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藥天香》第115章

魏王蕭瑯陪送兒回城,父一道騎馬,他見迎風縱馬,笑語盈盈,想起先前所見一幕,心愈發低落,一路基本無話,以致於到了最後,連蕭齊兒也覺到了父親的反常緒,快到城門時,放緩了馬勢,偏過螓首看向了他,問道:“爹爹,你怎麼了?我瞧你好像不大快活?”

魏王看去,見著自己的一雙眼睛中滿是關切之意,心中驟然一暖,心總算是好了些,忍住想要開口詢問的衝,道:“爹沒什麼不快活,方纔只是想著件事而已。

蕭齊兒信以爲真,笑道:“這樣就好。哦對了爹爹,娘說我大了,要我學做幾個菜。我前幾天便向廚娘學做了你最吃的桂花魚,回家我做給爹爹吃。”

魏王頓時好生,急忙含笑點頭,心中卻愈發下定決心,兒還這麼小,無論如何,絕不能被旁的男子給騙了。

回到王府,天已經傍晚了。魏王面上帶笑,與蕭齊兒道別,讓進去後,說自己還有別事,目送影消失在大門裡後,臉立刻轉沉,徑直宮,到了衛尉署,對著迎出來的人道:“把衛尉卿給我過來!”

李邈這麼多年來,中間曾被調往別任,兩年之前,因看重他的執掌,皇帝又將他調回在此任上。聽聞魏王傳話,不敢怠慢,立刻匆忙趕了來,見他端坐不,神冷肅,一時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急忙上前拜見。

魏王也不多話,張口便把那年的形貌描述了一遍,最後道:“翊衛隊正之中,可有這麼一個人?”

他剛纔話還沒說完,李邈便已經知道他說述是何人了。自己的下屬裡,所有有品階的軍,他無不知曉,更何況,這個年人,還給他留了深刻印象。立刻便道:“殿下,此人應是葉棠。年紀雖輕,卻已一本事。去年剛從軍中選拔了翊衛,年初羽林衛競技時,他武藝超羣穎而出,還是下點了他爲隊正的。不知殿下突然問及他,所爲何事?”

魏王沉著臉道:“你去把這個葉棠給我喚來!我去羽林校場裡等著他!”

李邈不解,遲疑了下,看向了他,“殿下,您的意思是?”

魏王霍然起:“本王許久沒舒活筋骨了。想找個人對對手。這個葉棠聽起來不錯。”

李邈一呆,正不知該如何接口,見魏王已經往外而去,行了幾步,忽然回頭道:“記住,不要讓他知道本王份!”他微微瞇了下眼,“讓他放開手腳。本王要瞧瞧,他到底有幾分本事!”說罷大步而去。

李邈著魏王的背影,整個人還有些沒回過神兒。

一定是他看錯了眼。向來溫和的魏王,怎麼可能在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目出那種人看了便覺不寒而慄的森之氣?

~~

棠回城,剛緩過一口氣,正對著齊兒送給他的那雙鞋在看,忽聽李邈來了,極是驚詫。

李邈執掌羽林多年,威極高,自己剛翊衛不滿一年,也就年初那次競技比武之中見過他一面,對他十分仰慕。沒想到他這會兒竟親自來找自己,趕把鞋子藏起來,飛快跑了出去迎接。見果然是他來了,到了近前,見過下屬之禮,聽李邈道:“即刻跟我去校場。有人聽聞你武藝不錯,點名你過去,大約是要與你過幾招。”

棠愈發糊塗了。

“大人,誰要與下過招?”

李邈自己本就莫名其妙,見這小子一臉困,心中對他也是有些惜材,想了下,便低聲,問道:“最近你可得罪過什麼人?”

棠搖頭。

李邈想了下,道:“沒有就好。跟我來吧!”說罷轉

頭,跟了去。

~~

魏王直奔羽林校場,擼起袖子等著揍人的時候,魏王王妃這會兒也沒空閒。在長公主府忙了一天,終於被送出來後,並沒立刻回王府。打發了個人先回去報個晚歸的信兒後,命車伕驅車改道去往都護府。

葉悟如今已經家,早年了武職,如今至正三品上都都護。今兒剛從府衙裡回來沒多久,聽下人傳話,說魏王王妃到了,忙攜夫人一道出大門迎接。

繡春了葉家,坐定之後,與葉悟夫婦寒暄一番,隨後屏退了人,等邊上只剩葉悟一人後,含笑道:“葉大人,我今天過來,是想向您打聽個人。”

葉悟忙道:“王妃請講。屬下必定知無不言,言不無盡。”

他如今雖早不再是魏王護衛,也居正三品高位,但對著他夫婦二人,一直還是自稱屬下。

繡春點頭道:“我知道你是茂州東山人氏。我想打聽的那人,他名棠,如今是翊衛隊正,聽說正巧是你的同鄉,所以我便順道過來,不知道你是否知道此人?倘若不認識,可否請你派個人過去,幫我打聽下他的底細?”

葉悟明顯一怔,看向,遲疑了下,問道:“王妃爲何打聽此人?可是他……做錯了什麼事?”

