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祖師》第50章 狡第十 5
這個念頭轉瞬即逝,下一刻,一片黑漆漆的天花便佔滿了魏無羨的視野。
聶明玦似乎正躺在一張冷冰冰的鐵桌子上,四肢都被沉甸甸的鐵鏈拷住了。
這間屋子有些眼,一面牆壁上堆滿了書,兩面牆壁上設著多寶格。
正是金瑤寢殿銅鏡後的那間室。
聶明玦這個時候已經走火魔、而亡了,應該早就葬清河聶氏的墓地裡。可他此刻卻躺在金麟臺室中的這張鐵桌上,把捆住他四肢的鐵鏈拉扯得幾乎變形,死不瞑目,怒目圓睜地盯著一個方向。
鐵桌之旁,滿地或鮮紅或暗紅的跡,還扔著斧頭、匕首、鋸子、鐵錘等等兇,一派森。這中間跌坐著一個人,披頭散髮,掩面不語。
聶明玦的口中發出兇特有的咆哮之聲,這人一個激靈,捂著耳朵,擡起了臉,正是金瑤。
他靜靜地看著聶明玦,滿臉疲倦之,道:“爲什麼你就是不肯閉上眼睛?”
對於金瑤的詢問,聶明玦迴應的是更恐怖的咆哮。金瑤蒼白著一張臉,搖搖晃晃地從地上站了起來,出手來,合上了聶明玦的眼睛。可這雙眼皮一合上,聶明玦立刻便睜開,報以更憤怒的凝視,死死盯著他。
金瑤合起手掌,對他哀聲道:“大哥啊,你閉上眼睛吧。你別再來找我了。”
他從地上提起了一柄看上去很沉的斧子,道:“我不想這樣做的。我實在是沒辦法了。”
他一邊這樣懇切地哀求著,一邊高高地掄起了手裡的斧頭,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睜得大大的,對著聶明玦的脖子劈了下來!
魏無羨心道:“我還從沒有試過看死後的共,他這一斧頭劈下來,我會不會疼?!應該不會吧,人都死了!”
然而,這一斧頭還沒劈下來,他便聽到一個聲音遠遠地在他:
“魏嬰。”
這聲音冷清又低沉,第一聲很模糊,很遙遠,似幻似真。第二聲便清晰真切了不,語音中還能聽出不易覺察的焦灼。
聞聲,魏無羨猛地將自己了出來!
他還是一張薄薄的紙片人,在聶明玦罩著頭顱的鐵盔上。遮住聶明玦雙眼的鐵甲片已經被他拉送了繩結,出了一隻怒目圓睜、爬滿的眼睛。
被強制共拖住了腳步,剩下的時間不多了,必須立刻回到上!
紙人羨抖抖袖子,蝴蝶振翅膀一般飛了出去。誰知,他一衝出這道簾子,便看見室暗的角落裡,站著一個人。
金瑤微微一笑,道:“總算現了。”
他竟然屏息站了這麼久還沒走!
倏地,金瑤從腰間出了一把劍。正是他那把赫赫有名的佩劍“恨生”。
當年,金瑤潛伏臥底於溫若寒邊,時常將這把劍藏在腰間、纏在腕上,用在各種關鍵時刻,從未被人發現過。恨生的劍鋒雖然看似到極致,劍意纏綿,實則毒鋒利,且魂不散。一旦被它的劍纏住,金瑤再施以詭異的靈力,便會被這看似一汪春水的劍絞爲一段一段,不名劍就是這樣被它毀爲一堆廢鐵。此刻,劍猶如銀麟閃閃的一條毒蛇,地追著紙片人咬。只要稍不留神、就會被這條毒蛇的毒牙咬中!
紙人羨撲騰著袖子左閃右躲,靈活閃避,但畢竟不是自己的,閃了幾下便吃力,險些被恨生劍尖咬中。再這樣下去,非被刺穿不可!
忽然,他瞥見一旁牆壁前的木格之上,靜靜躺著的一把長劍。這把劍多年無人拭,劍和四周已經落滿了灰塵。
隨便!
