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兩相悅

有了百福以後，李薇再也不喊無聊了。

雖然百福只有三個月大，但好像天生就什麼都會。它不用人一遍遍的教去哪裡上廁所，每次都很聰明的跳到小喜子給它準備好的小桶上，桶上放著兩塊木板，它就分開四蹄站穩，然後尿在桶裡。

而且，雖然是小喜子照顧它的生活起居，屋裡還有很多其他的人，可它就是認識李薇和四阿哥。除了他們兩人的命令外，不聽其他人的話。玉瓶喊過來，它從來不管。而只要李薇一看它，還沒它的名字，它就顛顛的跑過來了。

太聰明了！

而且，從來不大聲。每次都是小聲小聲的，聲音的讓人的心都要融化了。

李薇都快死它了，早上一睜眼就喊百福，坐在院子裡曬太時，百福就在面前滾繡球玩。去花園散步時也是跟在李薇周圍，明明沒有教過它跟隨，它自己就會了。短的小跑起來快的像一道閃電，上的讓它看起來就像個會滾的球。

四阿哥也常來看它，有時忙的過不來就喊蘇培盛把百福抱過去玩。兩人難得為了條狗還商量了下分配時間。早上，李薇沒起床時，百福可以去書房陪四阿哥。中午，睡午覺時，小喜子會把百福抱去書房。晚上兩人一起逗它。

李薇還發愁過疫苗的問題，不過這個真的做不到啊，清朝去哪裡找五聯七聯？只好安自己土狗強健，應該問題不大。反正只要不讓它見別的狗就行了。

三個月的小狗已經開始換牙了，這個牙要一直換到一歲。李薇把以前收集起來沒用的碎布全都剪長條，然後編淘寶上賣的那種布辮子給百福磨牙。比起這種廢利用的平民，四阿哥很大手的讓膳房把羊蹄、牛蹄、豬骨關節等洗淨煮風乾，然後拿給百福咬著玩。

比起布辮子，顯然是羊蹄更讓百福喜歡好嗎？

李薇只好看著自己編的十幾條布辮子被百福冷落，四阿哥準備的各種蹄骨關節被百福天天咬著四跑，心都要碎了。

不過百福還是很給主人面子的，拿著布辮子逗它時，人家還是願意捧場過來陪玩一會兒的。

百福，還是你最好！

有了百福，李薇腰不酸了，不疼了，連每天長大的肚子都不覺得沉了，陪百福在花園裡玩你扔我撿的遊戲能玩一下午。柳嬤嬤一直發愁李格格這個好胃口，怕孩子沉了不好生，可又不敢像宋格格一樣李格格。

現在見李薇肯每天多出去站一會兒真是松了口氣，讓人帶上椅子墊子等，讓李薇在花園中玩累了還可以坐下歇歇接著玩。

因為百福，侍候它的小喜子也了小院的新紅人。李薇見他人小，看著也瘦弱，最可憐的是這麼小的孩子一見人就會堆出滿臉的笑，這麼會看眼一定以前沒吃苦。

所以提醒玉瓶多照顧他，吃的喝的，平常也別覺得他是侍候狗的就低人一等。

玉瓶也怕趙全保心裡不舒服，特意去看他，順便也是提醒他，雖說小喜子是侍候狗的，可那也是四阿哥親自送來的人。

趙全保心知肚明，這小喜子恐怕就是送來敲打他的。哪敢有不滿？連忙向玉瓶表示會好好教小喜子。他心裡也害怕起來，以後格格生了孩子份地位水漲船高，侍候的人只會越來越多，他不能保住自己的位置，日後不知道會落到個什麼下場。

為了這個，他也要努力為格格的心腹！

小喜子姓陳，原名是陳溪，李薇聽名字就猜是不是他家門前有小溪？後來聽他說是他娘懷他的時候老想吃魚，他爹就總去村頭的小溪裡掏魚，等他生下來就起名陳溪了。

至於他父母雙全又怎麼會小小年紀就淪落到宮裡來當太監，提起來肯定也是悲慘的很。

小喜子進宮後輾轉了兩個地方都沒混到主子跟前，在貓狗房當差時就很勤勉，知道孝敬上面的大太監，認了爹爹認爺爺，甜人也會來事。大太監不免有些疼他。四阿哥來看狗，挑來挑去看中了百福，又想找個年紀小的一起跟過去侍候。大太監就把他推出去了。

臨走前一晚，小喜子侍候大太監泡了腳，肩捶背，最後哭著給大太監磕了七八個頭。

“爺爺，我出去也不會忘了爺爺。爺爺什麼時候想出來了，小喜子去接爺爺，給爺爺養老送終。”

