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正文_第一章笑忘初
我跟著那盞燈籠,走了很長一段時間。
燈籠被提在一人手中,他穿白袍,長髮垂腰,纖長的食指上戴著一隻黃金指環。
我不明白我爲什麼要跟著他走,或者說,爲什麼看見那盞燈籠的第一眼,我就像被某種東西粘住了,不自地朝它飄過去。
荒涼的平原上,目所及一片灰青,包括前方的那條河流,在霾的天下,呈現出灰濛濛的波。
嗚嗚的簫聲從很遠的地方飄過來,像鬼魅在哭泣。河的那一端,緩緩劃來一隻小船,一個黑人在船頭吹簫。的子得很直,白髮如垂瀉而下的束,沒有風,一不,容卻看不出個究竟,似乎是個妙齡,又似乎已是年過中旬的老嫗。
白袍人在河邊停下,轉看我,眼睛像暴風雨將至的天空,濃墨般黑,卻現著淡淡的浮。
我忽然覺得很害怕。
船靠向岸邊,黑人放下手中的簫,聲音如飄在天邊,“就是麼?”
白袍人頷首。
黑人漠然地看向我:“三魂七魄已去其九,即使你用靈犀燈引來了這最後一魄,也恐怕迴不易。”
白袍人沉默許久,道:“這是最純善的一魄。”聲音低沉悅耳,帶著令人怦然心的節奏,彷彿佛音與魔樂的融合。
黑人出明瞭之,朝我招手:“過來。”
我便不由主地朝飄了過去,遞給我一碗泛著淺碧澤的清水,水中映出我的模樣,霧濛濛一片,依稀繚。
爲什麼會這樣?!
我震驚地盯著那碗水,轉頭再看白袍人,之前聽不懂的話頓時變得通起來。我死了嗎?這裡難道是冥界?這人用燈籠引我到這兒,是帶我來投胎的嗎?
可我是誰,我是個怎樣的人,怎麼死的,死前又發生了什麼樣的事,我竟然一點都不記得了!
這是怎麼一回事?
“喝了它,我用法力送你進迴。能否功,要看你的造化。”
我捧著那碗水,思維一片混沌,正不知該不該喝時,一道破空飛來,那隻碗頓時碎裂,裡面的碧水刺地變了白煙。
天邊彤雲涌現,紅之中一子騎著藍羽巨鳥急速飛來,口中喝道:“不能讓進迴!”
白袍人袖一揮,空中頓時布起了無形結界,將攔在外面。
子從鳥背上一躍而下,怒喝道:“十二季,你瘋了?”
白袍人聽若未聞,徑自對黑人使了個眼,黑人會意,朝地上一招,那隻碎了的碗就自癒合飛回手中,再度遞給我時,裡面又裝滿了水。
“不要喝!”紅子站在結界外大喊,“一夕,你不要喝!”
我愣愣地著,不明所以。又是誰?是在我嗎?我的名字一夕?爲什麼我什麼都不記得了?爲什麼?
“十二季,你爲何要逆天而行?你可知這樣做會有什麼後果?”
白袍人淡淡道:“事總該有個了斷。”
“已魂飛魄散,難道這不是了斷?”
“當然不是。”十二季戴著黃金指環的那手指輕輕一點,空中立刻出現了一面鏡子,鏡子裡桃花紛飛,景象本是絕,但突然間,那些花瓣都變了殷殷碧,漫天遍地地擴散開來……
十二季揮袖,鏡子瞬間消失,而那腥味卻依舊縈繞鼻間,久久不散。
紅子似乎也被那番景象驚呆了,半天才聲道:“爲什麼會這樣?”