紙人羨飛撲到木格里,在隨便的劍柄上用力踩了一腳。
錚的一聲,應召而出,劍鋒彈出了劍鞘!
隨便從鞘中飛了出來,|恨生森然詭譎的劍之中。金瑤右手手腕靈活地轉了幾轉,恨生彷彿麻花一般,絞上了隨便雪白筆直的劍。他見一絞之下,隨便竟然分毫不損,旋即撤手,讓兩劍自鬥,甩手一道符咒向紙人羨飛去。符咒在半空中燃起熊熊烈火,紙人羨覺到撲面而來的灼灼熱浪,趁雙劍在空中戰一直一彎兩道銀,飛速撲紙袖,衝出了室,飛出寢殿!
時間即將耗盡,魏無羨再顧不得僞裝廢紙或蝴蝶,一路飛撲。飛至那間僻靜的屋子之前,恰好藍忘機打開了門,他便力一撲、正正撲到了藍忘機的臉上。
紙人羨地著藍忘機的半張臉上,似乎在抖抖抖。藍忘機被他兩隻寬寬的袖子擋住了兩隻眼睛,讓他在自己臉上抖了一陣,這才輕輕將他拈了下來,放到的手掌心,功歸位。
魏無羨立即深吸一口氣,仰起了頭,睜開眼睛,霍然站起。誰知,他剛剛魂魄歸位,還未迅速適應,一陣發暈,向前一傾,見狀,藍忘機立即接住了他。豈料魏無羨又是猛地一擡頭,頭頂撞上了藍忘機的下頜,咚的一下,兩人都是一聲悶哼。
魏無羨一手著自己頭頂,一手了藍忘機的下頜,道:“哎呀!對不住。藍湛你沒事吧?”
被他了兩下,藍忘機輕輕撥開他的手,看著另一個方向,搖了搖頭,表示沒事。魏無羨拉他道:“走!”
藍忘機也不多問,先起跟他一起走,然後才道:“去哪裡。”
魏無羨道:“寢殿!金瑤的鏡子後面有一個室,他夫人撞破了他什麼事,被他拖進去了,還在裡面!”
金瑤發現了紙片人的存在,一定會立即把聶明玦頭顱上的片甲片重新加固,轉移地點,原先的計劃是不了。但是他的夫人秦愫,卻是沒辦法轉移的!畢竟是一個大活人,而且是金麟臺之主的夫人,前不久還在宴會上同其他世家的子談,若是忽然消失,沒人能不懷疑。趁這時機衝進去,快刀斬麻,不給金瑤一點編織謊言和封口的時間!
因要搶佔先機,便顧不得潛行了。兩人勢如排山倒海,人擋踢人。藍忘機佩劍而行,金瑤把這些安在寢殿附近的門生都訓練得十分機警,一旦有人侵,即便阻擋不住,也會大聲示警,提醒寢殿的主人。可此時此刻卻是聰明反被聰明誤。他們的示警越是靜大,形越是對金瑤不利。因爲今日並非常日,乃是清談盛會開宴之日,無數仙門世家都齊聚於此,示警聲除了會提醒寢殿的金瑤防備,也會把他們吸引過來!
最先趕到的是金凌。他原本就在寢殿臺階之下徘徊,似乎在猶豫不決。一見魏無羨與藍忘機過來,金凌疑道:“你們到這裡來幹什麼?”
魏無羨道:“那你在這裡幹什麼?”
金凌道:“我來找我叔叔借一樣東西。”
魏無羨道:“什麼東西?”
金凌哼道:“你管得著嗎?我現在又不想借了。”
說話間,藍忘機已走上三階如意踏跺,敲了敲寢殿高高的門。
金凌警惕地道:“這裡是我小叔叔的寢殿,你們走錯地方了吧?不對,你們是闖進來的。你們要幹什麼?”
