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的雪一連下了三日。姜梨在陌生的屋子裡，走到哪裡都有人跟隨，甚至去淨房的時候，旁邊也有一個會武功的侍在一邊看著。

逃不出去，不過是一個不大的院落，也是層層疊疊的兵士把守，了最重要的籌碼，容不得一點閃失。自從上次見過殷之以後，姜梨再也沒見過。姜梨算著日子，不知道外面是什麼形，也不知道葉家和司徒九月的人如今可還安好，更不知道姬蘅在什麼地方，有沒有遇到什麼事。只能無的枯坐著，這些日子，甚至一改往日的安靜從容，不惜以絕食抗議，或是爭吵，或是要挾，可並無任何作用，除了這些沉默的侍衛，見不到任何人。

這一夜也是一樣。

夜深，外面只聽得到風雪的聲音。姜梨坐在桌邊，睡也睡不著，只想著如何能逃出去。油燈將屋子映的昏暗，也映出了地上的影子。正是冬日，樹葉都凋謝了，只有禿禿的樹幹在外面，因此，搖曳的人影就格外引人注目。

那人影落在地上，遲遲不，彷彿都只是姜梨的錯覺。姜梨盯著地上的影子，許久，才道：“殷公子既然來了，爲何不進？”

外面的人影，微微了，接著，一聲嘆息響了起來，“吱呀”一聲，門被推開，有人從外面走了進來。

是殷之黎。

姜梨也有一段日子沒有看見殷之黎了，燈火下，他的面容憔悴無比，彷彿變了個人似的。他的目不復初見時候的清澈溫和，取而代之的，是數不盡的複雜不甘的神。他站在姜梨面前，道：“姜姑娘。”

過去那個溫潤如玉的俊公子已經不見了，面前這個殷之黎陌生至極。姜梨盯著他，道：“請坐吧，殷公子。”

殷之黎坐了下來。

姜梨道：“要不要喝杯茶？”提起桌上的茶壺，給殷之黎倒了一杯，遞到了殷之黎面前。殷之黎看著面前的茶杯，沒有手去接，也沒有要喝的意思。

姜梨嫣然一笑，有些憾的說道：“不上當啊。”

這裡所有的茶水都摻了藥，讓人使不上太大的力氣，也無從做其他的事。大約是關的人也曉得這人十分狡猾，生怕用計逃跑了，纔想出了這麼個法子。殷之黎看來是早就知道了，連接都不接。

果然，他看向姜梨，低聲道：“對不起。”

殷之黎的面上，顯出了一點愧疚的神來。這令他看起來，終於有了一點姜梨認識的影子。姜梨嘆了口氣，道：“我只問你，那日同我一起出來的姑娘現在在什麼地方？還有葉家那些人，薛先生，你是如何置的？海棠的小手指……”

“你放心，”殷之黎回答，“他們已經沒事了。既然你到了這裡，那些人留著也沒什麼用，都送回去了。至於海棠的手指……抱歉……”

“是你爹做的吧。”姜梨盯著他的眼睛。

殷之黎沉默，也就是默認了。這一點，姜梨早就猜到了。殷之黎本不壞，這麼殘忍的手段，只能是殷湛做出來的。怕是這一切都是爲了殷湛爲了殷之黎鋪好的後路，無論殷湛和姬蘅在相鬥中出現什麼結果，殷之黎都可以利用自己全而退。

“你爹現在在什麼地方？”姜梨問。

“我不知道。”殷湛回答，“他沒有告訴我。”

殷之黎將自己鎖在這裡，他越是愧疚，姜梨就越是知道他不可能放了自己。或者說，殷之黎本沒辦法放了自己，這是殷湛的安排，而殷湛的安排恰恰是不可能被改變的。殷之黎自己也是殷湛的一顆棋子，這盤棋就是他一手縱的。

“這裡是哪裡？”姜梨問。

“離青州還有一百里路。”

“你打算關著我到什麼時候？”姜梨問。

殷之黎擡頭，姜梨的目很平靜，沒有一對他的怨恨或是責備，越是這樣，他反而越不知如何應付，只得躲避著姜梨的目。

一切都是殷湛的安排，而他是殷湛的兒子，不得不服從。他上還流著太后的，即便自己不願意，也已經上船無法回頭。殷湛留下來的人告訴他，倘若殷湛能活著回來，一切便等殷湛回來之後再說。倘若殷湛不能活著回來，就帶著姜梨從青州起兵，以長河爲界。殷家兵雲中十萬，青州還藏著十萬。倘若不僅殷湛回不來，姬蘅還活著，就以姜梨爲餌，殺姬蘅，方能以絕後患。

