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腰（GL）? 痕十一 如期而至

痕十一

焰池很快便回來，對於來說，那幾個人只是小菜一碟。

一回來，焰池就迫不及待地問夙命是怎麼出府的。

夙命見幾雙眼睛都看著自己，便把之前的事說了一遍。

寶橋聽得嘖嘖有聲，問道：“他怎麼就相信小姐你了？甚至連你是誰也不知道。”

夙命微微一笑：“他除了信我，已沒別的方法。”

“奇怪，他怎麼可以讓全府的人都封住這個？一點風聲也不？”焰池又發問。

“這有何奇怪，看丞相府可以把流太子妃掉換份一事就知道。據我所查，丞相府能切關係的下人的全家都是丞相府給養著，若是哪個下人給了出去，我估計那是牽全家人xing命的事。久而久之，丞相府家的下人，便是死忠的下人，你就是撬也撬不的。”寶橋解釋道。

寶橋說的這些，大家在流慘白的臉中得到了答案。

爲什麼們會知道這麼多？

流心裡有太多的問題。

們是誰？

目的是什麼？

好像自己無意間上了一條蒙著黑布的船，前面也是茫茫一片。

“真是——古怪的一家人啊……”最後，以焰池的無力嘆聲結束這個話題。

夙命瞧了眼還躺在地上的晏棲桐，然後拍了拍手道：“聽著，寶橋，你立即帶著晏棲桐去找桑梓。正好咱們手頭的一些藥材也差不多用完了，你讓桑梓把份量給我補足。至於焰池和流就跟我回宮，咱們要儘快離開宏國。”

“爲什麼？”流突然衝口而出，要離開宏國？們不是自己國家的人？們到底是誰？自己走了孃親怎麼辦？

只短短剎那，流閃過很多念頭，甚至有種要逃開的衝。

焰池頭髮，吐吐舌頭。

“早知道就我去接應小姐了。要不是怕留你們倆下來非吵起來不可……”寶橋跺腳道。

“吵？爲什麼？”夙命一時被打斷了話，反倒對這個好奇起來。

“沒什麼。”那兩個人倒是很有默契地回道。

“流，”夙命看著，淡道，“焰池是你的救命恩人。”

流垂下眼瞼，沒有說話。

焰池趕忙擺手，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本來晏流就沒與吵過，只是自己脾氣壞罷了。

“最重要的不是焰池的原因，”夙命嘆了口氣，手不覺停在腰間，“我的玉佩扔在丞相府了。”

“什麼？”寶橋和焰池失聲道，忙湊到夙命跟前，定睛一看，果然不見小姐的那塊“瑯墨”。

“現在有兩種可能。第一是‘瑯墨’已被送到太子跟前；第二是會在丞相手上。若是前一種，咱們回去就只有等著被太子傳見了，落在宏太子傾手裡的我，不知道會怎麼樣呢。”夙命想了想，“如果是後者，晏丞相現在去了皇宮，等他回來拿到‘瑯墨’也一定會給太子——這算是他唯一的待了。唯一不想讓後者發生的機會，就只有在路上截住他。”