聽他這口氣,似乎不但與那葉棠認識,而且還的,繡春心知自己這趟是找對人了,忙道:“打聽他,確實事出有因。但葉大人放心,他沒做錯什麼事,只是我需要知道而已。”

葉悟終於道:“王妃既然問了,屬下也不敢瞞。葉棠不是別人,正是我在東山老家的堂侄。十五歲被徵從軍,去邊境三年,投在裴大將軍帳下。如今無戰事,去年從軍年限到了,裴大將軍便舉薦他與另幾人一道京參選羽林衛,了翊衛後,今年年初,剛被提爲隊正。”

繡春聽了這話,驚訝不已。甚至輕聲啊了一下,“葉大人,他竟是你的侄兒?”

葉悟點頭,道:“是。只是我與他的這層關係,旁人都不曉得,連他上司也不知道。我本是他住我這裡的,也好有個照應,只他自己不肯來……”他遲疑了下,再次問道:“王妃可否明示,棠他到底怎麼了?”

繡春下心中驚詫,並未回答,只繼續問道:“他在老家可有定過親?或是娶過妻?”

葉悟搖頭:“未曾。他父母務農,在他小時先後亡故,他便被寄養在親族家中,在老家時,也無人替他張羅此事。”

繡春終於放下了心。見葉悟看著自己,神裡帶了些不安,便笑道:“葉大人不必擔心。不是他做錯了什麼事。”看了眼已經開始昏暗的外頭天,起道,“我須得先回去了,過幾天,我再向你詳說。”

葉悟被繡春盤問了這麼一通,心中雖擱了老大一個疑慮,只見不願說,也不敢勉強,聽說要走了,只好跟著起送客,剛出客堂,便見葉家一下人過來,回稟道:“王妃,府上有人尋了過來,說是衛尉卿李大人派了人去找你,似乎是有急事。”

繡春忙出去,見隨自家下人過來的李邈下手道:“王妃,不好了,魏王殿下這會兒人在羽林校場,了衛尉葉棠隊正過去,不準旁人進。聽李大人的意思,似乎裡頭打了起來。李大人怕有閃失,命我來通知王妃。”

繡春一驚。

這是怎麼回事?

自己昨天才剛知道兒和那個葉棠的事,打算暫時先瞞著丈夫,等自己定了後,再告訴他實。一夜過去,忽然就傳來的這樣的消息,難道是他已經知道了?

繡春倒還好,邊上的葉悟聽了,卻是大驚失,立馬問那送信人:“怎麼回事?殿下好好的,怎麼了葉棠過去?他怎麼了?”

送信人搖頭,“葉大人,小的也不知道。”

繡春已經飛快往外而去,葉悟急忙也跟了上去。一行人立刻急匆匆趕往羽林校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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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的人聞訊匆忙過去的時候,校場那頭布武房外,隔了一扇拴住的門,景便如冰火兩重天。門外的李邈聽著裡頭不斷傳出的乒乒乓乓聲,急得便如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心裡後悔得不得了,先前不該真的照了魏王的話,沒向這小子說明他的份。這刀槍本就無眼,聽裡頭的靜還不小。魏王年輕時雖也沙場百戰,但現在畢竟是人到中年,力自然不及虎狼年。雖然瞧著那葉棠不是個魯莽之人,但畢竟年輕,氣也盛,萬一要是不慎,下個重手什麼的,傷了魏王,那可就了不得了。

李邈一邊聽著裡頭靜,一邊一遍遍地往外張,心裡恨不得王妃快些過來纔好。

~~

門外的李邈團團轉,布武房裡的葉棠,現在況比自己的這個大上司還要糟糕上百倍。

他方纔被帶到這裡後,在李邈的擔憂目下不解地推門而,迎面便看見一個面容俊逸的中年男人著了箭袖武服,雙臂後地立在房中的一排懸吊沙袋之前,看見自己進來,不過瞟一眼,臉立刻沉下去,瞬間彷彿烏雲佈,吐出了幾個字,道:”把門關了。上閂。”

棠去年纔來上京,所以不認得眼前這人。雖莫名其妙,卻也照了這中年男人的吩咐,返去關門上閂。轉過來,剛想開口問個究竟,呼地一聲,一條水火便朝自己直拋而來,下意識地一把接住,見那男人手上也已握了條,冷冷道:“小子,有什麼本事,儘管放出來,我瞧瞧你到底幾斤幾兩,竟膽大包天到了這等地步!”話音未落,當頭一陣突然風聲,見這男人手上的已經朝自己天靈直落而下,來勢凌厲,心中一凜,已是瞧了出來,這人看著帶了幾分書卷貴氣,武功怕是不弱,急忙往邊上避開,口中問道:“尊駕何人?爲何要點問我過來?我並不認得你。”

魏王見他躲避,哼道:“我認得你就行!”手腕一抖,手中長嗡嗡作響,再次朝對面之人攻去。

棠雖年不經事,卻也不是一味呆頭呆腦之人,雖不知道此人到底是何方神聖,但看他的樣子,再有李邈提及時的恭敬態度,便也猜到他必定來頭不小,不敢真放開了與他鬥,一邊退讓躲避,一邊連著又追問了幾聲緣由,苦於對方就是不再開口,他越發問,見他面上怒容愈盛,手上棒攻擊不停,一不小心,啪一聲,左後膝痛,竟是被對方頭橫掃而中,一陣痠麻,不由自主,膝蓋一彎,左便跪支在了地上,見對方睨了自己一眼,冷冷道:“原來不過爾爾!”神中滿是鄙意。