這些事，殷之黎沒有拒絕的權利。因爲等他得知的時候，殷湛已經消失了。殷家所有人的命都繫於殷之黎一人上，如果殷之黎不這麼做，殷家的人，殷之，殷夫人，殷家的所有下人，他認識的那些叔叔伯伯，他武功的師父，還有陪著殷湛一起上過沙場的兵士，全都會覆沒。這麼多條人命系在上，殷之黎反駁不起，他沒辦法。

過了很久，殷之黎纔看向姜梨，他輕聲問：“姜姑娘……很喜歡肅國公？”

姜梨心中一冷，便是這句話，就能窺見殷之黎的心聲。頓了頓，道：“是。”

聽見姜梨的回答，殷之黎的心中一痛，一種幽暗晦的緒從他心頭升騰而起，被他按捺住，他道：“那肅國公待姜姑娘如何？”

“倘若你想要以我做餌，引威脅姬蘅的話，最好放棄這個念想。”姜梨冷冷道：“殷之黎，不要讓我看不起你。”

殷之黎聞言，苦笑一聲，他道：“姜姑娘看不起我，也就罷了，連我自己都看不起我自己，又怎會管旁人如何呢？”

他的神竟是頹然，有種破罐破摔的無賴。若是旁人看見，定會大吃一驚，實在難以想象這風霽月的男子，如今竟會是如此模樣。

“不過，我也希不必有這一日，親手殺死你的人，你必然會恨我一生，我不願意你對我心存怨恨。”他道。

姜梨沉默，倘若真的不必有這一日，便是姬蘅在此之前已經死了，這話說的並不會讓姜梨高興，只會令更加揪心。

“你想如何，殷公子？”姜梨問，“你將我綁來，要挾姬蘅，可外面的那些兵馬，看上去可不簡單。你也想如王一樣，起兵造反，志在皇位麼？”

殷之黎突然激起來，他將桌上的茶杯們猛地一拂，滾燙的茶水潑到地上，冒出白氣，碎片四濺。外面的士兵聽到聲音，衝進屋裡一看，殷之黎讓他們滾出去，他們這纔出去。

殷之黎冷笑道：“誰稀罕這個皇位！”

“你的父親稀罕。”姜梨回答。

看樣子，殷之黎是並不想要造反了，可殷湛的態度卻如此堅決。這更令姜梨疑，然而看殷之黎的樣子，是不打算說什麼。姜梨就道：“我記得之前和殷公子下棋的時候，你曾說過，戰爭會讓百姓苦。可知你殷家兵一旦起兵，無數百姓將會流離失所，無數人家會妻離子散。這也是你所希看到的嗎？”

殷之黎痛苦的了一聲，他的樣子令姜梨看了也有一不忍，他像是被人架在火上烤，兩面討不得好，卻又不得去走一條與他初衷背道而馳，一眼就看得到結局的命運之路。

他道：“我也不想……我也不想的……可我沒有辦法。”

“你有辦法的。”姜梨聲道：“你是夏郡王的兒子，現在阻止還來得及，不要讓事到沒有轉圜地步的時候再去想辦法，現在還來得及，不是麼？”

企圖說殷之黎，殷之黎怔了片刻，卻突然站起，他的眼神變得堅決起來，看向姜梨的目也不復往日的溫暖，帶著一決裂的冷漠和認命，他道：“不用再說了，姜姑娘，你不是我，不明白我沒有其他的路可走。從我生在殷家開始，就註定會有今天。這是我的命運，我不打算抗拒了，所以你，也認命吧。”說完這句話，他不再看向姜梨，轉拂袖而去。

門又被關上了，屋子裡恢復了寂靜，只有地上茶盞的殘跡表明方纔發生過的一切。姜梨看著門外，深深地嘆了口氣。

殷之黎這條路也走不通，好在葉家和九月都已經沒事了。殷之黎還不至於對他們出手，對於殷湛來說，大約他認爲，能威脅姬蘅的只有自己，其他的人也是累贅，不必多費心思。但是……姬蘅呢？

