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人有疾》第8章

裴笙……

恍惚想起十歲那年在太學府,我讓宮人代我抄寫作業被國師發現,國師震怒,讓我在外罰站,是煥卿站了主陪我,那時我自是對他激得。如今仔細回想一下,當時我的伴讀是裴笙,便坐在煥卿旁,那時本是要站起來陪我罰,卻被煥卿拉了一下坐回去。

煥卿不是要陪我罰,而是代陪我。

我到此時才明白。

我心疼得很是難,耳中像是有什麼東西炸開來,一陣陣的嗡鳴聲。原先裝暈,現在卻要裝沒事,咧笑道:「裴學士啊,確實配得上你了。只不過哥哥是裴錚,如果不願意,寡人還真是不敢跟裴錚作對呢。不如我們聯手扳倒了裴錚,把裴笙搶過來給你當媳婦好了!」

「陛下真是孩子氣。的事,怎能用搶的?」蘇昀笑著搖搖頭,「陛下為微臣守著這個,微臣激不盡。」

「自然自然,寡人很有信用的!」我用力地說話,說得牙都疼了。

「那微臣,先行告退了。」

「嗯……寡人先歇一會,等一下再走。」

我含笑目送他離開,然後徹底垮了下來。

心口像是被人掐了一下又擰了一把,酸疼了四肢,讓我無力站起。

自作多……

自作多……

讓你丫自作多

原來他喜歡的是裴笙……

自然是極好的,就像裴錚口中所說的,端莊嫻雅,知書達理,是,也是才狀元出,十八歲便當上了署的長,帝都的人都稱呼一聲裴學士,備尊重。

我也努力當一個端莊的子,但他不喜歡,便是不喜歡。

我原來興致要去提親,幸虧沒去,否則被他拒絕了,以後多尷尬,連明正大看他的機會都沒有了。

至於強搶民男,還是算了吧……那時是因為我約抱有他暗我的希,就算沒有暗我,至也是有發展的可能,現在看來是我自作多了。

蓮姑說別委屈了自己,但是搶一個不喜歡我的人回來日夜堵心,何嘗不是一種委屈?他自己都說了,是搶不來的……

罷了……

早知道就不他回答了,給自己留點念想也是好的。不過知道了也好,早知道,就不用等這麼多年了……

小路子找到我的時候,我正悲傷地仰天空,他抱著我的便跑來,問道:「陛下,還出宮提親嗎?」

我緩緩搖頭,「不了……小路子,寡人惆悵得很吶……」

「陛下……」小路子哆嗦了一下。

「小路子……」我轉過頭,幽幽著他,「你要是敢把寡人的事八卦出去,寡人就讓人再閹你一次!」

小路子清秀的小臉上滿是恐懼——裝得真到位。

我站起來,袖,淡淡道:「罷了,天降大任於斯人,必先苦其心志,咬咬牙也就過去了。陪寡人去一趟署吧。」

署在宮裡是一個比較特殊的機構,一般只在帝時期才設立,因為皇帝無暇後宮諸事,君為男子,行事又有所不便,因此後宮管理便大部分署負責,君審批。其中亦有傑出的子可選伴君側,任為侍筆,參與朝政,比如裴笙,十六七歲之時便以才名策論揚名,人人俱稱一聲裴學士。

「裴學士不必多禮了,賜座。」我虛托了一把,仔細打量了幾眼。

的眉眼與裴錚有幾分相像,但了他那種讓人害怕的邪氣,看上去和溫順,聰慧玲瓏。其實裴錚也不算忽悠了我,男子確實是喜歡裴笙這樣的子的,只是任我怎麼學都學不會,也裝不像。

是尖下瓜子臉,我下也是尖的,奈何兩腮過於圓潤,變了包子臉。

是細長聰慧一雙眸,我一雙杏圓眼眸,不像爹不像娘,母親說忒傻氣了。

是修長型風流裊娜的骨人,我……皇帝伙食太好了吧,吃得有些圓潤。

我心頭一片苦,垂下了眼瞼看著自己的指尖,怎麼比都比不過,也就是出好,但又有何用?

