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權》第21章 大鬧書院

撞懷嘗酒事件後,知微好一陣子都躲着顧南,顧南自己卻毫無所覺的樣子,還是睡覺不面紗,吃必得八塊,面前一尺三寸地就是全部天地,不吵不鬧不爭不搶但也不允許任何人在他面前吵鬧爭搶。

除了玉雕兄的存在有點影響心知微最近日子還好過的,天資穎悟,自夫人教導,學識紮實,功課不錯,爲人又謙虛知禮,很得夫子們歡喜,何況淳于猛已經和了“小抄兄弟”,常帶人翻過軍事院的圍牆,和知微在梨花樹下拼酒,只是殺豬般的嚨,再也不曾放聲過。

曠朗的淳于猛何止是不敢放聲,從此後每次見顧南,都用一種“你不是人,你咋那麼那麼那個那個呢……”的含義無限的眼神仰着他,那模樣像看的不是這個塵世的人,恨不得把自己進塵埃,那眼神每次都令知微骨悚然,心想難道真的是活着的貌殭

如今一切都很和諧,除了偶爾林家兄弟中那個跋扈弟弟,喜歡找知微點麻煩,可惜每次都被知微四兩撥千斤的撥回去,不怕鬧的小白癡,倒是對那個溫和的兄長林霽有點不安,那年每次看的眼神都十分古怪,卻又看不清楚眼神裡真正的意味。

一晃也來了一個多月,淳于猛快要就職他的長纓衛校尉,燕懷石已經認識了院中每一個人,並了數目不下於五十的“知己”,顧南的薄錦長袍已經換了極薄的長袍,知微每日都在發愁如何能夠將服洗得乾淨而又不至於被破。

這日帶着這個疑問去吃飯,在飯堂門口,再次遭遇五彩颶風,看着香風騰騰而去,出見怪不怪的表

書院辛院首,夫人是臨江鄉下人氏,其下有六個妹妹,七姐妹號稱“七朵金花”,金花們以潑辣悍妒聞名,常手持菜刀砧板擀麪杖等家常兇,追殺尊貴的院首大人於堂堂第一書院,所經飛狗跳,菜葉與蛋齊飛,繡鞋同板磚一

這一幕幾乎每天都會上演,所有人都見怪不怪,據說辛子硯自己也殺氣騰騰說過無數次要休妻,每次都說得令人覺下一刻他就會拿出早已準備好的休書,然而說了很多年,還是沒拿出來。

辛子硯貴爲天下文人之首,學士清流,極當朝重,青溟書院院首一職,更可以說是尊貴的布宰相,這樣一個人,竟然願意年年月月他那蠢夫人的氣,七朵金花招搖過市,書院院首淪爲笑柄,實在是件讓人費解的事。

知微立在飯堂門口,看每次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辛子硯狼狽前逃,七朵金花張牙舞爪窮追於後,忍不住笑了笑。

這世上事,有果必有因,不理解,只是因爲不知道其中因果罷了。

剛在飯堂坐下,淳于猛便樂呵呵抱着飯碗過來,打招呼:“兄弟,準備好了沒?”

知微一愣,旁燕懷石已經湊過頭來,道:“三天後就是青溟學試,政史比文,軍事比武,朝中會有重臣前來,說不定還有皇族駕臨,這種學試雖說是書院部主持,但總會選出幾個出類拔萃的,直接給閣六部要去,混的好,從此飛黃騰達,這纔是大家夥兒破頭要進來的原因。”

“哦……”知微笑笑,“你們知道的,我學業也只是尚可,這蟾宮折桂的榮耀,可落不到我頭上。”

兩人都有點失的哦了一聲,確實,知微是功課不錯,但也只是不錯而已,書院學業比出衆的人,大有人在,要想出頭,看來是不太可能的。

淳于猛悻悻離去,他剛走,一人端着飯碗過來,不打招呼便往知微邊一坐。

知微一偏頭,便遇上一雙挑釁的眼神,正是最近不對的林韶,眼角斜飛目凌厲,“三天後,可敢與我比試?”

知微擡起眼睫,微笑,“不敢。”

林韶剛出得意微笑,便聽知微淺笑道:“若是贏了你,我怕有人就不是殺馬,而是殺人了。”

“撲哧。”

一聲輕笑,林霽走了過來,認真的看了知微一眼,剛要說什麼,突然又有人厲聲道:“魏知,你什麼玩意,敢這樣對公……公子說話!小心我稟了院首,驅你出書院!”

聲到人到,一大羣人走了過來,來人足有七八人,個個衫華貴,知微眼角一挑,目突然

,很臉

正是當日挑唆皓嫖並導致拍磚事件的那批公子哥兒。

知微心中冷笑,還沒來得及說話,林韶卻突然眼睛一瞪眉一豎,毫不領的大罵:“誰要你們多事?都滾開!”

這一罵衆人都啞了口,一時難以下臺,當先一個年試圖扳回面子,擡臂惡狠狠指着知微鼻子,厲聲道:“小子,有種你等着……”

“啪嗒。”

一句話還沒說完,地上掉下了一截指尖。

淋淋的指尖落地還抖了抖,牽扯得飯堂裡無數目也抖了抖。

衆人有些呆滯的目從那截指尖慢慢上移,便看見一雙筷子不急不忙的自半空收回。

執筷的手指,雪白修長,被袖掩了大半。

顧南,在那人手指指向知微鼻子的那一刻,用一雙筷子,夾掉了人家的手指。

“啊!”

