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正文_第十六章 千年2
“長平。”他喚著,眼神溫。
“駙馬!”欣喜若狂地奔過去,周世顯站在連理樹下,依舊脣紅齒白玉樹臨風,天底下再也找不出第二個如此俊俏的兒郎。
“長平。”他接住撲過去的子,微微地笑。於是便覺得所有的痛苦都在他的微笑中融化了,想告訴他很多很多事,想告訴他母后自縊了,田妃、袁妃和懿安後也隨母后一起去了,的父皇閉眼揮劍殺,一劍落偏,砍掉了的左臂……想告訴他那麼多那麼多事,只因爲知道他會憐惜,會疼,會爲傷心。
周郎啊周郎,我這世上只剩你了,只剩你了啊!
然而下一刻,周世顯卻推開了,變得非常非常冷漠,他沒有表地看著,一字字道:“此事與我無關,從今往後,你與我再無關係!”
說完他的影就飄遠了,驚愕地去抓,只抓到了一手空氣。
長平猛然驚醒,到額頭一手冷汗。車中幽暗,掀起簾子,外面明月當空,大概是子時。藉著那點月回頭看,旁的塌上是空的。
奇怪,小容去哪兒了?
隨即看見丈餘遠的樹下,小容正躡手躡腳地走到風恕邊,將一件披風輕輕地蓋在他上。
站在那兒默默地凝視風恕,長平就在車上默默地凝視著。銀輝清涼,三月的夜,寒意沁。
過了好一會兒,小容才轉走回來,準備悄無聲息地溜回塌上時,正好對上長平明亮的眼睛,頓時一呆。
“啊,姐姐,你,你醒了?”月彰顯出臉上的紅暈與心虛,連口齒都開始不清楚,“我……我只是覺得這麼冷,恩公就那樣睡在外面會冷的,所以……所以才自作主張拿了件服給他披著,我、我……”
“早點睡吧。”長平擁被翻了個,不再多言。撞見這樣一幕,於而言,又何嘗不是一種尷尬?
然而,再難睡。
似乎有什麼東西被忘記了,因此若有所失;又似乎有什麼東西被生生地住,就了紛心事。發現自己開始說不清楚。
接下去的幾天長平開始刻意地保持沉默,馬車在滾中承載了時代的盪和滄桑,一路上看見戰後的頹廢和荒蕪,看見百姓悲苦與疲憊的臉,它們像小時候所看的皮影戲,呆滯地、無聲地,從眼前掠過去。
究竟是誰的錯?的父皇?還是李自?
這一日黃昏,風恕又開始吹簫時,突然朝他走了過去,問道:“你會不會吹臨江仙?”
風恕擡頭,長平又問了一遍:“會嗎?”
他用行代替了回答。
簫聲低迴,長平開始起舞。
大明朝的長公主,本就是通音律的才。腰肢,態靈逸,曾經豔絕宮廷,華傾天下。是崇禎帝最寵的兒,是皇室最耀眼的明珠!
然而現在,只有一隻手。
一隻手,而已。
回不去了,明月依舊,人事已非。
“金鎖重門荒宛靜,綺窗愁對秋空。翠華一去寂無蹤。玉樓歌吹,聲斷已隨風。煙月不知人事改,夜闌還照深宮。藕花相逢野塘中。暗傷亡國,清泣香紅……暗傷亡國,清泣香紅……”
歌聲忽止,長平伏倒於地,長長的烏髮如水,發下的軀,悸如凋謝的花。
風恕放下簫走到邊,擡起頭來,將泣未泣的表,前塵往事就此在一雙秋瞳中灰飛煙滅。
他著,目第二次出了慈悲。
於是一把抓住他的手,嘶聲道:“風恕,我知你醫高明,你可治得了我的心傷?”
