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蘅和姜梨走到了書房裡去。

他的書房還是一如既往的肅殺冷清，和他容貌的豔麗格格不。姜梨到了書房以後，姬蘅卻沒有進去，他道：“我先去換件服。”

他的裡上了沾染了不泥土，姜梨可以用水洗手，他卻不得不換一件服了。就坐在姬蘅的書桌前，他的書桌上也有一些寫著字的紙，應當是他用來練字的紙。姜梨拿起來一看，姬蘅的字出乎意料的漂亮，而且筆鋒濃豔，頗有殺氣。

和他本人很像。他也不寫什麼詩詞，看樣子，好像是戲裡的詞句，姜梨看了看，就放在了一邊。

桌上的茶是熱的，還有兩隻茶盅，似乎他早就知道姜梨會來，便提前擺好了兩隻茶盅。向來都是他給姜梨倒茶，這一回，姜梨便也給兩個茶盅斟滿茶水，把一杯放在對面。

剛剛做好這一切，就有人推門進來了。

姬蘅換服換得很快，他又披了一件紅的外裳。他的裳幾乎全都是紅，只是金線銀線繡著的花紋不一樣，姜梨托腮看著他，他挑眉，一邊坐下來，一邊問：“看我做什麼？”

“今日殷家兄妹來我們府上了。”姜梨道：“殷湛的兒，就是那一日我們在街道上，救了小堯的姑娘。”

姬蘅盯著，沒有說話，笑容也是淡淡的，看不出來什麼心思。

“走的時候，向我打聽了你。”姜梨道：“問我，那一日跟在我們邊的你，是什麼份。”

“你告訴了？”姬蘅問。

“說過了，我若是不告訴，也遲早會知道。”

姬蘅看著姜梨，意味不明的說了一句：“你倒是大方。”

姜梨不明白他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告訴殷之他的份就是大方了？姬蘅日裡穿的那般招搖，只要有心，稍微打聽一下都能打聽的出來。況且殷之問自己，難道還能說不是？要知道當日和姬蘅站在一起，分明和姬蘅就是認識的。要是不告訴殷之，殷之只怕會認爲是故意的。

姜梨想起此事來，心裡還有幾分不易察覺的惱火。要怪就怪姬蘅自己，那一日分明可以不下馬車的，若是他不下馬車，殷之沒有看到姬蘅，自然也不會有這麼多事。

的惱火姬蘅好似沒有察覺到，只問：“殷家兄妹爲何突然去姜家？姜元柏和殷家，好似過去沒什麼往來。”

“本來也沒什麼往來，至於現在……”姜梨一怔，當然是曉得爲什麼。因爲姜家人爲相看的“如意郎君”就是殷之黎。

本來也可以坦坦的把這話說出來，但不知爲何，話到邊，就是說不出口。

“殷家不會是要和姜家做親家吧？”姬蘅似笑非笑道。

姜梨猝然擡頭，對上姬蘅漂亮的琥珀眼。他眼裡的緒深深，姜梨看的不甚分明，但覺得他這話裡的意味，也有幾分試探和挑釁。

姬蘅竟然知道這事？也是，他若是有心想要打聽什麼事，只要是有跡可循的，自然可以打聽的到。況且他對殷湛一家一開始就如此關注，想來殷家的一舉一，姬蘅也都掌握在手心了。

既然他已經知道，姜梨之前的糾結和難以啓齒，這會兒索全都用不上了。便點了點：“也許是。”

“給你看的夫君？”姬蘅笑問。

姜梨咬了咬牙，道：“也許是。”

“那你是怎麼想的？”他饒有興致的問。

姜梨看著他，姬蘅似乎全然沒有被這個消息所影響似的，甚至還有心來問這些事。姜梨的心裡，便浮起一個自嘲的笑容，他果然隨時隨地都可以離開做局外人，姜家的事對他來說，也只是一出可看可不看的戲。他對自己尚且稱得上是朋友，也曾爲自己做過很多事，但在方面，他卻永遠恰到好的止步於此。

“我沒有什麼想法。”姜梨道：“殷家現在是什麼底細，還不知道。姜家要是貿然與殷家結親，倘若上了賊船，再想下來就難了。”

“除此以外？”姬蘅挑眉，子往背後一靠，把玩著手中摺扇，漫不經心的道：“對殷之黎這個人，你有沒有心？”

