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枕山河》第6章

6. 墜夢魘

孩幾乎期自己快些死去,或許唯有這樣,才能從無邊的惡夢中醒來。

幾日前,還在親人無微不至的呵護下,就算外出赴長史千金的笄禮宴,也有府兵與侍的陪伴。怎會前一刻還在長街,後一刻就有漫天漫地的洪水撲來。

護衛去了哪裡?隨的侍和嬤嬤又在哪?

在水中浮浮沉沉,不知喝了多髒水,等從昏迷中醒來,已置於一間骯髒可怕的屋子。

的眼淚流了又流,不敢發出一點聲音,告訴自己一定是墜了夢魘,才會看見兇漢在劈砍死,將人鍋中烹煮;才會聽見他啃食同類的手指,將骨頭唾至地上;甚至連那隻半夜鑽進來尋找剩骨的野狗,也像夢魘的一部分。直到順著柴堆的破鑽出室外,踩在褐黃的地上,才有恍惚的清醒。

顧不得數日未進食的虛弱,拼盡所有力氣慌不擇路的奔逃,惡魔還是在溪邊追上了,似乎有人說了什麼,忽然有熱熱的東西濺上的頰,又腥又燙,到滿懷鮮紅的,神智瞬間化作了空白。

醒來後仍在地獄,惡魔換了一張面孔,穿灰的男人有狼一般的臉,比壯漢更加可怕。

約記得祈雨的那日,曾在楚王殿的後廂見過這張臉,來不及驚就失去了意識,後來還是被姐姐推醒,笑睡得沉,做了一場昏夢。

可這次不是夢,惡魔是真真實實的存在。

他命令吃,不能不吃;命令不肯,他就直接撕嘗試逃走,惡魔輕易就將捉回,甚至隨手殺死一個路人作爲對的懲罰。眼睜睜的看著濺出來,無辜者在地上垂死的蠕,耳邊充斥著凄慘的痛嚎。

從沒見過這樣可怖的景,做夢都控制不住抖,儘管惡魔沒有傷,卻比食人的壯漢更可怕,惡狼般的眼睛帶著讓人悚然的猥,還強迫吃了藥,變了一個啞。長街人來人往,沒有一個人覺察的絕,哪怕捕快從邊路過,也不敢手去求救。他用邪惡的戲耍摧毀的意志,讓徹底喪失勇氣,明白自己永遠也逃不掉。

路一天遠過一天,親人遙不可及,仿佛活著墮了地獄,每一天是無邊噩夢,甚至産生幻覺,一時仿佛回到了瑯琊的家,看見了父親與祖母,下一時又回到絕的現實,心神盡煎熬。

就在近乎要瘋掉的時候,惡魔將帶進了一個鎮子。

小鎮落在山勢連綿之地,山泉與雲霧相濟,讓這裡避過了旱蝗和荒。因是來往的要道,鎮上客棧林立,酒旗飄飄,店家熱又有眼,哪怕一個男人攜著同行,時時面恐懼,怎麼看都異樣,店夥也絕不會問不該問的話。

世事千奇百怪,有蹊蹺又如何,一旦天明宿客自去,何必多事探究,給自己惹一

對於店夥殷勤的逢迎,花間檮相當用。

他平素縱樂,不出三日必會採花折柳,奈何小人是用來討好老祖的,再饞也不能染指,路上憋了一肚子火,早就不了。此刻抵了鎮上正好快活,他一張臉泛起邪笑,了最好的酒菜,又丟了塊銀子打賞,讓店夥從花樓喊來兩個標緻的頭作陪。

不過花間檮到底是老江湖,深知獵的重要,哪怕酒在案,笑著圍上來,他先將小人點了道,扔去屋角的胡榻,確定人在眼皮底下萬一無失,這才開始縱用。

映著紅紗,影影綽綽的搖晃,屋□□不絕,幾人一邊飲樂一邊調笑,花間檮的酒意也有了七分,突然一個人撲進來,拳風襲面,驚得花間檮摔開頭縱出丈外,刷的亮出金鈎。

襲擊者是個油滿面的胖子,面上極多,得小眼了一條綫,一雙大耳迎風,有幾分似席上的豬頭。但見他笑嘻嘻開口,全不顧頭花容失的尖,「老檮,你這可是樂得很哪。」

見了來人,花間檮鬆了神,悻悻然收起金鈎,「樂個屁,我一路啃灰吃土的奔過來,才剛喝了兩杯你就來鬧場。」

胖子也不客氣,捉起一隻豬腳據案大嚼,咯吱咯吱咬得滿流油,「我是好意來提醒你,老祖前次召集,你躲在荊州不理,老祖可是異常不快。」

花間檮神心頓去,斥退了頭在案邊坐下,「老祖召喚,我也心急如焚,偏是荊州鎖城數月,彈不得,幸好前些天洪水洪衝破了城墻,這不就立刻趕了過來。」

胖子嗤笑一聲,怪氣道,「你的傳書是這樣寫,老祖好像不怎麼信吶。」

兩人面和心不和,互相兌慣了,胖子一徑幸災樂禍,花間檮如何不惱,奈何勢不妙,發作起來更容易落了把柄,唯有忍著氣道,「你在老祖邊服侍得他安樂,我陷在異地不由已,只有惦記著一份大禮,好不容易弄了個絕人,老祖見了必然稱心。」

花間檮訴苦中不掩得意,胖子拎著一截豬骨嘖嘖道,「就剛才那幾個貨?我看你還是皮,好生想想怎麼求老祖息怒。」

花間檮毫不在意嘲諷,尖牙道,「那些庸脂俗算什麼,我挑的小得能掐出水,無一緻,又是世家貴,萬金難求,豈是尋常貨可比。」

胖子頓時生出了三分興味,「吹得跟天仙一樣,人呢?我也瞧瞧。」

花間檮傲然斜過眼示意屋角,眼風才晃過去,激靈靈一驚,打了個冷戰。

幽暗的胡榻空空,別無人跡,惟有夜風悠涼穿扉。

    人正在閲讀<一枕山河>
      關閉消息
        猜你喜歡
        通過以下任何一個您已經安裝的APP,都可訪問<歡享小說>
        首登送5800,日簽580書幣
        及時更新最火小說!訂閱推送一鍵閱讀!海量書庫精準推薦!
        2 然後輕點【添加到主屏幕】
        1請點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