“給我吧。”焰池握了握劍道。

“無論是哪一種，是什麼結果，某種程度上，這一趟我也算達了目的了。”夙命並不很介意，只是出一個古怪的笑意，看看流，又看看地上的晏棲桐，笑得更深了。

夙命的笑弄得兩個知xing的人全發麻。

看來這次小姐要玩大的了。

至於流雖然並不知道丟了什麼，但約可以覺到是因爲要去救自己的孃親才弄丟的，這樣一來流的雙腳似是被縛住，又被夙命那樣瞟了一眼，便連大氣都不敢了。

計定之後，們就分開行。

寶橋買了馬車，帶著晏棲桐去找宏國的藥癡桑梓。這個時候城門已然嚴，原本今天的日子就十分特殊，不過寶橋的易容早可騙神騙鬼，要出城門自不算大事。

另一邊，夙命和焰池領著簡單妝扮過的流，堂堂宮。

這是流第一次進宮。

皇宮與的關係，既切又生疏。

這裡的某個人，曾把由地捧上天。

那段衆星捧月般的日子已爲一段不可的過去。奢華而瑰麗的夢在後來的歲月中漸漸被黑暗腐蝕化作泡影。最後被自己親手一個個破。

鏡子裡的人一天不似一天的鮮豔，就像一場凌遲，每天一刀，淋淋地。

原本不知道何爲皇宮，何爲太子，何爲太子妃。

等知道的時候亦同時明白，皇宮是神聖的，太子是高貴的，而太子妃已是自己無的。

當另一面鏡子中的臉開始越見姣好，也就被迫著日益。

放棄才能生存，只有忘才能做一場易。

所以當站在皇宮門前時，沒有心去觀察這個神聖而充滿威嚴的地方的景緻，幾乎算是麻木地跟在夙命後亦步亦趨。

住在其他地方的一文一武兩明顯是在別院外等候了許久，等看到夙命回來便趕忙迎了上來。

“下蕭員見過知玉大師。”

“下黎青見過知玉大師。”

“等許久了吧？”回來前，便已換上自己應有的裝束，但輕快的的聲音還是此刻心似乎很好。

黎青忙遞上一個帖子，低聲道：“皇上差人送來的信函。”

夙命定了定，接了過來：“皇上？”

蕭員立即道：“這加急信是剛剛纔到。”

“我知道了。”夙命擺了下手，大家一起跟著進去了。

流幾乎睖睜在那。

知玉大師……

縱使再不出門，也在數年前的一些教養中知道這世間有這麼一個詞。

彥國的皇帝有幾個，知玉大師便有幾個。

上可以開壇通天神祈國福，下可以拂手治百姓於疾苦。

在彥國，僅次於皇帝的，被神化了的人。

居然，就是眼前這個夙命的子。

原還十分納悶爲何要帶起面紗，現在才明白。因爲知玉大師最有名的就是神。

這樣看來，一切的事好像都說得過去了。

知道自己的，有能力知道這一切。

流深深地吸了口氣，還在震驚之中。

蕭員進去的時候看了流一眼，畢竟是眼生的丫頭。但想想是跟在大師後進來的，便就沒有理由懷疑了。

夙命看過信後，忍不住笑出了聲。

其他的人都不敢說話，只見夙命笑過後坐下撐著頭閉目冥想起來。

這個世界上最瞭解的人是誰呢？

雖然很不希，但似乎皇上還是略微知道的心思。

讓無論如何在婚宴後以最快的速度回去，不爲別的，皇帝似乎有察覺到已經不想做這個知玉大師了。

在別人眼中，大師是隨皇帝而生死。可是事實上這幾乎是不可能的。

所謂知玉大師，所謂通靈，那不過是一個虛構的故事，是皇帝外的另一個神領袖，在皇帝無暇的時候，在皇帝有不能做的事時，在皇帝面朝的背面，領著一些人正做著yin暗的事兒呢。

可惜皇帝的信終究還是來晚了。

半晌，夙命徐徐睜眼，道：“焰池，你可以出宮了。”

焰池一愣，隨即點頭，轉就走。

“以爲換的，你可以告訴他桑梓在哪裡。”夙命補充道。

焰池眨眨眼，夙命回以微微一笑。

沒人帶路，也是找不著的吧。

焰池瞭然，道了聲“是”便走了。

蕭員和黎青不明白們在說什麼，而流似乎是懂了。

若是太子已拿到那個什麼玉佩，想必早就包圍這裡了吧。

夙命懶懶地收疊著彥戢的信函，對蕭員和黎青道：“皇上讓我們早些回去，我們就不在宏國耽擱了，你們也回去準備準備，早點兒走吧。”

蕭員和黎青都恭恭敬敬地應答，行禮退出。

然後一直風平浪靜。

宮裡沒有任何的異樣。

到了中午，端膳回來的幾個宮喜氣滿面，其中一個忍不住對夙命道：“大師爲何不去吃酒？太子妃已經接進宮來，筵席排了老長。”