殷之黎的話語中，到現在也沒看到殷湛，不知外面的況如何。姜梨只能在心裡默默祈禱，希姬蘅平安無事。

……

青州和燕京隔得太遠，青州尚且風雪長空，燕京城的街道，到了夜裡，幾乎就要空無一人了。

皇宮在風雪中，仍舊堅定地矗立在哪裡，彷彿永遠都不會搖一分。只是卻不如往日的金碧輝煌，看起來，也就和普通的宅院沒什麼兩樣。甚至像是一座森又宏偉的地下宮殿，直教走進去的人有去無回。

慈寧宮裡，燈火搖曳，地龍燒的很旺，便也不如外面那般冷。經文隨意的放在案頭，很久都沒有人謄寫過了。只有香爐裡的香，在這安靜的夜裡，兀自燃燒，像是傳說中掌大的神兩隻放著紅的眼睛，兇殘藏在溫和下。

太后靠在榻上，正在小寐。近來總是喜歡發呆，坐在殿裡，想要平心靜氣的抄幾句經文，卻怎麼都沉不下心，索也就不抄了。不抄經的時候無事可做，從前劉太妃在的時候，還能聽見劉太妃作妖鬧事，劉太妃走後，後宮裡就越發冷清了，倒是有些兔死狐悲起來。洪孝帝的妃子們不喜歡來找，這個太后早已不管世事。後宮中也是踩低捧高的，妃子們忙著團結一氣，爭寵使計，只是沒有空閒來應付一個老人。

太后就格外懷念從前的時來。似乎年時候在後宮中，和劉淑妃、夏貴妃們爭風吃醋的時，也變得可。當然了，回憶最多的，還是和殷湛有關的時。不止一次的夢到和殷湛初見時候的景，殷湛騎著馬，那年輕的男人高大英俊，面上是爽朗的笑容。將從歹人手中救下來後，爲他包紮，殷湛就坐在石頭上，笑著看向，被看的臉紅，卻還是鼓起勇氣問了殷湛的名字。沉溺與這個夢中不願意醒來，每次睜開眼的時候，恍惚一切不過是大夢一場，還是林家的小姐，還能有改變的機會。

可畢竟沒有。今日，又夢到了殷湛，只是這一次的殷湛，卻不是初見時候的殷湛。在紅山寺，那天百名弓箭手圍殺姬暝寒，姬暝寒不知所蹤。回到屋裡，發現殷湛上也負了傷。知道殷湛殺了許多人，姬暝寒是他的好兄弟。殷湛沉默不語，問：“你是不是怨恨我？”

“沒有。”殷湛回答，“我從來沒有怨過你。我只恨沒有早點遇見你。”

下一刻，殷湛的影突然被熊熊大火吞噬，他表痛苦，他的名字：“嘉……”

太后猛地睜開眼睛，大汗淋漓的從夢中醒來。梅香上前關切的道：“太后娘娘，您沒事吧？”

“沒事。”太后拿帕子拭著額上的汗，道：“原來是做了個噩夢。”

剛說完這話，就聽見外面傳來男子的聲音，“母后是做了什麼噩夢，嚇這幅模樣？”

太后擡眼朝前看去，洪孝帝出現在大殿門口，他後，太監宮人跪了一地，大約是他進來的時候讓人不要通報，太后也沒聽到聲音。洪孝帝笑著走進來，太后直起子，笑道：“皇上今兒個怎麼想起過來了。”

的心跳得很快，不知是不是方纔的夢嚇得還沒緩過神來，又總覺得那個夢十分不詳。連笑容也是很勉強。洪孝帝平日裡很來慈寧宮，陪說話的時候，大多也是在花園。

“今日外面風雪大，特意來看看母后。”洪孝帝對蘇公公招了招手，蘇公公就讓周圍的宮人們退了下去。

太后約察覺出有些不對，卻又說不上哪裡不對。讓梅香給洪孝帝上茶，自己走到了茶桌邊，讓洪孝帝也坐下。

洪孝帝看向太后香案上的香火，笑問道：“母后這是在爲誰祈福？”

太后回答：“自然是爲了天下蒼生，各地雪災，百姓凍死的人不在數，哀家聽了，心酸不已，也做不了什麼，只能在宮裡爲他們抄經祈福。”