寢殿的門堅固無比,看來是踹不開的,魏無羨現在也不是能鑽門的製片人了,也跟著藍忘機很有禮貌地敲了敲門,道:“金宗主?金仙督?”
原本在宴廳附近等待開宴的世家仙首與修士們也都陸陸續續趕了過來,個個奇道:“怎麼回事?”“這邊爲何如此喧譁?”“這邊是仙督的寢殿吧?方纔聽到侵的示警之聲……”
聶懷桑惴惴不安,藍曦臣凝眉不語。
寢殿裡面沒有任何聲音。金瑤也許正躲在裡面,爲怎麼置秦愫焦頭爛額。魏無羨又道:“金宗主,您在裡面吧?在的話請開一下門吧,遲早要面對的。”
金凌怒道:“你究竟想幹什麼?把人都引了過來!”
藍曦臣走了上來,低聲道:“……在裡面嗎?”
他問的是聶明玦的頭顱。
魏無羨點了點頭。
這時,一個帶笑的聲音傳來:“咦?諸君,你們圍在這裡幹什麼?即將開宴,爲何不席?”
金瑤從人羣之後走出,藍曦臣淡聲道:“阿瑤,你來的正好。這位莫公子,說在你的寢殿裡發現了一些東西。”
魏無羨補充道:“寢殿的室。”
金瑤怔了怔,道:“室?噢,我的寢殿,確實是有這麼一件室,藏寶室。怎麼了嗎?“
衆人一派狐疑,金瑤試探一般地問道:“怎麼啦?室——不稀奇吧?只要是有一些箱底的法寶,誰家沒有幾個藏寶室?”
藍忘機道:“金宗主,多說無益,開門吧。”
金瑤彷彿覺得很奇怪,又有些爲難,道:“……含君,既然做藏寶室,那裡面放置的東西,必然是要藏起來只給自己一個人賞玩的。忽然讓我打開,這……”
這麼短的時間,金瑤不可能把秦愫運到別的地方去。也不可能利用傳送符,傳送符只能傳送施者,而依照秦愫目前的狀況,是絕對不可能使用傳送符的。此刻,秦愫應該就在裡面。
要麼是活的,要麼是死的。無論是死是活,對金瑤而言,都會是致命的。
金瑤垂死掙扎,依舊如此鎮定,推東推西。只可惜,越是推辭,藍曦臣的口氣也越是堅定:“阿瑤,打開。”
金瑤定定看著他,忽的粲然一笑,道:“既然二哥都這麼說了,那我也只好打開給大家看看了。”
他站到門前,揮了揮手。寢殿大開。
人羣之中,忽然有一人冷冷地道:“傳言姑蘇藍氏最重禮,如此看來,傳言也不過是傳言罷了。強一家之主的寢殿,真是重禮。”
方纔在廣場之上,魏無羨聽到金家的門生恭恭敬敬地招呼這人,稱他爲“蘇宗主”,正是近幾年風頭正盛的秣陵蘇氏的家主蘇憫善。一白,雙目狹長,細眉薄脣,倒是清俊,也頗有幾分高傲。相貌氣質,可算得好。只可惜好雖好,卻好得不出挑。
金瑤道:“算了算了,也沒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
他說話的語氣拿得十分得當,使人覺得這個人很好脾氣,然而,又能聽出一恰到好的尷尬。金瑤又道:“你們要看藏寶室對嗎?”
銅鏡再次打開,魏無羨又進了這間室,看到了多寶格上那一張畫滿咒文的簾子,看到了那張分鐵桌。
還看到了秦愫。
秦愫背對他們,站在鐵桌之旁。藍曦臣微微愕然:“金夫人怎麼在這裡?”
金瑤道:“這間藏寶室是我私藏之所,阿愫也經常進來玩玩看看,在這裡不奇怪吧。”
魏無羨見到秦愫,微微一驚:“金瑤竟然沒轉移?也沒殺?他不怕秦愫說出什麼嗎?難不他對秦愫還做了什麼,讓沒法威脅到自己了?”