“怨恨不斷,罪孽不絕。故十六年後桃花再現、蒼生喋時,還需要--”他朝我一指,“來消解劫數。”
紅子的視線在我和十二季之間遊走,喃喃道:“難道與簡聆溪……”
十二季點了點頭,難分悲喜的臉上分明有著悉世事的無奈。
紅子默立半晌,頹然道:“喝吧。”
我很想問問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卻本發不出聲音。燈籠裡燈閃爍,暈黃的像是種催促,於是我慢慢喝下那碗水。
“一夕……”
“一夕……”
悸中似乎有很多聲音喚著這個名字,很多張臉電石火般從腦海裡閃過,當我想去捕捉些什麼時,一圈白泛起,天地萬頓時綻化了虛無,不復存在。
不復存在。
我躡手躡腳地穿過人頭攢的茶寮大堂,還不忘瞄了眼臺上,陳先生依舊在說他那第一千零一遍的《東州大俠傳》,十幾年了,就不能換換新鮮點的。
一邊搖頭一邊沿著抄手遊廊下的花圃繼續彎腰前行,一隻勺突然從窗子裡了出來,不偏不倚地敲在我頭上,伴隨著一聲大得足以嚇死人的吼聲:“小溪!”
“噓--”我連忙朝窗里人做手勢,但右耳一疼,已被人狠命擰住。
“好你個小兔崽子,又跑出去玩徹夜不回!還噓,噓什麼噓?早從你踏進茶寮第一腳起,老孃就看見你了!”
“哎呀,三娘啊,好痛啊,輕點、輕點好不好?”我地轉過頭,目,果然是三娘那張徐娘半老風姿猶存的俏臉。
“輕點?”三娘手上用力,我發出殺豬般的一聲慘,兩個夥計端著茶水糕點經過,我連忙道:“小山、小水,快來救救我啊……”
兩個夥計若未聽聞地消失在拐角,連看都沒朝這邊看一眼。好你個小山小水,不夠哥們,不講義氣,丟我一個人在這被三娘罰……
剛這麼想時,耳上又是一痛,三娘厲聲道:“說,昨晚死哪兒去了?又闖什麼禍了?”
“冤枉啊三娘,你不要老是包公審犯人一樣地審問我嘛,我哪有那麼糟糕,天天闖禍的?”
三娘冷哼一聲:“別人我是不敢說,至於你,就肯定會!”
“可是我昨天真沒闖禍啊,不但沒有,我還很見義勇爲地救了個人呢!”
三娘嗤笑:“你,救人?”
“三娘你不信麼?告訴你哦,昨天我……”我正想詳細描述一番我昨晚所遭遇的離奇事件時,小山匆匆跑來,邊跑邊喊道:“老闆娘,不好了!有好多人找上門來了!”
三娘總算鬆開擰著我耳朵的手,回道:“說話清楚點,幾個人?都有誰?”
小山上氣不接下氣地道:“是、是、是飛蛟幫的那些人,來了有十幾個之多。三娘,他們是不是來找咱們收保護費的呀?”
我一聽,頭轉就走,誰料沒走幾步耳朵就又遭殃,三娘怒道:“八是你給惹回來的禍事,你給老孃說清楚,你昨晚到底做什麼了?”
“我、我、我也不知道他們是飛蛟幫的人啊。我昨晚從紀婆婆那兒回來,經過竹林時看見有十幾個人圍攻一個人,陳先生不常說要見義勇爲拔刀相助麼?我就……”
“你就多管閒事了是不是?”
“也不算是啦,因爲還沒等我出手,刀一閃,那十幾個人已經全部倒下了。我看那人那麼有本事,本用不著我幫忙,就回來了……”
“小兔崽子,回頭跟你算賬!”三娘說完眉一挑,襬一,風風火火地朝大堂走去。我想了想,悄悄跟在後頭看熱鬧。其實剛纔的言語也有不實之,那人的確是自己對付了飛蛟幫的十幾個弟子,但在他拔刀之前,我跳出去說了一大堆話。什麼“天化月”之下欺負弱小非英雄好漢所爲啦,什麼有我冷香小劍俠在歹徒休得逞兇啦……諸如此類的話。可是,我分明見那十幾個人都已死了的呀,飛蛟幫的人怎麼還會知道我參與了此事而找上門來尋仇呢?
