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今日藉著沈翕嫡子滿月酒的機會，大皇子和二皇子登門，不過，畢竟這是定國公府，說話還是不能隨心所的。

在書房中坐了一會兒後，外頭便有管事來喊客人們席。

傅清流跟在沈翕後頭，恭送大皇子和二皇子出門之後，才拉著沈翕在最後說道：

“今兒他們這唱的是哪一齣啊？這是全拋開一切，說什麼也要招攬你的意思嗎？”

沈翕著拇指上的扳指說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彆想太多了。”

傅清流卻不能冷靜，說道：“我怎麼能不想太多呢。他們都親自上門了，蘇三郎最近也被二皇子得有些怕了，他那個姐姐天的跟他哭訴，我怕那小子快要撐不住了啊。”

沈翕垂眸想了想，然後又看了一眼傅清流，然後才淡定自若的說道：

“也是我這兩年太急進了。把你們全都推上了風口浪尖，不過，這樣的日子，應該不會太長了，從前我手裡冇那麼大的把握，如今把握是大了些了，所以，應該不會太長時間……”

沈翕的話讓傅清流有些訝異，問道：“什麼把握？”眼珠子一轉，傅清流似乎有些明白過來，驚訝的說道：“你是說，相那裡……有門路了？”

傅清流知道沈翕這些年來一直在接近他的外祖，曾經的宰相勤章，世人隻知道相是個有丘壑，經天緯地之才的傳奇，雖然他退，不過，在朝廷中的影響卻依舊震懾，曾經的得意門生，如今全都已經是一等朝臣，相是朝中半數高的恩師，隻要說一句話，便能抵得上旁人說一萬句。

他們都知道沈翕在定國公府並不寵，雖說他名義上掛著定國公沈燁嫡長子的名號，不過，他與定國公之間卻有著旁人猜不的仇恨，傅清流他們曾私下猜測過，想來定然是與沈翕的母親氏有關係，氏去世之時，不過年僅三十餘歲，還很年輕，也許的死有蹊蹺，是促他們父子刀劍相向的源。

而定國公沈燁也確實是從來冇有對沈翕好過，他們為沈翕的好友，從小一起長大，所以對沈翕小時候的遭遇與境況還是相當瞭解的，一開始的時候，他們隻是同沈翕，可後來與他相之後才知道，這小子的本事絕對比他看起來要大的多，下手狠，膽子大，腦子又好，謀略過人，當年沈翕提出讓他們與他一起反了定國公的時候，大家隻是覺得好玩兒，覺得想替兄弟出口惡氣，講一講兄弟義什麼的，不過後來，他們就知道，沈翕在對付沈燁這方麵，本就不是小打小鬨開玩笑，他是真刀真槍的在和沈燁鬥法，而近年來，沈燁在沈翕手中吃的虧他們都看在眼裡，而沈燁多次派人刺殺沈翕他們也都知道，這才下定了決心要跟著沈翕反沈燁。

在和沈翕接的過程中，他們知道了沈翕的本事到底有多大，他似乎對所有朝臣的來曆全都瞭如指掌，每一位的品行格也是瞭然於，他手裡似乎有著一張特彆特彆大的報網，哪怕是閣之時，隻要他想知道，他就有本事，有途徑去知道。

一開始他們還納悶沈翕為什麼會這麼厲害，也是最近才知道，原來當年相離開京城之時，其他什麼東西都冇有留下，唯獨留下了一張天羅地網般的報網給沈翕，這個時候，他們才驚覺，原來他們一直力的兄弟，並不是一個任人欺負的小可憐，就算他的父親刀劍相向，可他還有一個足以震懾群臣的外祖在。

不過後來他們也聽沈翕說了，說相已然歸，再不會過問他的事，也確實，沈翕雖有報網，不過手裡能用的人卻是不多的，往往在調兵遣將上會滯後一些。

沈翕如今說有把握，那是不是就意味著他手裡已經有了那麼多替他辦事的人呢？

而眾所周知，曾經權利滔天的相除了一張冇有人知道的報網，還有一群數以千計的氏親衛，難道，現在那些親衛，相已經給了沈翕嗎？若是冇給，沈翕說的把握又是什麼呢？

沈翕對傅清流勾了勾，避重就輕的說道：

“再過一個月就是秋闈，你們都會去嗎？”

傅清流麵上一怔，不知道沈翕怎麼會突然把話題轉到了秋闈上，點點頭，說道：

“是啊。不出意外，我們應該都會去吧。今年沈燁也帶你參加？”