他的作隨意，語氣裡，卻有一不易察覺的冷然。姜梨並沒有注意，想了一會兒，纔看向姬蘅，認認真真的道：“國公爺知道的，作爲薛芳菲的時候，我已經狠狠吃過了一次苦頭，要輕而易舉的心，實在是不怎麼容易。”

“殷之黎看上去還不錯，我聽說，你們家人也很喜歡他。”姬蘅道：“你完全沒有喜歡的意思？”

他本不是這般無聊的人，就連當初知道是薛芳菲，關於和沈玉容之間那些過往和恩怨，姬蘅也沒有多問一句，好像完全不在乎似的。要是換了旁人，只怕早就旁敲側擊的打聽了。姬蘅不同，他像是對和他無關的人沒有一點好奇心，所以很多時候都是漠不關心的在一邊看著。

今日卻莫名其妙問了許多問題，可見是對殷家非常看重了。

“我完全沒有喜歡的意思。”姜梨道：“郡王世子看起來是個好人，平心而論，他比沈玉容要強得多。但可能是沈玉容令我諱疾忌醫了，對於越好的人，我越是覺得懷疑，越不敢靠近，自然也稱不上什麼喜歡不喜歡，心不心了。”

這番話，說的委實誠懇，也的確是姜梨心中所想。姬蘅聽著聽著，突然問：“你的意思是，我就不是什麼好人了？”

姜梨一愣，只聽他又道：“你可沒有對我敬而遠之。”

“國公爺當然是好人。”姜梨笑了，道：“可是國公爺的好，和他們的好不太一樣。沈玉容是表裡不一，人面心，殷之黎看樣子心懷大義，心懷大義固然是好事，可站在大義人邊的人，卻唯獨害怕有一天，他爲了天下人負了自己。而國公爺，我想是寧負天下，也不會讓天下人負了你……看重的人。”

他輕聲喜笑起來，彷彿姜梨說的話令他到十分愉悅似的。他說；“我早就說了，你的實在很甜，謊話都說的真實意。”

“我並沒有說謊，國公爺就是這樣的人。”孩子微笑著，執拗的重複。

和殷之黎這樣的好人在一起，也許真的很不錯。可這樣的好人，也許有朝一日對得起天下人，卻對不起自己。姬蘅實在是一個人人眼中的惡人，旁人認爲他可怕，喜怒無常，但這樣的惡人，當有一日天下人和自己人擺在他面前抉擇的時候，他定然會選擇自己人，姜梨毫不懷疑。

也許正是因爲他和沈玉容截然不同，纔對他另眼相待。

姬蘅道：“那你現在不要說謊話，回答我的問題。”

姜梨道：“好。”

“除了沈玉容以外，你沒有對別的人過心？”

他的聲音消散在夜裡，比春風還要醉人。姜梨怔怔的看著面前的人，他脣角含笑，眼眸人，溫的，蠱般的坐在自己面前，讓人生出一種錯覺。他是從深山裡長出來的魅，吞吃人的真心爲生，要人命。

傳說中禍國的妖孽不都是子麼？可他卻是男子。

姜梨低下頭，聲音溫順，道：“沒有。”

姬蘅的目閃了閃，扇柄敲了敲桌子，道：“好吧。”

令人窒息的沉悶消失了，他終於放過了。

“姜元柏打的什麼主意我不管，但是殷之黎，你要和他保持距離。”姬蘅開口道。

姜梨道：“爲何？”

“你既然也不喜歡他，自然沒必要和他老是待在一起。你總是問我殷家和國公府到底有什麼淵源，我可以告訴你，殷湛，遲早會死在我的手下。殷之黎和殷之，也不可能不爲我的敵人。阿貍，”他溫的道：“不要和我的敵人糾纏在一起，也不要讓我爲難。”

他的敵人？

這是姬蘅第一次親口當著姜梨的面承認，殷家的確是和國公府有仇。可是爲什麼，姜梨剛想問，姬蘅就道：“不要問爲什麼，我不能告訴你。”

“殷家知道和你是仇人麼？”姜梨問。

姬蘅笑了一笑，他道：“殷湛肯定知道。”