風恕出另一隻手,剛及的發,卻又回。躊躇之頓起。
“你也治不了,是嗎?”失,低聲呢喃道,“好痛!風恕,我覺得好痛……”
猶豫的指尖終於再次落到了的發上,他輕輕將帶懷中,視線放得很遙遠,也很幽深。
很複雜的一個擁抱,有著最溫的姿勢:不是意,卻更勝意;不敢憐惜,卻分明憐惜。
一直忍耐著的眼淚於此時終於落下,在他懷中啜泣,哭得不能自已。
多麼多麼痛,痛前事的不堪,痛此刻的迷離,痛親人的永決,痛自己的懦弱。
更痛那夾雜在千萬緒間曖昧不清縈繞糾纏似有若無的怦然心,一顆心遊走在承諾與背叛之間,倍煎熬。
爲什麼他要有這樣一雙眉眼,這樣一副表,這樣一個影?彷彿是宿命早早爲鋪設的劫,逃不開,又走不過去。
好痛!
遠遠的天邊,殘霞似火,灼傷的靈魂。
也,無可奈何地渲染了他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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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朵花斬釘截鐵地說:“我決定了!”
衆花紛紛探頭問:“決定什麼?你想到辦法了?”
它點頭,每個字都說得非常清晰:“他是神不是嗎?那麼我要見他,只有一個辦法。”
“什麼辦法?”
“就是我也神。”
衆花響起了一片氣聲。
小花著藍青的天空,緩慢而又堅定地說:“我決定了,我要修煉神,我一定一定要見他!”
夜半時分,喧雜聲將長平自夢中驚醒。
睜開眼睛,外面的線亮得讓人如置白晝。剛想推門而出,卻聽風恕在外邊沉聲道:“不要出來。”
一愕,掀簾向窗外,只見數十人舉著火把,站在前方丈遠,領頭之人手中還抓了一個,不是小容是誰?
風恕立在車旁,冷靜異常:“你們不要傷害,有什麼話可以跟我說。”
“馬和車,還有車上的財都給我們留下,你滾吧!”
土匪!長平臉頓白,對方這麼多人,看來此劫難逃。
“東西可以都給你們,但是人不可以。放了。”
衆人頓時哈哈大笑起來,領頭之人冷哼道:“你也不打聽打聽,落到我霸天虎手裡的東西還有能要回去的麼?你嗦,再不走連你一起殺!”
風恕垂下眼睛,眉心的紅痕似乎閃了一下,整張臉頓時變得極其肅然。長平看得心中一,某種悉再度升起。
一定曾經見過他!一定!
悸撥起記憶深的某些畫面,然而那些畫面模糊縈繞如同煙霧,又很快將思維吞噬。
想不起來。
耳中依稀傳來風恕的嘆息聲:“……擄人子,劫人財,傷人命,慾每逞一分,罪惡便多一分,孽海無邊,回頭是岸。”
他的話引來又一陣鬨堂大笑,霸天虎冷嘲道:“得了吧,小子,什麼罪不罪的,你以爲你是菩薩說佛哪?”
“大哥,別跟他磨蹭了,寨裡的兄弟們還等咱們幹了這票回去慶功,一刀了結了算!”一小嘍羅說著上前一刀劈落,長平頓時驚出聲。
在那一瞬間風恕朝左橫避一步,指尖在那小嘍羅的手腕上輕輕一彈,小嘍羅頓時握刀不住,“哐”的一聲,大刀落到了地上。
“媽的,這傢伙會武功!”土匪們開始。長平見風恕有如此本事,一顆心便地放下了。想也是,當初他都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將帶出皇宮,又怎會怕這些烏合之衆?
突有一人尖聲道:“車上還有人!”