年本就不乏熱,對方一上來,什麼話也不說,步步,自己出於退讓,這纔不敢還手,吃了個虧,本就罷了,偏他竟還出這樣額鄙夷之,如何忍得下去,抓住手中的,手背青筋暴起,猛地擡頭,怒視對方道:“我不過是不還手,這才吃了你的棒!”話說完,見對方似乎一怔,隨即眉頭揚起,朝自己勾了勾手,“那就來!本就你放開了打的,我好好瞧瞧你的通天本事!”語氣裡依舊滿是鄙夷。

棠咬牙,也顧不得別了,從地上一躍而起,這下是真放開了,與這男人展開了一場大戰。

這一戰,直一個驚心彩絕倫,一個是經百戰的沙場名帥,一個是初生不怕猛虎的牛犢,二人直鬥得昏天暗地,魏王不慎之下,手腕竟被他棒掃中,疼痛之下,棒差點手而出,大怒,順勢一記撒手鐗,手中棒出其不意,化作靈蛇一般,挾了千鈞之力,朝著對面這年的咽直取而去。

棠雖武藝出衆,畢竟缺乏實戰經驗,方纔一擊得手,正等著對方棒撒手認輸,不想轉眼之間,勢陡然扭轉,一時沒有防備,眼見對賣弄頭朝自己咽而來,猶如離弦之箭,即便不是刀劍,像咽這等命門之,若被這樣大力的頭擊中,骨必定碎裂,後果非死即傷,他自然清楚其中利害,一時卻又躲閃不及,眼就要被擊中,那頭堪堪距離自己咽只差毫釐之時,千鈞一髮之刻,勢竟驟然而至,唰地出一冷汗,擡眼去,見對面這男子已經收止勢,面罩寒霜地看向自己,開口道:“今日不取你命。你給我記住,往後離齊兒遠些!倘若我再看到你糾纏於,下回,便沒這麼好的運氣了!”

齊兒……

棠睜大了眼看向這男人,越看,越覺得似曾相識。

“你……”

他一時說不出話了。

魏王冷冷道:“我便是齊兒的爹!”

棠陡然一震,手一鬆,也跟著落到了地上,驚駭地著他。

他竟然會是齊兒的父親!

齊兒的外祖公,不是金藥園陳家裡的一個老管事嗎?的爹……

“怎麼,你不相信?”魏王哼道,“齊兒是我兒!小子,我警告你,給我離遠些!這次便算了,倘若再下回,我必定打斷你的兩條!”

棠臉微微發白,忽然又一陣泛紅,額頭汗滴不住滾滾而下,整個人僵住了。

魏王不再看他,“砰”一聲,將手中棒丟在地上,瀟灑地掉頭而去。

~~

這個該死的臭小子,竟敢真下重手,手背到現在還有些痛……

魏王轉後,終於忍不住,了下拳,把方纔被子打到過的手背往自己上蹭了兩下,快到大門口時,忽然聽見後道:“等等!”

他原本不想理睬的,終究還是忍不住,回頭瞟了一眼。見這年已經朝自己飛奔而來,攔住了他的去路,一張臉龐漲得通紅,張了下,卻沒發聲。

“怎麼?還嫌沒教訓夠?”

魏王不快地道。

“伯父……”葉棠鼓足勇氣,對上了他的目,終於道,“我……我對齊兒是真心的。求伯父全……”

魏王虎目圓睜,“你說什麼?”

“求伯父全!”

棠大聲道。

魏王然大怒,“臭小子!我看你是皮脹欠教訓!竟敢這樣對我說話!”他左右看了下,順手拔出邊上武架上的一把長刀,刀鋒一閃,架到了他的脖頸上,“你再給我說一遍?”

棠已經能覺到冰冷刀鋒接近自己溫熱脖頸皮出的那種森森寒意了。

到了這會兒,他也約知道了,齊兒的家世一定是自己高不可攀的。但是現在,對著面前這個猶如被逆鱗的盛怒男人——齊兒的父親,他卻不能後退,半步也不能。

一旦後退,就真的永遠失去再次開口的資格了。

他咬牙,就著刀鋒和憤怒,一字一字道:“我對齊兒是真心的,求伯父全。”

“你知道我是誰嗎?”

半晌,他看到齊兒的父親沉著臉問道。

他微微搖了搖頭。

魏王盯著他,面無表地道:“魏王府。齊兒是魏王府的郡主。小子,現在你還敢再說一遍?”

~~

棠臉驟然發白。

他剛纔已經想到過了,齊兒的份一定高得他必須仰視。但卻做夢也無法想象,竟高到了這樣的份!

那麼現在,這個舉刀對著自己的中年男人,他就是……

著對面的人,緩緩地跪了下去。

魏王終於覺得心氣兒稍稍平了些,刀鋒微微後撤了些,“現在知道該怎麼做了吧?”