百思不得其解地到了大堂,只見原本喧鬧的大堂此刻一片肅靜,人人面如土地著站在茶寮門口那十幾尊鐵金剛般兇神惡煞的大漢,大氣都不敢哼一聲。
三娘咯吱一笑,走過去滿面春風地招呼道:“真是稀客,飛蛟幫洪幫主居然親自臨敝小店,快請坐快請坐。小水,給洪幫主沏茶。”
我探出屏風看了那個所謂的洪幫主一眼,他是個四旬左右的高個子,長得不夠俊,有點兇,尤其一雙眼睛,劍刃般寒氣人。
洪幫主長臂一格,阻止了小水爲他上茶,冷冷道:“我們不是來喝茶的。”
三娘依然巧笑嫣然:“來茶寮不喝茶,那是做什麼?”
“冷香小劍俠呢?他給我滾出來!”
果然是衝著我來的,我連忙頭,暗暗祈禱:如來觀音太上老君托塔天王哪吒什麼的諸路菩薩神仙,你們可千萬得保佑三娘扛得住這幫人啊,否則我就慘了!
只聽三娘道:“我們這是冷香茶寮,可從沒有個小劍俠什麼的。你們是不是弄錯了?”
一飛蛟幫弟子厲聲道:“怎麼會沒有?我昨天晚上親耳聽到的!快把他出來,否則我們就拆了你這家茶寮!”
三娘面一變,沉聲道:“真是可笑,但凡冷香什麼什麼的就一定跟我們茶寮有關係麼?這位小哥親耳聽見他說是住在我這兒、跟我秦三娘是親戚啦?”
那弟子一怔,三娘不饒,繼續道:“我們冷香茶寮雖然是個不起眼的小店,但也是規規矩矩開起門來做生意的,而且從來和貴幫井水不犯河水。貴幫爲了一個聽都沒聽說過的人就要拆店,就不怕壞了江湖道義?若是傳到城主耳邊,我倒要屈讓他老人家給評評理。”
三娘搬出城主,洪幫主的臉果然好看很多,緩緩道:“並非我有意爲難,而是本幫弟子昨天一夜間死了十三人,僅剩阿若一人逃回來,我總要爲死了的弟子們討個公道。”話音剛落,突地一個縱向屏風撲來,我大驚之下,躲避不及,被他抓個正著,一把將我揪了出去。
“哎呀,救命,三娘救我!”
飛蛟幫弟子立刻道:“幫主,就是他!”
我連忙捂住臉:“不是我!”
他一把拉下我的手,近我:“你賴不掉的,冷香小劍俠就是你!”
我見狀,乾脆一狠心,叉腰豁出去道:“是我又怎樣?你哪隻眼睛看見我殺死你的兄弟們了?是你們自己沒用,十幾個人都打不過人家一個,被那人給殺了,關我什麼事?”
三娘把臉一板,打斷我道:“住,小溪!”
我悻悻地閉上。三娘正道:“洪幫主,這裡面可能有誤會。小溪是我們茶寮的一個小廝,可不是什麼劍俠不劍俠的。就他那三腳貓的功夫,連殺都有問題,更別說殺人。”
洪幫主冷冷道:“我知道他沒有這樣的本事,只要他肯說出笑忘初的下落,我們就立刻走人。”
“什麼笑忘初?我不認識!”
“你昨天幫了他,怎會不認識他?”
我愣了一下:“你是說那黑年?架打完他就走了,什麼話都沒跟我說,連謝都沒謝我一聲。”
洪幫主冷笑道:“你認爲我會相信這種話?”
“什麼這種話那種話的,我只有這麼一種,你不信我也沒辦法。”我扁扁,小聲嘀咕道,“自己的手下沒本事,被人家殺得落花流水,有本事自己去追啊,到我這來耍什麼威風?”
啪!對方一掌把我打得整個人直飛出去,撞在牆上,摔下來時翻了爐上的水壺,熱水四濺,客人們驚著散開。一時間,大堂裡了一片。
三娘連忙過來扶我道:“小溪,你怎麼樣?”
