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淵開始教爾笙修習法。

他只能言傳，無法教。但爾笙本就聰明伶俐，對長淵講的東西很快就能理解了，一個教得用心，一個學得用功，加之有長年累積下來的靈力爲助使得爾笙的長進境相當的快。

長淵是上古神龍，自的修爲極高，在他看來他所教與爾笙的不過是一些普通的防之，殊不知他所教的這些法以足以讓當今修仙門派的人其項背。

爾笙卻並不知道自己能學到這些東西需要多大的機緣，只是覺得現在捉起蟲來更容易了，隔壁家的豬老二要欺負的時候能繞過他山一樣的溜走了，更能把村裡的一夥孩子們得死死的了……

每天一邊和長淵學法一邊把自己做的所有事都告訴長淵，今天捉了幾隻蟲，打哭了幾個孩子，事無鉅細一一稟報。長淵也不嫌煩，從來都是爾笙說著，他仔細的聽著。他習慣這樣的相方式，因爲之前與司命待在萬天之墟時也是這樣，司命說著，他聽著。不同的是，司命多數說的是自己寫的故事，而爾笙說的是自己經歷的故事。

等爾笙說完了長淵偶爾會提兩句，什麼做得太過分了，什麼做得太缺德了。爾笙也都一一記在心裡，以後不再犯。

兩人相自是十分融洽，爾笙告訴長淵世事，長淵教會爾笙人。儘管這些人也是從司命那裡道聽途說來的。

總之爾笙的生活就這樣喧鬧而平靜的過著。

日夜的盤算，這是五月初幾，過了七月廿三滿了十四就能嫁人生孩子了，彼時長淵的傷應當也好了，那就在八月份的時候定個日子讓長淵把自己娶了吧。要爲自己置辦一套嫁妝，也要爲長淵制一新。

可是錢從哪裡來呢？新裳總不能向人家去賒要吧。

沒讓愁多久，村子卻出事了。這樣的變故，從來都沒有想過。

那日清晨爾笙自牀上轉醒，木屋的窗戶外沒有進來往日明的，霧濛濛的一片，仿似村後樹林裡的瘴氣蔓延過來了一般。將上的被子往旁邊一推，就著屋裡打來的冷水洗漱的一番，便像往日那樣要出去找長淵，但是，當推開門後，卻被眼前的場景嚇得呆住。

村子裡出現了很多……人？他們著陳舊而破爛，□□在外的已經全部潰爛化膿，雙眼無神空，漫無目的的在村子裡四遊走。

更令人駭然的是他們的手上握著鮮淋漓的殘肢斷骸，或是一隻手，一塊，又或是一個頭顱。當爾笙看見老夫子的頭顱不知被誰扔了過來從面前骨碌碌的滾過時，不由一個戰慄“哇”的吐出一口清水。

村子裡死寂一片，這聲嘔吐顯得無比突兀，那些殭一般的人聞聲，僵的轉過頭來，青白渾濁的眼珠齊齊盯向爾笙。

爾笙再是膽大此時也不由了腳，見那些人緩緩的向走來，爾笙心底發寒，一個縱從自家的窗戶跑了出去，向著樹林的方向一路狂奔，沿路上看見的場景更是令膽寒，在地上躺著的這些人，所有的人都認識，昨日還與他們在一起，一起活著……

不敢停下，腦海裡盡是長淵的影，彷彿跑到他邊自己就能得到救贖，儘管清楚的知道長淵重傷在，但是就是覺得在他邊一定是安全的。

去樹林的路從來沒有這麼漫長過，爾笙似乎要將肺都跑出來了，可是長淵還是那麼遙遠。

眼瞅著就要進樹林中，忽然一直夾帶著粘膩的手掐住了的後勁，將往前一摁，爾笙狠狠撲到在地，那人張口便向的脖子咬去。爾笙反應極快的轉過，手掌對準那人的臉，下意識的捻了個決，只見金一閃，那人的頭顱徑直開，炸了爾笙一臉腥臭的腦漿。

爾笙顧不得噁心，抹了兩把臉，近乎是爬著站起來接著往樹林裡跑。

然而還沒有邁出兩步，腳下被人狠狠一拽，又摔了下去，撞到地上□□的石塊被生生磕掉了一塊門牙，鮮頓時涌出染了一的腥紅。

爾笙捂著回頭一，只見方纔被自己掉腦袋的那傢伙居然還用手握著的腳腕，拽得死。

在他的後面陸陸續續有殭走了過來，爾笙幾乎快嚇哭了，腦子裡一片空白，死命的去掰那隻潰爛的手，可是還沒等掙這隻手，一腥臭之氣便噴灑在耳邊，驚惶的轉頭一看，另一隻殭的盆大口已近在眼前，能清楚的看見那爛一般的舌頭和尖利的黃牙。

“啊！”再也忍不住心中的驚恐，爾笙尖出聲。

銀白耀眼的華在下一瞬間過爾笙的耳邊沒殭的額頭，時間似乎在此時靜止，那殭的就那樣大大的張著，沒了作。

爾笙呆了好久，才反應過來，這殭已經被剛纔拿到白殺死了。怔然向方纔那華來的地方——一襲白底青花的長袍在半空中隨風清揚，那子清冷的面容仿似神仙一般淡淡的掃一眼，隨即目遙遙向死氣瀰漫的村莊。

手中銀長劍輕舞，一聲無的低喝：“殺！”

