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放開那個侍

歐玄年約五十，一功力渾厚，聲響如鐘，老遠就傳進了眾人耳中。

聽到奚玉棠和越清風同時到達，一時間偌大的前廳似乎所有人都停下了作。

天要下紅雨了！這倆人居然能走到一路？！

奚玉棠和越清風頂著眾人震驚的眼神同歐玄見了禮，座，奚玉棠毫不客氣地坐在了下首首座。

這座位自然是有講究的。

和這大堂裡的人比起來，奚玉棠雖年輕，資歷卻不淺，接手玄天十年，和大部分年輕一輩比起來已然是前輩了，加上玄天近年來的發展江湖矚目，教主又手高強，坐於歐玄下首第一位也說得過去。

但有資格坐，和自己不打招呼就坐，質是不同的。

在場的都是各大門派的首領或佼佼者，都是有資格同坐一席的武林同輩，大家誰見面不是先寒暄一番再謙讓一番最後才坐的？哪有像奚玉棠這樣上來就直接坐在眾人之首的？

眾人暗地裡眼神刀劍影一番，默默認了。

想坐就坐吧……連蕭承都敗了，座位什麼的，高興就好……

越清風作比奚玉棠慢，本挨著就坐，然而剛邁出腳，一位侍者便直接領著他坐到了對面席，兩人遙遙相，相聚數尺。這個距離，無論誰先手對方都不會吃虧，顯然是心安排的。

越清風自若地在侍者引領的位置上坐下，臉上掛著笑，心裡默默問候了歐玄全家老小。

——這時候你知道我和奚玉棠是仇人了？

請殺殿和十八寨的時候腦子裡塞的是草嗎？

待兩人坐定，屋裡重新熱鬧起來。

貌的侍服侍著給奚玉棠倒了滿滿一杯酒，後者淡定接過，目飛快地環視場，在殺殿兩個殿主上停了停，見蕭承並未在席中，倒是十八水寨的幾個當家在場，不心中冷笑。

想到方才進門時歐玄拍胳膊那兩下，奚玉棠低斂的眸深邃難測。

「兩位今日一同前來，實在出人意料！」歐玄開口，「清風，你小子可真是給了老夫一個驚喜啊，原以為昨日沈神醫過府是怕你不適，沒想到今日居然賞臉，看來已無大礙？」

見歐玄發話，眾人均安靜下來。

越清風對這樣的試探毫無反應，只笑著拱手，「盟主相邀豈敢不來？倒是能與奚教主結伴，實屬巧合。」

「哦？」

歐玄看向奚玉棠，後者淡定自如地放下酒杯，旁邊侍立刻傾過來續滿，之後便小鳥依人地著奚玉棠坐定，臉頰飛霞，害地著邊人。

奚玉棠見如此，面下的薄勾了勾，手臂就勢環住了侍纖細的腰肢，懶洋洋地抬眸看向歐玄，「本座與越主有賬要算，來之前先約了湘樓一敘，故而來遲了些。」

「還有此事？」歐玄故作驚訝了一下，「奚教主可莫欺負了清風。」

「豈敢。」奚玉棠篤定地說著滿假話，「越主有事請本座出手幫忙，本座應了，今日只是談了談出場費而已。」

歐玄：什麼？

越清風：………………你那是什麼姿勢，快放開那個侍！

呂正：教主你怎麼又開始空手套白狼了？你的臉呢？

「不知奚教主這個……出場費，是多？」十八水寨某個當家開口。

奚玉棠輕聲一笑，落地有聲，「五千兩。」

所有人：「……」

「五千兩可不是什麼小數目啊。」一個略顯尖銳的聲音響起，奚玉棠聞聲去，是個眼神鷙，量削瘦的男子，不懷好意的臉上寫滿了找茬二字。

「該不是你們玄天教又要空口無憑耍無賴了吧？想也知，你們玄天可一向不要臉面，越主切莫上了他的當才是！」

如此當面就針鋒相對，宴會上眾人瞬間都來了神。

撕撕撕，快撕起來！

奚玉棠冷笑著斂眸，修長的手指把玩著白玉酒杯，頭也不抬道，「我當是誰，原來是玉殿主，你們殺殿出不起五千兩，不代表越公子出不起。空口無憑，可不要口噴人，不如問問越公子，本座價值幾何？五千兩已經是友價了。」