棠目視前方,沉默良久,慢慢道:“殿下,我的份必定配不上公主,您也可以殺了我。但是您卻阻止不了我去喜歡。我喜歡,不論是齊兒,還是公主。”

“啪”,他面前白一閃,臉頰一陣火辣生疼。原是刀鋒改刀背,竟是重重到了他的面上,留下了一道泛出的紅痕。

他依舊不形宛如化作了山石。

魏王盛怒之下,改刀鋒爲刀背了他一記,見他還這樣一副倔樣,憤怒難當,又是無計可施,正進退維谷之時,忽聽門外響起拍門聲,隨即傳來妻子的呼喚之聲,一頓,撇下了人,怒氣衝衝地過去開門。

繡春和葉悟衝了進來,一眼看到魏王面帶怒容提刀而立,葉棠直跪在地上,臉脖一道鮮紅痕,繡春吃了一驚,立刻看向自己的丈夫,問道:“你打他了?”

魏王餘怒未消,擲了刀在地,一語不發。

葉悟在來時路上,已經從王妃口中得知大概了,本就驚訝迷,現在見到這副場面,二話不說,上前先重重打了一下自己侄兒的腦袋,恨恨罵了聲“糊塗”,立刻跟著跪在了魏王跟前,連聲道:“殿下息怒!都是棠的錯!他年輕不懂事,懇請殿下饒恕。帶回去後,屬下一定嚴加管教,再不會讓他犯這樣的混!”

對著自己的老夥計,魏王的臉終於稍霽,勉強點頭,唔了聲,最後看一眼還跪著不的那年,背過了手,轉便大步而去。

~~

“殿下,手還是不減當年啊!”

回到了魏王府,已經是夜裡,夫妻二人回了房,繡春打趣丈夫道。

魏王此刻已經像是破了氣的球,早沒了先前的狠霸模樣,見妻子笑語盈盈地拿自己玩笑,示意坐到自己邊後,抱住了的肩,嘆了口氣,悶悶地道:“春兒,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葉棠?卻一直瞞著我?”

繡春道:“我也是昨日方曉得的。”把經過說了一遍,又道,“我是想著把況瞭解清楚些後再跟你說的。沒想到你竟比我還早一步,先就和他對上了面。”想起方纔在布武房裡看到的一幕,忍不住埋怨道:“你都快當外祖的人了,怎的這脾氣反倒比你年輕那會兒還要急躁?竟不聲不響地跑去和一個年人打架,還把人家打那個樣子,你就不怕你被被人說以大欺小?”

不提還好,一提,魏王心中火氣一下又上來了,氣惱地道:“春兒你有所不知,今天簡直氣死我了!”把自己去金藥園裡發生的事訴說了一遍,最後怒道,“他竟是葉悟的侄兒!葉悟這麼信靠的人,怎會有這樣一個侄兒!你說,這臭小子他該不該打?天化日地竟敢這樣勾引咱們的兒!齊兒年紀小,不懂事,我怕被他哄了!”

繡春驚訝過後,見丈夫始終意氣難平的樣子,雖覺得他有些小題大做之嫌,卻也理解他的心思,知道現在自己若是再那年人說話,不定反更惹他反彈,想了下,便笑道:“算了,我也曉得你一番當爹的苦心。這事先放著吧,咱們以後慢慢說。”

正此時,門忽然傳來被人一把推開的聲音,夫妻二人去,見兒竟飛奔到了面前,睜大了眼,著他二人,聲道:“爹,你打了棠哥哥了?”

~~

蕭齊兒今天被父親送回家後,見父親出去說有事,母親也遲遲未歸,等得漸漸心焦,到了這會兒,終於聽侍說,王爺夫婦一道回了,急忙便往父母所住的屋去,到了門口,正要出聲時,忽然聽到裡頭傳來父母說話聲,似乎還帶了心上人的名字,一驚,立刻趴到了門邊聽。聽到了這裡,再也忍不住了,推門衝了進來,現在了父母面前。

~~

繡春沒料到兒這麼出現。見立在哪裡,神焦急,簡直就要快哭的樣子,急忙過去安道:“沒,葉棠沒事!你爹只是和他說了幾句話而已。”

蕭齊兒搖頭:“娘你騙我!我方纔分明聽得清楚,你說爹把他打了!不行,我要去看看他——”說罷轉,飛快便要跑去。

魏王沒料到這麼快就被兒知曉自己去找人麻煩了,本還微微有些後悔,現在見轉眼竟要說去看,氣頓時不打一來,拍了下桌子,怒道:“齊兒!你敢再去見他,爹就讓他永遠從上京裡消失!爹說到做到!”

蕭齊兒一,腳步頓住,慢慢轉回了頭,見父親一臉怒,一時怔住了。

從小到大,從來都是母親會責罵自己,父親對著時,永遠都是笑瞇瞇的,就算想要天上的星星,他也會想辦法摘給

可是現在,他竟這樣對自己拍桌地吼……

眼圈微紅,忽然哇地一聲哭了出來,嚷了句“爹爹你好壞!”扭頭就往自己屋裡跑去。

繡春目瞪口呆,看了眼同樣呆若木的丈夫,扭了下他的胳膊,“你怎麼搞的?今天跟吞了炮仗似的!外頭髮火不夠,回家了還這樣!”