流到自己的心跳跳了一下。

“哦？”夙命挑挑眉，嗅著菜香問，“可見著了太子妃？可是絕佳人？”

“絕佳人那還有假？”另一宮忙道，“只是據說太子妃弱，是枝尖上著的花兒，太子可捨不得讓出來見人。”

“是麼。”夙命的眉眼彎了。

雖然接的時間還不夠長，但在流眼中，足以看出那是個意味深長的笑。

不懂，但更不懂這個進宮的太子妃又所謂何人。

正吃著飯，焰池回來了。

焰池一到，夙命揮手讓宮退了下去。

宮剛出去，又扣門，原來是皇上知道知玉大師爲了晚上的祈福準備著，便親賜的三道菜送到了。

等這一會完後，焰池纔開始說起來。

“說晏家人奇，我看是皇宮裡的人更奇，全國全奇著。”焰池哈哈笑了幾聲後才道，“我等到晏丞相出宮後就跟隨他到丞相府。他進去後就再沒有出來。原本我是想混進府的，但現在四都布了人，可不比剛纔。看著和之前一樣鬆散著，但著呢。所以我就混在外面的人羣裡裝著看熱鬧。小姐，你猜怎麼著？”

“宮裡的鸞如期而至，太子妃在府裡上轎出府，一路熱熱鬧鬧的進宮了。”夙命取下面紗，掩口輕咳了聲，“焰池，皇帝家這可是吃了一大悶。”

“還有什麼是小姐你猜不到的。”焰池埋怨了聲。

“各國賓客不，太子妃丟了，宏帝丟不起這個人。所以只能撐著面子，失了裡子。”夙命微微一笑，“而丞相也不敢說與我打了道，就乾脆把眼睛閉了，反正轎子還是從他丞相家裡擡出去的。”

“我看正是，”焰池也吃著菜，好一會兒後道，“太子見到畫像的時候，眼都直了。我看就算劃傷了臉他也不怕。雖然今天他忍了，怕是到了明天，他就得親自上陣找回太子妃，然後幫治傷。桑梓的名氣大得很，曾也是宮裡的醫，他大概是想好了要找的。我估計宮裡的探已經全部出，不知道寶橋們走到哪了。”焰池想了想。嗯，大概是走了寶橋這個可以拌拌的，還真有點無聊了。又看看默默聽著默默吃著的流，皺了皺眉。

“既然最後的目的地都是桑梓那裡，那不是正好麼。”夙命替流夾了一筷子菜，問，“你對這事怎麼看？”

“正常的早就不正常，混的早就混，”流略頓了一下，“倒是再沒有比這個都更不正常更混的了。”

夙命和焰池聞言都笑了起來。

“對了，只是那‘瑯墨’沒有下落。”焰池垮下了臉道。

“它該出現的時候，也自然會出現。”夙命斂笑沉道，“若是我們能順利回到彥國地界，那大概就是神靈聽到了我的請求，所以來全我的吧。”

焰池不敢問小姐到底在打算什麼，但卻約能覺到。

“回去後把人找齊了，我們多久沒有好好聚聚了。”夙命又道。

焰池把頭低下，哼哼了聲，只顧埋頭吃飯了。

流不知道們在說什麼，也不想知道。

當天見著黑了的時候，夙命也做好了準備去祈福殿。臨走前，對流說：“你跟我一起去吧。”

流看著，心複雜。

去幹什麼？看給太子和太子妃祈福？

在眼中，自己大概就和一隻猴子一樣吧。

掛在高枝上的碩果，自己卻無論如何也夠不著，是想看自己上躥下跳嗎？

果然，這些人都是一樣的，權貴者，以踐踏人心爲樂趣。

說什麼幫，就算是，也只是在自私的這其中的過程。

流斂眉，沒有說話。

如果在這些事發生之前，有機會可以見到太子的話，一定會拿出那塊琥珀，那是他們的約定。然後砸碎晏家人的yin謀——那曾是恨的。

但是眼前的局面明明早被改得面目全非，不知道這個時候自己冒進，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也許自己會爲倒黴的那個人。

