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輔養手冊》第54章

林海如對自己這個解元的兒子向來尊重。林家無人能讀書,也就是好幾年前,林家的偏支纔出了個舉人,那真是把林家老太爺的都樂歪了,家裡接連辦了七天七夜的流水席,兌了一大筐的銅錢在門口發。林老太爺從小就教導林海如: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

所以這個解元的兒子每次來給請安的時候,林海如都是滿麵的笑容,讓人趕送茶水上來。雖說纔是繼母,但站在羅慎遠麵前,總覺得自己有點畢恭畢敬的意味。

羅慎遠坐在太師椅上,抿了口茶問:“軒哥兒搬到母親這裡住,是誰的主意?”

林海如聞言說:“是宜寧的主意。我就當養個閒人吃飯了……”

居然是小胖球想的主意……羅慎遠捧著茶杯淡淡道:“軒哥兒放在姨娘邊教養,的確是誤了他。我隻想問母親,可想一直養著軒哥兒?他是喬姨孃的命,平白讓您奪去了,必然不會善罷甘休。您要想一直養著,我就去父親那裡說一聲。可不能是現在這個養法。”

宜寧和繼母畢竟是子,隻看眼前,他則會思量得更多更深,完全是他的本

羅慎遠心裡淡淡自嘲,或許就是因為他心機太深,彆人纔會不喜歡他吧。

羅老太太疏遠他,羅宜慧忌憚他。

羅宜慧那日最後跟他說:“你對宜寧好,我這個做姐姐的謝謝你。但你以後若是敢算計,我拚了世子夫人的位置不要,也不會放過你……”

羅慎遠看著宜寧被羅宜慧牽著走了,他站在原地,突然覺得寒夜非常冷。

要是宜寧也知道了他是個心機深沉,冷漠殘忍之人……會不會也要疏遠他?才這麼小,本不懂事,也不知道什麼是害怕。

那這些還是不要讓們知道吧。

林海如也不知道想不想養著軒哥兒。

“你讓我想想。”林海如猶豫道,“他畢竟是喬月蟬的孩子。”

羅慎遠淡淡一笑,把玩著手裡的茶杯。繼母想得太簡單了,他瞭解喬月蟬在想什麼,為了軒哥兒豁出命去都行。“您不要想太久,萬般都有我在後麵幫您。”

西次間外頭,羅宜憐剛進門,就看到軒哥兒和宜寧坐在一起,軒哥兒笑得角都出小小酒窩。

“這個好看,要把這個掛起來!七姐姐,我還要好多百索。”

羅宜憐的臉立刻就不好看了,勉強笑著喊了聲弟弟,軒哥兒看到是羅宜憐來了,高興得連百索都忘了,張著手要羅宜憐來抱他。

羅宜憐把弟弟抱起來,看到宜寧靠著迎枕,正靜靜地看著

軒哥兒卻跟說:“六姐姐,你看軒哥兒的百索好不好?”

羅宜憐有種弟弟要被奪去的記得牢牢的,喬姨娘跟說過,弟弟就是們以後的依靠。把軒哥兒地抱在懷裡,緩緩一笑說:“七妹小小年紀,竟然就有這份心機了。”

宜寧整了整袖:“跟六姐姐比宜寧還是不如的。”

羅宜憐跟弟弟玩了一會兒,依依不捨地告彆了弟弟,回去把這事跟喬姨娘說了。

喬姨娘聽了,氣得指甲都掐進裡。

是不該讓軒哥兒裝病來邀寵,反倒被一個小丫頭給算計了,這口氣如何咽得下去!

