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多了一個人

桑念逃，秦軒和冷一戴罪追蹤，然而一夜過去，仍沒有消息。奚玉棠回去後再次發熱，被沈七下了死命令休養，只好先將桑念的事放在了一邊。

不管怎樣，知道有唐家餘孽，總算還是有收穫的。

由於傷，奚玉棠的武林大會之旅提前宣告結束。今年武林大會發生了太多事，以至於奚玉棠全然沒有了想要挑戰歐玄的條件，三年又三年，盟主之位再次和肩而過。

說不憾是假的，不過出了暴雨梨花針事件，奚玉棠也沒有多餘力去和歐玄爭這個位置了。

吩咐呂正找一個可信的生面孔去山東承打探桑家堡二小姐的消息後，經過慎重考慮，奚玉棠決定暫放蕭雲晗一馬……畢竟，留著他也許還能釣到桑念也不一定。

天氣漸熱，蕭承的棺柩不能久放，於是三天後，蕭雲晗扶靈出武山，一路護著自己父親的回淩霄閣。與此同時，奚玉棠也決定離開武山，回玄天養傷。

消息放出去以後，歐玄第一個作出了反應，親自來到觀瀾院，和奚玉棠進行了一場只有他們兩人參與的談。

「奚老弟此去雪山，一路多加小心，聽雨閣那邊沒有得手，必然還會再次加派人馬。」觀瀾院書房，歐玄的關切之意溢於言表。

奚玉棠出一個疲憊的笑容，顯然還是一副大病初癒的模樣，「盟主放心，我心裡有數。」

歐玄面不解，「奚老弟在武山卻了重傷……老夫心裡實在過意不去。沒想到雲晗他竟然勾結外人孤注一擲，大庭廣眾之下暗傷人，而老弟你竟還寬宏大量放他回去，這實在是……」

「為人子，有可原。」奚玉棠淡淡敷衍，「盟主無需過意不去，是我大意了。」

見一副完全不予追究的模樣，歐玄無奈地點頭。兩人又說了一會話，終於，歐玄將他此次談話的最終目的說了出來。

「昔日你我二人江湖傳言誤解甚多，此次武山之行，數天相下來，老夫發現奚老弟實在與我投緣……」歐玄大氣一笑，「依老夫看，你我二人不如趁此機會義結金蘭，從此互相扶持，共襄武林。」

奚玉棠：「……」

啥？

這個提議太過驚悚，奚小教主半天沒反應過來。

見眼前人震驚地著自己，歐玄著長鬚，有些得意。近來他一直想拉攏奚玉棠和玄天教，然而總被各種事所牽絆，雖已表出來，然對方並無反應，只好出此大招。他相信，如此直白的示好，對方定會答應下來。

奚玉棠被歐玄突然來這一下擾了思路，第一反應當然是拒絕，但轉念一想，對方為何如此迫切地想拉攏？難道也是為了《太初心法》和《素九針訣》？可若是因為這兩本籍，那先前的幽冥之毒又如何解釋？

歐玄態度變化得太過令人不解，定是有什麼事是所不知，但卻又和自己息息相關的。

早知道當初賣給林的時候就大張旗鼓宣傳一把了……

奚玉棠默默想著，久久沒有出聲。

好一會，才儘量讓自己面喜，而後又轉為擔憂，「盟主的提議，在下寵若驚……但玄天與我均是基淺薄，且在江湖名聲尷尬，奚某又年紀尚輕……結拜一事，恐會對盟主有所影響。」

……這是在婉拒？

歐玄的臉微微一變，剛想說什麼，便見奚玉棠再次開口。

「不過在下也欽慕盟主豪仗義多時，江湖中人不拘小節，那些繁瑣之禮並非重點……奚某斗膽，願與盟主做個忘年之如何？」

「……」

忘年之……

這不還是不打算結拜嘛！

歐玄氣悶片刻，朗聲大笑，「好，就忘年之！奚老弟豁達明理，老夫得此小友，實在心悅，哈哈哈哈！」

奚玉棠也很給面子地淺淺一笑，語氣誠懇而喜悅，「往後盟主有事，小弟必竭盡全力。」

「好好好！」歐玄大力地拍了拍的肩，「那便不打擾奚小友休息，本座先行告辭了。」

奚玉棠拱手恭送。

歐玄大笑著走出觀瀾院，笑聲遠遠傳來。

然而剛一回到華清院，他的臉便沉了下來，眼中厲一現。

敬酒不吃吃罰酒……

什麼狗屁忘年之，不過敷衍之詞罷！

「來人。」他沉聲道，「喚文彥來我書房一敘。」

跟隨他後的屬下領命，悄然退了下去。

與此同時，觀瀾院，奚玉棠將呂正、姚九和沈七聚在了一起。

「收拾東西，今日就走。」冷然道，「姚九叔回襄，呂正跟我和小回雪山，歐玄被我打了臉，必不會善罷甘休，路上恐不太平。」

姚九是當年玄天殘留的高手之一，因外出辦事而僥倖沒在雪山之戰中喪命，昔日與鄒青、前任四大護法等都是奚之邈的心腹，年紀四十上下，三道刀疤橫貫全臉，猙獰異常，相貌醜陋可止小兒夜啼。

