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淵並不知道爾笙有沒有染上毒。說的那番話，與其理解爲害怕變殭，不如理解爲害怕被他丟下。他聽那幾個修仙者說，被咬了纔會變殭，爾笙只是被腦漿濺到了，這樣也會變嗎？

他闔眼養神，等爾笙的呼吸漸漸沉穩下去，心知睡著了纔拿出的手，藉著窗外結界散出來的藍一看，發現的掌心有一團黑的東西在蠢蠢，像是有條蟲在皮之下蠕一般。

看這個樣子，很像是司命在給他講的某些故事中提到的“蠱”。

他輕輕摁了摁那微微鼓起的地方，那黑的東西一陣猛烈的，隨即爾笙一聲悶哼，似很不舒服。

果然是蠱，長淵皺眉，爾笙說炸掉了一個殭的腦袋，但要染也只會染上毒，怎麼會染上蠱呢？

除非……本就沒有毒，那些殭就是這些蠱蟲製造出來的。

若是蠱蟲，那麼定有一個控制蠱蟲的人。這場疫病，並非天災，而是人禍！

長淵正神的想著，忽聽爾笙一聲大喝：“誰！”長淵一怔，爾笙猛地睜開眼，坐起來四張，“誰在說話？”

“爾笙。”長淵探手想將爾笙拉住，卻不料此時的爾笙力道大得出奇，一把推開他，翻滾下了牀。

爾笙手忙腳的從地上爬起來，窗外結界的藍印得一張臉詭異的發青，眼神有些渙散，在房間裡四張，忽然又破口罵道：“出來！別以爲姑缺了顆牙就是好欺負的！姑說話風拳頭可是實的！出來！”

長淵忽然想到，等爾笙清醒之後，他第一個要跟說的便是好姑娘是不能隨便以姑自稱的，這樣會把自己老，若非要如此，應當別人孫子。

當然，這話是以前司命告訴他的。

沒等長淵將這事想多久，門口便想起了大力的敲門聲，長淵還沒說話，爾笙便道：“你終於出現了！給老子滾進來！”衝過去將門拉開。外面站著幾個被驚得瞪圓了眼的仙長。

“草他娘！不是！”爾笙狠狠將門一摔，“混蛋！出來！別吵了！不準吵了！”

門口堵了不仙長，大家皆靜若寒蟬，看見爾笙暴躁的走過去走過來，就差掀桌子了。

“怎麼回事？”

一道清冷的聲音落下，霽靈披著一件外走了過來，看見爾笙的模樣，皺了皺眉，接著型一閃，下手快狠準的在脖子上一砍。爾笙轉過來，對示威般的張了張鼻孔：“平！我不怕你！”隨即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夜風似乎也靜默了一瞬。

霽靈面無表的盯了地上的爾笙一眼，又冷冷淡淡的掃了一圈臉憋得通紅的衆人：“幹什麼？都不想睡了？”

此話一出，門外堵的人頓時走了個乾淨。

霽靈又轉頭問長淵：“這是怎麼了？”

長淵搖頭：“明日起來再問問吧，像是聽到了什麼。”

霽靈點了點頭，抓住爾笙的領便將提了起來，一邊往外面走一邊道：“你看不住，今晚便由我看著。”

長淵想了想，也沒有反對，只是在霽靈將要關上門的那一刻輕輕說了一句：“言無忌。爾笙說話就是老實了些。”

老實了些……掩上門扉，霽靈手上的青筋跳了兩跳，老實了些……

你們兩個……實在是配極了。

一路拎著爾笙回了屋，霽靈將綁在牀上，捆妖索纏了整整三圈。躺在爾笙旁邊，想了想又側過子，手啪嘰一下上爾笙的，了幾下，隨即一聲極是不屑的冷哼：“還不是和我一樣。”

忘了，爾笙此時還未滿十四……

第二天早上清醒時，爾笙顯然對昨晚自己做了什麼完全沒了印象，當看見自己邊睡的是霽靈，而上還綁了三圈繩子時面刷的一白：“長淵呢？長淵呢？仙子姑娘，爲什麼綁著我？長淵走了麼？”

