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湛對於慈寧宮的家宴向來興味寡淡。

明淇倒是興致，把明湛自己邊兒坐著，很有姐姐範兒的照顧明湛吃東西。

幾位皇子對於明淇跟明湛竟然是龍胎比較不能接，明淇神似景南，尤其一雙眼睛，大大的眼裡靈氣氤氳。雖然論容貌明淇不比明菲，不過明淇自有靈韻天。

景乾喜神采飛揚，又對明湛照顧有加，無一厭煩，心中暗歎衛王妃教導孩子有方。明湛本是有缺陷的，做為姐姐的明淇毫無計較，還同明湛有說有笑，完全將明湛當做一個正常的孩子對待，十分難得。

當然，明禮明義也很親近。

涇渭分明。

再看自家弟弟，景南把盞斟酒，雙手奉予景乾，“皇兄。”

景乾接過，欣然飲下，景南笑道，“這次來，我與明湛住在石榴院吧。”

明湛看景南一眼，那眼裡是明晃晃的不樂意。景乾拈著空杯，想著他兄弟的用意，忍不住笑，把決定權拋給明湛，“明湛，你說呢？”

明湛寫道，“石榴院那麼小，怕住不開，讓父王不自在，豈不是做兒子的不孝了。”

明淇替明湛念了。

景南意外的看一眼明湛，呵，還學會說客套話兒了。

景乾看了一回兄弟的熱鬧，自然不會讓兄弟為難，遂笑道，“讓明湛與你住在王府吧，你難得來一次，也該父子團聚些時日。”

景南原就意在此，自然順水謝恩。

明湛卻寧可住在宮裡，寫道，“那我念書怎麼辦？”

呵，你小子是真不樂意跟我一起住啊！景南出一個堪稱慈父的微笑，“無妨，我親自教你念書，包管耽誤不了。”

明湛了脖子，深恨自己話多。

景南當晚便將明湛打包回了府裡，明湛本來還想在石榴院磨蹭一個晚上，景南一個眼神兒，“要不我去幫你把你院子裡的事安排了？”

明湛只得跟著景南出宮，坐在車裡，明湛蔫蔫兒的低著頭，景南氣不打一來，“看你這愁眉苦臉的德行！我會吃了你，還是怎麼著？”

明湛搖搖頭。

算了，頭一天來，雖然看著這個膽大包天的家夥裝出一副膽小害怕的表實在火大，景南還是決定把火氣一，他是為了和平而來。

明湛被要求跟景南一個院子，明淇笑嘻嘻的，“我還想晚上跟明湛說話兒呢？”

“說話兒急什麼，我們又不是住一日半日，要過了你皇祖母的千秋才回去呢。”景南對兒很有耐心。

明淇摟住景南的脖子，在父親耳邊悄聲道，“你別把他嚇著了。”

景南明淇的小臉兒，遂對一幹兒笑道，“天已晚，你們各自回去休息吧。”

兄弟姐妹退下，明湛倆眼盯著景南，還是景南邊的侍珠玉來問，“王爺，是要把四公子安置在次梢間兒麼？”

“不用那麼麻煩，他能占多大地兒，跟我一個屋子就了。”

明湛險些把舌頭咬下來，過去兩步兒，到景南跟前兒搖頭。景南端起茶喝一口，好笑，“莫非我要得到你的同意？”

該死的暴君！□□者！

明湛倆眼珠子冒出火星兒，老子好歹是個人吧！是人就有人權好不好！

景南把半溫的茶遞到明湛邊，嘲笑他，“趕喝杯冷茶消消氣，可別氣的厥過去。”

明湛狠狠白景南一眼，徑自屋裡去了，聽外頭傳來的景南的笑聲，怎麼聽都有一子小人得志的意思在裡頭，明湛更氣！

景南覺得有趣，真看不出這麼蔫蔫兒的小子竟有這樣大的氣。男人麼？就該有些脾氣。他為什麼喜歡明淇，就是因為明淇爽俐幹脆、霸道豪邁，或許這對於孩子來說並不是值得炫耀的品質，不過有什麼關系，明淇是他的，自然可以隨心所。像明湛，長的難看不說，還的，沒個男孩子的氣，以前常被明淇在榻上挨揍，要不就是一團跟鵪鶉似的，景南怎麼喜歡的起來。

