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之二十四

這是一座名字山的山，上面有一個做道觀的道觀。

狐貍躲在一堆灌木後，窺。

遠遠的，只能看到背影。而且因為靠太近會被發現，這種距離本就看不清什麼。

狐貍抓著一小樹枝，數著數，還有五天。修煉的時候，覺得五百年也不過是晃眼的功夫，而現在，這五天也會「咻」一下不見，它始終要做出選擇。

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它是狐貍，他是人。

第二次見面的時候，它修煉出人，他修煉出仙骨。

第三次見面的時候，它是道行千年的妖，他是德高重的仙。

他們之間，始終只差一點點，而這樣的一點點，卻猶如天涯海角。他早已不是昔年那個手拿青糰子，溫笑著的年，可它，卻還是那隻喜歡打滾和吃甜食的紅狐貍。它知道，它的心被困在了那裡，彈不得。

那麼第四次呢？是要做仙，和他站在一個位置。還是做人，留著這顆被困住的心呢？

騏驥說，不要做仙，因為會耐不住寂寞。可是，現在的它，又何嘗不寂寞呢？

第四次見面的時候，它和他，會有怎樣的相遇呢？突然之間，它不敢想……

狐貍放下爪子，默默轉。從一開始，它只要能遠遠地看一眼，就會很高興了。所以，它很高興，剩下的事，五天後再想……

它蹦蹦跳跳地跑開，到了它經常去侃大山的池塘。

鯉魚，黑魚和鯰魚在池塘裡悠閒地游弋；河蝦在池邊的石頭上曬太；螭傻呆呆地看著天空發呆。

「我跟你們說哦~今天我又看到季游GG了~果然還是風神俊朗，氣宇不凡~~~不愧是人家喜歡的人~~~」狐貍興地開口。

「唉……」鯰魚嘆口氣，浮上來，「小狐貍啊，你還真長，上次不是剛被季游大師收過麼？」

狐貍打個滾，爬起來，「季游GG是道士嘛，自然是要收妖的~不然要被人家說閒話的啦~呵呵~~~沒關係，這樣的日子就要過去了~~~再過五天，人家就能明正大地站在季游GG邊了~~~」

「那就是準備做仙了？」鯰魚瞭然。

「終於做了這個決定，別人怎麼說我不理，只要你也一樣的肯定~~~」黑魚和鯉魚同時開始唱，權當背景音樂。

狐貍寒一下，立刻否決，「人家才不是這樣……」

「那就是要做人了？」鯰魚又一次瞭然。

「沉默年代，或許不該，太遙遠地相~~~」黑魚和鯉魚又唱，聲並茂。

狐貍又寒一下，「也不是……」

「難道……人仙？」鯰魚須。

「只聽過人妖……」黑魚和鯰魚點頭。

「你們太過分了！！！人家，人家這麼猶豫的時候，都不安人家，唱什麼怪歌來諷刺人家，還說人家是人妖……55555……」狐貍放聲大哭。

「什麼是人妖啊？」一旁的螭湊過來，問。

「好孩子不用知道。」眾妖回答。

「為什麼老說我是好孩子？」螭不解。

「因為你CJ。」眾妖回答。

「CJ？」

「說起來，白螭是我遇到過的最CJ的仙了……」鯰魚嘆口氣。

「嗯，簡直是東方仙界第一CJ。」鯉魚應合。

黑魚想了想，「哦，東方CJ……」

「呵呵，說到東方CJ，我曾經……」

「老鯰！不要扯開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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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然在人家傷心的時候扯，太不厚道了！！！」狐貍怒了。

然而，一個含著笑意的聲音當頭熄了的火。

「呵呵，誰不厚道啊？」

狐貍抬頭，聽聰拿著一包糖炒栗子，笑著它。它閉上，搶過栗子，走到一邊，自顧自地吃。

「小氣……」眾妖鄙視道。

聽聰走過去，蹲下子，「怎麼了？又是誰欺負你了……」他說道一半，表一滯，「能欺負你的，也只有師傅了吧？」

狐貍竄起來，「他才不會欺負我！」

聽聰嚇了一跳，臉上的神有些落寞，「也是……」

狐貍看看他，開口，「你天天來這裡，都不在觀裡修煉哦。」

聽聰坐下，「修煉有什麼好的，我又不想做神仙。」

「那你想做什麼？」狐貍歪著腦袋，問。

聽聰想了想，道：「我啊，我想找個山明水秀的地方種種地，養養花，和自己喜歡的姑娘親，生兒育，開開心心地過一輩子。」

「好簡單的理想……」眾妖同時開口，道。

「不好麼？」聽聰紅了臉，嘟噥道。

「很好啊……」狐貍嘆口氣。想起了自己還是隻狐貍的時候，在山明水秀的地方，活得自由自在的……

「狐貍……」聽聰的聲音猶疑，「你還有五天就功德圓滿了吧……」

「你怎麼知道？」狐貍驚訝。

池塘的魚兒出鰭，「我們說的。」

狐貍無奈地看看聽聰，「你要說什麼？」

聽聰沉默了一會兒，「你，做人嗎？」

狐貍也沉默，「不知道……」

聽聰有些失，但卻依然笑了，「狐貍，若我找到那個山明水秀的地方，到時候，你不管是人還是仙，都要來看我，行麼？」

那刻，狐貍的心裡突然像被春風拂過了一般，暖暖的，有什麼東西漸漸發出芽來。

「看在糖炒栗子的份上，我一定會去！」狐貍重重地點頭。

聽聰的角還是噙著那抹好看的笑容，「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狐貍出爪子，在聽聰的手上拍一下，「擊掌為誓。」

聽聰輕輕拉起那隻爪子，握了握。然後，站起了子。「我回去了，晚了，師傅要找的。」

「嗯。」狐貍回答。爪子上，還留著暖暖的溫度。

聽聰的影消失在竹林的時候，鯰魚突然開口，「小狐貍，你覺得，你等了幾千年，真的是在等季游麼？」

「是啊……」狐貍怔怔地回答。

鯰魚嘆了口氣，不說話了。

「呃……」鯉魚看看氣氛，道，「老鯰，你今天不扯話題啦，有點不習慣吶。」

「是啊是啊。」眾妖一齊點頭。

「偶爾我也想深沉一點……」鯰魚深沉地回答。

「深沉？」

「呵呵，說道深沉，我曾經……」

「老鯰！不要扯開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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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你們我扯的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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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貍沒開口，還是看著聽聰離去的方向。困住它的不是一個青糰子，那麼，它真正在等的人，又是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