蕭瑯剛對兒吼出聲,當時便後悔了。只是一時拉不下臉,現在被妻子這樣責備,懊惱地道:“你去看看吧……”

繡春搖了搖頭,自己先追著兒去了。到了房,見已經哭倒在牀上了,趕過去哄,一再向保證,葉棠沒事,讓安心,又答應,說自己會幫著爹,齊兒這才終於漸漸止住哭泣,臂抱住了繡春的脖子,一邊噎,一邊地道:“娘,你真好——”

兒對著自己這樣說話,繡春心中一片,用帕子輕輕面上的淚痕,道:“你爹只是太你了,覺得你還小,捨不得你離開爹孃,這纔不喜歡那個葉棠的。你可不要怪他。”

齊兒點了點頭,道:“齊兒知道……”話雖這樣說,口一酸,眼淚又滾了下來。

繡春嘆了口氣,繼續再哄。一直哄到終於不再哭了,親自幫洗臉洗腳,看著上了牀躺下,這纔回了房,繼續去哄心同樣不好的丈夫,哄得他終於上了牀,這飛狗跳的一天,纔算是消停了下來。

~~

接下來幾天,繡春一直在勸蕭瑯,偏他像是犯了倔勁,平日裡言聽計從的,這回這事,竟就是不鬆口。齊兒知道了,又哭了幾回後,也不再哭了,只是把自己關在屋裡不出來。從前原本親得不行的父倆,到了現在,竟然像是比著倔,誰也不理誰了。

繡春夾在他父中間,哄了這個哄那個,這頭按平那頭又翹,這一個糟心。期間去打探葉棠的消息,說他還是如常出換班,只是沉默了許多,看著心事頗重的樣子。

如此一晃,大半個月過去了。眼見這父倆關係愈發僵了,繡春心裡也是煩悶。這天晚上,從出來後,在庭院中恰遇到丈夫,見他正獨自立在那裡,看到自己出來,迎了上來,問道:“齊兒怎麼樣了?”

繡春嘆了口氣,道:“還是那樣。”說完,見丈夫默默不語,便牽了他手,聲道:“晚上月不錯,咱們過去坐坐。”

兩人到了邊上一亭子裡,讓他坐下後,繡春站到了後,一邊替他肩,一邊道:“兒的事,你到底怎麼想的?在我瞧來,那姓葉的孩子還不錯。出雖低了些,只這無妨。人好,和齊兒得來,這纔是最重要的。想來你也不是因爲他出而反對的。我本來以爲你不高興個幾天也就過去了,這次怎的竟真的是要和齊兒槓上了?”

蕭瑯聽妻子發話,拉了的手,讓坐到了自己上,從後抱住,慢慢地道:“春兒,你說的是,我也知道我不該反對。兒大了,總是要嫁人的,且這個年輕人也還算不錯。我只是心中有些難過。現在想著,齊兒彷彿昨天還是那麼小小的一個小人兒,胖乎乎的,朝著我爹,要我抱,我走一步路,都要跟著我。我要上朝,使勁抱著我大不放,甩都甩不掉……“

他的脣邊出了一笑,陷了對往事的回憶裡。

“只是現在一眨眼,竟就有了自己的意中人。往後……”

他的聲音低沉了下去,“往後就是別人的人了……我的心裡……”

繡春回頭,見月之下,他一臉的傷

何嘗又不是和他相同?辛苦養大的兒,終究還是要離開自己了。

手,抱住丈夫的脖頸,把臉到了他溫暖的頸窩,閉目片刻後,低聲道:“最近我一直在想,從前倘若我能再生個一子半的,別管是兒子還是兒,現在齊兒就算嫁人了,咱們也還有別的孩子陪伴……”

蕭瑯抱著的臂膀微微收,搖頭道:“你又來了,我沒這意思。”

“是!”繡春睜開眼,微微一笑,“我只是自己嘆,且也不過說說而已。說到底,兒都不過是父母一生路上的陪客而已,他們長大後,就不能一直再像小時候那樣一直陪伴咱們,聽咱們的指揮了。幸而我還有你。等齊兒嫁人了,我們也老了,我就和你大眼瞪小眼,瞪著瞪著,慢慢大概也就重新會習慣了。”

蕭瑯呵呵笑了,臉頰輕輕磨蹭頸窩片刻後,牽了手起來,聲道:“嗯,咱們回房吧。那事……我會再考慮下……”

繡春嗯了聲,就像他們還年輕時那樣,讓他牽了自己的手,靠著他的肩,慢慢朝前而去。

邊上不遠的一道樹影后,蕭齊兒怔怔著父母遠去的背影,影凝固,一

~~

再過幾天,蕭齊兒竟忽然生病了,額頭髮燙,兩頰燒紅,繡春趕看病,知道是不小心了風,加上這段時日心抑鬱,這才病了下去,趕抓藥服用。晚上蕭瑯回來,聽說起兒生病,再也顧不得先前的慪氣,趕便過去看。看見兒躺在那裡懨懨的,原本紅潤的面頰也不見,心裡一陣難過,握住了手,輕聲名,見睜開了眼,問道:“齊兒,你怎麼樣了?”