殷湛肯定知道，意思就是殷之黎和殷之可能不知道嗎？這麼一來，姜梨心中更加確定，只怕殷家和國公府的恩怨，就是和姬蘅的父母有關。

但姬蘅不說，問了也是白問。

“那殷之呢？”姜梨問，“且不論我如何，平縣主主問我打聽你的消息，我想肯定不是心來。國公爺，可能是認爲國公爺很好了。”

“你這是在吃醋嗎？二小姐？”他挑眉反問。

“沒有的事。”

“那真是令人憾。”他總是說一些令人誤會的話，姬蘅道：“殷之的話，你不必擔心。我在說過了，庸脂俗最好不要出現在我面前。”

他是喜惡醜，這是天下人都知道的事實，可是……姜梨道：“平縣主的容貌，實在沒有可以挑剔的地方。”

姬蘅搖了搖頭，“天下的人，薛芳菲算得上人。”

姜梨心中一跳，不明白姬蘅是什麼意思，只得提醒道：“薛芳菲已經死了。”

“所以現在全天下的人，在我眼裡都是庸脂俗。”他笑盈盈道。

姜梨：“國公爺這是連我也一道罵進去了。”

“你不一樣，”他沉了一下，“你比們可。”

姜梨：“……”

……

從國公府回來後，姜梨再也沒有睡不著了，幾乎是上了牀就睡下。夜裡種樹也花費了不力氣，子累得很，自然睡得很。後來第二日早上的時候，桐兒和白雪發現的新鞋底上沾滿泥土，還吃了一驚，姜梨就道是自己在院子裡走，不小心走到花園裡去了，矇混了過去。

接下來，燕京城沒有發生什麼特別的事。不知道是不是姜梨之前在晚堂說的話，到底還是對姜家人有所。至這半個月以來，姜老夫人沒再和姜梨替殷湛的事。殷家的兩兄妹，也沒有來姜府“做客”了。

這讓姜梨大大的鬆了一口氣，還記著姬蘅的提醒。要姜家不要和殷家走的太近，雖然心裡清楚，但若是姜元柏一意孤行，也奈何不得。這下倒是省了些事。

姜梨尋思著這兩日就可以趁著門房不注意，溜出府去葉家。不過姜家的門房管的越發嚴備了起來。

這半月，王兵馬按兵不，就在燕京城外，但遲遲不進攻，也不退，弄得燕京城裡的百姓也是提醒吊膽。出也出不去，便日日呆在家中。街道上玩鬧行走的行人都了很多。

姜梨曉得，隨著時間一日日流逝，王的兵馬是消耗不起的，遲早都是要攻進燕京城的大門。至於到時候昭德將軍會如何應對，姜梨暫且也想象不到。

直到那一日。

那一日是個晚上。

姜梨夜裡早早的上了牀，睡到夜裡，突然外面嘈雜了起來。姜梨迷迷糊糊的醒來，起先還以爲自己在做夢，但隨即發現院子的燈火大亮，醒來的不止一個，才驚覺不是那麼回事。

披上服下牀，走到院子裡，才站在院子門口，就看到丫鬟們匆匆跑來跑去。桐兒和白雪也在外面，看樣子剛剛要過來醒。姜梨覺得奇怪，就問：“桐兒，怎麼回事？”

桐兒道：“姑娘，您起來了？奴婢正要去醒您。老夫人讓您趕去晚堂，別留在院子裡了。”

語氣裡的焦灼怎麼也掩飾不了，加之院子隔著牆的外面，似乎也響起了隔壁人家的響聲，姜梨一詫，一個念頭浮現在心頭，把桐兒拉到一邊，低聲道：“王手了？”

“姑娘，您是怎麼知道的？”桐兒驚訝的看著，隨即道：“二老爺的人吩咐我們千萬不要到說，免得大家驚慌。姑娘，還是先去晚堂吧，晚堂外面有府裡的侍衛護著，要安全一些。”

事關重大，姜梨便也沒有拖延，應了一聲就往外面走。

等走到了晚堂，才發現晚堂裡黑的人全都齊了。大房二房的人都在，就連丫鬟小廝們也站在晚堂門口。也得虧分了家三房不在，不然這麼多人，一個晚堂怕是不夠站。外面都是侍衛，姜老夫人讓他們走到了晚堂裡面的屋子裡。

