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祖師》第77章 夜奔第十八 2

從前只有旁人來問他,該怎麼辦。如今卻是他問別人,自己該怎麼辦。而且,沒有人能給他回答。

忽然,魏無羨脖子後方微微一痛,似乎被一極細的針紮了一下,周一麻。

他方纔心神恍惚,失了警惕,這覺傳來後,好一陣才知不妙,可人已經不由自主地歪到了地上。先開始還能舉起手臂,可很快的,連手臂也摔到了地上,全彈不得了。

紅著眼眶,緩緩收回右手,道:“……對不起。”

原本以的實力,是決計刺不中魏無羨的,可方纔的魏無羨本沒有任何防備,纔會被冷不防得手。得手之後,溫將他扶回了一旁的榻上,讓他躺下。

這一針扎得狠,扎得魏無羨腦子也稍稍冷靜了些,結上下滾一陣,開口道:“你這是做什麼?”

和溫寧對視一眼,一齊站到他前,對著他,鄭重其事地行了一個大禮。

見此此景,魏無羨心中升騰起一狂躁的不安,道:“你們要幹什麼?究竟想幹什麼?!”

道:“剛剛你醒來的時候,我們正好在商量。已經商量得差不多了。”

魏無羨道:“商量什麼?別廢話,把針拔了,放開我!”

溫寧緩緩從地上站起,仍是低著頭,道:“姐姐和我,商量好了。去金麟臺,請罪。”

“請罪?”魏無羨愕然道:“什麼請罪?負荊請罪?投案自首?”

眼睛,神看似平靜地道:“嗯,差不多。你躺著的這幾天,蘭陵金氏派人來葬崗下喊話了。”

魏無羨道:“喊什麼話?一次說個清楚!”

道:“要你給個代。<>這個代,就是出溫氏餘孽的兩名爲首者。尤其是鬼將軍。”

“……”魏無羨道:“我警告你們兩個,趕把這針拔下來。”

繼續自顧自道:“溫氏餘孽的爲首者,也就是我們了。聽他們的意思,只要你我們出去,這件事就當暫且過了。那就再麻煩你躺幾天好了。這針紮在你上,三天效用就會消退。我叮囑過四叔他們了,會好好照看你。如果這三天裡有什麼突發狀況就……”

魏無羨怒喝道:“你他媽給我閉!現在已經夠了!你們兩個還想幹什麼?請個狗屁的罪,我讓你們這麼做了嗎?拔下來!”

和溫寧垂手站著,他們的沉默如出一轍。

魏無羨的無力,力掙扎無果,又沒人聽他的話,一顆心也忽然無力了。

他吼也吼不,啞著嗓子,道:“你們去金麟臺幹什麼?那個惡詛本不是我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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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那個惡咒是誰下的,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窮奇道那一百多個人,確實是阿寧殺的。”

魏無羨道:“……可是,可是……”

可是什麼?他自己都想不出“可是”什麼。想不出要用什麼理由來推辭,要用什麼藉口來開

他道:“……可是要去也是該我去。縱殺人的是我,溫寧只是我的一把刀。拿著刀的人是我。”

淡聲道:“魏嬰,咱們都清楚,我們去了,這事兒就完了。他們最想要的,是姓溫的兇手。”

魏無羨怔怔的看著,忽然發出一聲無意義的怒吼。<>

他終於明白了爲什麼江澄總是對他做的一些事出極度憤怒的緒,爲什麼總是罵他有英雄病,爲什麼總恨不得暴揍一頓打醒他。因爲這種看著旁人非要把責任往自己上攬、非要自己去承擔糟糕的後果、勸都勸不住的覺,實在是可恨至極,可惡至極!

魏無羨道:“你們究竟懂不懂?去金麟臺請罪,你們兩個,尤其是溫寧,會是什麼下場?你不是最心疼你這個弟弟的嗎?”

道:“什麼下場,都是他應得的。”

不是的。本不是溫寧應得。而是他應得的。

道:“反正,算起來其實我們早就該死了。這一年多的日子,算是我們賺的。”

溫寧點了點頭。

他總是這樣,旁人說什麼都點頭,表示附和,絕不反對。魏無羨從來沒有如此痛恨過他這個作和這份溫順。

在榻邊蹲了下來,看著他的臉,忽然手,在魏無羨的額頭上彈了一下。

這一下彈得十分用力,痛得魏無羨眉頭一皺。見狀,溫似乎心好了很多,道:“話說完了,代清楚了,也道過別了。

“那,就再見了。

“這話我對你說過很多次,不過,說再多次也是不夠的。

“對不起。還有,謝謝你。”

魏無羨躺足了三天。

的計算確實沒錯,整整三天,不多一刻,不一刻,三天一過,他便能彈了。

先是手指,再是四肢,脖子……等到全幾乎僵重新流起來之後,魏無羨從臺階上一躍而起,衝出了伏魔殿。<>

那羣溫家的人們這三天似乎也沒閤眼,沉默地坐在那間大棚子裡,圍著桌子坐著。魏無羨看都沒看他們一眼,一路狂奔,衝下了葬崗。

一口氣衝下山後,他站在荒野之中,氣,彎腰雙手撐住膝蓋,好容易才直起腰。然而,看著雜草叢生的數道山路,卻不知道要往哪裡走了。

葬崗,他剛剛纔從上面下來。

蓮花塢,他已經一年多沒有回去了。

金麟臺?

