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歲李明樓也并不清楚這些，這個年紀更在意的是昨天讀的那首詩有沒有新的悟，要做的畫今天能否完。

二十三歲的李明樓也基本是延續如此長大的，但因為寄居他鄉牽掛小弟，時事政事是了解外界了解小弟的最佳方式，而為了表達自己人的關系，以及對圈養的小羊的放心，項氏會邀請來旁聽兵事的參謀會，日常也將時政要聞送到面前。

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很多時事政事都是發生過以后才送過來的。

或者提前送來對李明樓來說也沒用，待事過去了解決了當個故事講給聽更好，反正在意的只不過是小弟平安。

項家專門給安排了兩個幕僚，一個五十知天命，看了世事的姜亮，一個三十而立，對世事躍躍試的劉范。

“我以為吳章進京是為貴妃祝壽。”劉范揮舞著袖子著一張邸報，黑瘦的臉上紅閃閃，似乎憤怒又似乎激，“吳章的妻子的母親在羅家做過媽，他是羅家的人，是羅貴妃的人，就是全海的人。”

“沒有人愿意永遠做媽的婿。”姜亮捧著大茶碗，熱氣模糊了他因為發胖而白皙的臉，聲音如同飄忽。

“吳章只能做媽的婿，才能從一個都將為刺史。”劉范憤憤。

姜亮聲音依舊緩緩，世間的任何事已經不能讓他有所容：“從都將到刺史，他熬的太久了，能熬這麼久，他不把自己當做羅家的人。”

劉范揣袖長嘆：“可惜，如果收服吳章，全海太監也不至于這次被的如此狼狽，這都是手中無兵。”

“今非昔比了，不是有皇帝就萬事無憂了，全海太監也不是不知道，只是。”姜亮吸溜喝了一大口茶，“怪他運氣不好吧，不過，如果當初玉公子請承襲的奏章先遞到他手里....”

“你是說讓大人和玉公子投靠全海？”劉范打斷他，神倨傲，“我等何須如此。”

姜亮舒服的坐在圈椅里云淡風輕：“我等要的不是投靠誰，要的是玉公子的承襲，有劍南道這般兵馬，全海肯定會心，全海在外朝的掌控不如崔正，但在皇帝跟前說話是沒人能比的.....”

劉范皺眉順著他的思路：“大人當時如果走了全海的門路，全海會說服皇帝準玉公子承襲，而不用在朝中周旋那麼久？又如何？”

姜亮看著茶碗，吹了吹熱茶：“玉公子會提前兩個月拿到旌節，能提前一個月調兵遣將，會早一步踏淮南道，山南東西兩道我們大概也不會之興嘆了。”

劉范啪的擊掌：“正是如此，所謂一步早步步早，晚一步等三年。”連連嘆可惜，“如果，如果當初如此這般...”

冬日的書房里，李明樓裹著錦襖抱著手爐看著面前這兩個講故事的人。

雖然被稱為幕僚，但做李明樓的幕僚跟那些宅仆婦又有什麼區別，被如此安排自然是因為他們在項家地位不重用。

他們真是把這個當做講故事，講的興起對各種時事評判，再事后諸葛亮如此這般，過一把指點江山我最明智的癮，抒發一下郁郁不得志的悶氣。

曾經的事后諸葛亮，對于現在來說就不一樣了。

李明樓緩緩的寫著奏章，斟酌思索字里行間合著從沒見過但卻很悉的朝中的員們，等落筆室青蒙蒙，李明玉已經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李明樓放下筆等待折子晾干，沒有醒讓李明玉去床上睡，天很快就要亮了，如果要睡，他在路上再睡吧，這一次回程不像來時，可以安心的睡覺了。

李明樓認真的看著弟弟的臉，一寸一寸的要刻在眼里。

死而復生重見，才見又要分離，這一次分離不知道多久才能再見。

雖然舍不得，但不能留他在邊，也不能去他的邊，將來會如何也不知道，正要為了將來而努力。

天大亮，李明玉歪著脖子跪在李老夫人的懷里說出了要回劍南道，再次讓才緩一口氣的李家上下一陣驚。

李老夫人不認為一個孩子想離開家，認為是李奉常等人的原因，李明玉替叔叔們辯解，再三表明是自己的決定。

“父親不在了，我要替父親盡忠盡孝。”十歲的孩仰著小臉看著李老夫人，認真又歉意，“只是不能為祖母盡孝。”

李老夫人一把抱他：“有這句話就夠了，祖母還有什麼可求的，只是苦了你，這般小小年紀。”

李明玉從懷里扭頭看室：“我不苦，其實我就是回劍南道就好了，辛苦的是三叔。”

李奉耀寵若驚：“不幸苦不辛苦。”

所以還是讓他一起回劍南吧。

“當然你要去，你已經對那里悉一些了。”李奉常道，“如此，奉景還是去太原府。”

只是自己就不知道什麼時候啟程了，李奉景心里嘀咕，面上不敢顯出半分，若不然惹惱了李奉常，連這件事都不讓他，他就真是什麼機會好都撈不到了。

兒孫們齊心，又是盡忠盡孝，李老夫人雖然溺孩子也知道事輕重，親自挑選了八個信任能干的仆婦送給李明玉，同意了他的離開。

既然要走在家多留一日也沒有什麼意義，上下都忙碌整裝。

這些事不用元吉親自盯著，李明樓也依舊在屋中安坐。

“這是奏章。”指著桌上說道。

元吉接過，神略遲疑。

“元吉叔你可以看。”李明樓已經主說道。

可以看并沒有讓元吉神變化，讓他微怔的是元吉叔，這是李明樓第一次這樣稱呼他，意味著什麼，不用言表。

元吉將奏章收起，道：“我回去看。”

李明樓道：“這封奏章要直接送到全海手里，我們有沒有人脈可以做到？”

元吉當然知道全海是誰，如今天下人都知道，皇帝跟前的大太監。

走全海的路子的確是最能接近皇帝的辦法。

李奉安自然是不屑與全海相，但現在況不同了，先辦事，大丈夫能屈能。

“有的，禮部孟鳴是大人的至好友，他與全海是姻親。”元吉道看向李明樓，“我需要以大小姐你的名義寫信與他。”

李明樓點頭：“其他的事你安排。”

元吉應聲是，他沒有問題了，他只需要去做事，李明樓卻又喚住他，坐在室昏暗，裹布隙里的視線打量著他。

“你，有沒有覺得哪里不舒服？”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