姜丙吉是小孩子，察覺到氣氛不對，張口就要哭。姜老夫人勸了他幾句，姜丙吉才安靜下來，又哭累了，很快睡去，姜老夫人就把他給嬤嬤，讓嬤嬤帶著他去裡屋睡覺。

姜瑤也坐在屋裡，的一隻眼睛纏著白的紗帶，這樣下人們看見的臉也不會太過害怕。然而完好的另一隻眼睛也是木呆呆的，傻傻的坐在椅子上，一言不發。

盧氏有些害怕，雖然不再像以前一樣討厭姜瑤了，卻也對姜瑤親近不起來，看姜瑤這幅樣子，越發覺得瘮得慌，就和姜梨捱得近一些。

“父親和二伯父呢？”姜梨沒見著姜元柏和姜元平的影，就問。

“他們出去了，不在府裡。不過你二伯父說了，咱們府上是安全的，不會有什麼事，小梨不用擔心。”盧氏笑著道。只是雖然說著這話，語氣裡卻有些惶恐。姜梨曉得，燕京城裡的人多年未曾遇過戰爭，但聽說過王在黃州城做的事，多多都會有些害怕。

姜梨道：“想來昭德將軍會理好一切的。”

這話說的不是假話，殷湛如今還有心思讓殷之黎來姜家做這些，若是真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哪裡還能有這些心思。可見王對他來說，並沒有多可怕。姜梨也看的清楚，姬蘅對王的態度，本算不上忌憚，但對於這個昭德將軍，卻嚴肅以待。

想來今夜燕京城會很太平，殷湛會在與王的這一戰中，拉攏許多民心。只是他們現在在城裡，也聽不得外面是什麼況。倒是這些丫鬟和小廝，都在門口小聲的談，神很是茫然害怕。

姜景睿問姜梨：“你怎麼一點也不怕？”

“二嬸不是已經說過了，不會有什麼事。再者陛下特意讓昭德將軍回京，就是爲了應付王。”

“啊，聽說昭德將軍當初也是戰功累累。”說起殷湛，姜景睿似乎很有興趣，他道：“不知道殷大哥會不會日後也爲將軍。”

他親熱的稱殷之黎爲殷大哥，似乎也沒覺得什麼不對。姜梨聽在耳中，心裡卻不以爲然，誰說將軍的兒子就是將軍了。姬蘅的爹還是金吾將軍，這麼多年，也沒看姬蘅拿起長槍。金吾將軍的虎符到現在還沒找到，姜梨心中一，該不會姬蘅藏著什麼後招，說是金吾將軍的兵馬都廢了，其實不然，就等著有朝一日和殷湛對起來的時候，突然出現？

但這樣子，洪孝帝肯定會生疑的。姜梨的心裡都是胡思想這這些。屋子裡不知不覺得安靜下來，不再有人說話。每個人的表都是凝重的，時間這樣流逝下去，也不知下一刻會不會敵軍就破開城門，在燕京城大開殺戒，誰也說不準自己能不能活的過今夜，當然不會有心思說說笑笑。就連外面那些小事和丫鬟也都沉默了，每個人都著院子裡的天空，猜測著外頭可能出現的每一分況。

……

國公府裡，倒是和從期一如既往。沒有人特意聚集到一個位置，也沒有將府上所有的侍衛都調起來。只是姬老將軍去書房裡轉了轉，走到了那金的甲冑面前，惜的了，最後走到牆邊，在掛了滿面兵的牆上，找到了一把長刀，他把長刀出來，就搬了個凳子坐在了院子裡，長刀許久沒用，都有些生鏽。他就挽起袖子，坐在院子裡磨刀。

黑沉沉的夜，這麼一位滿頭銀髮的老者坐在院子裡，慢慢的磨刀，發出令人牙酸的響聲，若是有人走過，怕是要嚇破膽。國公府裡的下人們卻早就習以爲常，不覺得有什麼。倒是掛在屋檐下的那隻八哥，今夜看見人卻沒有說什麼漂亮話，只是在籠子裡撲騰個不停，似乎有些焦躁。

阿昭的年半夜也從屋裡驚醒了。

宅院外面，也傳來人喧鬧的聲音。他挲到牀邊櫃子上的火摺子，將油燈點上，就看見屋外似乎有人影，阿昭愣了一下，不確定的了一聲：“司徒大夫？”

那人影本來要走過去的，聞言頓了一下，折返回來，推門走了進來。看見阿昭如此，司徒九月皺了皺眉，問：“你怎麼醒了？”

