痕七我冥之心

那個被傳言所誤的流小姐跳井自盡了。

夙命見狀立即開門衝了出去，焰池與寶橋隨其後，甚至提一口氣快夙命一步。

“這有井繩，小姐！”焰池說罷雙手立即絞上了繩。

“跟著打水的木桶下去的。”一靠到繩，便覺很重，寶橋也挽了它。

伏在井口，一沁涼之氣撲面而來，下面黑的只有水紋波折的點點清。

“不是尋死。”夙命鬆了口氣。

“不是尋死難道下去玩水麼？”焰池氣道。

“如果沒有我們的話，會等繩轉完再爬上來，”夙命著被索死在木軸上的繩頭，“不知道該說有膽量還是隻知傻幹。”

“我看下面是個地道，通向城外，或者太子的寢宮。”寶橋倒有心開起了玩笑。

“仔細點，也許會需要我們的。”夙命坐在剛纔流坐的位置上，凝神聽著。

井下偶有水聲，不知坐了多久，繩索晃了幾下。

“要上來了。”寶橋連忙穩住腳力。

“你說一上來就看到三個大活人，會不會被嚇得再給掉下去？”焰池一腳踩在井沿，胡道。

“怎樣，在上來嗎？”夙命忙把手搭在繩上，可是突然繩從手尖猛地過，糙的繩甚至刺到了。

“不好，真下去了。”焰池和寶橋齊聲喊道，握繩索的手不防下面一鬆，兩人都向後栽了出去。

木軸在急速倒轉，轉眼，已看到木桶浮出了水面。

木桶裡倘有半桶水在傾著。

而井水已不見什麼靜。

夙命嘆了口氣：“果然，只是傻幹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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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焰池已經又躥到了井口上，寶橋也握了木軸。

“下去。”夙命輕聲命令，再一次將手擱在繩上。

焰池立即下去了。

接下來是一片寂靜。

院落外的喧譁依舊，這片小小的院子卻冷清得人心寒。

小院中堂的一扇門被拉開，屋裡微弱的燈之中，一個人立在門邊。

模糊的，不甚清晰。

即使知道瞧不明白，夙命仍是看著那人，那間屋——之前有沒有燈？如果沒有，那是什麼時候點起的？

耳邊又傳來寶橋低低的聲音：“這是流的母親，我倒是見過幾次，不過沒打過什麼道。”

夙命不解地看。

“似乎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不用管。”

真是有趣。

夙命揚揚眉，收回目，閉著眼開始靜靜地覺著，直到繩索一沉，才放下心來。

“開始吧。”夙命對寶橋說，並過來和一起搖軸。

終於，井下的兩個人上來了。

“昏過去了。”把從井底救起的晏流放在地上，焰池微著道。

夙命掐上晏流的人中，寶橋開始的腹部。

在嗆出幾口水後，晏流的子打著寒卻依然閉雙目，滿臉痛苦的樣子。

夙命手托起的子把抱進了屋。

進屋前夙命向中堂掃了一眼，門卻是閉的，裡面漆黑一片，彷彿剛纔的人影只是自己的幻覺罷了。

把燈點燃移到屏風後面的牀邊，寶橋從一旁的木架上取下布給焰池拭臉。

“我沒事，的子肯定寒了。”焰池把布推開，邊擰著自己的角邊道，“我去拉手的時候可把手攥得死了，也不知在底下撿著什麼寶貝。”

夙命突然間豁然開朗：“大概只是把藏在井底的寶貝給拿回來而已。”用力扳開晏流的右手，果然，一塊鵝卵型潤渾凝的琥珀赫然眼前。

“這塊琥珀……”夙命愣了下。

“這也算是個奇人了。”寶橋嘖嘖一番，忽然對這長相一般的“國”有了好。

“也該醒了。”夙命收回盯住琥珀的眼神，手解開晏流的帶，手底下忽冷忽熱的人輕咳了幾聲，終於睜開了雙眼。

“你還好嗎？”焰池湊過來問道。只是卻驚嚇得晏流一下子坐了起來並連連退到牀角里。

看著作迅捷還不忘一手扎著前襟一手死死握手裡的琥珀，夙命微微一笑，聲道：“你別害怕，剛剛是把你從井底救了上來，是你的恩人。”