大太監道：“我在宮裡舒服著呢，侍候這群貓狗爺爺不知道多自在，它們又不會罵人打板子，吃的喝的了什麼也不會嚷嚷……小喜子，你是了好運了啊。出去好好侍候，別使壞心眼。主子肯用你，你就拿出百倍的心去報答主子。你這奴才當的才有出路。記著爺爺的話，這道理你爺爺琢磨一輩子了，就是……不上你爺爺啊……”

說著大太監濁淚滿腮。他一輩子都在這些畜生中間，久了快以為自己也是個畜生了，給點吃的喝的就樂。年輕時貪這裡輕省，沒是非。年紀大了悟了，不甘了，晚了。沒有主子想使老奴才，他這輩子也就這樣了。

小喜子進了四阿哥府，只在前院書房讓張德勝教訓了幾句，無非用心當差，好好侍候狗，別使小心眼，李主子心慈善好侍候，等等。然後就抱著百福被領進了小院。

小院裡的日子過得比他想像的好得多。李格格確實好侍候，一見面問了名字年齡就說太瘦了，讓玉瓶姐姐每頓多給他些吃，還拿了銀子賞他，給他做新棉袍。玉瓶等幾個姐姐大概都是聽格格的，對他都很照顧。

最讓他擔心的反而是他喊哥哥的趙全保。同為太監，他很清楚趙全保肯定不樂意再多一個他來分格格的寵。

可既然已經來了，他就必須要在格格這裡紮下。所以來的第一天晚上，他就給趙全保打了洗水，給他洗腳肩，還跪下發誓他的月錢都給趙全保。

趙全保皺眉道：“咱們小院裡不弄這些。讓格格知道了可不好。”

小喜子一聽就明白了，連忙道：“哥哥說客氣話呢，弟弟以後還有好多事要求著哥哥呢。”回頭就拿李薇賞的銀子買了個琉璃的鼻煙壺送給趙全保，裡面裝滿上好的鼻煙，見他收了才算松了口氣。

秋意漸濃。李薇的肚子有七個月的時候，柳嬤嬤就往上報給大嬤嬤，領著人開始佈置產房。因為算著生產的日子大概是在過年前後，可進了七月就危險了，產房那裡就提前每天上午燒了炕烘屋子，被褥帳幔也是日日滾煮暴曬，避免有氣回頭再讓產婦進去了生疹。

大嬤嬤開了庫房拿人參給柳嬤嬤，若是發了就立刻切片拿去煮人參湯。務府那裡也報了挑選口的事，人選送來還要再讓四阿哥和福晉過目。

李薇被影響的也張起來，為了緩解力就逗百福玩。百福現在長大了些，正在長骨頭架子，看著不但瘦了，也因為換顯得不好看了。它還心不好的躲在狗屋裡躲了兩天。

李薇就給它了個狗服，很簡單的小披風式，脖子和肚子那裡繩子一系就行了，百福穿著一跑就到肚子下面去了，逗得李薇捧著肚子小心翼翼的笑，笑笑停停，停一會兒再接著笑。現在生怕笑一下孩子就直接要出來了。

年紀太小生孩子好恐怖。有時覺得要是不知道現代的知識，真像個古代人大概還會輕鬆些。現在看柳嬤嬤帶人佈置的古代產房，就覺得進去生孩子簡直就是死刑！沒有急救藥品，沒有輸，沒有心電監護。要是孩子到時生不下來，這些人連側切都不知道！更別提剖腹產了……

四阿哥最近去福晉那裡多些，偶爾中午過來看看李氏。主要是大著個肚子，讓四阿哥覺得很陌生。這幾天他發現李氏偶爾會看著產房面恐懼，為了安，他當晚就在這裡留下了。

結果晚上他發現李氏哭。

李氏哭不是小聲嗚咽，而是本沒有聲音的默默流淚。因為的肚子越來越大，現在都是側躺。歪在裡面，面朝牆壁，看起來好像睡的很香，但四阿哥在宮裡也沒裝睡，發現連呼吸聲都消失了還能不知道是裝的？

悄悄探一看，就見李氏瞪大眼睛，慢慢放緩呼吸怕他發現，連哽咽氣都被用放緩呼吸的方式化解了。然後眼淚不停的往下流，枕頭都了半邊。

四阿哥看這樣哭，先是心驚，不知道哭了有多長時間了，以前哭估計也沒被侍候的丫頭發現。然後就是生氣，月份這麼大了還敢傷心這樣，太傷了！

他輕的背，慢慢到肩膀把扳過來，帳子裡只看到李氏滿臉都是發亮的淚痕。

四阿哥放聲音：“怎麼了？肚子了？”他挑了個很差的時機說笑話，本意是想逗逗。有時人很悲傷，有點笑意就能把傷打散了。

可李氏今天沒捧場，非常認真的說了段話：“胤禛，我要是死了，你讓人埋我的時候能不能把我的墳頭沖著東邊？”那是上輩子家的方向。現在爸媽跟差了幾百年，不知道在這邊死了是不是能穿回去？