“母后果然心懷天下。”洪孝帝讚歎道。

太后擡眼看向皇帝，不知何時起，這位曾經讓看著礙眼的皇子，已經長了這般模樣。還記得太子死後不久，爲了穩固自己的位置，不得不和這位皇子裝作母慈子孝的模樣。還記得年時候的洪孝帝乖巧懦弱，對言聽計從，一面很放心很得意，一面又很厭惡很輕蔑。但到底低估了這位皇子。每一位皇子，上都留著先帝的，掠奪和僞裝是他們從出生起就帶來的本能。從王的事上就能看出，洪孝帝也一樣，甚至於他覺醒的更早，在他的年時候，就知道藉助自己，來得到想要的東西。

想想也是，深宮就如叢林，在叢林里長大的野，怎麼會不吃人？太后又想起殷之黎，那個在宮宴上看到的年輕人，二十多年後，第一次看見自己的兒子。殷之黎的溫潤如玉，本是最爲喜驕傲的，可如今，卻擔憂自己的兒子面對可怕的帝王時候，勝算有幾。

不能讓殷之黎失敗，不能讓那樣的事發生，所以要替殷之黎掃清一切的障礙。包括面前的帝王。一人定然是做不到的，索還有殷湛。無論遇到什麼樣的困難，只有這個男人不會拋棄，會永遠站在後替解決一切難題。

“其實我今日來，還有一件事想要告訴母后。”洪孝帝端起桌上的茶杯，淺淺酌了一口，纔不不慢道：“夏郡王死了。”

太后本來也是笑著去拿茶杯的，聞言作一抖，茶水潑出來了一些，梅香連忙拿帕子拭桌上的污跡。然後太后卻地握著茶盞，彷彿竭力要握準似的，的笑容有些僵，道：“陛下在說什麼胡話，好好地，夏郡王怎麼會死？”

“是真的。”洪孝帝的回答也理所當然，“在青州紅樓上，國公府的姬老將軍殺了夏郡王，夏郡王也殺了姬老將軍。可惜了。”

一句“輕飄飄”的可惜了，聽不出來任何語氣，讓人無從猜測這位帝王的心思，也讓人不知道他這是什麼意思。梅香站在太后後，面微變，不由得看向洪孝帝的後，那裡，兩名帶刀的前侍衛站著，穩如磐石。彷彿知道所有的心思。

“怎麼會呢？”太后笑起來，沒有去看洪孝帝，只是看著自己手上的護甲，像是要認真把護甲上的寶石看個一清二楚似的，道：“姬老將軍怎麼會殺了夏郡王，夏郡王又怎麼會殺了姬老將軍？哀家年紀大了，陛下可別拿這些事來玩笑，哀家又不會當真。”彷彿是小孩說謊，大人寬容的原諒了他似的。

“朕也沒有心思與人開這種玩笑。”洪孝帝似笑非笑，“母后不相信也就罷了，再過不久，姬老將軍和夏郡王的，也要送回京下葬的。”

太后的臉，終於變了。擡起頭看向洪孝帝，這位在眼皮子底下長大的帝王，終於出了野一樣的，惡狠狠的眼神。只這一眼，太后就知道，他不可能什麼都不知道，他了然於心。

可還是要掙扎一番，彷彿這樣就能矇混過關似的，太后笑了，說：“哀家不明白。皇上這麼輕鬆，是不打算問罪了？”

“問罪？母后有所不知，這可就要追溯到很久以前的事了，說起來，朕也是近來才知道的。”皇帝笑笑，“多年前，肅國公的父親金吾將軍失蹤，其實是被夏郡王設計陷害而死。殺父之仇不共戴天，姬蘅殺了夏郡王，也無可厚非，不過老將軍心疼孫子，幫姬蘅完了這件事。母后，殺人償命天經地義，就算朕也不能說什麼，母后難道希朕偏袒誰？”

太后看著洪孝帝，久久不說話。

洪孝帝就又笑起來，他道：“朕差點忘了，當年埋伏圍殺金吾將軍的時候，母后也在場，自然要偏袒夏郡王了。”

到了這時候，太后反而鎮定起來，看著洪孝帝，微微一笑，道：“陛下，這麼些年來，哀家待你不薄，你想置哀家於死地，也不必用這樣的法子。你這樣污衊哀家，可有證據？”

“證據？”洪孝帝笑了，他一字一頓道：“殷之黎就是證據。”

梅香的手張的攥角，太后的面大變，這是最大的肋，倘若洪孝帝以此來威脅，毫無勝算！

“母后這麼快就忘了，前不久，夏郡王離開燕京去青州之前，不是還來找過母后麼？”