我張張,想說話,卻嚨一甜,哇地吐出一大口。我從小長這麼大,雖然不停闖禍,但因爲有三娘罩著,還真沒吃過什麼虧,這可算是第一次被人打得這麼慘,當下又驚又怕,不知道他下一步會對我怎麼樣。
三娘掏出手帕爲我,再回頭時,面寒如冰:“洪幫主也是江湖上有頭面的人,卻這樣對待一個晚輩,且不說他是真不知道那個什麼笑忘初的下落,就算他知道,我冷香茶寮的人,豈是容得你這樣欺負的?”
洪幫主盯了幾眼,不怒反笑道:“好啊,人人都說冷香茶寮在原城是個得罪不起的地方,因爲背後有神人在支撐著。我今天倒要看看,是什麼樣的神人,這麼了不起。”說著手一揮,那幫弟子立刻砸桌子踢椅子,嚇得客人們紛紛奪門而逃。
三娘手,小水立刻送上撣子,洪幫主見用的兵是這個,怔了一下,就那麼一怔間,三娘已抄起撣子劈頭蓋臉地朝他打了過去。
我心裡開心得哇哇直:姓洪的,你也有今天,三娘那撣子打在上的滋味,這十幾年來我沒嘗啊,現在換你嚐嚐鮮了!
雖然三娘從不說是江湖人士,而且江湖人也從不把當同行,但有好幾次茶寮出事時,的撣子一出手,那些所謂的什麼什麼高手什麼什麼大俠,都無一例外地被打得嗷嗷。因此我一直非常肯定,三娘是深藏不。
這次也應該一樣。
誰知我卻想錯了,三娘不停地揮手,但一下都沒打到對方上,不但如此,最後,撣子還敲了個空,落到牆上,啪地斷兩截。
我看見三孃的臉頓時變得非常震驚和錯愕,驚聲道:“你不是洪霸天!洪霸天不可能有這樣的武功!”
洪幫主揚了揚脣角,不置可否。
三娘盯著斷了的撣子,表越來越驚恐:“你究竟是誰?爲什麼要假扮洪霸天?”
對方什麼話也沒說,只是青袍一閃飄了過來,扣住我的脖子,像拎小一樣把我拎了起來。我拼命掙扎,只覺得一陣窒息,那隻掐在脖子上的手,如燒紅的鐵箍般炙燙。救命!三娘救我!救我!
依稀看見三娘力衝了上來,但洪霸天一掌擊在的小腹上,直把也打飛出去。
“還是那句話,如果你不說出笑忘初的下落,就讓你給我死了的兄弟們償命!”銳利如刀的眼睛盯著我,沒有毫溫度。我張了張,這會兒便是想說話,也說不出了。
就在我以爲這下死定了時,洪霸天突然鬆手,我啪地落地,同時掉到地上的,還有把扇子。
烏木摺扇,白底的扇面上寫了“把酒東籬下”五個字。字俊逸有力,我認出來了,這是陳先生的扇子。
一雙灰布棉鞋在我面前立定,來人手扶起我,問:“你覺得怎麼樣?”
我擡頭,撞進一雙褐的眼眸中,那眉間滄桑似水,那脣角溫潤如風。
“先生……”我一下子哭出來。
洪霸天握著自己的右手,手腕有鮮滲出,他也不止,只是一眨不眨地盯著來人道:“你是誰?”
“陳非。”來人微微一笑,自地上撿起摺扇,啪地打開,“冷香茶寮的說書先生。”
“說書先生?”洪霸天繞著他走了幾步,將他從頭到尾打量了一番,冷笑道,“一個說書先生能有這樣的力?用一把扇子就震開了我的手?”
陳非淡淡道:“那是閣下手下留了。”
洪霸天又盯了他幾眼,道:“好!你說你是說書先生,那麼就說段書來聽聽吧。”說著一揮手,所有下屬立刻停止了手裡的破壞作。
陳非沉默片刻,道:“來者是客,只要給錢,我就說。”
小山小水連忙把踢翻了的桌椅重新擺好,飛蛟幫弟子則搬來椅子讓洪霸天坐下。一切恢復原狀後,陳非走上臺,將驚堂木一拍:“上回說到東州大俠紀歸雲在武子林裡收拾了山四煞……”
洪霸天突然喝道:“停!”