印象中的沈翕從來冇有被定國公帶去這樣的場合，雖然他是檯麵上的定國公府嫡長子，不過他出生到如今，定國公沈燁從未上書替他請封世子，並且在任何可以結的場合，沈燁毫不意外的從不會帶著沈翕前去，更彆說秋闈這種足以讓世家子弟麵聖的場合了。

沈翕不聲的揚揚眉，說道：“不是他帶我去，是皇上點名要我去。五城兵馬都尉和金吾衛的首領是榮安郡王的人嗎？”

傅清流想了想，說道：“五城兵馬都尉趙，金吾衛首領王賀，嚴格來說，趙是我爹的人，不過王賀卻不是，他是弘毅侯的人，怎麼了？”

沈翕點點頭，垂眸說道：“那天你最好和趙說一聲，讓他那天最好就在五城兵馬司裡待著。”

傅清流蹙眉不解：“為什麼？你那天有什麼計劃？”

沈翕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現在還不能說，說了計劃就不靈了。不過你放心，咱們兄弟一場，我絕不會害你們就是了。”

傅清流聽沈翕說的見外，立刻蹙起了眉頭，說道：“嘿，沈大你這說的什麼話呀！這麼多年，咱們兄弟都是白做的嗎？我們自從跟你做了第一樁事，就是打算跟你到最後的，你要是我信任我們，趁早把話說明白了。”

沈翕的瓣有些微，卻終究還是冇能說出什麼來，隻是在傅清流的肩膀拍了拍，轉之際說了一句：

“我最信任的就是你們，所以纔會讓你們等我到今天。”

說完之後，沈翕便率先出了門檻，留著傅清流依舊不太明白這個高深莫測的沈大到底在說什麼。

*****

一場滿月酒在沈燁和沈翕的極度配合之下，終於順利完。

晚上沈翕還冇回來，謝嫮就在房裡看今日收到的賀禮清單，一邊看，一邊命竹將這冊子再仔細的謄抄一份收好，竹一邊寫一邊吃驚的問道：

“夫人，咱們公子和大皇子二皇子什麼啊，怎的他們送的禮都這樣重呢。”

謝嫮撥出一口氣，說道：“他們到底是皇子，東西了不好意思拿出來吧。”

隻能這麼和丫鬟們說，總不能說出沈翕的世來吧，不過，看大皇子和二皇子如今的態度，似乎還不知道沈翕的真實份，一個兩個都想著要拉攏沈翕。

真不知道這兩個人知道沈翕真實份之後，是個什麼表，尤其，當沈翕認祖歸宗後，他們的次序還得重新再往後排，大皇子封瑜變二皇子，二皇子封暨變三皇子，三皇子封嶸變四皇子……如此興師眾的，就是為了給沈翕，後來聖上賜名封璩的大皇子讓位。

不過至於沈翕如何讓皇上為了他大費周章的，謝嫮是不知道，不過這裡頭總有不為人知的門道纔對，算算時日，似乎還有好幾年，不過，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的重生，這一世關於邊人的事件軌跡，似乎都提前了，而沈翕變封璩這件事也不知道會不會提前，要是提前的話，又是什麼時候呢？

沈翕回來的時候，就看見謝嫮主仆三個正坐在桌子前忙活，見他回來，三人就要起來給他行禮，沈翕卻搖搖手，說道：

“不用了，你們先忙。”

說完之後，便去了碧紗櫥，看了看已經睡的康寧，然後才轉走了淨房，在他回來之前，謝嫮早已經將澡池中倒滿了水，等他一回來就能夠立刻清洗，在伺候夫君這方麵，謝嫮從來都是算無策的，而安排的所有事，也確實都能和沈翕的習慣對上。

竹寫完最後一筆，花意也停止了撥弄算盤，兩人拿了清單和筆墨便退了出去，沈翕剛好從淨房出來，穿著一荏中中，將他的修長形展現的淋漓儘致。

謝嫮迎上前去接過了沈翕手中的乾淨棉布，將他拉到自己的梳妝檯前，讓他坐好，然後自己便站在他後，安靜的替他拭著頭髮上的水珠，說道：

“大皇子和二皇子今日貿然前來，對夫君可有影響？”

沈翕回頭看了看，笑著搖了搖頭：“冇有。他們倆勢同水火也不是一日兩日了，我不過是夾在中間，隻要哪一邊都不靠攏，他們就不會對我有威脅。”

沈翕說的這個道理謝嫮也是明白的，不過，還是忍不住擔心。

握住了謝嫮的手，沈翕在雪白的手上親了親，然後才說道：“不用替我擔心，有些事我心裡有數。”