眾人：……你跟越清風有個線友！

玉被噎了一下，臉漲的通紅，「殺殿怎可能出不起區區五千兩！」

「那就拿出來打打我的臉啊。」奚玉棠就著侍端起的酒杯押了一口酒，連眼神都欠奉。

玉頓時被的態度所激怒，拍案而起，「拿就拿！我……」

「二弟！」殺殿殿主殺終於看不下去自家人犯蠢，「坐下！」

「大哥！奚玉棠他欺人……」

「坐下！」

玉：TAT

見玉被殺強勢鎮，奚玉棠嘲諷一笑，邊泄出一低喃，「……蠢貨。」

歐玄看了一場好戲，此時又跳出來主持大局。他深深看了一眼奚玉棠，目轉向越清風，「清風，奚教主所言可是確有此事？」

越清風抬眸看向對面，正好到奚玉棠漫不經心遞來的眸，明白了的意思，無奈開口，「……確有這麼一回事。秋遠？」

秋遠心下突然一抖，「……公，公子？」

「將錢『付』給奚教主。」越清風淡淡道，「也請在座的當個見證。」

秋遠：「……」

從沒見過如此厚無恥之人！說好的盟友呢？幾個時辰前的同生共死呢？在車上當點心吃了嗎？！

秋遠覺得自己的太都快跳爛了，在眾人的注目中強板著臉從懷裡掏出一遝銀票，僵地走過去遞給了奚玉棠後的呂正。

後者笑得眼睛都沒了，歡地接過銀票，說了聲謝謝惠顧。

……謝你妹的惠顧啊！你們開門做生意了嗎？

不就結個盟，居然還要出場費，你們玄天教原來是連教主都能當東西賣的門派嗎！

見呂正接了錢，奚玉棠看都沒再看對面那位翩翩如玉的青年，抱著侍繼續喝酒去了。

作為越清風的手下敗將，這次來赴宴還跟他同行，在別人看來有不要臉和抱大的嫌疑，奚玉棠一路上已經忍這樣的眼很久了。

武林大會跳出來擋人是他，搶地盤下手乾脆俐落也是他，如今主出橄欖枝結盟還是他……雖然有著救命之恩，但奚玉棠也不是陪太子讀書的，不敲他一筆簡直對不起自己丟掉的臉。

一碼算一碼，救命之恩會報，出場費也要收。

就算讓他心裡不痛快，那也值了。

正當所有人都在慨越清風的大手筆時，一陣笑聲傳進大廳，人未到聲先至，如雷貫耳，震得在場大多數人耳發疼。

「哈哈哈哈……奚教主果然快人快語，膽氣壯，居然連越主的竹槓都敢敲，我烈傲天真是服了！蕭承老弟，你說是不是？」

聞聲，奚玉棠放下酒杯，雙眼微瞇向門口。

來人正是蕭承和烈傲天。

烈傲天其人，是個沒心沒肺的蠢貨，尚武，見到功夫好的就一定要打上一架。當年玄天教擴張地盤時和烈焰幫發生了衝突，本來只是個小爭端，後來竟演變了幫眾與幫眾之間的群戰。偏偏當年奚玉棠邊正好無可用之人，於是便親自出馬解決問題，巧的是，烈傲天居然也親自出馬了。

面對商業問題，奚玉棠更傾向於上談判桌。但一個大老怎麼願意跟你君子口？於是兩人約架瞿塘峽，打了一天一夜，最後，奚玉棠拼著傷不管，一腳把烈傲天踹進了江裡。

……玄天贏了架，贏了地盤，但教眾們和烈焰幫眾們至今都還見面就打，這其中做榜樣的自然就是兩位首領了。

烈傲天不記仇但好手，和鄒青一個出息，見面必約架，打到後來奚玉棠見他就跑，久而久之，就傳出了兩人結仇到江湖不見的傳言了。

然而事實呢？

事實就是，烈傲天他真的是個蠢貨。

「……也不知烈焰幫是怎麼存活到現在的，幫主如此天真，真是傻人有傻福。」奚玉棠後，呂正小聲地吐槽。

「別小看人。」奚玉棠淡淡道，「他心裡門清呢，跟他比，蕭承才是真蠢。」

呂正教，不再開口。

眾人見烈傲天和蕭承同時前來，都是一副看好戲的模樣，目不知在奚玉棠和蕭承之間轉了多圈。烈傲天完全沒覺出這裡面的波濤暗湧，和蕭承一前一後進了門，目如刀掃了一圈，先是在越清風上定了定，見他似乎臉不好，略有憾，接著便看見奚玉棠了。

「奚老弟，許久不見，來打一架吧！」烈傲天扯著嗓門開口。

聽到這個稱呼，奚玉棠手上一抖，險些把酒杯扔出去。

幾乎同時，對面的越清風一口酒噴了出來，接著便是一陣劇烈的咳嗽。

「嘖，越公子啊，你這子骨怎麼越發不行了，喝個酒都能嗆著！」烈傲天皺起眉，「不是說沈七昨兒才去給你診治過嗎？你們這些年輕人真是越來越氣了，來來，奚老弟不理他們，咱們打架去。」

越清風咳得臉都紅了，好不容易順口氣，聽到後半句，又險些噎住。

年輕人？

奚玉棠不是年輕人嗎！還有那個稱呼是什麼鬼！

「不打。」奚玉棠慢悠悠開口，「人在懷，酒在手，打架多煞風景。」

烈傲天頓時瞪眼，「你要喝酒，我把我珍藏多年的兒紅給你一壇，再送十個八個人到你雪山總行吧？」

「不敢，烈幫主自己留著吧。」奚玉棠拒絕，「我家還有個脾氣強的人呢，惹不起。」

越清風：……真是夠了。

「你家？」烈傲天微微一怔，「唐家大小姐啊？」

奚玉棠也愣了一下，本來想說沈七的……差點忘了還有唐惜惜！

提到唐家大小姐，眾人的臉更彩了，一道道目就這麼看向從進門起就沉默的蕭承，後者被這麼多人行注目禮，氣得冷哼一聲，撇下烈傲天獨自了席。

「嗐，我這沒把門，蕭承老弟見諒。」烈傲天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趕忙向蕭承賠禮，「要我說，男未婚未嫁，雲晗這小子又不差，哪一個唐惜惜當媳婦，好姑娘多著呢，水楊花的要不得……」

跟著烈傲天一起來的自家兒子烈英忍不住咳了一聲，扯了扯自家老爹。

烈傲天：「……」媽的又說錯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