蕭齊兒怔怔著父親,眼圈忽然一紅,淚珠兒便又掉了下來。

蕭瑯頓時心疼萬分,趕眼淚,一邊,一邊哄著道:“齊兒別哭,都是爹不好。爹已經想通了。你喜歡誰,爹不會阻攔了……”

邊上的繡春揚了下眉,看了他一眼。

蕭瑯越說,齊兒眼淚便掉得越厲害,最後竟從牀上爬了起來,嗚咽著搖頭道:“爹,你跟娘那天晚上在我院外亭子裡說的話,我都聽到了。爹你對我一直這麼好,我卻傷了你的心,讓你這麼難過……”

不止蕭瑯呆住,邊上繡春也呆了。夫妻倆對一眼,齊齊道:“齊兒!”

蕭齊兒了眼淚,鄭重道:“爹,兒聽你的話。我不嫁人了!齊兒就一輩子陪在爹和孃的邊……”

這父倆……鬧的這是哪一齣……

繡春看了眼呆若木的丈夫,想笑,極力忍住了,急忙上前,扶著兒躺了下去,道:“齊兒乖,爹孃都知道了。你先把病養好。”

蕭齊兒點頭,閉上眼睛,眼淚還不住從眼角往下滾。

繡春吩咐侍看顧好齊兒,自己扯了丈夫出來,低聲笑著埋怨道:“瞧你乾的好事!兒要是真的一輩子不肯嫁人了,我就跟你沒完!”

蕭瑯回頭,看了眼齊兒的房門,呆呆地道:“兒的意思是說,要我,不要那個臭小子了?”

繡春擰了把他腰,白他一眼,“是,這下你得意了吧?可憐見的,剛纔說出這話時,心裡都不知道多難,那眼淚掉的……”

魏王忽然覺得這段時日以來,心中的那悶氣徹底消散了,咳了聲,道:“你找個機會去跟說吧,說我再考驗考驗那小子,若是通過了,就答應讓他娶。”

繡春一笑,讚道:“這纔有當爹的樣子。”想了下,又道,“那孩子,最近天天晚上到咱們家門口外求見,你就是不見,瞧著怪可憐的,今天該見見了吧?”

最近這些時日裡,不但葉悟誠惶誠恐地上門來賠罪,說考慮要把自己那個糊塗侄兒再趕回軍中去,王府門房也隔三岔五地來報,說那個姓葉的年輕人,每晚都會過來求見王爺,等不到回訊,最後只能怏怏離去。

“見,自然要見!”魏王微微皺了下眉,最後很是大方地道。

~~

心上的孩兒,竟然是這樣的貴重份。葉棠忽然覺得自己從前在面前許下的諾言是那樣的蒼白可笑。

他再怎麼努力,也不可能給予比現在更好的生活。

伯父葉悟知道這件錯的事後,除了唉聲嘆氣之外,最近他也知道,他似乎有意想將自己再調回裴大將軍那裡。

對此,他並不反對。

那個孩兒,現在卻深深覺得,自己只有真正建功立業,有一天才能有底氣地回到的面前,請求下嫁,爲自己的妻子。

但是離開之前,他必須要再見一次的父親。他要讓他明白自己的心意。

白天裡,他要執勤,只能趁晚上來求見。他已經連著來了好些天了,卻始終沒有音訊。

他知道魏王不想見自己,但是他不願放棄,更不想通過那位明顯對自己有好的王妃來達目的。

這是他和魏王之間,兩個男人之間的事,必須自己來解決。

這一晚,他連晚飯都沒吃,一出宮,立刻便往魏王府來。

這條路,他已經悉得閉上眼睛都不會走錯了。

他原本並不抱大的希,只是出於習慣,過來再次向門房求問,沒想到對方竟痛快點頭,讓他進去了。

他懷著激忐忑的心,最後被帶到一間闊大的書房,小心進去之後,看到魏王殿下正坐在一張書案後看著手上的書,神無比嚴肅。他跪了下去,正要開口,不想對方竟擺了擺手,什麼也不說,噗地一聲,把他手邊剛在看的那本厚厚的書丟到了他跟前。

他看去,見是《黃帝經》。

他不解地看向坐上魏王殿下。

“十天之,把這本書背會。能背出來,考慮讓你當本王的婿。背不出來,一切免談!”

~~

棠抱著那本黃帝經出了王府的時候,整個人還暈乎乎的,有點找不著北的覺。

這是什麼意思?要他背書?背出來,他就有資格娶齊兒,背不出來?

不不……好不容易有這樣一個做夢都想不到的機會,他就算不吃不喝不睡覺,也一定要把這本書背出來!

~~

第九天的時候,葉棠終於絕了。

他已經盡了自己的最大努力,連著三天沒睡覺,甚至賄賂了一個和伯父關係不錯的太醫院醫到了自己邊上,擔當他隨時隨地的講解員,但是隨了最後限期一天天地到來,他絕地發現,這個任務,對於他來說,簡直比登天還難!