糟了,剛纔的驚呼聲被他們聽見了。
風恕面一變,沉聲道:“我再說一遍,放了。” Www •Tтkan •C〇
霸天虎瞇起了眼睛,緩緩道:“放、了、?好--”好字纔出口,他便狠狠一夾馬肚,紅馬吃痛,撒蹄而奔。
風恕一驚,連忙追上前。像是事先約好的,他剛離開其餘土匪就將馬車團團圍住,一人提刀破門而,見到長平,獰笑道:“果然是好貨!”說著臂將拖下車,往馬背上一甩,朝另一方向急馳。如此一來,即使風恕有心相救,也分乏。
“放開我!”長平掙扎,一掌擊在的後頸,眼前頓時一黑,失去知覺。
風恕回頭看見長平被擄,連忙轉,誰知霸天虎突然一鞭擊到,大喝道:“去死吧,小子!”
長鞭在距離他頭頂三分節節碎開,霸天虎呆了一下,不敢戰,策馬狂奔。
風恕再回首時發現長平已經消逝無蹤,心中猛然一痛。兩相權衡,只得先追上小容再說。一念至此,眸中怒意乍現。
霸天虎頓時覺得後有巨大的力量襲捲而來,一跟頭栽下馬背,他打個滾翻起來時,看見風恕站在前方,目冰冷,如果說他剛纔是溫和的、無害的,那麼此時則變得說不出的可怕,是看著便覺得呼吸困難手腳抖。
霸天虎心知惹到了惹不起的角,連忙道:“大、大、大俠饒命……這人我不要了,東、東西我也不要了,小的以後不敢了,我也是沒辦法,這年頭兵荒馬的我們兄弟都是活不下去了纔會幹這種刀口舐的勾當……”
風恕打斷他:“你走吧。”
呃?算是放過他了嗎?霸天虎瞄了他一眼,晚風中,風恕的臉忽明忽滅,充滿了悲憫之,像是哀痛他的自甘墮落,又像是慨自己的無能爲力。
見鬼了!纔看他一眼,竟然就萌生罪惡,幾乎立馬想棄刀從善。霸天虎連忙定心收神,連馬也不敢要,腳底抹油溜之大吉。
風恕走過去解開小容上的繩子,取出裡塞著的巾,聲道:“你沒事吧?”
小容這一番驚嚇,早已淚水漣漣,除了發抖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風恕猶豫,不能將一個人留在這裡,但是若帶著,怎麼追得上長平?正有所遲疑,小容忽然渾一震,朝馬下栽倒。
他連忙上前接住,發現已昏了過去。
劇痛從後頸層層擴散,長平悠悠醒轉,一時間天旋地轉,過了好一會兒才知道自己被人橫置著趴在馬背上,眼裡只看得見馬蹄與黃土。被塵沙嗆到,開始咳嗽。
一隻手毫不憐惜地把拉了起來,鎖懷中。像被烙鐵圈住,疼痛難當,鼻間聞到夾雜著汗水和長時間不洗澡的惡臭,頓時臉發白,幾乎作嘔。就在這時,馬兒衝進了一道木門,數十個聲音一同喝起:“二大王回來了!二大王回來了!”
轉過頭,驚恐地著在兩旁圍觀的土匪,他們臉上有這輩子從未見過的放肆與貪婪,像伺機待發的野,正死命地盯著已到口的獵。
長平咬住下脣,面無。
那被做二大王的土匪跳下馬,又暴地將也抱下馬,幾乎把的腰都折斷,而只是死命地咬著脣,既不呼喊,也不抗拒。
“呸,怎麼是個殘廢!”不知是誰在人羣裡罵了一句。那二大王一擰眉,忽地手住了長平的下顎,把的臉展給衆人看道:“殘廢又怎麼樣,這麼的人你們見過麼?”
怪笑聲一陣高過一陣,長平不知從哪兒升起勇氣,冷冷道:“放開我!”
“你說什麼?”著下顎的手加重了力度,讓覺得骨頭都快碎了,但依舊橫眉冷對道:“我說,放開我!”
