，潛伏於囚的民眾當中。」

卡斯邦登看看蕾梅迪奧。

「團長，妳能為我回答陛下嗎？」

「啊，非常抱歉，由為副團長的我代為回答。在下不曾聽說過這樣的人。」

「唔──」魔導王陷沉思時，卡斯邦登又一次向蕾梅迪奧問道：

「魔導王為這件事如此煩心，可見是非常重要的問題。我再問一次喔？你們能向神發誓沒聽過這種人嗎？」

兩名聖騎士點頭，卡斯邦登的視線轉向寧亞。寧亞心想「我一個隨從怎麼可能知道」但也急忙點頭。

「隨從拉哈也不知道嗎……怎麼？看妳一副不解的表，妳的名字是團長告訴我的。妳似乎一路隨侍魔導王陛下左右，我很謝妳。」

「謝殿下！」

寧亞急忙對卡斯邦登低頭。

「正是，非常優秀，我都想要這麼一個隨從了。」

「陛……陛下說笑了……」

寧亞的聲音發抖。見這樣，魔導王與卡斯邦登都愉快地笑起來，然後隨即變回嚴肅表──雖然魔導王沒有任何表。

「這樣問像是自曝其短，實在汗，不過惡魔有變他人模樣的能力嗎？」

「惡魔為了讓人墮落，能夠變為人類或其他存在，但並不是變某人的模樣，只是能變為人類罷了，並非能模仿特定人的相貌。所以……假使囚者當中有個誰都不認識的人……就需要提高警戒。」

「這下得讓到錮的人互相確認分了……」

「幻的話就稍稍棘手了，纏幻能夠變化他人的模樣。這樣說吧……」

魔導王使用魔法後，那骸骨面容變了卡斯邦登的臉。

「這就是幻。不過如果是低階幻，就如同諸位現在所見，服裝不會改變，聲音也沒有變化。並且理所當然地，並不能連同記憶或思維一起複製。因此只要讓親朋好友之間對話，想必立刻就能分辨出來。」

魔導王的面容變回了白骸骨。

「掩飾服裝或聲音的方法不，因此我看還是讓囚者之間對話，檢查有無不對勁之，才是最好的方法。」

剛才對半人問的問題，原來是提防這一點？寧亞大驚愕。

（不愧是陛下，真是深思遠慮，令人驚佩……）

「原來如此……聽見了吧，立刻針對這點做檢查。」

「且慢，暴真面目的惡魔也有可能抵抗。我想最好有位像卡斯托迪奧團長閣下這樣的強者隨同監視，諸位認為呢？」

「言之有理，在下明白了，那就在團長的陪同下進行。」

古斯塔沃低頭領命。

「王兄閣下，我想確認的事就這些了。閣下若有疑問，請說。」

「那麼──魔導王陛下，關於今後的計畫，我個人認為必須南下，與南軍會合，全軍進攻。還有幾名貴族與我同樣囚，我有意向他們詢問詳細形，研討作戰計畫，尋求可能提供協助之人。」

「唔嗯，貴國的貴族我就不清楚了，閣下認為應當如此，那就這麼辦吧……你不打算襲擊其他收容所，解放俘虜嗎？」

「目前尚不解放。若是在亞達沃的支配地區率領大部隊太過顯眼，行軍速度想必也會拖慢。我不希救了人，反而造更多人命傷亡。」

「……既然如此，讓民眾逃往南方，只由我等襲擊俘虜收容所如何？」

「卡斯托迪奧團長，我允許妳列席，但沒有問妳的意見。」

卡斯邦登發出的聲音，跟他對魔導王說話時簡直截然不同。

蕾梅迪奧氣在心裡，咬牙切齒地忍著不發火。

「我也贊王兄──不對，是卡斯邦登閣下的意見。不過包括此地，我們已經攻陷了兩座收容所，敵方有可能來個懲一儆百，你們有何打算？」

「沒有任何打算。」卡斯邦登聳了聳肩。「我不認為能毫無傷亡就奪回這塊土地，只不過是死者增加幾十人、幾百人、幾千人罷了。比起這個，有其他事必須優先解決。」

聽到他捨棄人民的發言，蕾梅迪奧與古斯塔沃都大吃一驚，這映了寧亞的視野。不過寧亞本只冷淡地想：「普通王族果然不過如此。」

「卡斯邦登殿下，您變了。您以前與陛下同樣民如子，如今……」

「怎麼，卡斯托迪奧團長？對我失了嗎？哼！」

卡斯邦登的表大幅扭曲，歪扭，齜牙咧。眼神變得尖銳，其中帶有嘲笑的彩。

「妳要是嘗過那種地獄，個也會改變的，變得再也說不出這種漂亮話，真讓我想吐……妳難道沒聽說我遭到……看來是沒聽說了。既然如此，去問問別人吧，屆時妳就知道那些惡魔是何等邪惡又的存在。」