他不放心,轉到秦愫之旁,仔細觀察的側臉。
秦愫還是活著的,而且活得好好的,完全沒有異常。
魏無羨心道:“剛纔秦愫看上去那麼激憤,金瑤怎麼可能瞬息之間就與達協議、封住了口?”
他走到多寶格之前,一下子掀起了簾子。
簾子之後,沒有什麼頭盔,更沒有什麼頭顱,只有一隻匕首。
這隻匕首泛著森森寒、騰騰殺氣。藍曦臣原本也盯著那道簾子,只是遲遲沒下定決心去掀,見不是別的東西,似乎鬆了一口氣,道:“這是何?”
“這個啊。”金瑤笑著走上去,把匕首拿在手中把玩,道:“是個稀奇。這隻匕首是一名刺客的兵,殺人無數,鋒利無比。看這把匕首的刀鋒,仔細看,會發現裡面的人影不是你自己。有時候是男人,有時候是人,有時候是老人。每一個人影,都是死在刺客手下的亡魂。它氣很重,所以我加了一道簾子,把它封住了。”
聶明玦的頭顱,已經被他轉移了。
金瑤確實聰明。他早料想到了,也許有一天會被人發現這間室,所以他除了聶明玦的頭顱,還放了不其他的法寶,諸如寶劍、符篆、古碑殘片、靈,不乏珍稀之。
這間室看起來,的確就只是一間再普通不過的藏寶室。那隻匕首,也確實如他所說,氣重,是個稀罕。而且不仙門世家都有收集此類兵的嗜好。
一切看起來都正常無比。
秦愫一直木然地看著他,看見他將這隻匕首拿在手中賞玩,突然手,把它奪了過來!
的五跟著臉一起微微扭曲抖起來,這神別人看不懂,而看了剛纔與金瑤那場爭執的魏無羨卻看得懂。
痛苦、憤怒、恥辱!
金瑤笑容一僵,道:“阿愫?”
藍忘機劈手去奪匕首,然而,它的鋒芒已盡數埋秦愫的腹部之中。
金瑤失聲慘道:“阿愫!”
他撲上去,抱住了秦愫癱的,藍曦臣立即取藥施救。然而,這把匕首鋒利至極,怨氣氣又重,頃刻之間,秦愫便已斃命。
在場衆人完全沒料到會變這樣,全都驚得呆了。魏無羨也沒有,他滿腦子都是一個念頭:那封信裡,究竟寫了什麼?!
金瑤悽切地了幾聲妻子的名字,一手捧著的臉,睜大著眼,淚水不斷打落在面頰上。藍曦臣道:“阿瑤,金夫人……你節哀吧。”
金瑤擡頭道:“二哥,這是怎麼回事啊?阿愫爲什麼會突然自殺?還有,你們爲什麼忽然聚在我寢殿之前,要讓我打開藏寶室?這到底怎麼回事?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沒說?“
較晚趕來的江澄冷聲道:“澤蕪君,請說個明白吧。我等也是一頭霧水。”
衆人紛紛附和,藍曦臣只得道:“前段時間,我姑蘇藍氏數名子弟夜獵,路過莫家莊,遭了一隻分左手的侵襲。這隻左手怨氣殺氣都極重,忘機它指引,一路追查,將它四肢和軀都收集完畢。然而發現,此人是……大哥。”
澤蕪君和斂芳尊的大哥,赤鋒尊!
藏寶室外,譁然一片。金瑤驚愕萬分:“大哥?大哥不是下葬了嗎?你我親眼看見的!”
藍曦臣道:“可那,確實是他。現在就在蘭陵城,金麟臺下。”
金瑤道:“是什麼人做出這種事?!”
藍曦臣搖頭道:“不知。只差一個頭顱,卻無論如何也找不到。只知大哥的頭,很可能就在分人的手裡。”
金瑤怔了怔,道:“找不到……所以,就上我這裡找?”