四周青閃爍而過，爾笙這纔看見在子後還有一排同樣穿著白底青花袍子的人。他們聽得子的命令，瞬間便不見了蹤影。

“仙……仙人？”爾笙呆呆的呢喃出聲。

忽然腳腕上又是一，寒微立，纔想起還有一個殭正拉著自己。兩隻腳拼命的踢踹終於把那手給踢了下去，站起來，又狠狠踩了殭兩腳：“草你媽草你媽！害姑差點被吃掉！”

發泄了一會兒心中的恐懼，爾笙看了一眼已落到地上的子，不倫不類的行了個禮道：“謝謝仙子救命。”言罷轉就往樹林裡走。

“等等。”子喚住，“殭未除，不可走。”

“我要去樹林裡找人。”

“林中還有人？”子想了會兒道，“我與你一道去。”

有人護著自己自然是好事，爾笙點了點頭。

看見長淵的那一刻，饒是清冷如那子，也不由愣了愣，一是愕然於那人的面容，二是愕然於那人周遭的殘敗的環境——巨樹十米開外一片荒蕪，殭的殘肢斷骸散了一地，儼然一幕修羅場，但是在靠近在男子邊的位置，白絨花依舊開的可。

他似察覺到了兩人靠近的靜，緩緩睜開眼。面尚有些蒼白，但黑眸之中未歇的殺氣看得那子一陣膽寒，不由頓了腳步，呆怔在原地。

爾笙被這些腐爛的惡臭薰得一陣噁心，聯想到現在自己的臉上還掛有些殭腦漿的殘留，“哇”的吐出一口酸水，嘔吐聲在寂靜之中顯得十分突兀。

長淵眸中殺氣漸漸散去，而皺眉頭卻蹙了起來：“爾笙，過來。”

拍了拍口，爾笙吐完之後反而好了一些，輕輕喚了聲長淵，門牙磕掉了一塊，說話有些風，面帶著些許委屈，拔向他那方跑去。

“等等。”白袍子攔住爾笙，“他並非人類。”

初聽這話爾笙嚇了一跳，帶著些愕然向長淵，長淵面不變，如往常一般靜靜地著。默了一會兒，爾笙推開擋在自己面前的手。

“有什麼關係。”

這話答得如此自然，倒弄得那子有點呆怔。

待跑近長淵旁，爾笙看見長淵的面蒼白得嚇人，一他的手，發現也比往日冰涼許多。爾笙的眼眶立即就紅了：“長淵你怎麼了？”

“無妨。”他住頭翻的腥氣，“牙齒……”一提到這個，爾笙的眼淚啪嗒就掉了下來，張著缺了一塊門牙的嗚嗚的哭不停。千萬年以來，長淵從沒見過誰在他面前這麼哭過，登時有點慌，“呃……可是痛極？很痛麼？”

爾笙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半天才含糊不清的說：“門牙、不會長了，吃不了……吃不了東西了……我會死……會死……”

長淵一聽臉也有些變了，但又馬上冷靜了下來，肅容問爾笙：“如此嚴重？”

爾笙點頭。

“可有補救之法？我幫你去找。”

那副認真的表，儼然已經認同了爾笙缺了門牙會死人的理論。

白子在後面聽罷這番對話無語了一陣，終是忍不住開口道：“不過缺了顆牙，犯不著哭這副德。當務之急先從此地出去，殭殘骸散出來的毒於人有害。”

爾笙聽了，忙將淚一抹：“長淵能走麼？”

長淵又看了一眼的牙齒，然後搖了搖頭：“傷勢未愈，走不了。”

子聽罷此話，心中暗驚，這人之前重傷，還能不挪一步殺掉如此多的殭……不知，正是因爲殺了這些殭，將長淵好不容易凝聚起來的神力又給揮霍沒了。

爾笙卻沒有想的那麼多，聽見長淵走不，只有無助的向白子。

子稍稍一思索，蜷起食指放在脣邊一吹，清靈的哨音破空而去。片刻之後，空中飛速閃過來一道銀，堪堪落於白子跟前。華散去，爾笙定睛一看，是一個清俊的藍袍年，他咧笑著，不倫不類的對白子行了個禮：“霽靈師叔，我總算等到你吩咐我事做了！你說吧，不管什麼事，辰渚拼了命都會做好！”

霽靈指了指長淵：“且去將那人扶上，速速離開此地。”

年一轉，先看見了滿地殘骸，嚇了一跳，隨後目掃過一狼狽的爾笙，最後落在長淵上，苦了臉：“師叔，你就是我來駝人的啊……又是出傻力氣的力活，我什麼時候才能爲無方山立大功吶！”

“扶不扶？”

“扶扶扶。”年見霽靈冷了臉，立即答應了向長淵那方跑去。

爾笙殷勤的將長淵扶著半坐了起來：“多謝小仙長，這裡來扶吧。”然而辰渚跑到離長淵還有丈遠時，忽然止住了腳步，爾笙奇怪，“小仙長？”

辰渚聽得這聲喚，又往後退了兩步。

霽靈皺眉：“辰渚？”

“哎……”他低低應了聲，又遲疑的向長淵走了幾步，當他接住長淵投來的眼神之時，兩忽然微微一，不知爲何竟生了想要逃跑的念頭。這人……這人渾的氣勢好懾人。

辰渚聽見霽靈詢問的聲音，他只有把心一狠，著頭皮走了上去。接到長淵之時，他更是不由有些抖，像是了什麼不該的東西一般。

爾笙卻不知辰渚心裡的苦。見有人幫忙了，心裡欣喜不已：“仙子姑姑，咱們走吧。”

霽靈點了點頭：“我先送你們去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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