他簡直像變了一個人，更正確而言，應該是勉強裝出來的表現底下，藏的冷部分溢滿而出了。

「如果可以，我想殺亞人類，不過……」

他瞄了一眼魔導王，魔導王聳聳肩回答：

「問出報後就任憑閣下置吧，不過半人已經被我解放了。」

「那是沒辦法的，雖然極其憾。也罷，半人與我過同樣痛苦，可以當自己人……不過，如果我用聖劍做換，您當時會把他們給我嗎？」

「我是魔法唱者，要劍無用。」

聽到魔導王半開玩笑地說，卡斯邦登發出輕快的笑聲。

蕾梅迪奧變得面無表的臉孔，與古斯塔沃鐵青的神，跟兩人正好形對比。

聽起來好像只是無傷大雅的小玩笑，但卡斯邦登恐怕是認真的。

寧亞渾抖。就連囚的亞人類，都恨到寧可用國寶做換，他究竟遭到過何種對待？

「那麼你要放棄這座都市嗎？」

「可以的話，我很想。不過要先讓囚的民眾休養生息，然後派遣使者前往南境，這些事辦完了才能放棄都市，我想最快也得請陛下在此等待約一星期。待我等奪回這塊土地，除了卡斯托迪奧團長答應給您的報酬之外，為了回報您的恩義，我會盡可能餽贈謝禮。」

「那可真是太令人期待了。」

●

魔導王伴著寧亞離開房間後，過了一分鐘，卡斯邦登出聲說：「好了。」

「那麼既然魔導王走了，進正題吧。」

「是，一邊保護這麼多人民一邊移，將會相當困難。如果可以，竊以為必須向南境多借點援軍，或者是弄到馬車等代步工等等。」

聽了古斯塔沃的提案，卡斯邦登的臉上浮現了冷笑。

「這是什麼蠢話，誰要你提這種意見了？」

「殿下所說的正題，不是用什麼方式前往南境嗎？」

「我就明說了，我們不會立刻逃往南境，要在這裡先跟亞達沃軍一戰。」

「這是有勇無謀！」

古斯塔沃喊完，蕾梅迪奧又接著說：

「雖說此地有城牆，但是一旦遭到包圍就會糧盡援絕，只有戰敗一途。在沒有援軍的狀況下固守城池，是蠢人做的事。」

蕾梅迪奧雖然不腦，但在軍事方面值得信賴。聽到團長充滿自信的這番話，古斯塔沃也點頭表示同意。

「即使如此，還是有必要在這裡開戰。」

到兩人詢問的視線，卡斯邦登臉上掛起更加冷酷無的笑容，解釋道：

「聽你們說魔導王直到與亞達沃手前，會保存魔力──」見古斯塔沃點頭，卡斯邦登接著說：「──這樣就傷腦筋了，魔導王一旦打倒亞達沃，得到僕惡魔，就會回國。在那之前，我得讓他減一點闖進我國的亞人類。為此，我們必須陷困境。」

