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都》第三十九節 開弓如滿月
以涅槃佛國焚天之火祭煉彌羅鎮神璽,一日可得數載之功,元邛之所以能撐到現今,隻是因為逃了“未來之影”,故此未竟全功。魏十七凝神看了他一回,五指拈涅槃之力,朝他上輕輕一捉,攝取一縷氣機,如煙似霧,纏繞於指間。元邛臉數變,區區一縷氣機,對靈毫無損傷,但對方的神通手段著實令他忌憚,難不憑藉這一縷氣機,妄圖捉回彌羅鎮神璽“未來之影”?
魏十七手輕按,元邛影隨之潰散,焚天之火將彌羅鎮神璽吞冇,那古佛合攏雙掌,大雄寶殿轟然閉合,涅槃佛國由實轉虛,漸次淡去。有這一縷氣機在,便可於恒河沙數的未來之中,尋到此寶的“未來之影”,不過氣機隻能指引彌羅鎮神璽落在何,能否執拿到手,卻要借他人之手,視機緣而定了。
他若有所思,五指撚氣機,分出一點神念,送長河,氣機如一縷遊,若有若無,順流而下,神念附著其上,轉瞬便消失無蹤。魏十七眸中現出濃濃倦,緩緩合上雙眼,此舉看似輕鬆,實則耗費心力,神念一長河,便斷了應,能否功,卻連他自己也不知曉。
仙宮之中,時仿似停滯,不知過了多時日,魏十七從定中醒來,倦怠一掃而空,屈指算來,已過去百日有餘,錯過了三度朝會。他喚來屠真流蘇,略進茶水,隨即步出五明仙界,來到靈霄寶殿,略問幾句,得知這百日來天庭風平浪靜,並無大事,當下命金召玉清宮主趙元始、兜率宮主李老君來見。
片刻後,趙元始與李老君聯袂來到靈霄寶殿,上前見過天帝。魏十七斟酌言辭,第一次提起深淵局勢,深淵意誌借迦耶金世,掃平患後,必將起大軍攻打三界之地。趙、李二位宮主聞言心中一震,彼此對視一眼,掩飾不住駭然,深淵浩瀚無涯,天小界不知凡幾,氣滋生億萬魔,若傾巢來攻,三界之地危如累卵,倖存者百不存一。
要抵擋深淵來襲,唯有星域、靈山、六慾天三方合力,方有一線勝機。魏十七暗示,不日將前往六慾天,此行多則三年,則半載,他命二人坐鎮天庭,暫且主持朝會,安人心。趙元始與李老君唯唯諾諾,心中猜測,魔主波旬深淵一去不回,以他的心,定會在魔宮留下後手,魏天帝此去六慾天,是直他化自在天魔宮,定城下之盟,先解決魔主,再對付大雷音寺如來佛祖。
帝子守不足,魏天帝進取有餘,二人前後執掌天庭,有天翻地覆之氣象,趙元始李老君驚駭之餘,深覺與有榮焉,願為天帝鎮護天庭,有何難解之事,待他歸來再行定奪。
魏十七安頓好天庭之事,喚上屠真隨行,一十八條星蛟張牙舞爪,合力拖一架瑤池抱虛車,盪開層層星,穿過正門,風馳電掣撲星域。
抱虛車乃瑤池宮之寶,西華元君行事磊落坦,既追隨帝子而去,天庭諸,隻攜走一池天水,其餘一概不取。扶桑木、噬靈木、抱虛木並稱天庭三大神木,其中抱虛木堅似鐵,浮空渡虛,是煉製飛舟的上佳材料,西華元君得天帝所賜,以一百零八抱虛木打造一架飛車,捉來兩條星蛟當苦力,往來星域,奔馳如電,堪稱大手筆。魏十七臨去深淵之時,還承一個大人,西華元君看在帝子的麵上,從瑤池抱虛車中拆出一單轅,請李老君開啟鈞爐,煉一艘飛舟,贈與魏十七代步,結果折損在深淵之中。如今這瑤池抱虛車的單轅,乃是西華元君從瑤池之下尋了一截扶桑木,重新煉製的替代之。
魏十七並未更改抱虛車形製,隻不過多抓了幾條星蛟來,湊十八之數。
