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胡不喜 正文 第二章 亦雲亦雨的夏 （十五）

那人不怒，亦不慌不忙——他往前走一步，人群後退一步；他後退一步，人群向前一步……他像戲弄人似的，在自己的周圍形了水般的人流走勢。他指著自己的口，問道：“有槍是麼？有膽朝這兒開！欺負婦孺，算什麼？”話音未落，就有石頭塊就朝他砸來。幾乎未見他挪腳步，就輕易的躲了過去。石塊砸在車上，發出巨響。

他仍站在那裡，麵對著被他激怒的人。

彷彿麵對剛剛經過風暴，短暫平靜後又將掀起驚濤駭浪的海麵。

擋在車邊的“虎子”卻暴跳，拔出槍來大喊：“孫子再敢往前一步，老子崩了你們！對人手，虧你們乾的出來！膠州灣停著的日本人的軍船，怎麼不見你們殺上去？旅順港架著德國人的大炮，怎麼不見你們去砸？”

無垢回頭看向車的男子，問：“快告訴我，你們是哪兒來的？天上掉下來的嗎？”

那男子微笑。不回答無垢的問題，目警惕的掃著外麵，說：“來了。”

穿黑的警察揮舞著警群結隊的過來，後麵便是荷槍實彈的士兵。

士兵列隊前進，對空中鳴槍示警，槍聲集極了。

警察扭住了仍然抵抗的示威者，其餘的群眾，見勢不妙，紛紛作鳥散……

這時候坐在駕駛位上的男子也不待人吩咐，踩了油門，車子若離弦之箭，衝出了這是非之地。

“那他們怎麼辦呢？”靜漪口問道。

背對著他們的那個個子高高的男人，還有“虎子”和金髮青年，仍然留在那裡。紛的環境裡，他們佇立的影竟讓人瞬間有熱沸騰的之……眼見著他們聚攏到一，也上了車。

“他們不會有危險的。你們要去哪？”那人問。

靜漪說：“麻煩你送我們回家。我們住……”

無垢看看無暇，打斷靜漪，問：“還想去茶室嘛？”

靜漪猶豫片刻，點頭，又搖頭，說：“不。”停了下，抓起手袋，說：“在前麵路口把我放下。你們先回去，我自己去就行。”

“什麼你自己去？”無暇拉靜漪的手，“一起出來的當然一起回去。把你自己丟在外麵，這種事我們能做的出來嗎？”

“你們出來全是因為我……”靜漪有些著急。

無垢便說：“照舊去北海。出來都出來了。”見無暇臉紅的什麼似的，驚魂未定，微笑道：“放心，到了就想辦法給大哥電話，讓他來接咱們。好吧？今雨軒有部電話機的。”

無暇見如此說，也就冇表示異議。

“真對不住你們。”靜漪說。

“對不住什麼啊，我們自個兒出來就準保不會遇到？這些日子還不是天天遊行、示威，示威、遊行……倒是鬨一鬨的好。”無垢笑著說。

“虧你還笑的出來。”無暇氣惱。

無垢笑的更響。歪著頭看著開車的人，說：“這位先生，多謝你們今日拔刀相助。”說著從坤包裡出一張名片子遞過去給他，說：“日後定當重謝。”

那人看了一眼片子，冇有接，隻是說：“是我家爺吩咐我們做事的，趙小姐您就不必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