霽靈了眼，也醒了過來，淡淡的了一眼：“清醒了？”言罷，在繩子上輕輕一彈，捆妖索便解開了。

爾笙忙不迭的往外跑，一路直奔長淵的房間。推開門，看見牀上還有個鼓鼓的人影，爾笙想也沒想就撲了上去。蹭著被子不放手。

長淵一看見爾笙，張口便將自己昨天就琢磨著要說的話對爾笙說了一遍。爾笙聽罷，嚴肅的點了點頭，表示以後絕對不會再稱自己爲姑了。長淵拍了拍爾笙的頭，表很是欣。

以至於霽靈領著三個仙長一進來便瞅見了這麼溫馨的一副畫面。

打擾人家溫存，讓清心寡慾的道士們有些不好意思，清咳了好幾次，才進屋坐定，談到正事上面。

當爾笙聽到自己昨天的所作所爲是怔愣了許久，道：“我確實聽到有人在我，一直我做事，但是，我以爲我在做夢。我記得我看見的明明就是一片荒郊野嶺……”

霽靈眼中一閃：“何人你？你做何事？”

“我不知道是誰。”爾笙表很困，“是個男子的聲音，有點沙啞，他一直我往北走，到村子後的樹林裡去。”

“什麼村子？”

“就是我的村子，去樹林裡找一個回龍谷的地方。”

長淵一怔：“回龍谷？”

爾笙點了點頭：“他一直我去。”

衆人默了一會兒，霽靈忽然道：“上古傳言回龍谷乃神龍龍冢，遍野長滿了不死草，食之能長生不死。”

長淵淡淡了霽靈一眼：“那裡沒有這種東西。”

旁邊一個仙長奇怪道：“上古傳說皆不可考，你如何確信那裡沒有？”

長淵不再說話，霽靈接著問：“你昨天有沒有發生什麼事沒與我們說的？”

爾笙回頭了長淵一眼，見他輕輕點了點頭，爾笙才把右手出去，給霽靈看：“昨天，你們來之前，我炸掉了一個殭的腦袋，本來也沒事，就是下午的時候突然長出這些黑的東西來了。”

四人圍了上來，將爾笙的手仔細看了一番，其中一個問：“你炸掉了一個殭的腦袋？”似是很不可置信。

其實不怪人家驚異。殭的力氣比普通的年男子還要大上三倍，沒有修過仙的半大的娃娃又如何打得過那些怪。

他的語氣讓爾笙微惱，搶著道：“長淵教過我法！如果不是有兩隻同時找上我，我會很厲害！”

那人瞟了長淵一眼，他知道長淵一定是個不好惹的角，當下便不再質疑什麼。

霽靈仔細的看了許久，終是皺眉道：“我修仙如此多年，確實沒見過這樣的東西。”

另外兩人也直稱奇怪。

最後，卻是牀上傳來一個聲音道：“是蠱蟲。”

幾個仙長都是一愣，隨即又圍著爾笙的手一陣細細打量：“這便是古仙書裡面提到的蠱蟲麼？是有點相像，可是現今蠱蟲已經甚在世間出現了，唯有南疆越王手中似還養了幾條。”

霽靈看了一陣，問長淵：“如何確認？”

“蠱，能人神智，控人軀。以外之，能察覺其在皮之下微微蠕，給宿主帶來疼痛不適之。”一個仙長將信將疑的輕輕了爾笙手中那塊黑的地方，爾笙果然立即了。長淵道，“不可多。蠱蟲爲避免被輕易挑出，多半會往深跑，讓人難以察覺。爾笙說沒被殭咬過，只是炸了一個殭的腦袋，或許此蠱曾棲息於那殭的腦中，而後鑽了爾笙的手心。我猜測，這次所謂的疫病，本就不是天災，而是有人刻意爲之，將蠱種在人上，控制他們，令其爲之效力。”

此言一出，衆人皆驚。

還是霽靈最先反應過來：“你確定事實如此？”

“只是猜測。”長淵道，“捉只殭來，破開頭顱一看便知。”