藍曦臣默然不語。
金瑤低頭,抱著秦愫的,道:“……也罷。不提。可你們是如何得知,我寢殿之中有這間藏寶室?又是如何能判定,大哥的頭顱就在我的室裡面?金麟臺守備森嚴,如果這件事真的是我做的,我會這麼輕易讓大哥的頭顱被別人發現嗎?”
聽著他的質問,藍曦臣竟一時答不上來。
不他答不上來,連魏無羨也答不上來。
誰能料到,在這短短的時間之,金瑤就能轉移頭顱、並且不知用什麼方法、使秦愫當衆自絕封口!
正思緒急轉,金瑤的目移到魏無羨上,沉聲道:“……玄羽,我以爲你已經忘掉以前的事,沒想到你還是想構陷於我。”
一位仙首道:“構陷?誰敢構陷斂芳尊?”
蘇憫善冷冷地道:“誰敢?就是站在含君邊的這位。”
頓了頓,他繼續道:“這位是何人,非蘭陵金氏的諸位可能不知。此人名莫玄羽,是金門下一名棄生。當初因爲品行不端,擾同門而被逐出。而聽近來傳聞,他不知是哪裡了含君的眼,竟然隨侍邊,出左右。素來以嚴正聞名的含君,爲何會留這樣一個人在邊,真人費解。”
在衆人的私語之中,金瑤嘆了口氣,道:“玄羽,當初你是潛進過這間藏寶室的。是你告訴我二哥他們的嗎?撒這種一拆就會穿的謊,有什麼用?”
他放下秦愫的,把手放在了恨生的劍柄上,向他近一步:“過往的事我也不提了,但是你據實代,阿愫自盡,你有沒有做什麼手腳?”
金瑤撒起慌來,當真一派問心無愧、氣勢十足!旁人這麼一聽,自然以爲是莫玄羽對斂芳尊心懷怨恨,所以纔出言污衊。同時又嫉妒秦愫,因此了手腳,害自盡。
藍忘機擋在魏無羨前,金瑤喝道:“說!”
恨生出鞘,避塵相迎。其餘修士見狀,紛紛拔劍,準備隨時參戰或者自衛。魏無羨見場面要,不能手中無兵刃,回頭一,恰好隨便正躺在木格之上,當即將它抓在手裡,拔劍出鞘!
金瑤頓時失聲道:“夷陵老祖!”
蘭陵金氏的人忽然都劍鋒掉轉,對準了他。金瑤道:“魏無羨,是你回來了?!”
雖然魏無羨很想應一聲:“我早回來了!”但此時此刻,一頭霧水,全然不知是怎麼被認出來的。聶懷桑道:“三……金宗主,爲什麼這麼他?這個人不是莫玄羽嗎?他只是拔出了這把劍,難道誰拔出了這把劍,誰就是夷陵老祖嗎?”
因爲魏無羨的劍名字太令人難以啓齒了,因此旁人提到時,都用“這把劍”、“那把劍”、“他的劍”代指。金瑤將恨生對準魏無羨,道:“懷桑你過來!諸君小心,這個人,絕對就是夷陵老祖魏無羨!”
這個名字一出來,比赤鋒尊被五馬分更令人骨悚然。
原先沒有刀劍意思的人也不由自主出了佩劍,團團圍住了室這一端。
魏無羨不聲。聶懷桑愣愣地道:“江宗主當初在大梵山,用靈兵紫電當著衆人的面了他一鞭子,莫玄羽並未被奪舍啊。是吧江宗主?”
江澄面很難看,沒有說話,手在劍柄上,似乎在思索,到底該怎麼做。金瑤道:“大梵山,不錯,這麼一提醒,我記起來了,在大梵山出現了什麼東西。當時在場召出溫寧的,正是這位莫玄羽。
“諸位有所不知。莫玄羽原先曾潛我室中,四翻看。而我這間藏寶室裡,有一份夷陵老祖的手稿。這份手稿記載的是一種邪,獻舍。以魂魄與爲代價,召喚厲鬼邪靈,爲己復仇。因爲是施者心甘願獻出軀的,不算奪舍,江宗主就是用紫電再他,也是驗證不出來的。”
一名修士將信將疑道:“既然這個獻舍之無法被查證,那麼憑斂芳尊您的一己判斷,也不能定論吧。”
金瑤道:“獻舍確實無法被查證,但是他是不是夷陵老祖,卻可以被查證。自從夷陵老祖於葬崗頂被他手下厲鬼反噬碎爲齏之後,他的佩劍便被我蘭陵金氏收藏起來。但沒過多久,我們便發現,這把劍自封劍了。”
魏無羨一怔:“封劍?”