晏流遲疑地把眼落在焰池上。的確，和自己一樣渾溼。但酒紅的髮和過於燦爛的笑臉總是讓人有些心驚。

“你看，你手裡的東西我們也沒有拿走，對不對。”夙命更溫地低聲說道。

這聲音簡直讓後的兩名使吃味不已。

這樣溫的小姐，真是難得一見呢。

而晏流這才真正注意到了夙命。

這是流初見夙命。

夙命沒有蒙面紗也沒有穿著華貴的服飾，沒有帶著倨傲的神和冷凝的口氣。只是用院落中槐葉飄落過旁時那風般的目注視著，像夢中常聽到的絃音輕輕淺淺令人蠱的嗓音對著說話。

此刻，這目和令人蠱的聲音還有坐在牀沿微側的姿毫沒有攻擊力，但就是過這些，流卻看到另外兩名子對顯然的尊敬進而是那些外表所無法遮掩的威嚴。

這就是長年積累的歷練下來的悉力。

也是，飽磨難的結果。

這眼前的子，遠不是棲桐和大夫人那般人可比的。

流低了低眸，然後就往牀下爬。

“你剛了寒，想要什麼就在這說吧。”夙命手攔住。

流只能作罷，就著牀跪下說道：“大恩不言謝，三位要是真心幫我，就快些走吧。”

“這是爲什麼？”寶橋奇問。

“此是是非之地，過於好奇只會喪命於此。”流的聲音低沉的趨於沙啞了，手，也握得更了。

“既然是是非之地，你呆在這做什麼呢？不如我們一起走吧。”夙命倒不在意的敵意，只是越發地對興趣了。

“小姐。”焰池和寶橋一起道。

流飛快地瞧了這小姐一眼，爾後道：“看小姐不是一般的人，這一般的善心還是不要發了吧。”

“喂，我家小姐——”焰池怒了。

“焰池——”夙命微一擡手掐斷了焰池的話，隨後站了起來，“我是最喜歡看戲的人，明天丞相府一定有場好戲，你說呢？”

流驚愕地擡頭看。

夙命一手輕輕撥弄開流額前的溼發，“你慢慢決定，要不要跟我走。”

“你——到底是誰？”流終於問道。

“我？”夙命淡淡展，“我只是遠道慕名而來的人罷了，流小姐。”

“流？”流呵呵一笑，果然，不是尋常子，流幽幽地問，“你可見過如我一般的國子？”

夙命剛走的形微微頓住，爾後什麼也沒說地離開了。

翻出小院，即是離了丞相府。一回頭，夙命才發現府中有座兩層的樓閣，特別醒目。

“那就是流小姐被太子欽定後建的‘流居’。”寶橋說道。

“回去可有得你講了。”焰池扯著寶橋的領子就走，已經迫不及待地要知道這整個故事了。

“其實我現在也不清楚整個故事。”

這是寶橋回來後的第一句話，遭焰池一頓暴打。

“你去把溼服換了。我有些，寶橋你去看看現在有什麼吃的，夜還長著呢。”夙命一聲吩咐後，房裡暫時只剩下了。

攤開一張畫紙，夙命提起筆，卻閉上了眼睛。

如果說一定要給一幅畫像給太子宏傾的話，那是真流，還是假流？

真流是拿不出手的，而假流卻未必能做真太子妃。

只是一張畫像而已，國就好了，是誰，似乎無所謂。

夙命輕輕笑了，挽袖落筆。

一會兒之後，焰池出來，見小姐在作畫，便靜靜地在一旁看著，有些迷，但慢慢地就瞪大了眼睛。

再一會兒，寶橋回來了，提著個籃子，弄了不好吃的。

“小姐，你畫城姐做什麼？”寶橋隨口問道，順便吃了塊餞。

“城，夠得上國麼？”夙命反問。

“自然……”焰池遲疑了下，在眼中的城，最過目不忘的不是的，而是的手段，但看小姐畫功了得，筆下端得是城難有的顧盼之，所以還是接著道，“自然夠得上。”

“我答應帶一張畫像給太子。”

焰池和寶橋面面相覷。

“明日我們還得去一趟丞相府。”

寶橋了鼻子：“小姐，明明真流，不是傳聞中的那樣傾國傾城，爲什麼你還是這麼興趣？”

“那種防備的姿態，我不是沒見過。”

焰池寶橋默然。

“看到有點想到故人。”夙命微一頓筆，“不過又不盡相同。”

