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武林盟

這次，他們決定共乘一輛馬車。

倒也不是呂正沒準備，只是在見了越清風的馬車後，這位堂主大人自作主張地聲稱自己來的急，沒備車，然後厚臉皮地盯著奚玉棠看，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樣。

奚玉棠：呂正，你行。

寒著臉上車，奚玉棠發現，越清風這傢伙果真是個會的人，馬車裡面佈置得舒適又緻，居然還擺著白玉棋盤，一看就價值連城。

打土豪的衝瞬間就上了窮教主的頭。

越清風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吩咐秋遠駕車，呂正很有眼力勁地和秋遠一起坐在了外面，只留兩人在車。

越公子出一個暗格，拿出一屜緻的吃食點心，往奚玉棠面前一推，後者毫不客氣地起一塊杏花塞進裡。

越公子臉上頓時漾出了春風般的笑。

兩人吃了一路，等奚玉棠吃了個半飽，開始和越清風討論先前的刺殺。

「不怕他們捲土重來？」開口。

「不會，」越清風說得果斷，「聽雨閣一擊不中，短時不會再來。倒是我想問……聽雨閣中有你認識之人？」

奚玉棠微微一怔，想了一圈，搖頭，「沒有。」

「確定？」

奚玉棠狐疑地看向眼前人，「為何這麼問？」

越清風說得輕描淡寫，「直覺。」

奚玉棠想了想，也覺得不對。

黑首領狀態全盛，而強弩之末，但卻活了，聽雨閣這次的領隊也是怪。奚玉棠仔細回想了一下自己認識之人中的手，無解，心中疑更深。

「不管是誰，出得起這麼大價錢買我命的也不多。」奚玉棠靠著壁，語氣疲憊，「想來想去也就那麼幾個，也許一會能見到。」

越清風深深看一眼，隨手拿過一個薄毯遞過去，「養蓄銳吧，晚上許是要費神。」

奚玉棠詫異地接過薄毯，「越清風，你沒發燒？」

對面人挑眉。

「對我這麼好，有什麼企圖？先說好，我沒錢。」

「……」

沒有企圖！沒有！

就是發現你有點怕冷而已！

越清風懶得理，乾脆閉目養神了。

奚玉棠氣笑，不客氣地抖開毯子，調整氣息，開始打坐。

但很快，便又睡了過去。

聽著車裡另一人越發均勻沉穩的呼吸，越清風緩緩睜開眼。車外日漸弱，金的夕過車簾照進來，一縷正好落在睡著的人臉上，銀的面在夕籠罩下彷彿染上了一層瑩瑩金，削弱了平日的冰冷之氣，反而無害了許多。