喬姨娘迅速地病倒了,聽說是思念兒所致,茶不思飯不想。

羅宜憐去羅章那裡哭,哭得非常可憐,話語裡含著軒哥兒在林海如這裡被養廢了的意思。“母親每日隻讓軒哥兒玩,也不用識字,再這樣下去可怎麼好。姨娘聽了心裡發愁才病倒了……”

章聽了皺眉,他最擔心的就是林海如養不好軒哥兒,耽誤了他讀書。羅宜憐算是說到點子上了。

宜寧從雪枝那裡聽了羅宜憐的話,覺得們母的招式實在有限。

當然招數不在多,管用就行。

羅宜秀今天非拉著羅宜玉到宜寧這裡玩,羅宜玉坐在旁吃橘子不吭聲,羅宜秀則邊吃橘子邊眉飛舞地說:“你家這姨娘真是不消停,我父親也有三個姨娘,個個乖巧聽話!”

宜寧前不久聽說過了,最小的那個青姨娘剛進府時還仗著年輕地爭過一陣寵,現在已經陳氏治得服服帖帖,低眉順眼的。隻恨自己生了兩隻手來伺候太太的起居。誰讓陳氏是有手段呢。

羅宜玉塞了瓣橘子在裡,隻想把羅宜秀給揪回去。

大房裡的私事,跟宜寧倒是聊得起勁。

宜寧知道羅宜玉不喜歡,也不管難不難看,往羅宜秀手裡又塞了個橘子:“你喜歡就多吃些!我那還有半箱,給你包幾個帶回去吧。我還要去母親那裡,不能陪兩個姐姐說話了。”

羅宜玉兩姐妹都喜歡吃橘子,可惜這時候橘子難尋。

羅宜玉聽了不知道哪裡惹了生氣,麵難看地帶抱著一堆橘子的羅宜秀回去了。

正房那邊,林海如正被喬姨娘母給氣著了,大小丫頭都站著伺候,噤若寒蟬。

林海如看到宜寧來,趕坐下,跟說了羅慎遠的話:“……你三哥早就料到有這出了。你覺得現在該如何是好?”

“母親想養軒哥兒嗎?”宜寧問

林海如怔了怔,搖頭說:“宜寧,我舅舅就是妾生的獨子,讓正房養著的。後來他長大之後家立業,把那個姨娘生母接到正房裡住著,還比養大他的正房更看重些。我想到這些事就不舒服。”

終歸不是自己的孩子,上流著彆人的,那孩子長大了,心多半還是向著生母的。

宜寧心裡暗歎了一口氣,既然如此,那還是把軒哥兒還回去吧。

但也不能就這麼算了。

等羅章下了衙門回來之後到林海如這裡來,宜寧就跟他說:“……母親是想到軒哥兒子不好,才隻讓他玩耍養著的,反倒讓六姐姐看了誤會。既然喬姨娘思念軒哥兒,軒哥兒如今又無病無痛了,便讓喬姨娘抱回去吧,也免得母親照顧軒哥兒,還平白了這麼多的委屈。”

章這麼一聽,覺得宜寧這話說得也很有道理。再看林海如也一副傷心的樣子,又心疼了幾分。實在是林海如費力不討好。喬姨娘母不但不,反倒怪起了,哪有這樣的事!

他自然看得出來,喬姨娘這‘病’就是為了軒哥兒得的,一次兩次的把他矇蔽過去也就罷了,三次四次的他自然警醒了些。他早就說過最恨彆人使手段來騙他,喬姨娘這次犯到他的忌諱了。

他讓人喊了喬姨娘母過來。語氣冰冷地說:“你倒是越發的會計較了!你母親和妹妹本是為了軒哥兒好,才把軒哥兒抱來照顧。你們非但不領,還說是海如的不是。我倒想知道,你究竟是安的什麼心腸!”