「笙兒,你我二人多時未曾聊過了,也別拘謹。你近來可好?」

裴笙目若秋水,漣漪點點,任是人也心。「一切都好,陛下怎麼得了空過來,是為選秀之事嗎?」

我含糊地支吾了一聲,總不能說自己是特意過來看敵的吧。

「笙兒,我們兩個同齡,按說你也早該親了,為什麼拖到現在呢?」我開始旁敲側擊。

裴笙一雙目在我面上轉了兩圈,緩緩答道:「微臣心裡想著國家大事,無心兒。」

境界啊……

我這個當皇帝的臉紅了。

「那你可有喜歡的人?」

裴笙眼神一,像是想起了什麼,眼底閃過一抹笑意,搖了搖頭,「沒有。」

我啞著聲音問:「你覺得蘇史為人如何?」

「蘇史?」裴笙疑地皺了下眉,「他雖與我哥哥政見不合,但確實是個能臣,為人正派,微臣很是佩服。」

原來真的對煥卿沒有其他想法,說這話時一多餘緒也沒有。

我這心頭覺很是異樣,不知是喜是悲,唉,總歸他們的事都與我無關。我站起來,說了句:「選秀之事,還是暫且擱下,寡人還要考慮考慮。」

裴笙起要送我,走了兩步,忽然開口道:「陛下,微臣的哥哥病了。」

我頓了下腳步,回頭看。「寡人知道。」

深深看了我一眼,又別過臉去,看向門外。「他病了,陛下不去看看他嗎?」

裴錚是習武之人,似乎從來沒見過他生病,這一回怎麼說病就病了?

我忽地想起昨日裡蓮姑說的話。

「你既然不喜歡裴錚,我便去跟他說了,讓他徹底死心了吧。他也二十有六了,再拖不得了……」

我藏在袖裡的手一抖,「笙兒,你哥哥,是得了什麼病?」

裴笙微笑道:「微臣尚沒來得及探,也不知道。總不會是相思病吧。」說著一頓,哎呀一聲,「微臣無心直呼陛下名諱,陛下恕罪。」

這原也是一種病,只不過裡間嵌了「相思」二字,正是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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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路子問我去哪裡的時候,我還說假裝若無其事地說是國師府,他看向我的眼神裡三分憐憫三分敬佩,想是覺得我百折不撓很有勇氣。可是說要去看裴錚……我又有點說不出口。

一走到白巷口,我就蹲下了。

「陛下,您是不是子不舒服?」小路子又來我了。

我瞪了他一眼。「寡人好得很!」

小路子委屈道:「陛下臉看起來不大好……」

「可能是……有點張吧……」我這還是第一次……

「陛下,要不要小路子去敲門?」

我蹲下來捂著肚子,擰著眉說:「我張得肚子疼……」

「那小路子去給您找大夫?」

「那你得跑多遠啊……」我也不是真疼……

「很近的。」小路子朝我後指了指,「那是帝都回春堂的馬車,一定是莫大夫出診了。」

這麼巧……

我愣了下,小路子已經先我一步上去攔車了。

「好大膽!回春堂的車都趕攔!」車伕怒喝一聲,「不知道人命關天嗎?」

小路子皺眉道:「誰的命不是命?我家主子正肚子疼呢,讓莫大夫給我家主子先診斷一下。」

車伕揚聲道:「我們這可是要去裴相府上的!」

裴錚?他還真病了?

小路子細眉一擰,掏出腰牌在那車伕面前亮了一下,那車伕臉頓時變了,怯怯轉頭看了我一眼,

我無力笑了笑,聽到車裡傳來一把蒼老的聲音。「既然不舒服,就上車吧。」

車伕對裡面那人說道:「莫大夫,已經到丞相府了。」

「陛下,先進去休息一下吧。」小路子面關心,我抬頭看了眼匾額,假裝勉為其難地點點頭,讓小路子扶著我進府。

到得門口敲了門,門口小廝先是看到白髮鬚眉的莫大夫才看到我,有些不敢置信地眼,隨即反應過來便要通報,我讓小路子拉住他,喝道:「不許通報!」

說來怕沒人信,這還是我第一次來丞相府。

去臣子府上一般只有兩件事,一件是公事,如紅白二事,另一件便是私事,如我想見煥卿時。

裴錚這人,府上無紅白二事,我又不待見他,因此便一直沒有來過此

如今看來,與我想像的卻不大相同。

我本以為,裴錚府上應是珠寶氣極盡奢華,畢竟他有一輛那樣千金不換的馬車,可到了地方一看,也不過稀鬆平常,頂多是比別雅致一些。

我心裡彆扭著,想見裴錚又怕見到裴錚,便先不讓下人去通報,莫大夫要給我把脈,我收了手淡淡道:「我沒事了。」

莫大夫大概也對我的份心裡有數了,並沒有多說什麼。

「莫大夫,不知裴相得了什麼病?」

「小人匆匆趕來,尚未查看,仍不知。」

我哦了一聲,亦步亦趨跟在莫大夫後朝裴錚的臥室走去。

丞相府只住著裴錚一人,裴笙長住宮中,雖有時過來卻也不經常,因此府中下人不多,看上去顯得空曠。

我到了臥室門口停下,看到窗戶開了條隙,便駐足窗外看——呸!寡人看哪能看!明正大地從窗裡看!