「這樣與魔導王陛下的約定就……」

「只要魔導王用魔法殺死幾隻亞人類，就能減一點聖王國人民的傷亡喔？你們要選哪邊？是與不死者的約定，還是聖王國無辜百姓的命？」

古斯塔沃面苦悶表時，蕾梅迪奧面不改地立即回答：

「當然是聖王國的無辜百姓了。」

「就是這麼回事，團長，所以我們得讓魔導王多打一下。不過，既然約定已經做了，想毀約需要一點理由。」

「因此才要與亞達沃的大軍打個一場看看？」

「沒錯，正確來說──我們為了往南避難而開始準備，卻因為耗費太多時間，而遭亞達沃的軍隊包圍。結果不得已，只好借用魔導王的力量，如何？」

蕾梅迪奧與古斯塔沃換眼神，認為這個主意不錯。只是──

「有一個問題，就是浪費魔導王的魔力，在與亞達沃戰時不會陷於不利嗎？」

「聽說恢復魔力不用太多時間，不是嗎？」

「舍妹也是這麼說的。」

蕾梅迪奧的妹妹是神，一提出的說法，誰都不可能反駁。

「我們要故意放走幾隻亞人類，藉此將亞達沃的軍隊引來，而且要趁糧食還沒耗盡之前。」

「……不知道亞達沃會派多軍力過來。」

這三人之間已經分了報，亞達沃的亞人類大軍經過一連串戰鬥，折兵損將的結果，應該尚餘不到十萬。

組大軍的亞人類一共有十二種族，另外還有不足以稱為大軍的六個種族，合計十八種族。

十二種族分別為──

蛇人：長著蛇頭的亞人類種族，也有人說他們是蜥蜴人的近親種族。

鐵鼠人：有鋼鐵般的，以雙腳步行的種族，一般認為是掘土人的近親種族。

下人：類似比人類稍大的猿猴，眼睛已退化消失。

藍蛆：上半像是長了手的鰻魚，下半如同藍蛆蟲般溜溜的種族。有些人懷疑他們是異形類種族，但他們會對亞人類有效的魔法影響，似乎屬於亞人類。

刀鎧蟲（Blader）：昆蟲般的種族，有護手部分突出刀一般利刃的手，渾包裹好似鎧甲的外骨骼。他們也跟藍蛆一樣，會到對亞人類有效的魔法影響，而被分類為亞人類。

馬人：有馬一般的腳，善於奔馳的亞人類。據說能持續奔跑而不需休息，其長跑能力令人驚嘆。

人蜘蛛：擁有四條極為細長的手腳，外形彷彿蜘蛛的亞人類。能從口中吐出多種線，用這些線製作服等品。以這種線製作的服，備等同於鋼鐵的傲人度。

食石猿（Stone Eater）：這種種族手持質樸武，可怕的是他們懷特殊能力，可將吃下的石頭吐出來。程說一百公尺的飛石，連鐵甲都能輕易打凹。不過次數有限，只要撐得過去就不足為懼。

半人：模樣如同半人馬（Centaurus）的下半換食。戰鬥力更強，但奔跑能力不如半人馬。

魔現人：天生有魔法使能力，最高可達第四位階。據說其魔法種類等等會顯現於刺青上，法力高強者會全布滿刺青。這個種族當中，偶爾會誕生魔法唱者力量覺醒之人，有傳聞指出這種人能使用到第五位階，可能是王族級的存在。

翼亞人：這種種族居住在斷崖絕壁般的環境，非常擅長翔。雖然不是不會飛，但據說需要極大力量，一天只能飛空一段時間。而且飛行後，就連翔的力氣都不剩。他們只要不飛行，就能施展靠鎧甲難以減輕傷害的風刃攻擊，因此這種種族不飛反而比較強大。

再加上山羊人，就是全部了。

其餘六個種族，盡是些獨來獨往，或是僅僅一人也頗有力量的族群：

食人魔。

土元素巨魔：類似食人魔的種族，但擁有土之力量，可稱為食人魔的高階種族。懷來自土地的特殊能力。

水元素巨魔：近似土元素巨魔，擁有水之力量的存在。懷來自水流的特殊能力。

蛇王（Nāgarāja）：外貌像是蛇類獲得了長滿鱗片的軀幹與手臂。名稱發音與那伽相近，實際上卻是完全不同的種族，兩者關係不甚良好。能使用與生俱來的幾種魔法，有時還會以鎧甲或劍等等武裝自己。

守護妖（Spriggan）：從小型到大型，能夠自由自在改變大小的種族。他們基本上屬於善良種族，邪惡的守護妖極其見。不過無論善惡，一鬧起來都不可收拾。

四腳：有人的上半與食的下半，近似於半人馬或半人的種族。穿札甲，手拿橢圓盾。他們雖不特別力量，但擁有野般的兇暴與臂力，有如重裝甲騎兵。是個就已經夠強悍，因此常到半人的依靠，形容起來就像哥布林與巨型哥布林的關係。只不過由於不特殊力量，對於能夠使用「飛行（Fly）」等手段的冒險者而言不算強敵，但若是正面鋒，即使是山銅級冒險者小隊也無法避免苦戰。

「聽魔導王的說法，你們的據點有可能到監視對吧？既然如此，敵人應該也知道我方有多兵力，想必不會送太多兵力過來，所以這一戰於我方有利。只不過還有個問題。」

「您是說糧食吧。」

「對，神應該能用魔法做出糧食，但就算讓他們耗盡魔力盡量生產，分量還是微乎其微。又不能學亞人類那樣，我們也去吃他們。」

蕾梅迪奧與古斯塔沃一臉厭惡，然而這三人很清楚有的亞人類會獵食人類。

因此他們明白，當亞人類侵略此地時，就算對他們採取斷糧戰，最後還是自己敗北。可以說所有收容所都是亞人類的糧倉。

「去調查糧食最多能撐幾──」

「已經派人調查了。此外，我也已派人調查有沒有鍛冶師被囚於此，能將亞人類的裝備改造供我軍使用。」

「真了不起，團長。」

三人針對固守城池的準備繼續討論了一會兒，然後經過一小時以上的時間，可能是得出了可接的結論，眾人相視而笑。

「很好，那麼你們開始為守城做準備吧。」

後來過了一星期，就在食糧份量減，差不多該開始移的時候，亞人類軍隊的影出現在地平線彼端。

然而那卻是遠超乎想像的大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