羅宜憐看父親一臉的嚴肅,嚇得連忙跪下了。清麗如梨花的臉,尖瑩瑩的下,淚珠也噙在眼眶裡,細聲說:“兒還是擔心弟弟的緣故,父親實在是誤會了。弟弟的病好了,激還來不及的,兒也是擔心軒哥兒的功課……”

“軒哥兒的功課你擔心什麼,我和你三哥自然會管!”羅章卻道,“你們要是再做些幺蛾子鬨得家宅不寧的,我斷不會放過你們。軒哥兒在太太這裡長得白白胖胖的,半點病痛都冇有,可見太太照顧得好。”

宜寧接著羅章的話說:“父親,兒覺得既然姨娘房裡照顧軒哥兒的丫頭婆子不好,就該一併都攆出府去。讓母親重新撥人照顧軒哥兒。”

喬姨娘臉更不好看,這些人可都是的心腹!

要是連自己的人都保不住,以後誰還肯為效力!

立刻跟著跪下道:“老爺,萬萬不可聽七小姐的話啊……”

羅宜憐哭得更厲害了,纖弱的子微微抖:“父親,照顧弟弟的嬤嬤也是兒的母,兒怎麼捨得……七妹妹,七妹妹這是安的什麼心啊!”的臉越發的蒼白,眼前一片虛影,下一刻就失去了意識,子突然地倒下去了。

宜寧早就聽說過,宜憐有個隨時能暈的病。反正究竟是什麼病也說不清楚,總之能在關鍵時候暈過去。

喬姨娘呼天搶地地去抱兒,羅章看到兒犯病也擔心了,要立刻上前抱起來。

宜寧攔住,還好早有準備。

“父親莫急,我邊有個丫頭是鄭媽媽留下的,頗通醫理。跟我說像六姐這種隨時會暈的病,總得紮兩針才能醒過來。”宜寧回頭看站在旁邊的青渠,“青渠,可帶針了?”

青渠很歎,彆看們小姐小小隻的一個人,那真是料事如神啊!

立刻拿出布包打開,一排寒閃閃的針擺在上麵,青渠點頭說:“小姐,奴婢帶了針了。”

一旁的喬姨娘看得想吐。好個羅宜寧,這都能預備上,那是早有準備的啊!

“你快去給六姐紮兩針。”宜寧的語氣很擔憂地說,“這麼暈著實在不好。”

眼看著青渠拿針走近,喬姨娘立刻力阻擋:“老爺,這萬萬不可啊,這丫頭要是紮錯了地方,害了憐姐兒怎麼辦。”

“姨娘莫要擔心,”羅宜寧今天是打定主意要好好收拾,免得以後再作妖惹得煩,勸說,“青渠便一直在給母親施針調養,母親都覺得效果十分好。母親,您說是不是?”

林海如立刻從善如流地道:“青渠姑娘醫技高深,不輸鄭媽媽!”

青渠角一,當然也冇有點破。

章抱著羸弱的兒,隻看到小臉蒼白。立刻道:“月蟬,你莫要在說了,既然是鄭媽媽留下來的丫頭,那醫肯定差不了。你快過來給憐兒施針吧!”

鄭媽媽在羅家,那是神化了的存在。所有人都對鄭媽媽的醫技深信不疑。

喬姨娘深吸一口氣,還能怎麼辦,隻能讓青渠來紮兩針了。

青渠立刻取出一針,安喬姨娘道:“姨娘莫要擔心,農莊裡的什麼騾子馬的害了病,都是我救回來的。有時候鄭媽媽不在,我還給田莊裡的佃戶看病,醫還是有的……”

喬姨娘聽得想把青渠掐死,這是什麼意思!

林海如差點忍不住笑,憋得十分辛苦,臉都發紅了。

羅宜寧依舊語氣很擔憂:“青渠,你彆說那些有的冇的,趕讓六姐醒過來吧。”

青渠拿著針正要紮,腳不覺向前了一步,不小心就踩到了羅宜憐的纖纖玉手。

青渠那是什麼人,田間地頭不在話下,宜寧房裡的力活重活一手承包,輕鬆自如。這一覺下去簡直就是雷霆萬鈞之勢,踩得羅宜憐立刻就啊了一聲睜開了眼睛。

捧著自己的手看,的纖纖玉手已經紅腫了,還印著鞋印,鞋印上有兩粒泥。

“你這丫頭,怎麼還踩了六小姐了!”跟著羅宜憐的大丫頭心疼得不得了,看青渠著樸素簡單,立刻就訓起了。

青渠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奴婢冇有注意到,對不住六小姐了。不過因禍得福,六小姐被踩了這麼一腳,這不是醒過來了嗎!”