“無論如何，小姐，你若要帶走，也只是養著個閒人罷了，可不像我們，打小就練起。”焰池低聲道，“若不能保護小姐，只會添麻煩罷了。”

夙命睨了一眼，“我也沒說收做使啊。”

“不管如何，寶橋，你還是先把這丞相府裡面的問題說清楚。”焰池又不耐煩了。

“其實這是一件很詭異的事。但是又很合理，這麼多年沒有什麼破綻，因爲沒有人去懷疑。”寶橋嘆了口氣，從籃中拿出兩塊鑲著櫻桃的桂花糕放在桌子上。

“這塊，”指著左邊的桂花糕說說，“是大夫人生的兒，晏棲桐。”

又指著右邊的，“這塊，是二夫人生的，晏流。”

寶橋把兩塊同時拿起又放下：“們是同年同月同日出生的，按倆的法，應是晏流在前，晏棲桐在後。”

把右邊那塊糕移到另一張桌子上：“那時候的二夫人也不二夫人，不過是丞相的一個侍妾，因爲沒生出兒子，只生了兒，而又跟大夫人撞上了，所以不被重視是可以料到的，於是被趕到這個小院子裡自生自滅。”

“十歲以前丞相沒有見過這個晏流，那時候也沒有名字，大概就是丫頭丫頭的被喚。”

“而且十歲以前，晏流是人兒，這大家後來都知道的，那個晏棲桐也不差，只是站在一起要比下去，這個從太子見們是可以看出來的。”

“據說當時太子也不過十幾歲，無意闖到小院，一眼相中了丫頭，跟丞相說‘眸轉流，璀璨佳人。’，於是丞相靈機一，乾脆給丫頭取名流。”

寶橋把移走的糕點又拿回來：“太子走後，侍妾立即有了名份。外面隨後傳言原來丞相還有一姿傾國，丞相溺，從不輕易視人，等得就是這一刻。”

寶橋從籃子中取出一個盤子，把兩塊桂花糕都擱上去：“流被太子看中後，丞相便大興土木，在府裡圈地建了那兩層小閣‘流居’，一年後，親似一胎生的晏家兩位小姐都搬了進去，從此謹守家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三年後，”寶橋拿起左邊那塊，“大夫人之晏棲桐染重病不治亡。”

寶橋一口把它吃掉。

夙命擱下筆，拈起盤子裡剩下的桂花糕：“但是晏流一定已不是四年前的那個晏流。”

“對。”焰池把糕點上的櫻桃吃了，“我看那個晏棲桐是換了名字晏流，而真正的晏流又回到了住了十年的小院。”

“哦，我忘了說，”寶橋突然想到，“晏流的生母，就是剛纔那個，也就是二夫人，自生流後半傻半瘋，時又正常，至今如此。”

“剛纔？”焰池追問了一聲。

“這便是晏流爲何屈服於晏棲桐的原因吧？”夙命點點頭，想起之前被晏棲桐要挾時流的既怒又急的模樣。

“傳聞晏棲桐死後，大夫人悲痛絕，後爲彌補喪之痛，將流視如己出。接著二夫人爲了要給流積德修善，搬到小院潛心向佛，於是二夫人就淡出了人們的視線。”

“其實那還是的兒吧。”焰池不屑地雙手抱哼道，“看來這個掉包記的主使者就是這個大夫人了。”

“中間我還有一些不明白。”夙命仍在想。

“我也有不明白的啊，就我知道的這些，有些是街頭巷尾津津樂道多年的說法，另一些，譬如晏流被掉包，那可是我易容窩在丞相府裡好一段時間才半猜著明白過來的。”

“幸而頗爲有趣，不然我在這等你們，也真就無聊了。”寶橋笑道。

“看來謎底得等我們自己去揭了。”夙命微一沉，“寶橋，明天晏棲桐離府前還應該做些什麼？”

“我猜，晏棲桐走前得去拜別一下生母，大概在皇宮裡的人來後纔去，這應是故意做的。”

“那明天我們也去看個熱鬧。”焰池已經躍躍試了。

“我很想知道，那塊琥珀，流要怎麼利用它。”夙命輕輕一笑，“等這一天，看來等得太久了。”

在三人都散開各自去休息時，焰池還是突發其想：“會不會是我們搞錯了，那個很的子本來就是晏流，而那很醜的子是晏棲桐。不然，就算八年的時，也未免變得太大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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