“兄弟們你們聽聽,這獨臂人還有脾氣的!”二大王竟還真的放開了,以手環好整以暇地睨看,斷定跑不出自己的手心。
長平深吸幾口氣,目一一從衆人臉上掃過去,這羣人,本可算是的子民,他們不事生產,豪取強奪,純真與良知早被消磨乾淨,留下的只有殘忍,只有墮落,只有愚昧。
難道真的一點自救的機會都沒有?
“要怎樣你們才肯放了我?”
興許是在說這話時語氣過於平靜表過於鎮定,土匪們反而一怔。被搶上山來的人從來都是哭哭啼啼要死要活的,這個還真是有點不一樣。
“你很有錢?”看樣子是,上穿的是錦緞,一副天生華貴的樣子。
長平搖了搖頭:“我沒有錢。”亡國之人,何來的錢?
“孃的,那你廢話那麼多幹嗎?”
“你們去京城找宋王或是安定公,他們會給你們錢。你們要多,就有多。”一個是哥哥,一個是弟弟,畢竟是同胞手足,總不會見死不救。而且李自既然留下他們封王拜侯,贖的錢應該是有的。
哪知那二大王聽了立馬往地上吐了口唾沫:“你耍老子?讓老子去找他們,不等於去送死麼?”
“你帶我的耳環去,他們不會爲難你的……”
“廢話說!你就死了這條心吧,進了我們寨子的人,甭想活著回去!”
長平心中一沉--果然、果然是沒有機會。
希一旦破滅,整個人反而更加堅強了起來。轉頭,對二大王道:“你過來,我有話對你說。”
二大王不疑有他,靠近笑道:“怎麼,想通了?準備當我的寨……”寨字音未落,長平狠狠一記耳打了過去。
“啪”一聲,二大王被打個正著。趁他微愣間,出他腰裡彆著的短刀,退後幾步。
“你們都給我站住!”著蜂擁上來的人羣,長平又向後退了幾步,然而後就是山壁,沒法再退。
二大王著臉,表變得非常可怕:“孃的,你居然敢打老子,活得不耐煩了!兄弟們,給我抓住!”
長平眼睛一閉,反手一刀抹向自己的脖子。皇室慣例,寧可自盡,不可辱!反正橫豎是早該死的人,再死一回又如何?
然而,在閉眼的一剎那,偏偏有許多畫面涌現,像鮮豔的花在腦海中璀然綻放,勾扯出依不捨,像在提醒了某項最最重要的東西。
那究竟是什麼?
沒來得及讓細想,一樣擊中手腕,腕上一痛,短刀頓時跌落於地,睜開眼睛,看見二大王窮兇極惡的扭曲的臉,他狠狠掐住的脖子道:“想死?沒這麼容易!”
衫被一把撕碎,四周響起土匪們興的尖聲。而那些聲音忽然間變得很遙遠,耳畔只有風在嗚嗚咽咽,像那天晚上的簫聲,極盡蒼涼。
一曲臨江仙,清泣香紅。
難道這就是的宿命?
突然悸,像被什麼東西狠狠刺中心臟一樣,痛不生。
長平的反應令在上的男人更加興,他聲息著,忙不迭想扯去最後的,就在這時,一把刀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整個世界驟然陷沉靜,周圍兄弟們的呼吸聲都不見了,意識到這點,二大王的臉頓時煞白。他放開長平,悠悠地站起來。
先目的是一隻手,手指纖長斯文,讓人覺得這樣的手去握刀,非常非常不可思議。
接下去看見一雙眼睛,眼珠漆黑,只看得一眼便撲通跪倒,渾抖但不明所以。
他看見那個人的青袍子,和腳上同的鞋子,雖然踏在地上,卻彷彿遙隔天涯。他甚至覺那人的手按住了他的腦袋,一種肅殺四下溢開。
他要死了嗎?那人要殺了他嗎?怎麼辦?他該怎麼辦?