羅宜憐的臉紅白不定。

這是餡兒了。

章的臉也不好看了,這表示了什麼,這表示羅宜憐從頭到尾就冇有病,還是在誆他呢。

他放開了手,臉沉地走回座上。

接下來羅宜憐和喬姨娘被訓斥了足足一刻鐘,宜寧不時在旁勸羅章冷靜,“六姐不是故意的,以前不也經常暈嗎,剛纔定是意外。”或者是說“六姐是為了軒哥兒的事才暈的,是一片好心啊!”

簡直就是火上澆油越燒越旺,羅章這次又是傷心又是氣憤。

最後結果出來了,喬姨娘房裡的丫頭婆子全部換新,羅宜憐抄訓二十遍,不抄完不許出門。喬姨娘也要好好反省,這是不善。

同時羅章開始思考一個問題,誰帶大的就會像誰,喬姨娘帶大的兩個孩子都不太好,憐姐兒今天讓他傷心了,軒哥兒長大之後又會怎麼樣?

孩養歪了倒也罷了,若是男孩被養歪了那結果就可怕了。輕則兄弟鬩牆,丟儘家族麵,重則不學無,敗壞祖宗基業。二房有羅慎遠,眼看著有一個好的前景,不能被軒哥兒給壞了。

倒不如等孩子再大些,就給林海如養著,孩子的品行冇有問題就好,讀書上的事他自然會管。

有了這個念頭。

這晚正房也是熱鬨得很,到了半夜,喬姨娘才蒼白著臉過來抱軒哥兒回去。看到羅宜寧站在門口等著站得比高,淡淡地說:“姨娘以後可要好好照顧軒哥兒。”

喬姨娘看著羅宜寧,覺得真是見了鬼了,顧明瀾這麼溫子,怎麼生出來的兩個兒一個比一個不省心。這羅宜寧小小年紀,笑裡藏刀,跟姐姐相比是不同的可怕。

“七小姐好心,妾領教了。”喬姨娘對著這個八歲的孩子服了

“領教就算了,”宜寧笑了笑,輕聲說,“母親子單純,你若再用法子來傷害。我還不會放過你。姨娘,你可知道對於一個妾室來說什麼最重要?”

“安分守己最重要。”宜寧本就不等回答,漠然說完最後一句之後,進了西次間之

喬姨娘抱著睡的軒哥兒,看到軒哥兒白白胖胖的。指甲掐得手心生疼,氣得說不出話來。

羅慎遠在書房裡寫字,深夜點著燭火,鬆枝半夜過來了,把今天正房裡發生的事說了一遍。

羅慎遠想不到趴趴的小胖球竟然還有張牙舞爪的時候,想到那景便覺得可。幸好他提前與父親說過,不然還不知道這小丫頭能不能兜住。他斜靠著書案,問鬆枝:“宜寧可有發現你現在與我傳信?”

“七小姐信任奴婢,絕無疑心。”鬆枝輕聲說。

“那便好。”羅慎遠回過,淡淡道,“以後那裡有什麼事,你鉅細無都彙報與我。你先回去吧。”

鬆枝看了看羅慎遠高大筆影,突然覺得三爺的確很可怕,因為彆人本猜不到他在想什麼,這讓有種背心發冷的覺。

靜靜地退下了。

*

宜寧把最近發生的事用稚的語言寫了一封信,送去了京城給長姐。

大雪接連下了幾日,喬姨娘安分守己,羅宜憐還在抄訓。除了羅宜玉還時常上門給冷臉看,其餘的一切都好的。

宜寧也很無奈,不喜歡不來不久行了,羅宜玉每次跟著羅宜秀來,吃一大堆東西纔回去。

莫不是抱著想把吃窮的想法來的?

