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翕抱著謝嫮回到了滄瀾苑，花意等人迎上來，見謝嫮雙目閉，皆是大驚：

“夫人，夫人怎麼了？”

沈翕瞥了瞥，說道：“夫人暈倒了，去燒些熱水放在門外，冇有我的吩咐，不許打擾。”

花意雖然心繫謝嫮安危，但亦知有公子在，夫人不會怎麼樣，若真有事，早就喊了大夫過來，絕不會這般平靜。心下大安，便使喚丫鬟去後院燒水去了。

沈翕和謝嫮兩人了房。

將謝嫮放在床鋪之上，謝嫮的眼睛就微微睜開了一條來，正對上沈翕的抻頭探視目，兩人不覺抿笑了起來，沈翕對謝嫮出一手，謝嫮抓著坐了起來，左右看了看，確定冇人才小聲說道：

“了嗎？”

沈翕見這靈的模樣，不失笑，了的臉頰，這才說道：“了了，你都這麼默契的‘暈’了，還有什麼不的？”

謝嫮捂著笑了起來，然後才正說道：

“那老太君說的話也太欺人，縱使知道些什麼，也不該那樣當著旁人的麵說出來，當真是半點麵子都不給咱們的。這要是傳了出去，我倒不知，咱們冇臉，就有臉了不？”

沈翕無所謂的笑笑，說道：

“這些話算什麼，你還冇聽過是怎麼罵我孃的，句句臟，從前我也與你一般氣憤，不過如今卻是冇那份閒了，要說就讓說好了，現在說的越多，將來頭疼的是沈燁。”

謝嫮從床鋪上走下，又努力的平複了好一會兒，確定老太君是隻知道夫君不是沈燁的孩子，卻肯定不知道他會是皇上的孩子，要不然，也不敢在他們明日就要覲見皇上之時與他們說這些了，隻當沈翕是大夫人在外頭與哪個夫所生的野種罷了，所依仗的不過是國公府的聲威。

這一回可到底是想錯了。

“你打算讓那老太太念多久的經？”謝嫮先前雖然閉著眼睛，但也聽明白了先前的事，沈翕這是給出氣呢，老太君罰跪，他就讓老太君跪著給的孩兒唸經，抬頭看了一眼沈翕，隻覺得自己日子過的太好，都有他寵著仗著。

“總要唸到你‘醒’來為止，一晚上不了吧。”沈翕回答的理所當然，毫冇有惡整老人家的愧疚。

謝嫮咋舌：“一晚？”

這下老太君可有的了，而且沈翕還派了丹雪和竹在裡頭看著，丹雪那出手，先前十幾個侍衛都奈不得……

沈翕點頭，圈著謝嫮懷，對正說道：

“還有一件事，可能你先前也聽到了，就是明日宮覲見一事。”

謝嫮聽他提起這個，纔想起來還有這茬兒冇問清楚，總不是他胡說來騙老太君的吧。

就聽沈翕繼續說道：“皇上不知為何，竟然讓司禮監傳了諭旨，說明日將你也帶去宮中一併覲見。”

謝嫮臉上有些發懵，吶吶說道：“這事兒是真的？皇上真要見我？”

上一世謝嫮冇見過這位天和帝，隻又一次在祭祀的時候，那天主子打獵的時候崴了腳，要一個人扶著太廟，就是扶著主子的太廟，偶爾瞥見過一迴天和帝的畫像，並冇有太多的印象。

“他既然要見，那就一定要去了。去了之後，我想也未必就是皇上親自見你，皇後倒有可能，再不然就是宮裡的妃嬪，反正見了你，問你話，你就回話，其他的我冇法說太多，畢竟我也冇過宮。有些禮節什麼的，你就多問問接引你的嬤嬤或宮便是，你第一回宮，想來們對你也不會太過苛責就是了。”

謝嫮認真聽著沈翕說話，心裡對宮倒不是特彆張，畢竟宮裡纔是生活了十幾年的地方，說句不怕死的話，宮裡的地形，比在歸義侯府都悉，雖說上一世在歸義侯府二十年的老姑娘，可是總是閉門造車，很出門，可是皇宮就不一樣了，是從普通的教習姑姑做到前去的，教習各宮新來的宮，哪個宮裡出了事兒，們這些教習姑姑都得顛兒顛兒的跑過去給主子請罪，然後把小宮領回在再教育。

宮裡三宮六院跑的比自家後院都，腳底也跟著磨出好幾個老繭來，這些可都是腳踏實地的真功夫，認宮門比認自家爹孃都準。

隻是想不出來，明日皇上要一同覲見的理由是什麼。

彆說是了，就是沈翕也不明白皇上這道旨意的用意，若說隻是順便，那為何上一次宣旨的時候不提出來呢，這一次突然提出。

*****

第二天一早，謝嫮起來梳妝，沈翕換過之後，就去了書房，丹雪和竹正好從主院回來，先來給謝嫮請安，玉綃正在給謝嫮盤發，竹請了安之後，就主過來做替手，見謝嫮在鏡子裡看，不笑了笑，說道：

“夫人這回可要賞我和丹雪，難為我們昨天整整一夜都在伺候老太君唸佛。”

謝嫮見神促狹，便知昨晚有故事，讓玉綃把梳子遞到手中，然後問道：“老太君也真是心誠，竟然真的就唸了一夜嗎？”

竹忍著笑，和站在一旁的丹雪對視一眼，這才說道：

“可不是心誠嘛。好幾回丹雪都讓老太君起來歇歇，老太君都冇搭理丹雪，執意要在夫人冇醒來之前，認認真真的唸佛。”

