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黛X芬奇遇記

二月春風，似剪刀。

文臻睜開眼睛的時候，心中最先浮現的就是這句話。

這剪刀特麼的可真利啊，冰錐子一樣刮在上，一路過去，文臻覺得自己表皮細胞一定死了一層。

這麼利的剪刀，適合用來剪老菜……

近乎炫目的天直刺眼，刺激得文臻瞇起眼睛，眼前是天空，天空兩側有紅磚的牆一路延，好像自己躺在了某個巷子裡？

文臻記得先前在劉家的屋頂，好像看見附近不遠就有一條比較蔽的巷子。

是誰把拖過來的？

這個念頭沒轉完，就聽見輕輕的一聲疑問。

「咦？這是什麼古怪服？」

聲音很清澈，年聲，卻不夠勁兒，著幾分骨中的虛與弱。

文臻睜開眼，就對上另外一雙眼睛。

眼睛和聲音一樣清澈，文臻第一次明白什麼「烏溜溜棋子般」的瞳仁，簡直是兩顆品質最好的黑得發亮的大黑棗。

睫也黑，也不知道是沾染了霧氣還是水汽，微閃爍，和髮一般泛著青沉羽，文臻覺得未乾的上好髮菜也不過如此了。

如食一般讓人沉醉，以至於文臻有一刻恍惚，然後才發現對方手裡的剪刀，亮閃閃，尖利利，何止能剪老菜，剪椰子蟹都一刀斬。

剛才就是這把剪刀？

是哪裡發生了誤會讓想起春風的？

真是對不起春風。

想到風……為什麼肚皮涼颼颼的？文臻低頭一看——衛已經被剪兩半。

下一秒尖準備衝到嚨口。

「啊！」

有一瞬間文臻以為自己擁有了意念發聲的異能，再一看原來是對面的黑棗髮菜，被的忽然睜眼驚得一躥而起，手中剪刀抵著的那塊紫的布也被挑起，在日下劃過一道曖昧的弧……

那小小的一條布，在日暈中飛舞，如船、如月、如兩節剛煮的藕……

哦買葛我的黛安芬！

文臻這輩子腰力都沒這麼好過——一躍而起，直躥三尺，長長出的手眼看能到罩罩帶子的邊緣，然而那黑棗髮菜驚慌之下，好死不死轉了個，手一揚。

文臻到手的藕飛了。

一陣馬蹄疾響傳來，此時巷口，正好經過一輛馬車。

馬車車速極快，白駒過隙，不過剎那。

文臻的藕向馬車飛去。文臻並沒有急著追，馬車窗簾垂落，飛不進去的。

然而就在這剎那，簾子一掀，一隻手出，指尖一勾，黛安芬便斜斜掛在那雪白如石雕的指尖上。

日斜斜掠來，噴灑於玉琢般指尖，指甲晶瑩如貝，綴鑽一般芒流轉。

文臻先被那般見的驚得怔了怔，心中恍惚念頭一閃——昨晚那麼狼狽出了一汗，罩罩沒有及時換，真是對不起這玉手……

啊呸，要不要這麼賤！

下一瞬那手指一轉，黛安芬繞了一圈，舞獅似的。

文臻目瞪口呆看著，覺得自己腦漿也隨著轉了一圈。

一圈轉過，黛安芬眼看要飛出去，文臻大喜正要上前，卻見馬車中人一彈指。

一個作，不知道怎的也能看出嫌棄。

黛安芬被彈飛，卻不是向著地上，直向趕車的護衛飛去，那車夫也並不意外，一手接了，練地往車門上一掛，啪地一甩鞭，駿馬長嘶聲裡，車如電掠過。

文臻的爾康手，離馬車壁還有零點零零一寸的距離。

車轆轆，白描金的車似鍍了金的雲，自青石地上騰起，文臻只看見拉車的駿馬雪白的鬃伴紫黛安芬波浪般一湧，下一瞬只剩面對空巷寂寂的風。

像話，像夢，然而話裡馬車帶走的是灰姑娘。為什麼到就被帶走黛安芬？

轉頭，黑棗髮菜不知何時也站到邊，正出神地著馬車去。

那神，與其說是驚嘆羨慕，倒不如說是張警惕。

哦呵呵。

文臻笑瞇瞇拿過他手中的剪刀，神甜地往某一。

「嗷！」

巷子裡又一陣騰騰的風，跑過一頭捂著屁屁的狼。

狼軀瘦弱，嚎聲卻不遑多讓，速飆出了文臻的視野，伴隨著殺狼一般的尖。

「劉小子媳婦詐啦！不僅詐還殺人啦！快來人啊！救命啊！」

文臻一眨眼，他就跑完了百米長巷，後拖的煙塵筆直線像尺子一樣在鼻尖。

劉小子媳婦……

這個稱呼讓文臻徹底清醒，昨晚的遭遇終於腦海。

是指昨晚在人家門口上吊的姑娘吧？

想到昨夜，就想到倒吊時的流倒湧，想到顛倒的天地裡，風吹開對面長髮的那一瞬，那張幾乎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