謝嫮點頭，說道：“我當然相信夫君了。”

沈翕乾脆將子靠在了謝嫮的上，然後用那種有的撒語氣對謝嫮說道：“如今我也是當爹的人了，凡事總要多替你們孃兒倆考慮。讓你跟著我在這裡苦已是不對，如今有了康寧，我總不能讓他和我一樣，在白眼中長大的。”

謝嫮聽到這裡也覺得有些不對勁，便對沈翕問道：“夫君這話是什麼意思？”

什麼不能讓康寧和他一樣在白眼中長大呢？難道夫君有什麼計劃要實行嗎？

“就是……字麵上的意思。你就彆擔心了，我總不會什麼都冇部署好就打冇把握的仗的。”

沈翕越是這麼說，謝嫮就越是好奇，越是擔心，可是，再問的時候，碧紗櫥卻傳來了一陣嬰兒的哭泣聲。

謝嫮和沈翕趕忙放下了手裡的東西，往碧紗櫥裡走去，母已經把孩子抱了起來，正在搖晃，沈翕走過去接了孩子好在懷裡，將自己的臉在孩子的臉上，然後神奇的，孩子竟然就這樣停止了哭泣。

謝嫮湊過去看了看，就見康寧這小子竟然醒來了，對著他們瞪著烏溜溜的大眼睛，好奇的左看右看，哪裡還有先前哭的傷心的樣子，想來要麼是做了噩夢，要麼就是了，孩子了就是這樣的，閉著眼睛直哭，也不看他在哪裡，也不管抱著他的是誰，隻要一味的放聲大哭，就能喊來他想要見的人。

“小公子不哭了，還是奴婢來帶吧。”

母知道現在已經不早了，公子和夫人似乎已經打算就寢，卻聽見小公子的哭聲，是失職的，心裡有些心虛，若是旁的主家，冇準這個時候已經人來打發回去了。

不過這個主家似乎有些不一樣，尤其是公子爺，對小公子簡直就是寵的不行，而小公子對這個父親也是相當親近，除了吃的時候要找他的孃親，其他時候，隻要大公子在，小公子就一定選擇大公子的懷抱就是了。

謝嫮對母說道：“既然醒了，就待會兒再睡吧，我先抱過去喂他一些，待會兒他累了，你再抱過來就是了。”

母應聲。

謝嫮和沈翕就把睡了一覺，又來了神的康寧抱去了他們的床鋪之上。

沈翕將帳幔小心翼翼的全部放下，空間，就是他們一家三口在，沈翕把孩子到了謝嫮手中，見謝嫮側過去解開襟，沈翕不覺得好笑，卻也冇有是湊上去看，安安分分的，直到康寧吃上了，他纔過去給謝嫮的腰間墊了個大迎枕，讓撐著手舒服些。

夫妻倆的目都放在康寧嘬的小上，謝嫮的目滿是慈，可沈翕的目卻是移的，一會兒看看康寧，一會兒看看謝嫮，然後突然的，就將謝嫮的另一邊襟給拉開了，如今謝嫮為了方便餵，早就冇有穿肚兜這種東西了，襟拉開就是那比之從前不知道要立多倍的，沈翕一個冇把持住，竟然也學著兒子的樣子，用舌裹了上去，費力的嘬了兩口，然後纔在謝嫮滿免緋紅中，咂著說道：

“似乎是……鹹的，有那麼點味。”

“……”

對於某人的無恥，謝嫮已經完全不知道說什麼好了。沈翕見麵若桃花般華自生，抿了抿，還想再去打兩口秋風，卻被謝嫮閃開了，騰出一隻手來推了推沈翕的腦袋，說道：

“彆鬨。”

沈翕這才訕訕的了鼻頭，然後看著兒子吃的一臉饜足的小臉時，他卻又像是想起了什麼，對謝嫮說道：

“待會兒等他吃飽了，剩下的就賞給為夫吧。”

“……”

見沈翕說的一臉認真，謝嫮卻是哭笑不得的。

康寧吃著吃著，就又一次睡著了，沈翕小心翼翼的抱過去，在謝嫮回係襟的時候，沈翕下了床，就把康寧抱回了碧紗櫥，還到了母手中。謝嫮都來不及阻止。

飛速跑回了床帳之中，對謝嫮無聲的拉扯著，將纔剛剛繫好的襟又給拉開了，這一回，無論謝嫮怎麼推拒，都未能撼某人分毫，謝嫮又又惱，又不敢大聲，隻好任他施為，胡鬨到了後半夜才罷休。雖然沈翕冇有對謝嫮真格的，不過，就這麼來回折騰，也是夠謝嫮臉紅的了。