他早就知道了！太后的心，忍不住抖起來，像是看怪一樣的看著洪孝帝。曾想過很多次，總有一日真相會被人發現，但不是眼前這個樣子。沒有任何籌碼在手上，殷湛也不在邊，彷彿一塊魚，可以被人任意宰割。

並不是弱萬能，而是不管是，還是殷湛，都低估了這個帝王。

“母后在宮中牽制朕，夏郡王在青州牽制肅國公，殷之黎帶殷家兵長河以南起兵，朕不得不佩服夏郡王的耐心，這麼多年，蟄伏這麼多年來設一個局。”洪孝帝笑道：“可真是爲殷之黎殫竭慮啊。”

太后道：“皇上想要殺了哀家嗎？”

“怎麼會？”洪孝帝一笑道：“殷之黎不是還活著嗎？”

“皇上想用哀家來威脅殷之黎？”太后冷笑。

“不會的。”洪孝帝溫和的道：“母后知道，朕不喜歡做這樣的事。就如王不會爲了劉太妃以犯險，殷之黎也未必會爲了母后行嶮僥倖。”

他這話說的可謂是刻薄至極，太后盯了洪孝帝很久，忽然笑了，邊笑邊搖頭，幾乎要笑出眼淚，道：“老三，原來哀家一直低估了你。哀家就說，夏柳嵐的兒子，怎麼會是這麼個德行，原來不是你不好，是哀家看走了眼！”

夏柳嵐是夏貴妃的名字，洪孝帝聽到這個名字，神一頓，收起笑容，道：“當年朕的母妃之死，和你有關吧！”

夏貴妃在生下洪孝帝不久之後就死了，旁人都說是病逝的。洪孝帝查了那麼多年，輾轉找到宮裡當年的老人，卻說夏貴妃在此之前，康健，沒有一病容。

“哼，宮中這樣的地方，想要夏柳嵐死的人數不勝數，可不是哀家做的！”太后不屑道。

洪孝帝面青青白白，似乎並不相信這個答案。果然，太后接下來的一句話，立刻讓他然大怒，道：“不過當年夏柳嵐生了你之後，哀家的確很不甘心。在宮裡，想要一個人的命，有時候並不需要手。哀家只要說一句，陛下有意要立你爲太子，就有數不盡的人替哀家前赴後繼的去做這件事。”

“你！”洪孝帝怒極。太后無中生有的一句話，便讓夏貴妃爲了宮裡明晃晃的靶子，可憐那時候夏貴妃剛剛有了孩子，一顆心全都撲在自己孩子上，哪裡會留意其他。

“哀家只是恨，那些人沒有把你也一塊弄死，留了個禍。”太后的目滿是怨毒，“若是早知有今日，哀家就算當時自己出手，也會親手把你從這個世上除去！”

“可惜你沒有這個機會了。”洪孝帝重新平靜下來，他道：“朕的母妃雖然不是你親手殺死，卻是因你而死，這筆債，朕先替你記下。朕早就說過，欠債還錢，殺人償命，你和殷湛做的孽，自然有老天來懲罰。現在殷湛已經死了，下一個就該到殷之黎。等殷之黎也死了，朕就親自送你上路。不，朕改了主意，朕不會讓你死，朕會讓你活著，將你囚在宮殿裡，比冷宮裡的嬪妃還要不如，讓你看著邊的人一個個死去，永遠無的活著。這纔是對你最好的懲罰。朕要將你和殷湛幹下的醜事昭告天下，讓殷之黎如過街老鼠人人喊打，即便他起兵造反，跟著他的人也會以他爲恥，等他死了也擺不了這個污名，到死也被人脊梁骨！”

“不——”太后發出一陣驚，作勢要去抓洪孝帝的臉，洪孝帝側的侍衛拔刀出鞘，護著洪孝帝將一推，太后跌倒在地，髮髻全散了。

“不……”喃喃道。

洪孝帝冷眼看了一眼，轉走了出去，道：“來人，把關起來！沒有朕的允許，誰也不準見太后，還有，”他冷冷一笑，“好好看著，千萬別讓死了。”

太后伏倒在地，梅香來扶起，卻徒勞的出手，看著梅香，道：“他是在騙我的吧，殷湛沒有死，對吧？”

的眼淚流下來。

－－－－－－題外話－－－－－－

小皇帝其實還帥的，有沒有喜歡小皇帝的舉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