三天已過,此時再去,能看到的,怕是隻有溫,和溫寧的骨灰了。

他愣愣地站著,忽覺天地之大,竟無一可去。

更不知道要做什麼。

驀地,一個可怕的念頭在他心底油然而生。

這個念頭,三天之中,被他反覆否決過,但還是反覆出現著,揮之不去。

和溫寧自己走了,也許,其實他心底對此是慶幸的。因爲這樣,他就不必爲難究竟應當做什麼抉擇了。因爲他們已經給幫他做了,已經解決了這個麻煩。

魏無羨揚手打了自己一耳,低聲對自己吼道:“想什麼?!”

臉上火辣辣的,終於把這可怕的念頭了下去。轉而改想,無論如何,好歹要把溫氏姐弟二人的骨灰拿回來。

於是,他最終還是朝金麟臺的方向奔去了。

魏無羨若是想無聲無息地潛一個地方,並不難。金麟臺上很是安靜,竟然沒有他想象中的重重把守。四下搜索半天,並未見到可疑之。鬼使神差地,魏無羨往金麟臺後的寢殿走去。

像一個幽靈一樣在金麟臺後方的寢殿羣中游著,見人就躲,無人就走。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找什麼、該怎麼找,但是,當一陣嬰孩的哭聲傳來時,他的腳步一僵,心有個聲音催使著軀朝聲源之走去。

哭聲是從一間廳堂樣的建築中傳來的。魏無羨無聲無息潛到門前,從雕鏤著緻花紋的木窗隙間向裡去。

堂中置著一黑沉沉的棺木。棺木之前,跪坐著兩個白子。

左邊那個形孱弱,這個背影他絕不會認錯。從小到大,他被這個背影的主人背過無數次。

是江厭離。

江厭離跪坐在一隻團上,愣愣盯著面前那黑得發亮的棺木。

嬰孩似乎就抱在懷裡,還在發出細細的哭聲。

右邊的那名子低聲道:“……阿離,你別坐了。去休息休息吧。”

江厭離搖了搖頭。

聽聲音,右邊這子是金子軒的母親金夫人。魏無羨小時候,曾見過帶著尚且年的金子軒來蓮花塢玩兒,後來也在各種宴會場合上與之打過照面。

這是個和的好友虞夫人子頗有幾分相似的子,十分好強,聲調總是揚得高高的。可剛纔說的這幾句話,聲音卻又低又啞,顯得很是蒼老。

金夫人又道:“這裡我守著就好了,你不要再坐下去了,會不住的。”

江厭離輕輕地道:“母親,我沒事。我想再坐一會兒。”

半晌,金夫人緩緩站了起來,道:“你這樣不行。我去給你弄點吃的來。”

應該也在這裡跪坐很久了,腳發麻,站起來後微微一晃,卻立刻穩住了。轉過,果然是那張廓有些剛子面容。

魏無羨記憶中的金夫人,雷厲風行,神傲慢,周貴氣,金璨璨。容貌保養得極好,瞧著十分年輕,說是二十如許也有人信。而此時此刻,魏無羨看到的,卻是一個一素縞,鬢染霜華的普通中年人。沒有心化妝,臉灰敗,脣上起著一層死皮。

走過來推門而出,魏無羨立刻閃,足底輕點,剛剛游上走廊的斗拱,金夫人便邁了出來,反手關上門,面目冷然地深吸了一口氣,調整了一下面部,似乎想做出如往常般威嚴的表

可是,這口氣還沒吸完,的眼眶先紅了。

方纔在江厭離面前,始終不分毫孱弱之態。然而一出門來,角便垮了下來,五,整個人都哆嗦起來。

這是魏無羨第二次在一個人臉上,看到這種難看至極、又傷心絕的模樣。

他真的再也不想看到這樣的表了。

魏無羨無意間握了握拳,誰知,指骨恰好發出“喀”的一聲脆響!

聞聲,金夫人立刻長眉倒豎,喝道:“誰!”

一擡頭,就看到了潛藏在斗拱旁的魏無羨!

金夫人眼神極好,看清了藏在黑暗之中的那張面容,臉上好一陣扭曲,尖聲喝道:“來人!都給我來人!魏嬰——他來了!他潛進金麟臺了!”

魏無羨躍下長廊,忽然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那間廳堂的門被人撞開,他不由得落荒而逃。

在這個時候,他本不敢去看江厭離哪怕一個表、更不敢聽對自己說一句話!