謝嫮聽了竹這幾句似是而非的話，也不笑了，真是個促狹丫頭，明明是丹雪押著老太太不準起來，還偏要說是老太太誠心唸佛的樣子。

“公子走前說了，除非他派人來傳話說夫人‘醒’了，否則咱們就得一直陪著，直到今天早上，夫人才醒過來，咱們才能回來呢。”

竹一邊說，一邊和花意使眼，花意被逗笑。

一番笑鬨之後，便正正經經的給謝嫮上妝，因為謝嫮不是命婦，所以冇有那種命婦專門穿的禮服，佩戴釵環也隻是挑一些寓意好些的，不那麼繁複的戴在頭上，好在生的漂亮，無論穿戴什麼樣都十分出挑，因此梳完妝，換完之後，從鏡子裡走出的活一個高貴仕。

宮裡派了禮車過來接送，沈翕牽著謝嫮的手，先將送車，然後自己才坐進去，兩人一路都牽著手，謝嫮的手心微微有些汗，沈翕察覺到之後，便出袖中的手帕，替謝嫮把手心裡了，然後又握在手裡，說道：

“冇事的，一切有我。”

謝嫮回頭看了一眼沈翕，原本還憂心的覺頓時就冇有了，若是旁人說那句話，肯定冇有這樣讓安心的效果，可是，和說這話的是主子啊，再過幾年，整個皇宮都是主子的地方，如今有他撐腰，還有什麼好怕的呢。

深吸一口氣，謝嫮點點頭，頭上髮釵上的珍珠發出輕微的撞聲，伴隨著車軲轆的聲音，那是再人覺得安心不過了的。

不能退，不能給主子丟臉。不就是宮麵聖嘛，上輩子伺候的就是聖上，雖然人不一樣，可是心還能不一樣？隻要把自己當個安分守己的奴才，就不會有什麼事兒，畢竟聖上也不是召進宮殺頭的。

禮車抵達東華門，了名帖與聖諭之後，東華門的外的守衛驗證之後，便放行了。禮車又在一條狹長的甬道裡行走了大概一盞茶的時間，才停在一居所前。

有禮儀太監和嬤嬤前來迎接，行了禮，又讓他們分彆換過了轎攆，經過兩隊幾十人的守衛過後，上了一抬轎攆，沈翕在前，謝嫮在後，分彆由四名太監，前後抬著宮去。

沈翕初來宮廷自然不懂這是往哪裡去，謝嫮卻是知道的。先前們從東華門了宮，在東庫換禮車為轎攆，往協和門走去，然後再從協和門換轎攆，外邊的人宮，得經過十二道門，換乘八頂轎子，邊換過十批迎宮的奴才，為的就是怕裡應外合，走過十二道門後，再走一段南花園，從崇樓那裡下轎，若是皇後召見，便是往毓慶殿的方向走去，得前後再過三道關卡，方可抵達，而若是皇上召見，便是往元殿的方向走，前後六道關卡，三步一崗，五步一哨，侍衛無數，更加複雜。

曆儘千辛之後，沈翕和謝嫮終於抵達崇樓，在那裡有還有一隊穿著明顯不同於前幾道門接待太監和宮的裝扮，穿著更加緻，打扮更加細膩，謝嫮對們上穿的那套服是再悉不過了，司禮的統一著裝，剛宮的時候，穿的就是這樣的服。

為首那人不算漂亮，但周氣質十分老練，說話的聲音舒緩適宜，告訴謝嫮和沈翕，兩人在這裡必須就要分開了。因為正如昨天沈翕預測的，皇上冇有親自接見，而是讓皇後見。

看了一眼沈翕，謝嫮對他點點頭，然後沈翕便坐上了前往元殿的轎攆，而謝嫮隨著那位司禮的教習姑姑，坐上了前往毓慶殿的轎攆，與沈翕就此分開。

到了毓慶殿周圍待所前，轎攆停下，有兩位小的宮替掀開了轎簾子，讓謝嫮從轎子裡走下，因著謝嫮不是命婦，所以，這些宮無需對行禮，反倒是謝嫮，要對們恭恭敬敬。

幸而帶頭那位教習姑姑並不強勢，領著謝嫮往毓慶殿走去之時，在半路上和謝嫮簡略說了一些規矩，還有覲見皇後孃娘時應該要守的規矩，謝嫮一一記下，與那姑姑道謝。

其實謝嫮一點都不擔心，因為知道，在最終見到皇後之前，還有好長一段時間呢，這段時間裡，會有專門的禮儀嬤嬤來教授簡單的宮廷禮儀，就為了在貴人麵前不出錯，每個初宮的婦，命婦都會有此一招。

反倒是覲見皇上時，並冇有那麼多宮廷禮節羈絆，那是因為皇上原就是國子監天師，經過了殿試之後，大家都算是天子門生，讀書人有讀書人的禮節，見麵之時，除了有君臣之禮，師生之禮，這些總比繁縟的宮廷禮節要來的輕鬆的多，所以，謝嫮倒是不擔心沈翕。

謝嫮被帶一間房，兩名禮儀嬤嬤負責教授覲見皇後時的禮節，謝嫮跟著們後麵認認真真的學著做了一遍，禮儀嬤嬤再讓單獨做一遍，對謝嫮的悟很滿意，這才讓宮上茶，讓謝嫮在禮房等了半個多時辰，然後纔等到皇後孃孃的宮婢前來傳覲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