見奚玉棠沒打算讓他回雪山，姚九頓反駁，還沒開口，便被奚玉棠按下，「姚九叔，我有別的事需要你去做。」

姚九話到邊憋了回去，沒好氣道，「教主請吩咐。」

「你替我去一趟蜀中，調查一下當年二舅舅一房的況。」奚玉棠淡淡道，「順便查一查是否還有別的唐門餘孽，此行須之，我會在十月之前去蜀中與你會合。」

想到唐家之事，姚九頓時嚴肅起來。不過他仍是不放心奚玉棠，「教主邊也要加派人手保護才是，不如讓秦軒和冷一回來……」

「我心裡有數，九叔放心。」奚玉棠擺手。

一道道指令下達後，整個觀瀾院悄無聲息地忙了起來。兩個時辰後，奚玉棠走出書房，沈七和呂正已經等在旁邊。

雖說要儘快下山，但仍要走得正大明。奚玉棠派小五送了封信給驚鴻院，同時派人轉告歐玄，自己則親自去和宋季同告別。宋季同並未攔阻，而是安了幾聲便送客了，倒是衛寒，奚玉棠並未見到他。

午時三刻，玄天教眾人到達武山腳下。

姚九領命離開，奚玉棠則帶著呂正、沈七坐上馬車，由小五趕車，沒有再回城，而是大搖大擺地往雪山方向行進。

隨著隊伍走出武山地界，呂正突兀喝道，「出來！」

沈七和奚玉棠嚇了一跳，只見馬車底部一塊木板忽然鬆，接著被輕輕挪開，一張極的小臉委委屈屈地了出來。

沈七：「……」

奚玉棠：「……」

目瞪口呆地著眼前憑空出現的江千彤，馬車上三人整個都不好了。

「……你怎麼會在這裡？！」奚玉棠瞪大了眼睛。重傷未癒，真氣空空，五驟降，竟是這麼久沒發現馬車裡藏著一個人！

「江姑娘？！怎麼是你！」呂正也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江千彤，他一上車就覺不對，但在武山地界不想生事才忍到現在，一直戒備著，誰知竟然出現了一張面孔！

江千彤默默地從暗箱裡爬出來，委屈地盤而坐，雙手舉起，示意自己無害，一雙秋瞳水汪汪地著奚玉棠，「我……」

「……你跑了。」奚玉棠歎。

「嗯……」江千彤愧點頭，「我被師父，好不容易跑出來，正好發現你們要離開，就鑽馬車底下了……奚教主QAQ，不要趕我走，不然我真得嫁給韓文彥了！你放心，我有給師父留信，說去遊歷……」