莫大夫古怪地看了我一眼,我回瞪了他一眼,他便默默進屋去了。

我是想看看裴錚,但是又不想讓他看到我,所以只能這樣做嘛……

可這一看,我迷了。

背對著我站在床前的那人,一長衫,玉帶束腰,外籠紗,黑亮長髮如綢垂於肩後,看那姿修長拔,定是裴錚無疑——他不是病了嗎?站在床前做什麼?

莫大夫在床前查看了一番,對裴錚道:「相爺,小公子的傷勢無大礙,調養幾天即可。」

裴錚聽了這話,似是微微鬆了口氣,聲音也輕鬆了不。「有勞莫大夫了。春蘿,送大夫。」

候在一邊的侍應了一聲,便送莫大夫出門了,我急忙往旁邊一躲,忽聽到裴錚歎著氣朝床上人說:「你這回又是溜出來了嗎?」

「如果你們讓我來,我就不用『溜』了!」一個生生的音帶了三分脆生生的清冷,聽得我小心肝一麻的。那話說得真好,他要讓我看,我也不用窺了。

裴錚坐到床前,掖了掖他的被角,聲道:「大家都只是擔心你的安全,你一個人小小年紀,走這麼遠的路不怕遇到壞人嗎?」

「再壞能有你壞?」孩子哼了一聲。

裴錚失笑搖頭。「你母親會擔心的。」

「不會,放心的。我留字條說來帝都找你了,你回信說收到了就。」

「你這是先斬後奏吶……收到了……」裴錚一聲輕笑,「當自己是信件嗎?你真是太頑皮了。」說著抬起手。

臣,你再我的臉我就告訴別人我是你的私生子!」

晴天霹靂!

寡人……寡人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摔杯啊!

不帶這麼玩人的!

至於讓寡人一天失兩次嗎!

不對……

裴錚這裡算什麼失。頂多是被笙兒和蓮姑誤導了,還讓我真以為裴錚對我有那麼點意思,如今看來都扯淡,這才是事實……

寡人這回真胃疼了……疼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裴錚都有個私生子了,聽聲音也有八九歲了吧,也就是裴錚二十左右歲時候和人生下的。裴錚是我父君、二爹心目中的好婿,為了結上司,為了仕途發展,自然是要瞞下來的。於是無辜的母子被送到了鄉下,裴世不見他們母子,兒子太想念父親了,於是來找他,還被人打傷了……

我這心酸的吶……

我捂著心口,一步一步地離開這是非之地,以防裴錚殺人滅口。

我原先,還有點離譜的想法,以為裴錚真的病了,以為裴錚之所以告假,是因為蓮姑跟他說了我喜歡煥卿的事,他心裡難過,所以告病不朝。

你看,事實總是跟我的想法差太遠,以至於我都不敢將事想像得太好,免得現實反向發展,悲催得無以復加。

自作多的結果就是自作孽不可活,寡人這心啊,徹底冷了……

我走到門口時,小路子迎了上來,眉弄眼:「陛下,裴相可是犯了相思病?」

「他得花柳病都跟寡人沒關係。」我冷冷說道。

原先怕自己不經意做了什麼對不起裴錚的事,現在看來我與他真的是沒什麼關係了,都是那些閒得發慌的老人點鴛鴦譜,害得人家夫妻不得相見,寡人真造孽……

不對,都是母親造的孽!

憑什麼一個人就有五個好男人,搶走了我五個爹爹,把他們拐去雲霧別宮,把我一個人扔在帝都,支了我的艷福和幸福,讓我連一個好男人都撈不到!

當皇帝當到這份上寡人真不想活了!

我朝著丞相府大門狠狠踹了一腳——靠,好疼!

去他的蘇昀,去他的裴錚,寡人不玩了!

眼淚,「小路子,走,跟寡人上小秦宮!」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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