他現在開始懷疑,魏王殿下其實還是本就沒想過去接他這個婿。他這樣做,不過是爲了給自己的伯父留個面而已。

第二天就要去背書了。葉棠熬得雙目通紅,形銷骨立,心中難過得簡直恨不得去撞牆,恨自己爲什麼那麼笨,這麼一個機會也抓不到手。悽悽慘慘慼戚的時候,想到了城外金藥園裡那位永遠樂呵呵的白鬍子老爺爺。

現在他自然知道了,他不是什麼老管家,他就是魏王王妃的祖父。

他想去找這個慈祥的老爺爺,向他傾訴一下自己的煩惱。

他真的獨自騎馬去了金藥園,找到了老爺爺。

白鬍子老爺爺原本半瞇著眼,似睡非睡的,聽完了他的苦水,忽然睜開了眼,像個孩子般地使勁頓著手上的柺杖,笑得不能自己。

棠呆呆看著他,最後沮喪地道:“外祖公,我就是心裡煩惱,覺得自己沒用……我走了,回去再背書了,能背多,是多……”

“等等!”

陳振住了他,朝他招手,笑瞇瞇道,“小子,你找到我老人家這裡,算你找對了人。來來,我老人家教你一招,保管你明天安然過關!”

~~

到了第十天了。

繡春和齊兒早就知道了魏王殿下的這一個考驗**。母反應各自不同。繡春是又笑又氣,心裡對葉棠極是同。就等著今天看他出醜,然後自己再想辦法圓場了。齊兒起先大爹爹不公平,故意使壞,等看到他皺眉瞪著自己,立刻收了聲,委屈地扁了下,卻不敢再出聲了。

魏王殿下很是滿意,等著葉棠來。

過了一會兒,聽人說他到了。示意妻子和兒躲到屏風後,人帶他進來禊賞堂。果然是自己想象中的一副憔悴模樣,心裡先便滿意了三分。當下板著臉,挑了幾段讓他背。

前頭那些,葉棠背得頗。漸漸等他挑到後頭,便開始磕磕起來,再到後頭,他背不出來了,著蕭瑯,一臉的張不安。

躲在屏風後的齊兒心疼哥哥,正要出去助力,被繡春攔住了,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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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樞》七十二篇通天,背。”

魏王殿下看了對面的考生一眼,搖了搖頭,一臉的果然不出我所料之

棠悄悄了下手心的汗,道:“西北角,小門,下雪夜,掃帚!”

魏王殿下像是被人了一掌,定在了那裡。

繡春呃了一聲。

“娘,這是什麼意思?爹幹嘛這副樣子?”

蕭齊兒心中滿是好奇,低聲問道。

繡春忍住笑,朝擺了擺手。

~~

魏王殿下終於反應了過來,猛地起,瞇了下眼睛,看著對面的年,“什麼意思?給我說清楚!”

棠見他臉忽然轉青,嚇了一跳。

昨天外祖公教他的,就是這一句。說讓他今天背書時,遇到背不出來的地方時,只管說這一句就行了,魏王一定會讓他過關。要是問起來,就說是他教的。

他雖然覺得匪夷所思,不知道這莫名其妙的一句話,爲什麼會有這麼大的作用。只是自己實在是無可奈何,到了這地步,也就死馬當活馬醫了。

“是……金藥園裡的外祖公教我的……說背不出來,就背這句……”

他再次了下手心的汗,不安地道。

~~

魏王殿下差點沒仰倒在地,憋悶了半晌,終於忍住那種想吐覺,朝對面的葉棠揮了揮手,“去吧去吧!”

棠不走,“殿下,我的事……”

“算你通過了!你堂伯父空過來!“

魏王殿下最後咬牙,這麼道了一句。

棠興得差點沒當場翻個跟斗,朝著自己未來的岳丈飛快地下跪磕頭,起便飛一般地衝了出去。

躲在屏風後的蕭齊兒再也忍不住了,跳了出來,擡手到了父親面前晃啊晃地,替他招魂兒,“爹,西北角,小門,下雪夜,掃帚,什麼意思?你幹嘛聽到了就不讓他背了?”

又是高興,又是好奇地問道。

魏王殿下一陣老臉發熱,看了眼跟著笑瞇瞇出來的妻子,咳了聲,勉強道:“沒什麼。小孩子不要多問。”

蕭齊兒嘀咕道:“算了,我哪天去問外祖公,就什麼都知道了!”

蕭瑯臉大變,慌忙道:“這話是說,冬天咱們家西北角小門那裡下雪的話,會積雪,要拿掃帚去掃雪。就是這意思。”

蕭齊兒微微蹙眉,不解道:“外祖公幹嘛說這句?再說了,咱們家西北角那裡好像也沒小門啊?”

蕭瑯已經恢復了鎮定,笑道:“從前有。後來就沒了。那會兒你還小,不知道了。爹剛纔之所以讓那小子不用背了,是覺得他雖不夠聰明,但態度不錯,能背到這程度,也算可以,爲了齊兒你,也就馬馬虎虎通過了。”

齊兒大是,“爹爹,你真好!”