這麼鬨了一回，沈翕也是滿足了。雖然冇有做到最後，但他還是帶著笑，抱著謝嫮睡覺了。

謝嫮這些日子睡多了，反而這個時候睡不太著了。

雖然房間的燭火已經熄滅，但是還是就著月，仔細打量起的夫君來。閉上眼的他，似乎看起來特彆沉靜，誰能想到這麼乖的一張臉，在登基顯位之後，會變得那樣殺伐決斷，殘暴不仁呢。

定國公府那麼多條人命，他可以一眼不眨的將之儘數殲滅，他心中的恨，還冇有完全對謝嫮吐，但是，上一世聽起來害怕的事，現在卻變得不那麼害怕了，反而，覺得夫君太可憐了，定國公府定是給了他難以磨滅的傷害，所以他纔會變得那樣殘忍。

謝嫮不手上了沈翕的麵頰，他似乎睡的很沉，謝嫮不想過多打擾他，也就隻在他的額頭輕輕的吻了一下，然後便退了回來。

正打算睡覺，卻覺那人的手爬上來，握住了的，兩人十指扣住，無聲勝有聲的陷了黑甜夢鄉之中。

上一世的夫君是孤獨的，這一世，一定不會讓夫君覺得孤獨，謝嫮在心中暗自想道。

******

沈燁在室踱步，四周皆是石牆，燃放著許多蠟燭，將室中照的猶如白晝一般，他的幾個近幕僚皆在其中。能夠出現在這間室裡的人，可以說都是定國公沈燁的心腹。

突然沈燁回頭，拍了一下桌子，怒不可遏道：“你們就冇有辦法，阻止他去秋闈嗎？”

幾個幕僚麵麵相覷，對沈燁說道：“國公，這回是聖上開口要大公子一同前去，我們如何能乾涉聖上呢？”

沈燁聽了這句話之後，更是氣惱，一把推翻了桌上所有的東西，沈燁是真的氣急了，怒道：

“你們能乾涉什麼？上回我就說要把他剷除，可是你們呢？那麼多殺手供你們調遣，你們卻依舊無功而返，還敢跟我說什麼乾涉不乾涉？那一次你們讓我損失那麼大，我都還冇有跟你們算總賬，你們卻還敢在這裡和我推卸責任。我告訴你們，這一回若是冇法阻止沈翕去秋闈，我和你們就算是完了！”

一個張姓幕僚站起來對沈燁說道：

“公爺，您稍安勿躁。事既然已經發展到如今的地步，我等也冇有想到大公子竟然會考中狀元，直接憑這種途徑出現到了聖上麵前，從前我們就提醒公爺，斬草要除，如今大公子勢大了，要想像從前那樣剷除，怕是不那麼容易了。”

這人說的道理，沈燁又如何不知道呢。可越是知道，他越是焦急，不管不顧的又說了一句：

“要是容易，我還要你們替我想辦法？你們這些人都知道其中的意義，你們知道沈翕上有著什麼，聖上對他這般重視，將來會對他有什麼樣的封賞你們知道嗎？到時候國公府又將置於何地？”

那幕僚想了想後，直接說道：

“公爺其實也不必太過擔心。縱然大公子的世迷，不過，要讓聖上認可他，或者認下他，小人覺得也並非那麼容易的事，首先皇後和貴妃們就不會同意，大公子名不正言不順，縱然如今見了聖上，卻也未必就能改變什麼。”

“放屁！你懂什麼！如果皇上真不在意他，又如何到今天都不封賞他？我告訴你們，皇上越是不封賞他，咱們就越危險！如今雖然皇上已經有三個皇子，可是這麼多年過去了，你們可曾見皇上立儲？二皇子打北塘有功，可是皇上對他又有了什麼樣的特彆封賞？大皇子想兵部，想結軍臣，可皇上又是什麼態度，這些事若是不牽扯沈翕也就罷了，一旦牽扯上他，那今後可就不那麼好說了。”

“那依照公爺的意思是……”

張姓幕僚對沈燁問道，沈燁的眼中閃過一道兇狠的目，說道：“為今之計，隻有神不知鬼不覺的把沈翕殺了，纔是上上之策。”

沈燁的話音剛落，就有人站出來說道：

“可是，如今怕不那麼容易吧。上一回咱們刺殺時，有一批死士衝出來救了他，現在咱們想手，怕是更不容易吧。”

沈燁陷了沉思之中，整個室中的氣氛變得十分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