霽靈對一個仙長使了個眼，那人會意，立即走了出去。霽靈接著問道：“依你所說，蠱蟲應當在進宿主的那一刻便往宿主爬，那這個爲何還停留在表皮之下？”

長淵搖了搖頭，說不知。爾笙卻忽然道：“我知道我知道！一定是因爲姑……我是吃蟲子長大的！這蠱蟲不也是蟲麼，它肯定是怕在爬去我腦子裡的時候被我一吸，嚼來吃了！哈哈！”

霽靈與其他兩位仙長皆微微了下脣角，長淵卻嚴肅的點了點頭：“原來如此。”

另外三人頓時覺得更加無力了。

爾笙歡欣鼓舞的跳了起來：“那也就是說，這個蟲子一直停留在我的手心，被挑出來後我就不會變殭咯？不會變殭就不會被殺掉咯！那我還可以一直跟著長淵，哈哈！”笑了一會兒，爾笙又頓住，“不對啊，如果我沒變殭，那我聽見的那些聲音是怎麼回事？”

長淵道：“蠱蟲，幕後者定是向蠱蟲下達命令以此來控制‘殭’的行，能聽見他的聲音許是因爲蠱蟲在你，而你沒被控制大概是這蠱蟲沒有爬到你。”

爾笙瞭然，心中又冒出一陣怒火：“這孫子的蟲，害我鬱悶了一整天，看我不把你挑出來碎了吃掉。”

“不可。”霽靈手攔住爾笙，表凝肅，“若此殭之難真如這位……長淵公子所說的話，那麼這幕後之人必定有更駭人的野心。此時你聽見的話，其他殭必定也聽見同樣的話。我們正好可以從他的命令中推斷出那人份是什麼，他到底又想要做什麼，由此來做出對策。”

爾笙眨著眼呆了一會兒：“什麼意思？”

霽靈也看著爾笙眨了一會兒眼，那聲一直憋在口的氣終於長嘆而出，了自己的額角，頭一次對自己的表達能力產生了懷疑：“也就是說……也就是說……”

“他們想讓你幫忙。”長淵翻譯道，“把放蠱蟲出來的人捉住，斬草除。”

爾笙再度瞭然，興的睜大了眼：“讓我幫忙嗎？我可以幫到仙人們一起殺掉大壞蛋麼？怎麼幫，你們說。”

霽靈立即道：“乖乖坐在房間裡，把你聽到的所有話都說出來。”

“好，沒問題。還有呢？”

“沒了。”霽靈轉頭吩咐另一個仙長：“將仙尊給我們求助用的符紙拿出來燒了，告知仙尊我們這裡的況。”

那人爲難的皺了皺眉：“這樣不好吧，畢竟我們下山歷練……”

“若是不知道此次殭之難有幕後的人在控，我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去求助的。但是……若我想的沒錯，這些殭要去尋傳說中的回龍谷定是爲了那裡的不死仙草。若是讓殭吃了那種東西，不死不滅，你認爲這世間還有什麼是他們的對手？而縱這些殭的幕後之人，手中無疑是有了一支所向披靡的軍隊。你再想想，要這麼龐大強悍的一隻軍隊，他的野心是什麼？”

那仙長聽出了一冷汗：“我這就去告知仙尊。”

等那人出去之後，霽靈轉過來對長淵作了個揖，道：“多謝長淵公子告知我們此間線索。可是蠱蟲此已有數百年不曾現世，公子又是如何知曉此？”

“一個朋友告訴我的。”他看了看爾笙，此時爾笙正襟危坐的坐在椅子上，豎著耳朵仔細聽著周圍的靜。

司命，司萬命格，自然通曉萬特，曾笑著與長淵說，每個被安排的人的命格里面總要出現一兩件稀奇的東西，這樣纔會擁有刺激的人生。以至於現在的長淵普通的常識不知道幾個，稀奇古怪的東西到底是明白不。

霽靈點了點頭，也沒在多問，吩咐另一個仙長好生陪著爾笙，將所說的話都好好記下，如果的蠱蟲做怪，就挑出來封印住。言罷，也出了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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