明湛洗漱後就上床去了，兩床被子，他睡裡面。

景南見明湛閉著眼睛，也躺了過去，跟明湛聊天，“不問問你母親過的好嗎？可是很惦念你。”

“我幹嘛問你，明天我問明淇，比你說的更！好不好，你一個月才去幾回呢？”明湛腹誹著，雖然很不想理會景南，不過為了避免景南再做弄他，還是睜開眼，側了子在景南手上寫道，“你既然知道我想問，那還不幹脆直接說，你這是釣我呢。我要是主問，就上當了。”

景南看他眼睛靈，微微出小得意，十分可。心中便有幾分喜歡，輕聲問，“明湛，你以前為什麼總裝的那麼沒用呢？”

“有用沒用，我也不能繼承王位。太有用會讓明禮忌憚我，我不知道你會送我到帝都。”明湛沒否認，也沒說什麼敷衍的屁話，景南又不是傻瓜，可不好糊弄。

景南沉默了半晌，“你想做世子嗎？”

明湛回給他一個冷笑。不言而喻。

景南松了口氣，歎道，“那你早晚都會來帝都，早與晚有什麼分別？”

明湛出一個冰冷而譏誚的嘲諷，眼中的尖銳幾乎讓人難以招架。景南只得道，“好吧，這件事，我與你這樣說吧。如果你能開口，會在更小，五歲，剛啟蒙的時候來帝都。皇上自你出生就有召你京的念頭兒了，我也有這個意思，世子與皇子們總要保持一個友好的關系，日後鎮南王府的存在會優容許多。如果你有意世子位，就得拿出實力來。”景南有幾分鄭重，“你在帝都的表現讓我吃驚。你雖然是嫡出，可是生而缺陷，這也是事實。我並不算古板，如果你能證明你比所有人都強，這世子之位，就是你的！”

“我不要。”明湛的手很穩的在景南的手心寫下這三個字，眼中出傲然，不是“我不能”，而是“我不要”！可見此人雖擅長裝蔫兒鵪鶉，其心深卻已經傲氣到目中無人的地步兒！

明湛繼續寫道，“你讓明義來，無非是想讓明義幫著明禮，與我抗衡。老二兒都很有心機，不過明義的心機都是用在小。你覺得他能主持大局？總有一天，你會後悔這個決定！”

“你想的很對，既然我已經不再裝笨蛋，帝都的事就得按我說的來。如果你認為明義明禮可以代你主持帝都事宜，我不會手。”明湛臉上有一種篤定，他看了景南一眼，勾了勾角，“他們是死是活，我都會袖手。不過你要考慮好，蛋最好不要放在一個籃子裡。明禮是你親自教導的，明義是有心機的，明廉卻是沒什麼本事了，現在教他已經遲了。你將明禮明義都放在帝都，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他們有個好歹，莫非你打算再立明廉還是重新再生幾個兒子？”

“那你是什麼打算？”明湛如此危言聳聽，必有所圖。

“我在帝都，你把帝都的人給我調度，然後讓明禮明義回雲南。”明湛靜靜的看著景南。

景南的臉上沒有半分玩笑的意思，銳利的眼睛打量著明湛冷靜的臉龐，雖然是個鵪鶉模樣，倒是敢獅子大開口。明禮都沒敢跟他提半個字帝都人手的事兒，不想明湛早打主意很久了。

做為當權者，景南很欣賞明湛這樣的野心家胚子，不過有野心要調度帝都的人，會願失去世子之位麼？是在一方逍遙為王，還是在帝都為質？

這似乎並不是什麼難題吧！

景南隔著被子拍了拍明湛，伏在他薄薄的耳際，吹一口熱氣，將明湛的耳朵燙出雲霞的彩，方輕聲道，“臭小子，我還年輕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