“外面很吵，我才醒了。”他看著司徒九月穿著打扮十分完全的模樣，奇道：“司徒大夫這麼晚還要出去，是……外面發生了什麼事？”

“王造反，今夜手，外面的很。”司徒九月看了他一眼，“你繼續睡吧，別出來了。”說完就要關上門，走出去。

“等等。”阿昭住。

司徒九月不耐煩的問：“你還有什麼事？”

“王造反，這府裡的人……不會有什麼問題嗎？”阿昭問。

司徒九月好笑，道：“你要是擔心你自己有什麼危險的話，大可不必，這裡是國公府。燕京城裡，不會有比這裡更安全的地方，就連皇宮也比這裡危險。你住在這裡，不會有人敢闖進來要你的命，別說王還沒攻進城，就是王攻進城了，只要你在這府裡，也沒人敢你的命。”

阿昭愣了一下，纔回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就算再怎麼銅牆鐵壁，總也是人做的，有時候出事並非人本事不好，只是怕被人鑽了空子，猝不及防。”他笑了笑：“我便是如此。”

這下，到司徒九月發怔。

“司徒大夫是大夫，也是子，若是遇到危險，怕是難以自救……”

“你該不會是要我留在這裡吧？”司徒九月一揚眉，“你如今連走路都不能夠，如何保護我？”

“我並非要說此話，我只是讓司徒大夫去找武功高的人，不要獨自一人待著。不過，倘若府上無人，司徒大夫遇到危險時候，恰好我在邊，即便我沒有辦法下牀走，也失去了武功，幫司徒大夫擋刀擋劍也是可以的。”

他這話要是尋常男子說出來，子難免會覺得對方有些油舌，分明是故意討人開心。然而阿昭說出來，卻十分真誠，讓人相信，他的確就是如此想的，而且說出來就能做到。

“我不明白，”司徒九月平靜道：“你與我非親非故，照你這麼說，卻願意爲了我犧牲生命，這是爲何？就憑我救了你一條命，你就要這般回報？”

“司徒大夫就算沒有救我的命，遇到危險的時候，我也會幫忙。因爲司徒大夫是子，而我是男子，男子應當保護手無寸鐵的老人孩子和姑娘，不是麼？”

他的眼睛明亮，在一片喧鬧聲中，卻尤爲堅定。真是奇怪，分明是武功全廢了的人，現在又不能走路，這樣的人，是不可能真正的保護的了誰的。但司徒九月卻覺得，在這人邊，倒是格外安心。

道：“那你就說錯了，我可不是什麼手無寸鐵的弱子。六歲的時候，我的親叔叔就殺了我爹，爲了奪走我爹擁有的一切，你可知道我做了什麼？”

阿昭搖頭。

“我給他們廚子下了藥，威脅廚子在他們的吃食裡手腳，加了我特意做好的的毒藥。給他們一大家子吃了，我嬸嬸和的兒子兒全吃了毒藥，若是沒有解藥，三日之就會全潰爛而死。我以爲他會願意用自己的命來換回妻兒的命，這樣也就算是爲了我爹報仇，誰知道他還真是無毒不丈夫，竟是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妻兒活活疼死。”

阿昭看向司徒九月，脣了，似乎想說什麼，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

“這之後，他就千方百計的想要抓到我，殺了我。因爲我的存在對他來說，就是威脅。我從家鄉逃出來的路上，不知道殺了多人。我從六歲起，就開始殺人了。我的確沒有武功，追殺我的人都是高手，卻全都死在了我的手中，就是因爲，我全上下每一個地方每一件品，都可能有毒。”

輕描淡寫的說起這些事，彷彿再尋常不過了，“我知道你想做一個俠士，可能你從前就是這樣的人吧。懲惡揚善，匡扶正義，救助弱小，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滿足了你做英雄的心思，也救了人的命，是一件皆大歡喜的事。”

“我可不喜歡這樣，”司徒九月道：“我從小認定的就是弱強食。我不需要旁人來救，誰要是害我，我就殺誰。我與你不是一路人，你也不要想著保護我，拯救我了，對我來說，那很可笑，也不需要。”

道：“你好好休息吧。”說完這句話，就轉走了出去。

－－－－－－題外話－－－－－－

突然覺得司徒妹子很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