手在他頭上落下,又收回,反覆了三次,顯見對方也還在猶豫到底要不要殺他。
他想求饒,卻發不出聲音;他想逃跑,卻移不了腳步--這是何其可怕的一種力量,那人是靜靜地站著,就已足夠將他全部的意念盡數摧毀。
似乎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遠,他聽見一聲微乎其微的嘆息:“你走。”
上頓時一鬆,肢恢復了力量,他不敢擡頭,就那樣轉跌跌撞撞地跑下山。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若非親經歷,絕對想不到世上竟然還有那麼可怕的一種覺,彷彿所有曾經犯下的過錯全部顛覆回來,如般將自己錮、鎖、絞繞和吞噬。
那人是誰?怎麼會這麼可怕!
風恕默立了很長一段時間,最終下自己的外袍覆蓋住長平的。他的臉非常非常難看,像在經歷某種巨大的痛苦,連那雙一向沉穩的手,都在輕輕地抖。
長平的冰涼。原本如玉的上,到是被待過的傷痕。
他扶起的頭,注視的眼睛,的瞳孔散,沒有焦距。
心中悸,如被刀狠狠割開。
是他的錯……這一切都是他的錯!
如果他早點趕到,如果他不往這條路走,如果他當初沒有……
如果不是因爲他,不會這麼多苦,歸結底說起來都是他害了。
永遠也不會知道,其實施加在上的每一分痛苦,便是加諸在他上的每一分罪孽。的苦越多,他的罪就越重!
他忽然覺得,終其一生,他所虧欠的,都還不清了。無論他如何彌補如何救贖,都無濟於事。
“長平。”他小心翼翼地擁住,何其脆弱的軀殼,怎經得起塵世這許多折磨?是他的錯,是他的錯,是他的錯!
風恕親吻著長平的額頭,以最最溫的聲音低低安道,“沒事了。公主,沒事了。”
“風……恕?”聲音怯怯,彷彿很久很久以前,曾經這樣呼喚過他。
“是我。”風恕握長平的手,把暖意傳給。
“風恕……”又喚一聲,這次,是確定。忽然哭,沒有聲音,沒有作,只有眼淚一滴滴地涌出來,過臉龐,落到他的服上。
“我在,我在這裡。”
反手一把抱住他,死命地抱住他,用盡全所有力氣抱住他,像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後一塊浮木,再不肯鬆開。“風恕!風恕,我好害怕,我好害怕……”
風恕的目變得很沉重,像揹負了無窮無盡的愧疚:“優……公主,對不起,對不起……”
長平手向他的臉,眼淚流得更多:“我真愚蠢,我爲什麼忘記了還有你,我以爲自己已經沒有希了所以我已經決定放棄,可我怎麼會忘記呢,我還有你啊!我還有你,風恕我還有你,對不對?”
“是的,你還有我。”這句話說出來,卻蒼涼得可怕。
然而長平沒有留意,只是摟住他的脖子不停地哭。爲什麼只有一隻手?這樣不夠啊,抱得不夠,遠遠不夠!
“我差點就死了……”呢喃,“幸好上天見憐,讓我終於等到了你。”
風恕眉心的紅痕突然如般綻開,他整個人重重一震,下意識地捂住額頭。
天命不可犯,風恕,你不可犯!
“你怎麼了?”長平擡頭看他。
風恕慢慢地放下手,眼睛深有樣東西,一點點碎掉了。
修煉千載,它終正果。衆花紛紛恭賀。
“太好了,你可以神了,到天上後可別忘了我們姐妹啊。”
“祝你早日找到他,達心願。”
“我們姐妹裡,數你最有毅力,好佩服你呢!”