越清風定定地著睡過去的奚玉棠，半晌，抬手將車簾一遮，擋住了那道。

「斯年。」他輕聲開口。

很快，低低的回答過車壁傳來，「主子。」

車外的呂正子一滯，看了一眼秋遠，後者朝他笑了笑，比起一手指在邊，示意他噤聲。

「傳信給藍玉，我要答案，全部。」越清風的聲音仿若被風吹散般飄渺而輕緩，但卻實實在在傳了車外人耳裡。

「知道了，主子。」斯年輕聲應道，很快便又沒了聲息。

呂正默默握韁繩，決定假裝什麼也沒聽見。

馬車平穩快速地駛向武林盟，直到夕完全沉地平線，天邊泛起青白之，才終於緩緩慢下，最後穩穩停在武林盟大門口。

奚玉棠睡了一路，馬車停下時才沉沉醒來，周圍一片漆黑，一時讓有些分不清在何。但很快便清醒，目準確地對上了越清風的雙眼。

「到了？」開口。

越清風點頭。

習武之人的夜視能力都很不錯，尤其像他和奚玉棠，這點暗完全無法對他們的視覺造影響。

「走吧。」他說著，先一步掀開車簾下車。

武林盟大門口燈火通明，迎接之人正在高聲地唱著每個到訪客人的名帖，眼尖地見越清風從馬車上下來，立刻小跑上前打了個千，剛準備開口，便見奚玉棠也從車上跳了下來。

迎接之人頓時目瞪口呆，不敢置信自己看到了什麼，視線在眼前兩人之間轉了一圈又一圈，想開口，嗓子卻像是被誰扼住一般，半晌說不出一個字來。

天啊！

他看到了什麼！！

玄天教教主居然和越家公子共！乘！一！輛！馬！車！來！赴！宴！了！

……太驚悚了！！

迎接之人覺自己要石化了。

不是他，此時山門前準備前來赴宴的客人們都看到了這一幕，幾乎齊齊倒吸一口涼氣，一時間，周遭寂靜無聲，彷彿落針都能聽出巨響來。

#我一定是出現幻覺了#

#那一定不是奚玉棠和越清風！#

#有生之年啊！#

#人活久了果然什麼都能看見#

#說好的宿敵呢#

#救命我見鬼了！#

每個人的心都在上演著一齣咆哮大戲，有話說到一半的，有下車下到一半的，彷彿一場無聲的快閃，場面簡直酷炫至極。

奚玉棠剛下車就看到門口一群雕塑，幾乎是全員魂飛天外，其中還包括武林盟迎客的弟子們，了角，明白了。

……其實一天之前，也想不到會這樣好嗎？

時間在這一刻彷彿定格。

直到秋遠咳了一聲，迎接之人才猛回了神，趕開口，「越主，奚教主，兩位晚、晚上好！」

……你說的是個屁！

呂堂主默默翻白眼。

遞上兩人名帖，秋遠不滿地掃了一眼迎接之人，後者趕忙低頭確認，見帖子真實無誤，終於接了越清風和奚玉棠結伴前來的現實，聲帶發抖地高聲報了兩人之名。

「越主……和玄，玄天教教主……到！」

呂正板著臉掃了唱名之人一眼，後者登時出了一頭冷汗，鞠躬道，「……幾位請。」

奚玉棠和越清風對視一眼，抬步進了大門。

剛離開，門口便炸鍋般鬧了起來。

所有人都迫不及待地分著他們剛才看到的平日絕壁不會出現的一幕，激地表示這輩子值了/來這個宴會值了/死也瞑目了/等等……

場面險些失控。

————

門口的人們還在，而始作俑者卻仍在一無所知地往裡走，或者說，他們料到會有這樣的結果，但是who care，反正驚得嚇得也不是自己。

武林盟坐落於城外幾十里的青山之上，這座大山本是無名荒山，因武林盟而揚名，被稱作武山。武山極高，綿延百里，下半截平緩寬沿，但從半中央往上，走勢陡然險峻，難走程度不亞於蜀道。

山路勉強修到半山腰，武林盟的大門便設在此地。在這之後，是一串崎嶇、蜿蜒、向縱深極長的山路，普通人行走異常艱難，稍有不慎便有可能跌落山崖，碎骨，除非負武功，才會走得相對輕鬆些。

以奚玉棠的眼來看，這裡簡直就是個易守難攻的堡壘！已經眼紅很久了，多次做夢都想把玄天教從雪山搬到這裡來，這種不夠大氣但別有天的地勢簡直是為他們『魔教』量打造有木有！武林盟這種標榜浩氣然的玩意，住這裡多憋屈啊……

想到就是因為某人，才沒能搬家只能眼紅，奚玉棠就氣不打一來，面無表地掃了一眼斜後方沉默行走的越清風，腳下一錯一寸，一顆不起眼的小石子飛快打向他的腳踝。

越清風並未低頭，似是沒發現異常，然而當石子即將撞上來時，他卻忽然一抬，面不改地邁過了一個小小的土坑。

……石子順著對方抬的空隙低空飛過，啪地一下打在了旁邊的山壁之上。

呂正：？

秋遠：？？？

越清風：……好險！

「什麼聲音？！」領路人一驚一乍地跳起來，朝著聲響一看，山壁居然被生生下來掌大的一片，不驚訝，「暗？」

奚玉棠瞥他一眼，高冷地沉默著。不僅是，呂正、越清風都沒接話。倒是秋遠驚訝地瞪大了眼睛，「哇，好功夫，好力道！」

走了一路，總算有人願意開口說話了，終於要從抑得要命的安靜中解了！

領路人熱淚盈眶，差點激得想當場跳個舞耍個劍，向秋遠的目熱得像一把火，看得秋遠莫名其妙，還沒來得及躲開，就見對方一把扯住秋遠，勾肩搭背地把人帶到前面去了。

「這位小兄弟也是如此覺得嗎？你認為對方使的是什麼兵？居然敢在奚教主和越公子面前班門弄斧，簡直是活得不耐煩了！你說是不是？誒這位小兄弟怎麼稱呼？在下常興……」

班門弄斧的奚玉棠：「……」

媽的好火大！

秋遠求助地向自家公子，越清風淡淡一笑，由衷稱讚，「的確是好功夫。」

奚玉棠：「……」

冷哼了一聲，奚教主陡然加快了趕路的速度，輕功運於腳下，眨眼間人便已在丈外。常興讚歎一聲，隨即苦笑著看向越清風，「公子，這……暗什麼的，不管嗎？」

越清風盯著奚玉棠的背影看了片刻，搖搖頭，「不必理會。」

「……哦。」

一個小曲，被越清風輕描淡寫地揭過，眾人繼續趕路，沒多久，眼前豁然開朗，燈火通明，人聲鼎沸——他們到了。

秋遠被常興一路拉著走在最前面，此時終於解。被迫跟人聊了一路，秋遠心裡鬱悶極了，聯想到山門口一幕，覺得武林盟裡人大約都有病。

奚玉棠和越清風一前一後進了廳，歐盟主正坐在主位上招呼眾人，見兩人進門，雙眼出，起迎了過來。

「哈哈哈哈……」他幾步上前，大力地拍了拍奚玉棠和越清風的手臂，一副稔模樣，「好好好，奚教主和越公子遠道而來，快座，來人，上酒！」

奚玉棠：「……」

你他媽敢不敢拍輕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