他起,以一種很慢的作朝陳非走過去,整個大堂頓時變得極其安靜,靜得只能聽到他的腳步聲,一下,又一下,像扣在人心上。
陳非卻仍是笑,笑出他脣線的和氣,和眉間的疲憊。
洪霸天走到他面前,停住,手懷--我的呼吸幾乎屏止。他不會是想再手,對先生不利吧?
然而洪霸天只是掏出錠金子,放在書案上,緩緩地說了一句話:“彤雲飛絕秋晚。我要聽鏡夕湖邊事。”
陳非的笑容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悲涼。那種悲涼,這麼多年來,我從沒在他臉上看到過。
洪霸天的話是什麼意思?爲什麼先生聽了表會變得那麼古怪?鏡夕湖又是什麼地方?我怎麼從來不知道?
在我一連串疑問中三娘推開小水的手,衝過來道:“什麼鏡西鏡東的,我們冷香茶寮沒這一書可說,要聽去其他地方聽……”
洪霸天不爲所,冰寒的眼盯著陳非,陳非終於一笑,道:“這出書,我……不會說。”
“是不會,還是不肯?”洪霸天提高聲音,“沒關係,你不說,我來替你說。”
他轉,掃視了衆人一眼,當他看我的時候,我忍不住打了個寒噤,那種覺不舒服極了,像是預到了不祥。
“傳說在南冥水天相接的地方,有一個湖,湖水永興不靜,普通人到那裡的水,就會變冰雕。”
陳非道:“世上怎會有那樣的湖?”
洪霸天沒理他,繼續說了下去:“千百年來惟獨一個人例外,那人用湖水洗手,手上污盡褪,乾淨得幾近明,於是他就了湖的主人。這個人,就是昔日的武林第一人--簡聆溪。”
某心絃被突然撥響,心中閃過一記霹靂。簡--聆--溪--
分明是第一次聽說這個名字,爲什麼我竟會覺得很悉?
“簡聆溪一生縱橫江湖未有敵手,自發現這個湖後,就在湖畔居了下來。那年秋天,湖邊來了一個人。”洪霸天說到這裡,又朝衆人看了一眼,視線自我面上掠過時停了一停,但很快收了回去,“如果說簡聆溪是鏡夕湖的第一個奇蹟,那人則是第二個,喝了湖水後沒有變冰雕,但也沒能倖免,了一個幽靈。”
陳非沉聲道:“夠了。”
洪霸天仿若未聞,徑自道:“而那個人,就是八荒六合九殿魔宮的公主一夕。”
一夕!我心中又是一。爲什麼這個名字也這麼悉?彷彿曾經聽人呼喚了數百年。
洪霸天的眼睛變得迷離起來,嘲諷之漸濃:“一夕認爲是簡聆溪害了,所以就留連湖邊不肯離去。自來後,湖水起了一系列怪異的變化--先是下起了雪,七天七夜,湖水凍結冰,但隨即湖邊的桃花就盛開了,燦爛似錦。一個絕人赤足踩著桃花的花瓣穿過結冰的湖面,一步步地走到簡聆溪的住,這人倚門而笑,笑容比月更驚豔……”
“夠了!”這次到三娘喊停,雙目圓瞪,嘶聲問道,“你是誰?你究竟是誰?誰讓你來這的?你又是怎麼找到這兒來的?你想幹些什麼?”
洪霸天沉默,半晌後,手慢慢地從臉上剝下一個*。面後面的臉,冰般至寒,玉般至清,竟是絕世的漂亮。
那漂亮,模糊了別,構築我生平僅見的風流--
然而,我並不是初次見到他。
昨天夜裡,我在深巷裡看見穿黑的他,一刀劈落,十三個飛蛟幫弟子瞬間倒下。
他就是“他”,昨夜的黑年。
“洪霸天”要找的“笑忘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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