奚玉棠無語。

沈七見勢不對，皺眉，「棠……教主，江姑娘不能跟我們回雪山，你瘋了？」

江千彤眨了眨眼，討好地對沈七笑笑，「沈大夫……」

「別，」沈七立刻扭頭，「我不吃這一套。」

見沈七一臉不贊同，奚玉棠頭疼地太，其實也不想帶著一個離雪宮弟子。

「江姑娘……」

「我千彤就行，或者小彤也行。」江千彤脆生生道。

「咳……千彤啊，」奚小教主從善如流地改了口，「你知道跟著我們會很危險吧？」

江千彤猶疑著點點頭，但很快又堅定起來，「闖江湖當然不會風平浪靜了，不然怎麼歷練？我不怕的，也不拖你們後退，奚教主你放心，我跑得很快的！」

「……」

跑得快有個屁用！！你路癡好嗎！——呂正&沈七齊聲吶喊。

「唔，倒也算是個優點……」奚玉棠起下。

呂正&沈七：「教主！！」

「哎呀，別吼我啊，我頭疼著呢。」奚玉棠委屈地瞥了兩個屬下一眼，看向江人，「你難道沒告訴韓文彥和你師父你心悅那誰麼？」

江千彤怔了怔，小臉微紅，「我……說了啊，師父不信的……」

奚玉棠仰天長歎。

見車上三人都是一副譴責模樣，江千彤頓時著急，紅著眼眶舉起手，「我發誓，我絕不搗的！我真的不能回去，奚教主……」

「……」

奚玉棠略含責備地著，久久沒有說話。

「奚教主……」江千彤眼淚汪汪。

別這樣喊我！喊我也沒用！人計老子不會再上當了！

「……唉。」

「咦？你答應啦！奚教主你真好！」

————

於是，玄天教回雪山的馬車上又多了一枚。

雖然多出了江千彤，但奚玉棠的計劃並沒有改變，天黑後，玄天隊伍進客棧之休整，接著，一刻鐘後，四個黑人悄無聲息地從後門離開，很快，一輛簡易的馬車朝著與雪山全然相反方向駛了出去。

經過一夜奔馳，臨近黎明時，馬車在以南的一座破廟停了下來。

破廟空無一人，呂正找來木柴生起火，四人圍坐一團，邊休整邊討論下一步計劃。

按照原定計劃，奚玉棠本就沒打算回雪山，而是一路南下，先去姑蘇越家拿離火草，接著轉道去蜀中，除了要打探唐家餘孽之事，也要順便查一查紫薇樓。

據派出去的探子回報，江南一帶似乎有紫薇樓弟子行的痕跡，奚玉棠明察暗訪這麼多年，總算隨著桑念的出現而引出紫薇樓，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所以我們其實要南下？不是回雪山啊……」江千彤驚訝慨，「我還以為能見到惜惜姐姐呢。」

……能讓你見到唐惜惜才怪。奚玉棠一邊吃下沈七給的藥丸子，一邊道，「你現在回武山還來得及。」

「不要。」江千彤撇，「我都已經留信給師父說要闖江湖了……你嫌棄我TAT」

「我沒有……」奚玉棠無奈，「此次南下我是去辦正事的，跟著我很危險。」

「我不怕的！」

「……」

見如此堅決，奚玉棠不再勸說，只疲憊地靠著沈七休息。江千彤留下也有好，的傷至需要十天才能恢復，在此之前，若是遇到危險打不過，呂正可以帶著，江千彤也能護一護沈七。

實在不行，有這個妹子在，也能幫他們轉移一把視線。

「江姑娘，你跟著我們走，就必定會參與到玄天教事務裡，如此，也不怕柳曼雲生氣嗎？」沈七淡淡開口。

江千彤怔了怔，思索了好一會，道，「我知道你們在擔憂什麼……我發誓我對你們絕無惡意，無論我看到什麼聽到什麼，都不會說出去，否則，否則就罰我從此武功再無進益，練功走火魔，天、天打五雷轟。」

跳躍的火焰映照下，江千彤一張若天仙的臉上盡是堅定之意，沈七和呂正再無話說，算是認下了這個小尾。

奚玉棠被奇奇怪怪的誓言逗樂，低沉地笑了兩聲，「放心，臨時搭夥，焉有讓你為難之說？若是你覺得膩了，隨時可以離開。」

江千彤定定地著奚玉棠，「我知道。」

眾人再無話，等天邊出現第一道芒，休息結束，呂正將火堆撲滅後，四人繼續趕路。

出了城界，來到興龍鎮，奚玉棠一覺睡醒，窩在馬車裡懶洋洋問道，「幾時了？」

「巳時三刻。」沈七輕聲答道。

「我們到興龍鎮了。」江千彤也小聲開口。

見兩人都是一副生怕吵到的模樣，奚玉棠笑了笑，起，開車簾對呂正道，「去驛站，約定的時間差不多了。」

呂正應下，馬鞭一甩便朝驛站方向駛去。

「我們還約了人？」江千彤眨著大眼睛看過來。

「嗯。」奚玉棠了個懶腰，「換大馬車，吃大戶。」

江人一臉懵懂。

沈七怔了怔，立刻明白過來，向奚玉棠，「你……要點臉。」

後者氣十足地笑了一聲，沒有答話。

驛站前，送別亭，兩輛寬大的馬車前後而立，四周數十訓練有素之人束手而待，似是等候許久。呂正將馬車趕了過去，與第一輛馬車並列，對方起車簾，越清風一張俊逸削瘦的臉出現在四人面前。

「上車。」他向奚玉棠。

奚玉棠點點頭，首先跳下自家馬車，接著手扶了沈七，待沈七落地後，又手過去，江千彤出形，嘻嘻一笑，握住奚玉棠的手便輕盈盈跳了下來。

越清風：「……」

誰來告訴他，為什麼比說好的多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