宜寧看著過年時節屋裡裡新添置的瓜果糖餅,突然有了這麼個想法。

也是眼看著要過年了,羅章終於才寬恕了羅宜憐,饒了抄剩下的十遍訓。

祭灶掃塵,不久就是除夕了。大年初一一大早起來,雪枝給宜寧梳了頭髮,微笑著跟說:“姐兒,要不要鬨嚷嚷?”

鬨嚷嚷是一種在頭上的金箔所製草蟲,節日喜慶而已。

宜寧還是搖頭拒絕了。外麵大雪已經停了,空曠的藍天下屋簷上、枝椏上都是厚厚的積雪,院子裡冇有綁燈籠,但是丫頭婆子都喜氣洋洋的。自從分家之後二房寬裕許多,林海如正好趁著過年把大家的月錢漲了漲。青渠第一次領月錢,上次有功,林海如給發了三倍的月錢,藏進了櫃子深裡,每天晚上睡覺都睡不踏實,盯著櫃就怕銀子丟了。

宜寧哭笑不得,讓人給的櫃子加了一把鎖,總算能睡踏實了。

宜寧去了正房給林海如拜年,領了個大紅包,片刻之後羅慎遠也過來了,宜寧也給他作揖拜年,羅慎遠居然從袖子裡也拿出一個紅包送給。“今年你鋪子收益不錯,從裡麵了二十兩,給你當紅包。”

羅慎遠很平靜地解釋說。

宜寧想掐他的心都有,送來送去還不是的錢。

但是宜寧接了羅慎遠的紅包,末了還要不甘心地說:“謝謝三哥。”

這個摳門的,林海如的紅包裡可足足有三百兩!

羅宜憐領著軒哥兒來拜年了,林海如也拿了紅包出來,比給宜寧的小了很多。到軒哥兒給羅慎遠拜年了,他乾脆連紅包都不拿出來了。

摳門,一不拔,他又不是冇有錢。現在二房一半的用度都在他手上。

宜寧心裡默默地想。

等羅章來了,二房的人便去了正堂,羅家的人要一起祭祖,大伯母招待著一起吃飯。雖說分家產的時候有點撕破臉皮了,但是日子不是一樣要過。就當什麼都冇有發生過,陳氏還給了二房的孩子每人二十兩的紅包,跟林海如不鹹不淡地聊了幾句話。

陳氏在著急羅懷遠的婚事,他現在都十八了,再守製三年娶親,那也太晚了一些!

但是最遲也要等到除服之後。不僅如此,今年的春闈也不能參加,著實麻煩,那還需要再苦讀三年。

羅慎遠也是如此。

章和羅大爺合計著讓他們去京城,找了德高重的老師才行。羅章原先的房師,翰林院侍讀學士孫大人,早就賞識羅慎遠了,三番四次的寫信過來說讓羅慎遠去京城。

章已經決定好了,等過了年就讓羅慎遠去。

祠堂之,宜寧給祖母上了香,怔怔地著祖母的排位。

無法改變一個人的來去,要做的隻有麵對。

祖母地下有知,便也會安心了。原先忍不發,隻不過是因為有祖母和長姐在。現在就是二房的嫡,誰若是還敢使些魑魅魍魎的詭計,絕不會輕易放過。

宜寧拭了排位上的一點灰塵。

宜寧第二天收到了長姐的回信,與林海如一起看的,看完之後高興得不得了。

長姐年前生下了定北侯府的嫡長子,白白胖胖的,八斤多的一個小子。侯夫人一個高興,送了長姐整套的赤金嵌寶石頭麵,十幾匹緙的料子。長姐在信中還問喬姨娘最近如何,宜寧可還乖巧。

宜寧提筆回信:“安好勿念,不知小外甥長得像姐姐還是姐夫?”

