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瑗站在口已有許久，看見在黑暗裡，一憔悴的孟扶搖呆著遠某個方向，始終沒有靜，忍不住輕咳一聲。

聽得這一聲，孟扶搖霍然轉首，不由怔了怔。

裴瑗？這大半夜的，過來做什麼？

心裡疑問方起，又有點捨不得剛纔那妙的一幕，孟扶搖眼波又忍不住向方纔那個方向掠去。

只是這麼一轉首的剎那，那使劍作舞的影子已經不見。

孟扶搖心中一陣悵然，隨即自我寬——也許那真的是仙人舞劍，凡人哪有那麼好的風姿？

裴瑗沒有發覺的魂不守舍，發覺了也只以爲奄奄一息神智不清，就著手中的火摺子打量著孟扶搖，神間突然浮出幾分驚訝。

這個從來沒有正眼看過的師妹，火一照，才發現竟生得十分好姿，容竟比自己還要緻幾分。

怔怔看著孟扶搖，一時竟忘記自己來意。

月淺淡，林裡被勾勒出一片深深淺淺的黯綠，四下裡寂靜無聲，連蟲鳴聲都不聞，只有偶爾掠過草尖的風，在林中割出細碎的聲響，那聲音若有若無，反襯得整座山林更幽深了幾分。

如此安靜，無人經過。

裴瑗注視著一丈之外的，看著窈窕的姿被月的影勾勒出人的曲線，一筆一筆，俱是造所鍾，風姿好，小巧晶瑩的下在一片深黯裡看來越發如玉般潤玲瓏，突然覺得心底升起強烈的不安。

喜歡燕師兄已經很久，別人不知道他和孟扶搖的私，卻多看出點端倪，一直沒想明白燕師兄爲什麼會喜歡那個無用的醜，但也從沒放在心上過，有貌，有天份，有地位，有智慧，普天之下，誰能勝過？

燕師兄是聰明人，他會不明白娶到，對他將有多大的幫助？而除了，還有誰能配得上他的優秀？

果然，燕家提了親，果然，燕師兄還是選擇了。

當男人可以有更多選擇時，他爲什麼不選擇那個更好的？

只是，那個人，竟然不是蠢材，竟然這般麗，直覺是個威脅，對以後幸福完滿路途的一個威脅，怎麼能允許自己鋪設好的燦爛路途，被一個潛在的威脅摧毀？

但有一分可能，也不允許！

裴瑗眼神森然，面上卻微微浮出笑意。

“孟扶搖，你走吧，離開這裡，永遠不要回來。”

孟扶搖怔了怔，擡頭看，裴瑗居高臨下的睨視，語氣高傲。

“你想必已經知道驚塵和我的婚約，如果不是礙於禮教之防，我本來那夜就應該和他一起回燕京，孟扶搖，驚塵將是我的丈夫，我不希你以後再出現在他面前。”

孟扶搖仰首，一笑，“正好，我也一樣。”

裴瑗角扯起一個輕蔑的弧度，淡淡道，“希你不是死要面子口不應心，既然你也不想見他，那就給我走遠點，別再糾纏他。”

蹲下，去解孟扶搖的鎖鏈，手指卻悄悄暗釦了在了地面突起的一山石。

“師妹！”

後突然傳來低喚，裴瑗手指一，回看見在附近負責看守孟扶搖的四師兄大步過來。

怔了怔，裴瑗轉，扭時腕上金剛鐲的鏈釦不知怎的扯住了孟扶搖袖口，哧一聲輕響，孟扶搖一截袖子被撕開，出潔的手臂。

裴瑗啊的一聲，急忙道，“四師兄，別上前來，非禮勿視。”

四師兄斜眼瞟了一瞟，很聽話的止住腳步，微笑道，“師妹，聽說貴客將至，師父讓你去見客呢。”

裴瑗驚喜的道，“是無極皇朝太傅大人到了麼？太傅大人是無極太子殿下的授業之師，有幸拜見太傅，想必也可遙想絕世無雙的太子殿下風采了。”

想了想又道，“師妹衫不整，這山地風大莫要著涼。”說著俯蹲下，下紅披風，先去裹孟扶搖的手臂。

紅披風在半空中旋出一片豔麗的彩幕，悠悠罩上孟扶搖的手臂。

裴瑗執住披風邊緣的手，突然無聲無息了披風底。

那手指上，孟扶搖只覺指尖冰涼。

一擡頭，看見俯首看的裴瑗，剛纔的滿面微笑早已無影無蹤，雙眉間滿是煞氣。

森然的看著孟扶搖，低聲道，“我的人，你也敢搶？”

孟扶搖一怔，未及回答，忽覺抓住自己手臂的指尖一，轉眼間連點右臂數大，半邊子連同啞立即僵麻。

隨即裴瑗一聲驚呼，“哎呀，扶搖師妹你要做什麼？你袖裡怎麼還藏著匕首？啊！”

自導自演的在披風底彈手指，披風抖劇烈，看起來像是兩人在迅速手。

四師兄疑疑上前來，偏頭看卻什麼也看不見。

裴瑗卻覺得戲已做足。

眼神掠過一殺氣，單指一扣，孟扶搖後一方閉的山石突然移開，現出一的懸崖，隨即裴瑗雙手狠狠一抖，一個毫不猶豫的拋擲！

嘩啦一聲，人落之聲響起，孟扶搖連一聲驚呼都沒能出口，子已經直直落下！

崖下傳來碎石滾落之聲，良久方休。

崖上，風聲寂寂。

四師兄怔在一丈之外，瞪著裴瑗的背影，眼底神變幻。

裴瑗卻已姿態優的轉，紅披風旋開爛漫霞彩，以手掩口，瞪大眸，一聲遲來的驚呼衝口而出，語氣卻毫無驚訝之意。

“哎呀！我真該死，沒能抓牢，扶搖師妹……掉下去了。”

隨即又蹙眉哀嘆，“唉，我好心給披，卻趁機暗算我，這……這人怎麼說！”

“是嗎……”四師兄目不轉睛的看著，“那是咎由自取。”他探頭對崖下張了張，崖下深黑一片，不辨景，四師兄搖搖頭，喃喃道，“真是可惜，這崖這麼高……”

裴瑗似笑非笑看著他，不語。

“不過我更擔心師妹你有沒有傷？”

“沒有。”裴瑗笑意於黯沉的夜中如春花怒放，俏的轉首看向山崖之下。

語氣輕快如唱歌，聲音消散在黛的夜風裡。

“真是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