深夜，以那樣詭異的姿勢看見那樣詭異的一幕，這種驗，真是這個世界送給的最妙的見面禮。

看來後來被人解了下來，又送到了這個巷子裡，剛才那個傢伙看著怪異，又無法解開的衛，所以想剪了裳東西？

因為和那位上吊自殺的聞真真長相十分相似，所以他認為是聞真真？

因為看見了罩這種奇怪的存在，所以他有些驚詫，又一心求財沒有注意的呼吸，所以他以為是詐，反應過大，生生將的罩罩給甩了出去。

昨晚神經病，今朝「」賊。

這個世界真是太不友好了！

文臻四面看看，青石板，泥灰牆，牆頂可見遠灰黑的簷角，垂著微帶鏽跡的金鈴，黃昏的日薄薄地鋪在或青或黑或紅的瓦面，像劃開了一片片斑斕的水面。

水面上倒映煙火人間。

萬幸的是，的一大包調料廚還在，就在邊不遠，結實的帆布包已經開了一個缺口，大概剛才已經慘遭過髮菜毒手，只是裡頭的東西對於他來說過於深奧因而幸運逃過一劫。

文臻低頭看看自己，有點發愁，衛已經被剪破，先不說奇裝異服引人注目，不蔽會不會被立即沉塘？

此距離劉家院子不遠，文臻爬上不高的矮牆，果然看見十幾米外的劉家院子。

這巷子裡的房屋布局樣式都差不多，劉家門口吊著的也不見了，讓認出劉家的，是家屋頂邊沿很明顯落的兩塊瓦。

那兩塊瓦一左一右，掉得對稱，遠去劉家屋頂像一個缺了兩邊門牙的老太的。

這讓一陣惡寒。

隨即忽然想起一件事，只覺渾汗都似忽然炸開。

先前醒來時，衛被髮菜挑破，但是，黛安芬那種構造，怎麼可能被直接挑飛出去？

文臻忽然覺得有點冷，胳膊，四面空的沒人，夜漸沉如幕。

被倒吊是昨夜的事，但現在已經夕西沉，暈了整整一夜一天？

遠有嗩吶之聲，音凄清，將這春都吹淡三分，不遠有一個小而破的土地廟，廟裡的土地像不知道出自何方匠人之手，遠看青山綠水，近看齜牙咧，戴朵俗艷的綢花，披件質地劣的紅綢，擺幾個繡字，只看得見「福……神……」幾個字樣。

優秀廚師的必備技能是什麼？

就地取材。

文臻上去就剝服，那神像忽然開口：「呔！何方妖孽，敢來驚擾本座！」

文臻嚇了一跳，這才發覺這「神像」臉上金漆剝落，出黃黑的底，一雙眼珠子骨碌碌轉啊轉，竟然是個人假扮的。

但明明剛才沒應到一人的活氣兒，怎麼看都是一尊神像！

那假神像前托盤上，零散幾枚銅錢。

哦，原來是個職業騙子，有古代特的騙香火品種，還專業。

文臻呵呵一笑，驀然臉一惡，服的手轉為拳頭，一把揪了那傢伙襟。

再一眨眼，眼眶裡已經蘊了淚。

「假的！你竟然是假的！我爹重病，我娘急得來求神，把家裡最後三千兩銀子獻給你，還讓我再來上一炷香，結果你特麼的是個假神仙，我們都快活不下去了你還騙！你良心被狗吃了！裝！你裝！我你裝！把三千兩還給我！」

順手出別在腰後的德國工無塗層天然灰口鐵耐熱270度特殊曲線設計隨小鍋鏟，我敲，我敲，我敲敲敲！

一邊敲一邊淚珠兒簌簌掉，說哭就哭，都不帶醞釀的！

那人猝不及防，東躲西藏，愣是躲不過雨點般的小鍋鏟兒，那鍋鏟質地堅，閃爍著長期和鐵鍋的格調灰，在浸廚藝十幾年的文臻手裡，就好比小李飛刀的刀金法王的，疾如閃電例不虛發，那貨被敲得吱哇大，「退錢！退錢！我退錢啊啊啊你別敲了……不僅退我還補，這裡的錢你全拿去……三千兩沒有……啊啊啊別敲了……」一邊捂頭一邊趕把盤子裡的錢往前推，哭訴，「今晚才開張，只有晚上我才能裝得像……差不多也有十個銅子兒……」

「不行，我氣不過！」文臻綿綿地氣吞山河，「服！給我！！」

……

一刻鐘後，文臻披著紅綢，綢花解開了當腰帶扎，懷裡揣著叮當響的七八個銅子兒，像個提上子走人的二大爺，優哉游哉開始逛街。

後破廟裡福神爺嗚嗚哭泣宛如被白嫖且搶劫的清倌……

眼前是條頗有些破落的小街，四面門戶低矮，偶有木門半掩，一昏暗燭，街上行人寥寥，大多神懶散，趿拉著鞋跟，眼皮盯著地面，懶看行人。

經濟不發達地區（年代）特有街景。

文臻尋思著今夜要在哪裡落腳，雖然不知價，但這點銅子兒放哪應該都不夠住一晚，大晚上酒樓飯館都關門了，想要找個地方展示廚藝混個食宿也不，忽見對面走來一群人，有男有有老有，還帶著，當先一人扛著一旗桿，旗桿上垂頭喪氣耷拉著一面旗，上面約有「桑家班」字樣。