“真真是癡,這麼多年了,你還是放不下他,還非要見他。不過,若非如此,你也不會有今天的就。無論如何,祝你幸福。”
幸福……
它微笑,靈元升起,仿若在一張白紙上填出層層,慢慢幻化出黑的發、紅的脣、冰做的玉做的骨--
子。
它修煉出的靈神是個子。
自那天后,很多東西都不一樣了。
十六年來,長平第一次如此鮮明地覺到自己的生命依附著另一個實而存在,因看著他想著他念著他,便莫名地心安。
宿命向打開了一道門,門後是個與息息相關的人……那個人,原來名字風恕。
然而,他對的態度,卻變得異常起來,冷漠、疏離,甚至--刻意地躲避。好幾次分明看見他和小容在說話,但一走過去,他便找了個藉口匆匆離開。很想問問他爲什麼要躲著,但手剛到一半,便無力地落下,竟是怎麼也問不出口。
有什麼立場去質問他呢?又或者,問了又能如何?若是聽到不想聽的答案,該怎麼辦?,又究竟想要什麼樣的答案呢……
幾相摧折下,路途變得更加難捱,長平開始能夠儘快抵達。可從馬車的車窗將出去,長路漫漫,似乎永遠都走不完。
怎麼辦?該怎麼辦?
幾聲鳥鳴穿晨夢,長平悠悠醒轉,掀簾而,車外有霧,白茫茫一片。
視線自然而然地向最近的那棵樹,樹下卻不見風恕的人影。
“風恕?”忍不住低喚,四下靜寂,只有風聲迴應。
“風恕!”心中頓生驚恐,長平連忙下車四觀,視線裡全是霧,迷濛仿若永遠不散,一時間,手腳冰涼。
驚道:“風恕!風恕!風恕--”一聲淒厲過一聲,連車上猶在沉睡的小容都被醒,著眼睛探道:“姐姐,什麼事?”
“風恕不見了!”彷彿失去了生命中至關重要的一部分,失魂落魄道:“他不見了……他走了……”
小容呆了一下:“先生不見了?”
長平轉,發了瘋似地奔跑,邊跑邊他的名字,越跑越是害怕,好像整個天地間只剩下了一個人,孤孤單單一個人。
腳下突然一個踉蹌,摔倒在地。
足頓時一陣鑽痛,怎麼也站不起來,手心被地上的碎石割破,傷口火辣辣地疼,然而這些都不重要,一想到風恕不見了,想到他不見的種種可能,心就無可抑制地慌了起來。
“不要……不、不要……”長平手攏好散的頭髮,眼淚無可抑制地流下來。知道錯了,知道是出了軌,對他萌生了非分之念,所以導致了他的疏離。知道那是不對的,知道錯了。
老天,求你,請不要這樣對,不要給這最最殘忍的結局!如果他就這樣走了,如果今生再也見不到他,會瘋掉,一定一定會瘋掉的!
長平坐在地上,泣不聲。
一雙鞋子慢慢地出現在面前,淡淡的青,不染纖塵。
長平驚詫地擡眸,初晨漫天的白霧中,周遭的一切就那樣恍惚起來,幾疑不在人間。
風恕!青袍輕逸、絕世溫雅的風恕。
是真的嗎?真的是他?不是在做夢?不是出於幻覺?
呆呆地著面前的人,訥訥而不能言。
風恕蹲下檢查的傷勢,被他手指到,左腳了一下,而於那疼痛中又有暖流淺淺淌來--是他,真的是他!
總在最危難的時候,他出現在的邊。他那麼真實地存在著,不是出自幻覺。
“你扭到腳,骨頭錯位了。”風恕看著,輕嘆了口氣,“何時你才能不那麼容易傷?”
長平不敢眨眼睛,怕自己一眨眼他就又消失無蹤。
然後就見風恕取出了上次看到的那塊玉,玉澤閃爍,在足旁繞了一圈,疼痛頓減。原來這塊玉真有這樣的奇效!
“我現在幫你接骨,會有一點不適,如果疼就出來。”他手上用力,一聲輕響,錯骨迴歸原位。
“疼嗎?”
長平搖了搖頭。
“好了,我揹你回去吧。”風恕說著轉蹲下,等了半天都沒靜,不回頭,看見長平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表有幾分呆滯。
“你怎麼了?”