回了長姐的信之後,羅慎遠已經給找好了新的先生,他走之前總得找個人管束宜寧這小丫頭。新先生是從翰林院退休的白鬍子一大把的老頭,在京城很有威。陳氏聽了也很心,羅慎遠居然能把這樣的人請!乾脆把自己的兩個兒也一併塞進來。喬姨娘知道了之後,也去羅章那裡說了半宿的話,溫言細語的一通,總之不能把羅宜憐單獨撇在外麵。

郭先生的教導對象就這麼從一個變了四個。

而三哥去京城之後,宜寧的寫信對象也從一個變了兩個。

長姐喜歡跟說小世子鈺哥兒——宜寧小外甥的名,例如長牙了,會走路了,會呀呀喊孃親了。喜歡啃腳丫,糾正了好久才改過來。最近的教導進展到了能準確喊出“小姨”二字。宜寧則寫信給長姐說:今日四姐和五姐吵架了,六姐去勸架結果被四姐誤傷了,打得眼睛都青了,大伯母領著兩個姐姐給六姐賠罪。

宜寧對於觀察這三個姐姐的生活熱衷的,後麵又寫:……劉靜中了進士,二甲三十三名,四姐知道了尾都要翹上天去了。大伯母逢人就誇還是老太太眼好,給祖母燒了好多紙錢,還給我送了許多吃過來,桂圓乾到花生糖,牛脯到糟鵝掌,應有儘有。

送東西這事搞得宜寧莫名其妙的。後來才反應過來,大概這是某種意義上的封口費吧。畢竟羅宜玉的鮮下可還有個一挑就爛的膿包,程瑯。

問長姐程瑯的事,長姐隻告訴,程瑯春闈中探花之後,任一年的翰林院編修,後升任了吏部郎中。

這升的速度太快了,一般都是要三年的,例如劉靜還在工部觀政,想當得再熬兩年再說。

羅宜玉不知怎麼的也知道了這件事,劉靜還是冇有辦法跟程瑯比,原覺得靠近了,其實還是遙不可及的。那天在進學的時候又和羅宜秀吵起來,羅宜秀氣得跑到宜寧這裡冇有回去。

宜寧把這些事都跟長姐說了。

至於三哥跟通訊,則是發現宜寧自從跟他通訊之後,寫字大有進步。他就每月三四封的寫回來,也是一些蒜皮的小事:“……不可再和宜秀去後山玩水,睡前不可吃甜食,也不可在母親那裡吃。”說了一大堆的不可,信末了才問:“可長高了?”

有時候他也說些孫大人那裡的事:“……孫老太爺也養,我給你討了些養的法子,就在信封裡。”

羅慎遠在京的兩年功夫下來,宜寧櫃子裡全是他和長姐的信。

宜寧一個人應付兩個人,寫得簡直生無可

把這兩年的信都清理了一遍。從書房的槅扇看出去,初春化雪,海棠花開得熱熱鬨鬨的,院子裡的藤蘿也長得很好。但仔細算算,卻有兩年冇有見過三哥了。

自他在京中進學,忙得回來的功夫都冇有。

宜寧托著下,困得有點打盹。人家說春困秋乏,原來是真的。

前兩日除服了之後,陳氏就開始鼓地籌備羅懷遠的親事了。三哥與羅懷遠總算要回來了,羅懷遠不回來可怎麼親,終於不用再寫信了。

從圓凳上站起來,長出了一口氣說:“雪枝,把這封信寄出去。”

總算是最後一封信了。

宜寧看著地上的影子,勉強算是有了幾分的雛形。終於是擺了微胖材,進了標準行列,也高了不。這兩年裡堅決拒絕林海如的填鴨行為,還是效顯著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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