金瑤道:“封劍是什麼,相信不必我多做解釋。此劍有靈,它拒絕讓魏無羨以外的任何人使用它,所以它封住了自己。除了夷陵老祖本人,沒有人能拔得出來。而就在剛纔,這位‘莫玄羽’,擋著你們的面,將這把已經封塵了十三年的劍,拔了出來!”
話音未落,幾十道劍芒便齊齊朝魏無羨刺去。
藍忘機將這數道劍芒盡數擋下,避塵震開了數人,騰出了一條空道。藍曦臣道:“忘機!”
幾名被他震得東倒西歪的世家仙首怒道:“含君!你……”
藍忘機一語不發,隨魏無羨一齊飛出了寢殿。魏無羨道:“含君啊,這次我底了,要跑路了。你跟著我跑什麼?”
藍忘機平視前方,不應他,兩人將一衆喊打喊殺聲甩在後。百忙之中,魏無羨又道:“你的名聲要毀啦!”
他心念電轉:“金瑤見到那張古怪的紙片人,又看到了隨便出鞘,一定當時就猜出了我在搗鬼,反將一軍,立刻編了一套謊話,導秦愫自殺,再故意把我到擺著隨便的木格之旁,我拔劍暴份,潑我一髒水。可怕可怕可怕,沒料到金瑤這廝反應如此之快,撒謊如此之溜!”
金瑤的這一套謊言細細推敲起來,也合合理。莫玄羽被趕回莫家莊,心生怨恨,想起自己曾經看過的這份邪,有心復仇,便請厲鬼降臨,召來了夷陵老祖。魏無羨構陷於他,不知用什麼法子毒害了秦愫,都是在爲莫玄羽復仇。也許,連聶明玦被五馬分的軀,都可以推說是夷陵老祖的謀!
兩人衝下金麟臺,忽然面前白影一閃,金凌擋在了他們面前。
魏無羨原本打算一劍削出,一見是金凌,鬆了口氣,可還沒來得及說話,腹中一涼。
他是真沒料到,金凌竟然會真的一劍刺過來。
魏無羨心道:“像誰不好,偏偏要像他舅舅,連捅刀都要捅在同一個地方。”
接下來的事,他有些記不清了,只覺四周哄哄的,十分吵鬧,十分顛簸。兵刃相擊和靈力炸的聲音不斷。
不知過了多久,模模糊糊間,魏無羨睜開眼睛,藍忘機著避塵,他則伏在藍忘機背上,那張雪白的臉頰上濺了半邊鮮。
總覺得腹間的傷口並不很疼,魏無羨道:“……藍湛。”
藍忘機的呼吸不像平日那麼平緩,微顯急促,似是揹著他奔波太久、頻繁手所致,但應他的語氣,卻是一如既往的穩穩當當,道:“嗯。”
“嗯”完之後,像是覺得該補充些什麼,他又道:“我在。”
魏無羨隨口了他一聲,不知該說什麼,想了想,道:“當年我們在金麟臺上的花宴,見過一面,你還記得嗎?”
藍忘機道:“不記得的只有你。”
魏無羨道:“好嘛,我記不好。你記得就好。你當時,是不是有什麼話要對我說?”
半晌,藍忘機才道:“有的。”
可是,魏無羨卻沒問他到底是什麼話,忽然道:“啊!”
藍忘機道:“怎麼了。”
魏無羨道:“我記起來了,藍湛。就像這樣。我……的確是背過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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