所以，仍然是時機未到啊，忍了這麼多年，卻還不是時候。

對於流的沉默，夙命似乎在等待。

好一會兒，流終於意識到了這點，瞧見夙命和焰池都定定地看著自己，頓時臉就有些莫名的發紅。沒有太多與人往的經驗，的生活就是封閉在四牆之間，於是忙不迭地胡點頭，也忘了自己在回答什麼。

“那走吧。”夙命微笑著點點頭。

走在路上的流終於反應過來自己要去見誰。

如果要問，十歲那年見到的太子是什麼模樣，定然要搖搖頭的。

八年前的記憶，並不算遙遠，但卻是被刻意忘的，以至於此刻努力地想記起來那張面孔卻仍是無果。

只記得他說過的那八個字，還有，留下的一塊琥珀。

那八個字，一度使鍍金，但更長的時間裡卻是大夫人們辱的口頭禪；而那塊琥珀，也曾使被棲桐迫得差點發瘋。

很想把這些東西通通還給太子，回到八年前的那個時候，如果沒有遇見太子，的生活至不會被錮到這個地步。

看著眼前的夙命，不明白自己去的意義，亦不太多胡思想，因爲今天的遭遇已經太多了。

來到祈福殿前，十分安靜。

除了四搖曳的燈火，人聲只是從遙遠的地方傳來。

殿前只有幾個人守著，見夙命過來，便深拜道：“太子已經久候，大師請。”

夙命微微頜首，率著焰池和流殿。

殿燈火半明。

夙命走到條案後，焰池與流分列兩旁站立。

焰池取出三足嘲風祭鼎擺於中間，立上兩柱香，手指拈間燃出藍火。夙命在一旁寫下兩道符。而後夙命擡頭問道：“太子可準備好了？”

太子眨眨眼，若是知玉大師不問，還當不曾看見自己。他失笑反問：“大師不問爲什麼只有我一個人站在這麼？”

的確，這隻有他穿著大喜的吉服，而沒有太子妃。

“來與否本就不重要，爲太子，你纔是重中之重。”隔著香上慢慢騰昇的白煙，夙命道。

“那就只有我代爲福了。”太子躬了躬，又擡了擡懷中抱著的畫像。

焰池在後面眼珠兒都要突出來，暗暗想笑，看來這個太子真是中毒太深了。不知謂之種癡還是呆。

夙命倒不在意，拈起一張符紙在香上燃後握住散下的灰在空中散了開來。

焰池又遞過來搖鈴，於是夙命開始甩袖起舞。

太子只看慣鮮豔舞，見到這巫師起舞，到是好奇了十分。

夙命的舞由慢至快，口中尚有咒語頻繁。只見面掩烏紗，雙目微閉狹長，姿態極盡擺弄，於這香氣繚繞中懾人心魂。

舞畢，夙命向東跪下攤開雙手深深叩首。

答謝完神明後，夙命再燃另一符紙，將燃盡的灰屑包在一方紙中。

焰池接過紙包遞給太子。

太子恍然回神，剛纔視線一直跟著知玉大師旋轉，險些不能自控。

“將這符灰擱在殿樑之上，太子切記。”夙命告誡道，“雖請神明護佑，但太子也要懂得珍惜纔是。”

“宏傾記下了。”太子連忙行禮，後道，“既然法事結束，大師請移步東宮，還得好生喝上一杯才行。”

“那是自然。”夙命微微點頭，“不過我素來不喜人多的地方，只是想飲杯喜酒罷了。”

“已經備好地方，不會有人打擾你的。”太子笑道，抱著畫像，側道，“請！”

夙命點頭。

留下祭鼎和香，大家都退了出去。

走在最後的是流。

不是因爲步速慢，而是的心中一片空白。

太子，不曾看自己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