四阿哥讓李氏這話說的有一瞬間心像掉進了井裡，“胡說八道！”他高聲罵道。

外面站著守夜的玉瓶和張德勝都嚇了一大跳，張德勝看看門，對玉瓶做出一個敲門的手勢，被搖頭攔下。

再等等。玉瓶做口型。

帳子裡，四阿哥沉住氣，嚴肅的看著李薇：“這種話不許說！天上的神佛都看著呢！”罵完後，他摟著，抓住的手一起放在肚子上，“你捨得孩子？”

李薇此時覺得自己很沒心沒肺……孩子沒生下來沒真實啊……現在真不覺得為了肚子裡的孩子冒生命危險無怨無悔。說實話這要是在現代的家裡，都該抓著媽媽的手說我不要生了好可怕！

現在就想對四阿哥說我不想生了。

幸好理智始終沒有放棄，讓到現在都記得四阿哥不是能完全包容的人，不是說什麼都不生氣的。

四阿哥見李氏沒什麼反應，沒忍住在耳邊小聲道：“你捨得我？”

捨得。

這時要是有人對說死了可以再回現代，李薇覺得肯定是義無反顧啊。四阿哥是在古代生活的信心和藉，不亞于地獄中的明，可有機會上天堂呢？尼瑪誰還留地獄啊！

甚至還不必是天堂，給個回人間的機會就對四阿哥喊撒悠拉那~~~~

四阿哥是億萬彩票，可要是有人問要錢還是要命，肯定是：……要命。

李薇覺得自己辜負了四阿哥的真，要是原版的李氏估計肯定不會像這樣生一個孩子都想逃跑。自我批判加害怕加糾結之間太複雜，一頭紮進四阿哥的懷裡。

嚶嚶嚶……對不起……

四阿哥聽到李氏埋首在他懷裡喃喃說對不起，心之下也不再責備了，抱著輕輕拍道：“你是年紀小，不懂事才害怕這樣。人都要過這一關的，日後爺跟你的孩子們長大了，你就該覺得現在的害怕很可笑了。”

哪裡很可笑？一點都不可笑！這孩子生出來敢不孝順就XXXX！

四阿哥此時也想到李氏年紀太小，很不懂事，怕天天胡思想就又變天天來看，晚上也歇在這裡。發現哭就扳過來勸哄，還拿宋氏來鼓勵，像你宋姐姐就生的很順利。

可他發現他這麼勸後，李氏總是悄悄瞪他。又吃醋。四阿哥沒辦法，開始拿福晉那裡的小格格當例子，他也是三五天見一次小格格，就跟李氏說小格格多可，小手小腳小鼻子小，會看人會吐泡泡，最近正在學說話。

見說起小格格聽的很認真，四阿哥就整天說小格格這好那好。

為了引開的注意力，剛好務府把娘選好了，福晉看過後送來給他看，他就拿去給李氏看。選口首先是家世是否清白，生過幾個孩子，活了幾個，孩子現在養的都好不好，再看八字屬相有沒有相沖的地方，人是不是面目清秀等等。

誰知他拿給李氏後，李氏瞄了一眼人選名單就看他，閃著眼睛就是有話要說。

四阿哥放下名單：“怎麼了？”

“……我想自己喂。”李氏低頭拉著他的手指說。

“胡鬧！”四阿哥皺眉道：“你是主子，怎麼能自己喂！”想起宋氏，馬上添了句：“宋氏的小格格是弱！”然後就瞪著，看敢不敢咒自己孩子一落地也弱。

李薇當然不會，可最近大概是懷孩子懷的腦袋變笨了，說：“孩子喝我的才跟我親呢！”跟四阿哥怒瞪的雙眼一對，又趕低下頭：“……我要喂嘛，讓我喂。”

四阿哥看著被兩隻手抓住的自己的手，的小爪子張的抓住他，跟他的手指糾來纏去，都快打結了。

這麼害怕還！

四阿哥長出一口氣，這個李氏！大病從來沒有，小問題層出不窮！

他坐下摟住，看著那個已經大的有些嚇人的肚子，道：“娘還是要選。”然後看著李氏想反駁的樣子，豎起手指放在的上，說：“晚上你沒辦法喂，白天你喂，晚上讓娘喂。”

於是，李氏就春暖花開的笑了，整個人都放鬆了。

四阿哥看著，不由自主的也跟著笑了，道：“這回如意了吧？”

就笑盈盈的歪到他懷裡。

他摟著這麼個大寶貝，窗外秋風蕭瑟，他卻覺得屋裡春意融融。

一個月後，李氏生了個小格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