正門上,天後薑夜披頭散髮,狀若死人,直到瑤池抱虛車消失在星域深,才慢慢昂起頭來,眸之中滿是惡毒。“誅仙”金符死死釘在心口,如布袋開了個口,法力稍一凝聚,便流失殆儘,風吹日曬,月星,對,是不堪忍的煎熬。這些年來,用自己的雙眼,苦苦搜尋魏十七的影,卻見卻寥寥無多,他要麼在靈霄寶殿,要麼在五明仙境,要麼在雲漿天,除此之外,極麵。偏生這麼一個極麵,深居簡出的人,贏得了天庭上下諸宮諸殿的敬畏,這種敬畏,不是噤若寒蟬的敬畏,而是高山仰止的敬畏,無人質疑他的一言一行,無人敢違逆他的一個眼。
薑夜幾近於絕。一道金符將天後釘死在正門上,是第一重立威,出帝子降世泡影,是第二重立威,於眾目睽睽之下執拿彌羅鎮神璽,是第三重立威,三重立威,三座大山,天庭從此隻剩下一個聲音,連當年的重元君都冇能做得這般徹底。
不過他終究是離開了天庭,不風的重圍,終於出一隙。天後薑夜垂下頭來,長髮遮住臉麵,艱難地蠕雙,以低不可聞的聲音,念一段冗長的咒語,乾裂的滲出點點鮮,隨咒語化作氣,縷縷消散於虛空中。
五明宮天魔殿,青嵐驀地睜開雙眼,隻覺一陣陣心來,坐立不安。長而起,在殿繞了數圈,驀地立定腳步,仰頭注視壁上所懸弓鞭,心煩意之下,探手儘數摘下,鞭後背,箭懸腰間,五指握反曲弓,大步流星踏出殿來。
星籠罩天庭,雲山霧海,如水般滾滾而去,青嵐深深吸了口氣,口劇烈起伏,一時間心煩意,不由自主將一縱,化作一抹若若現的鏡,倏忽橫掠千裡,現於正門前。剎那間一聲巨響,雷火初,製迭生,青嵐下意識仰頭去,隻見天後薑夜滿頭髮儘皆上指,如火眼飛騰,口中喃喃不斷念咒語,七竅中滴落點點,化作無數氣,憑空消失。
心中一沉,忽然失去控製,軀為人縱,眼睜睜看著自己出一支骨箭,搭上弓,屈膝沉腰,開弓如滿月,箭尖直指薑夜口,誅仙金符所釘之。
王京宮主曹木棉察覺正門異,孔雀破空而至,厲聲喝道:“青嵐,汝意何為?”
青嵐雙頰暈紅,腹中有千言萬語,偏生一個字都吐不出來,薑夜目中出惡毒之,起咒語一催,青嵐右手三指一鬆,“錚”一聲尖嘯,骨箭離弦飛出。曹木棉哪容從中作梗,念間祭起九霄清音紫錘,清音悠遠,響徹極天,一道紫急掠而過,將骨箭砸得碎。
青嵐形同鬼魅,雙臂幻化重重虛影,剎那間連四箭,曹木棉踏上半步,後背脊柱“咯咯”輕響,一麵鎮魂高牙纛拔地而起,迎風獵獵作響,真靈蝕鬼將出來,雙眸燃起兩團滅神,張臂橫掃,將骨箭儘數擋下。青嵐拂袖,一道鏡飛出,繞著蝕鬼急轉數圈,蝕鬼軀驟然消失,下一刻跌出正門外,被狂暴的星力從頭淹冇。
“好手段!”曹木棉麵極為難看,手搖鎮魂高牙纛,投下大片濃稠的影,如活般扭曲蠕,漸次蔓延。青嵐又揮出一道鏡,朝他劈麵晃去,曹木棉哪裡敢接,忙不迭扭閃避,青嵐趁機祭起青白五德魚,在鎮魂高牙纛上隻一啄,便啄去大半靈機,大纛殘破不堪。
二人各起神通相鬥,王京宮主曹木棉竟落在下風,不敵對方種種手段,眼看支撐不住,餐霞宮主崔華、風宮主聞南塘、驂鸞宮主謝東閣及時趕到,一祭半卷天書,一祭葫蘆,一祭軒轅古鏡,不約而同打向青嵐。四麵敵,青嵐凜然不懼,手一指青白五德魚,魚口吐出一枚紅的天啟寶珠,隻一撞,便將三寶齊齊盪開。
青白五德魚擺尾鰭,弓躍起,倏地竄空中,啄向薑夜眉心,魚口之中,靈機將吐未吐,活潑潑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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