逃離金麟臺、退出蘭陵城之後,魏無羨又失去了方向,開始稀里糊地走,神志不清,一刻不停,不知走過了幾座城,忽然看到一堆人聚在一堵城牆前,議論紛紛,氣氛熱烈,羣

魏無羨原本是無視了這些人的,可走過去時,忽然聽到人羣中傳來低低的“鬼將軍”三個字。他頓時駐足,凝神細聽。

“鬼將軍也真是兇殘……說是來請罪,又忽然發狂,在金麟臺當場殺了三十多個人!”

“幸好當天我沒去!”

“不愧魏無羨教出來的狗,見人就咬。”

“這魏嬰也真是。控制不住就不要瞎煉,煉出來條瘋狗也不拿鏈子拴好,遲早有一天遭反噬。照這個趨勢我看那一天不遠了。”

魏無羨靜靜聽著,指節微微搐。

“蘭陵金氏好倒黴啊。”

“姑蘇藍氏才倒黴呢!殺的那三十幾個人裡大半都是他們家的,明明他們只是來助陣平息事端的。”

“好在終於把鬼將軍焚燬了,不然一想到有這麼個東西天在外邊晃,還時不時發一發瘋,真是睡覺都不安穩。”

有人啐道:“溫狗就是應該有這樣的下場!”

“鬼將軍已經被燒渣了,這下魏無羨總該知道厲害了吧?我聽好些準備去參加這次誓師大會的家主都放話了。痛快!”

魏無羨越聽,面上神越是淡漠。

他早該明白如此的。無論他做什麼,這羣人的裡,永遠不會有半句好話。他得意,旁人畏懼;他失意,旁人快意。橫豎都是邪魔歪道,那他一直以來的堅持,究竟算什麼?!

只是,他眼神中的寒意越是徹骨,心頭那一把狂怒的業火,就燒得越旺。

一人得意洋洋,彷彿他在這中有著莫大的功績,道:“是啊,痛快!他今後若是老老實實在那破山崗上夾著尾做人倒也罷了,要是還敢出來拋頭面?嘿,只要他一出來,就……”

“就怎麼樣?”

正議論得熱火朝天的人們聞聲一怔,齊齊回頭。

只見一個面蒼白、眼下暈著兩道烏的黑青年站在他們後,冷冷地道:“只要他敢出來,就怎麼樣?”

眼尖的人看到了這人腰間那管束著鮮紅穗子的笛子,登時大驚大恐,口而出:“陳。是陳!”

夷陵老祖魏無羨,竟然真的出來了!

剎那間,人羣以魏無羨爲圓心,空出了一大片地,朝四下逃竄開來。魏無羨吹出一聲淒厲尖銳的口哨,這些人忽覺一沉,盡數趴到了地上。戰戰兢兢回頭一看,發現所有人、包括自己的背後,都沉沉上了數只形態不一、口垂鮮靈!

在一地東倒西歪、彈不得的人羣中,魏無羨不疾不徐地穿行著,邊走邊道:“咦,你們怎麼啦?方纔在背後談論我,不是很囂張的嗎?怎麼到了我面前,又是五投地的另外一幅臉了?”

他走到剛纔言語最刻毒的那人旁,猛地一腳踩上他的臉,哈哈笑道:“說啊?怎麼不說了?——俠士,你究竟要把我怎麼樣啊?!”

那人被他踢得鼻骨斷裂,鼻狂飆,慘不止。數名修士在城牆上方觀,想幫忙又不敢上前,遠遠地隔空喊話道:“魏……魏嬰!你若是真有本事,你怎麼不去找誓師大會的那些大家族大家主們?跑來欺負我們這些沒有還手之力的低階修士,算什麼本事?”

魏無羨又是一聲短哨吹出,那名喊話的修士忽覺有一隻手猛地拽了他一把,從城牆上方跌落下來,摔斷了雙,長聲慘嚎起來。

哀嚎聲聲中,魏無羨面不改地道:“低階修士?因爲是低階修士,我就必須要容忍你們嗎?既然敢說,就要敢承擔後果。既然知道自己是微不足道、賤如螻蟻的雜碎,怎麼不懂管好自己的!”

衆人面如死灰,噤若寒蟬。半晌,魏無羨沒再聽到一句閒言碎語,滿意地道:“對了,就是這樣。我有沒有本事,你們也配評論?”

說完又是一腳,將編排得最起勁的那人的口牙踹落了半邊!

濺滿地,無人不戰慄變,那人早已痛得暈了過去。魏無羨低頭將靴子底的跡在地上碾了碾,碾出幾個淋淋的足印,端詳一陣,淡淡地道:“不過,你們這些雜碎倒是說對了一件事。跟你們這種人浪費時間,沒什麼意思。讓我去找那幾家大的嗎?很好,我這就去,跟他們清算清算。”

他一擡頭,看見了城牆上的那張巨大告示。方纔這羣人,就是圍著這張告示在討論。

告示最上方,寫的是“誓師大會”四個字,容是以蘭陵金氏、清河聶氏、雲夢江氏、姑蘇藍氏爲首的四大家族,要在岐山溫氏被廢棄的仙府不夜天城的廢墟之上,將溫氏餘孽的骨灰飛灑,同時誓師,與佔據葬崗的夷陵老祖勢不兩立。

不夜天城,誓師大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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