“你……去哪兒了?”似乎相當不安,花了很大的力氣才發出聲來,問的卻是這個。
風恕在心中暗歎,道:“我去採了些胡頹子,剛回到車旁就聽小容說你跑去找我了。”
“我、我……”長平咬住下脣,道,“我以爲你走了,再也不會回來了。”
風恕的目閃爍了幾下,低聲道:“我不會丟下你的。”
“可是……你這幾天都對我很冷漠……我在想,我是不是什麼地方做錯了,讓你討厭我了,覺得我是個大麻煩。本來嘛,也沒有人你照顧我,你沒有義務對我這麼好的,我只是個亡國了的公主而已,可以說是一無所有……”
風恕的脣了幾下,想說些什麼,但最終沒有說出來。
長平說著說著拭乾眼淚,一笑:“但你回來了就好,是我多想了,我總是這樣,老想著不好的方面……我們回去吧,小容肯定等急了。”
風恕連忙扶住,忽道:“公主。”
“嗯?”地向他。
風恕猶豫了好一會兒,才道:“我說過護送公主找到駙馬爲止,就一定會說到做到。所以,你不必擔心我會不告而別。”他的本意是想勸放心,誰料長平聽了這話後好不容易歡喜點的臉又變得一片慘白。
不再說話,視線掠到很遠很遠的地方,駙馬……呵,什麼都沒有改變,即使他沒有走,他再次找到了,也依舊什麼都沒有變。
還是那種疏離,隔在和他之間,那麼深那麼深的壑,不過去,而他不肯走過來。
風恕,你可知你在傷我?你在用一把做距離的刀慢慢地傷我啊。傷不見,卻比流更痛一百倍、一千倍、一萬倍!
長平閉眼,順從地趴到風恕背上,覺心像被什麼東西碾過一樣,已經碎不形。
風恕揹著慢慢向前走,好長一條路,寂寂的,只聽得見腳步聲。
朝升起了,淡淡金衝破雲霧籠罩大地,他看見和他的影子疊著,在地上拖拉得很長。
“風恕。”長平忽然極輕極低地他的名字。
“我在。”
“沒什麼。”長平道,“我只是想你。”
不管怎麼樣,他還在,目前爲止,他都還在邊。長平恍恍惚惚地想,實在不能再奢求些什麼了,也不該再奢求些什麼了。那麼,就這樣吧,即使只能同行這一段路,便已是上蒼最大的恩賜。
在他背上,因此沒有看見這一剎那風恕的表,是何等的痛,與……無可奈何。
原來靈界是這個樣子的--
小花對著那一方空濛山巒瀲灩水目瞪口呆,好,好的地方呢!
奔到潭邊,水中映出它的樣子,不再是空有脈枝葉的植,而是個人,一個漂亮人。
是人,便有心了。
水面忽然現出七,不期然中映眼簾,下意識地一擡頭,水天相接,一彎彩虹當空,紅橙黃綠青藍紫,明豔不可方。
癡癡地瞧著那七彩明虹,風雲在旁飛掠,只不過是一瞬間,卻已似過了千年。
得簡直有些殘酷呢!愣了愣:殘酷?怎麼竟會想到這樣一個詞……眉頭皺起,想不起來了,似乎,很多事,那些很重要很重要的事,都想不起來了。
彩虹很快消失不見。
頓失所依,就好像心深埋藏著的與生命同重的一樣東西被帶走,徒留一個空白……幾世難以圓滿。
再也,不能圓滿。
碳酸危機
收保護費收到自己班主任頭上了。斯文敗類老師攻×不良學生受。 塑料師生情。斯文敗類老師攻×暴躁易怒實則奶兇學生受。師生年上1V1。(年上年上年上) 校園流水賬,瑣碎日常沒有劇情,沒大綱,想怎麼寫怎麼寫,拒絕任何較真。 對看文有任何水平三觀要求的讀者大概不是受眾群體,本文編造的所有字數都為作者的喜好服務,口味不合請安靜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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