聲尖利得似乎連瓷碗都能震裂,顧南嫌吵,十分不滿的手指一彈,兩筷子着那年兩側耳畔飛過,帶落兩鬢頭髮無數。

這一手不懂武功的人不知道,知微和那寬袍客相一陣子卻明白,筷子那麼鈍圓的東西,卻能和利一般割掉輕細的頭髮,想想都令人覺得發

教訓到這樣也夠了,知微很滿意的準備拉顧南走,忽聽後那年在地下翻滾,殺豬般的嚷:“你們敢傷我,敢傷我——我滅了你們——”

知微嘆口氣,心想爲什麼這種詞兒每次都這個套路呢?

邊被牽着的人袖突然一,無聲無息從知微手指間了出去,顧南,直直走到那嚷着要報復的年面前,平靜站定,擡腳。

“咔嚓。”

他一腳把人家拍在地上的另一隻完好的手給踩扁了。

隨即他完全沒有任何起伏的道:“好吵。”

飯堂裡立刻安靜了。

一個書生努力的憋住因爲豆子吃多而即將噴薄的腹中之氣……

一個書生嚼也不嚼將一塊鍋囫圇吞下了肚……

卻有沙啞的聲音突然響起:“什麼人敢在青溟書院傷人鬧事?”

飯堂裡突然起了,不知何時,飯堂門口站了一個錦袍中年人,正是政史院舍監,號稱“鐵面閻羅”的那位。

後還跟着一批悍漢子,是書院專用護衛。

學子們看見這人,比看見顧南還要張幾分,燕懷石趕一溜煙過去,也不找他,卻悄悄湊到他後隨從邊,嘰嘰咕咕說了幾句。

隨即知微看見那隨從袖一,不知道塞進了什麼東西。

那舍監一直背對兩人站立,頭也不回,手中鐵球溜溜轉,聽那年說了始末,“哦”了一聲,半晌不說話。

那羣宦子弟得意洋洋回首看知微,出小子你死定了的眼神,知微對他們展笑意,心中卻在想當初那個被板磚拍了的吳小公爺死了沒?要是還沒死,趕明兒一定要讓顧爺和他邂逅一下。

負有事大權的舍監久久不說話,飯堂裡氣氛更加張,衆人表複雜,幸災樂禍有之,擔憂同有之。

直到燕懷石和隨從司打完,舍監才清咳一聲,慢騰騰道:“姚公子,書院明令不得挑釁生事,你也太……不曉事了些。”

衆人譁然——今兒舍監是怎麼了?明明人家只是說了幾句話便被人夾斷手指,結果行兇的人不問,反倒先怪上害者?

飯堂裡一陣哄哄,那羣年個個氣得臉煞白,大:“李舍監!你拉偏架!”

“看我的手!看我的手!”年將扁扁的手直到舍監眼下,悲憤的嚷,“您能視而不見?!”

“胡說!”李舍監臉一沉,眼皮一掀,森然道,“鬥毆傷人,自然也犯書院規矩,傷人者,出來!給姚公子賠個不是,醫藥費用若干,由你負責!”

他說得聲俱厲,但任誰也聽出其中的偏幫意思,都用古怪的眼打量着知微,猜測着這小子和舍監是什麼關係,知微卻暗不好。

爺鐵定發飆!

來不及思考,趕對燕懷石使眼,示意他擋在舍監面前好讓將顧南拉走,燕懷石哎喲一聲,一個踉蹌便流暢瀟灑的倒下去,這邊知微同時哎喲一聲,一頭便絆向顧南,一邊直直往他腳下倒一邊哀嘆自己是倒了什麼黴,送上臉去給人踩……

如果沒記錯的話,顧爺似乎不願意着,希這一踩,能讓這個一筋被轉移注意力,然後忘記剛纔那句話……

顧南肩頭剛

倒下去。

顧南立即扭頭。

知微竊喜。

一旁的林韶,突然手拉住了知微!

“哎呀你怎麼了!”這個一直和知微作對的年,好死不死的突然良心發現,一把撈住了知微惡狠狠向下栽的子,“白癡啊你!平地上也能跌……”

“砰!”

一道人影滴溜溜飛了出去,正是好心辦壞事的林韶,剎那間撞上正低頭去看燕懷石的李舍監,將他連同他後的隨從一起撞跌在長飯桌上,叮呤噹啷湯水四濺,一堆飯盆飛起半天高,落下來砸進人羣,激起一片驚呼。

幾乎就在林韶被顧南砸出去的同時,幾條人影閃電般掠起,直撲顧南

顧南木然迎上林韶的護衛,白紗笠一舞間,平地上就起了一層天水之青的旋風。

飯堂裡剎那間一片混,碎的碗筷食和四竄的驚惶學子混在一起,知微瞪大眼睛也無法看清戰況到底嚴重到什麼程度,只知道這座飯堂從今兒起,大概要爲歷史了。

紛擾中只約聽見林韶護衛喊:“……拿下,他打了公……”又呼喝:“出長纓腰牌,請援宮……”

有人衝過來,一把扭住了知微的胳膊,知微苦笑,不掙扎。

混戰羣中顧南突然一扭頭,看見這幕,隨即便見天水之青炫然一亮,轟然一聲,地面上劈開一道狹長深,位置正在他和知微之間,而他人已經驚電般掠來。

得不可開中,有人厲喝:“報院首,嚴厲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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