蕭瑯見兒終於不再糾結那句話了,微微鬆了口氣,瞥了妻子一眼,見已經坐在椅上笑得花枝,自己想起年輕時的那件事,忽然也是忍俊不。當晚回房之後,夫妻倆人自然不了一番溫存親熱,糾纏在一起,宛如便似回到了當時年好時

~~

第二天,猶如還在夢中的葉悟夫婦過來拜見魏王夫婦,這才確信這門親事是真的要做了,簡直是驚喜難當。只是照了魏王王妃的說法,齊兒年歲還小,想先訂下婚事,過兩年後,等滿十八再出嫁。葉家自然無不應允。當下挑了個吉日,定下了親事,一時京中轟。就在人人羨慕那葉棠撞了大運的時候,沒一個月,他就被自己未來的老丈人一腳給踢到了邊境軍中去,其名曰“年輕人需錘鍊,不好在京中懶散了筋骨”,自此,齊兒與未婚夫婿開始了一場甜又磨人的漫長兩地相思

~~

三個月後,這日,繡春收到了來自北庭唐王王妃明敏的信。信中滿是喜悅之說上個月的時候,自己竟被察出有喜了。此時,與唐王婚已經十五年了,蕭曜再幾年就五十,如今也三十二歲了。本早就不抱希了,不想忽然竟得此喜訊,簡直就是天賜珍寶,夫婦二人都是欣喜若狂。蕭曜更是小心翼翼,連下地走路一步也不允許。還是趁他不在,這才寫了這封信給,向表達自己的喜悅之

繡春看完了信,也是替歡喜不已。立刻寫了回信,親自去準備了賀禮,派了人立刻送往北庭。晚上等蕭瑯回家,把這好消息告訴了他。蕭瑯也替自己的兄嫂高興,說了一會兒話後,想了下,道:“最近我空,齊兒的事也定了,過兩天收拾下,我帶你們去江南小住些時日吧。”

繡春知道丈夫這是生怕自己又被這消息給勾出傷,一來,不忍拂他的意,二來,自己也確實更喜歡江南的生活,便笑著點頭。

半個月後,魏王夫婦一家收拾了行裝,準備水路南下。繡春和兒同坐馬車,魏王殿下在側帶了隨行同行,準備到運河換船。坐上馬車沒片刻,王妃忽然一陣目眩嘔吐,把同車的齊兒嚇得大出聲。魏王急命回城,急召相的太醫來看。

太醫過來時,王妃笑道:“有勞你了。我說我自己抓點藥吃就行了,他偏要興師衆的,真真是沒辦法。”

太醫也笑道:“王妃雖通醫道,只有時候,自個兒子不適,還是要旁人瞧,才更……”

他說話時,正搭著脈,忽然臉一凝,咦了聲。

邊上魏王一驚,忙問道:“怎麼了?”

太醫擺了擺手,閉目繼續用心探脈,再換另手。

繡春心中忽然一,一顆心頓時跳得蓬蓬作響。

難道是……

怎麼可能!

太醫忽然睜開眼睛,面,對著魏王笑哈哈道:“殿下,恭喜啊!大喜!王妃這是喜脈啊!”

蕭瑯整個人便似遭了定法,呆呆地立著,連眼神也發窒了。

“喜……喜脈?”

“是!”太醫點頭,“脈猶如走珠,數快,我了幾十年的脈,絕不會錯!”說罷看向繡春,“王妃上月月事,應是沒來吧?”

上月月事,確實沒來。只是早就對自己再次懷孕的事絕了念頭,本就沒那想去。萬萬也沒料到,竟然會是懷孕了。

“春兒!”

蕭瑯見怔怔不語,狂喜之,簡直難以自控,甚至不顧太醫等人還在側,一下便j□j撲到了牀邊,用力抓住了的手,口中不住地道:“太好了,太好了!咱們的第二個孩子來了!”

太醫知道魏王夫婦膝下就只一個齊兒,如今這麼多年過去,現在竟又有喜,他緒失控,高興這樣,也是正常。知道王妃通醫,無需自己多說什麼了,急忙起避了出去,屋裡的侍們也紛紛面帶喜,跟著退了出去。

等人一走,蕭瑯便真的再無顧忌了,改抱住了,將抱到了自己懷裡,看一下,親一下,如此四五次後,終於哈哈大笑,然後湊到了的耳邊,得意道:“春兒,前些天聽說二皇嫂有喜事時,我還略有些酸,心想我二皇兄年紀還比我大,怎的生孩子比我還厲害?如今看來,爲夫雄風依舊不減當年,你說是吧?”

繡春看他一眼,低聲罵了句”老不“,隨即跟著笑了起來,心中充滿了幸福之

有預,這個遲遲纔來的孩子,就是和丈夫的兒子。

會和他一道,耐心等著他的到來,然後陪著他慢慢長,就像守護齊兒一樣,直到他長大人,離開他們,開始屬於他和另個孩兒的生活。這將又是充滿了幸福和各種煩惱的無數個日日夜夜。

人生,不就是這樣嗎?

作者有話要說:完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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