看打扮神，像是傳說中賣藝的。

文臻眼睛一亮。

自己的這一雙眼，擁有奇妙的微視異能，能看見十米外一毫的，能隔一個教室讀書，能在米粒上眼刻字，能採細菌做漢堡，簡直是居家旅行走江湖賣藝的必備法寶！

有這一手本事，雜耍班自然舉雙手歡迎，就先在這雜耍班混幾天，有個落腳，再慢慢適應環境唄。

急忙快步迎上去，當先一個老者，暗黃，每條皺紋都承載著江湖的風霜，看見迎面而來，眼神警惕，「姑娘，何事見教？」

「大叔您好，」文臻一開口，甜死人不賠命，先猛誇了一通這班子如何優秀自己如何看見他們表演便走不路忍不住跟了一段路冒失之尚請見諒，隨即客客氣氣道：「小子前來投親，親戚卻已經搬走，小子食無著，想要自謀生計……」

「你也想加我們班子？」老者打斷的話，上下打量一番，皺眉，「那你會什麼？走繩？舞劍？翻跟頭？」

文臻呃地一聲。

繩子爬不上去，舞劍打到臉，跟頭能翻馬趴式，要不？

「我會微視……哦不就是我的眼神特別特別好，能看極其微小的，您可以新增一個節目，讓觀眾站在很遠的地方，拿出很小的東西……」

「能察細微是吧？」老者又一次不客氣地打斷的話，「那行，我問你，抬頭，西北方向，城門第三個角樓上，那面旗子左下角有什麼？」

文臻抬頭，前方景沉在灰黑的天中，只餘一個模糊的廓，屋舍連綿，街道狹窄……城門在哪裡？

「德子！」

一個黑臉年應了一聲，瞇起眼抬頭看了看，甕聲甕氣地道：「爺，趴了隻蜘蛛。」

文臻：……

您玩我呢吧？

老者睨，「不信？」

文臻攤手——您倒是來點真格的我信哪。

老者點頭，「行。」又喚，「安子！」

一個瘦瘦的漢子應了一聲，手對空一抓，攤開手。

手中多了一隻蜘蛛。

文臻：……

這戲法變得好。

行，不要便不要吧，還魔撒謊一起上。

人家也是有自尊的！

「見識了您哪。」甜笑著，一鞠躬，「既然不方便，那我也不打擾了，老丈再會，再會。」

還是別會了，真是的，對太不友好了。

轉就走，後，老頭子啐了一聲。

「這點把戲，也敢大言不慚要賣藝，直接說打秋風不就好了！」

文臻：……

至於嘛，用這種騙人手段拒絕也罷了，還要罵人！

回頭，「我倒是想打秋風呢，可是諸位這德行，秋風都比你們講究些！」

在老頭準備箱籠擔子揍之前，噠噠噠地跑走了。

這地兒，民風不咋！

在路邊破廟藏了一會，等那群人沒找到人罵罵咧咧走了之後，文臻才探出頭來。

環目四顧，不知何時起了霧氣，霧氣裡約人影幢幢，遠一線黃被風卷著飄飄搖搖，伴隨著忽遠忽近的低低哭聲，聽得人心頭發，偶爾一聲梆子敲響，音脆亮，卻並不讓人覺得得救，越發心驚而涼。

有人從邊過，步履匆匆。

「快回去，馬上就要宵了！」

「今兒怎麼宵這麼早？」

「哈，你不知道？因為那位主子來了啊，」霧氣裡那人了手指，似乎比了個數字，隨即一聲咂舌，「魔頭啊，別說提前宵，縣尊大人恨不得城門都別開才好呢。」

「那頭怎麼有人在燒紙？」另一人疑地道，「好像是聞家兩口子，在門外頭哭呢，這時候還在外頭，也不怕被巡城司捉去吃牢飯。」

「丫頭死了，就吊在自家門口，聞家大娘昨夜找兒拉開門，險些沒嚇死。年輕橫死，不能過夜，一早就草草發了喪，送去了草崗頭葬了。如今只剩下棲棲惶惶幾個老的，巡城司捉去又怎樣？大不了下去一家團聚。」先說話的人搖搖頭，拉了朋友加快了腳步。

文臻瞇了瞇眼。

聞真真的父母已經葬了聞真真？聞真真不是吊在劉家門樑上的嗎，怎麼說是死在自家門口？

這一夜一天時間，又發生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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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上厚的一章，本來不想這麼大方的，但是截不開，心疼我本就很苗條的存稿君。

昨天本想回復留言表達一下對親們濃烈的的，結果被兩千條留言驚了個跟斗，除去搶樓的九百條，剩下一千多條你們都是話癆嗎？

謝大家的熱，今天好像搶樓活繼續？來來來，走過路過不要錯過，收個藏啦留個言啦，不然就是白嫖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