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卅六平分是十八，十八組合木。左右都是木，合起來就是‘林’。金烏是太，玉兔是月亮，日在西邊而月在東邊，應該是指‘明’。草凋去早，剩下草字頭；無心，自然是青，草加青便得到‘菁’。這並不難猜啊。是吧，林明菁同學。”

“不會哦，你是第一個猜中的。你果然聰明。”

明菁拍拍手，由衷地稱讚。

“可是‘金烏玉兔各西東’這句，你怎麼不猜是‘鈺’呢？”

“我原先很猶豫。不過我想如果是鈺，你應該會說黃金翠玉之類的。”

我看了看明菁明亮的雙眼，不自覺地瞇起眼睛，好像正在直視著太。

“也可能是因爲我覺得你好像太，又坐在我左邊，纔會想到‘明’。”

“呵呵……如果我是太，那你不就是月亮？”

明菁的笑容非常，可惜我無法像一樣，很自然地讚別人。

明菁，不管經過多年，你永遠是我的太。

我是月亮沒錯，我之所以會發亮，完全是因爲你。

沒有你的話，我只是顆暗的星球。

畢竟月亮本不發，只是反太的亮啊。

“同學，你看過卡通霹靂貓嗎？”

我前座的柏森，開始試著跟旋轉陀螺聊天。

我覺得很奇怪，車子都走了好一陣子，柏森纔開始找話題。

“看過。如何？”

“那你知道爲什麼每次獅貓都要高喊‘霹靂……霹靂……霹靂貓’嗎？”

“不知。”

“因爲獅貓口吃啊！”柏森哈哈笑了起來。

“同學。你的，笑話。真的，很冷。”

“不會吧？金蓮妹子，你好像一點幽默也沒哦。”

“給我，閉！”

到我在後座哈哈笑，真是開心，柏森今天終於踢到鐵板了。

柏森回頭看我一眼，用形說出：“這——家——夥——好——奇——怪。”

我也用形回答他：“沒——錯。”

“你——們——在——幹——嘛？”明菁也學我和柏森，張開不發聲。

“沒什麼。我們在討論你同學。”我指著旋轉陀螺的座位，小聲地說。

“哪位呢？”因爲旋轉陀螺坐在椅子上，後座的人是完全看不到的。

所以明菁稍微站起，看了一眼，低了聲音，靠近我：

“孫櫻，我的室友。是我們繫上很有名的才哦。”

“嗯，我領教過的用字，確實很厲害。”

“我想，你應該也很厲害吧？”

“你怎麼這樣問呢？我很難回答的。”

“爲什麼？”

“因爲我不會說謊呀。”

“那你就照實說啊。”

“可是我如果說實話，你會笑我的。”

“我幹嘛笑呢？”

“真的不笑？”

“當然不笑。”

“嗯，好吧。學姐們都說我很厲害，可以說是才貌雙全，藝兼備。”

我忍不住笑了出聲，這孩竟連藝兼備也說出口。

“喂，你說過不笑的。”

“對不起。我只是很難想象你會說出藝兼備這句話。”

“是你要聽實話的。我的直屬學姐總是這樣形容我呀。”

“嗯。你的直屬學姐說的沒錯。”

“謝謝。”

明菁又笑了起來，出潔白的牙齒。

車子中途停下來，讓我們下車去上廁所。

我等到孫櫻下車後，纔敢下車上廁所。

上完廁所出來後，在洗手檯剛好撞見孫櫻。

我走投無路，只好尷尬地笑了笑。

“同學。我們，彷彿，見過？”孫櫻直視著我，若有所思。

“同學。跳舞，旋轉，陀螺。”我很張地回答。

孫櫻想了一下，點點頭，“瞭解。”

“很好。”我也點點頭。

中午抵達清境農場，吃過飯後，有大約兩個小時的自由活時間。

然後下午三點在著名的青青草原集合，玩點遊戲。

從下榻的地方，可以有兩條路爬上青青草原。

一條是平坦的山路，是柏油路，比較好走。

另一條則是幾百級的階梯，由碎石鋪，陡峭難行。

我和柏森決定爬階梯，因爲聽說沿路的風景很。

“喂！過兒，你又丟下姑姑去玩耍了。”

我回過頭，明菁和孫櫻在離我們十幾級階梯下面，氣吁吁。

“你還好吧？”我們停下腳步，等們。

“呼……好累。這裡的坡度真陡。”明菁掏出手帕，汗。

“潘金蓮，你還可以嗎？”柏森也問了孫櫻。

“你……你……”孫櫻著氣，手指著柏森，無法把話說完。

“真奇怪。金蓮妹子你材不高，下盤應該很穩。怎會累這樣？”

柏森很訝異地看著孫櫻。

“再，金蓮。我就，翻臉！”孫櫻一口氣說完，就咳了起來。

我們在路旁的樹下坐了一會，我和明菁先起繼續走。

柏森陪孫櫻再休息一下。

這裡的海拔約1750公尺，沿路空氣清新，景優，林木青蔥。

眺遠，牛羊依稀可見。

灰白的階梯，很像是一條巨蟒纏繞著綠的山。

我們大約在巨蟒的腹部，巨蟒的頭部還藏在雲霧間。

明菁擡頭往上看，右手遮著太，停下腳步。

“怎麼了？累了嗎？”

“不是。”明菁笑了笑，“你不覺得這裡很嗎？”

“嗯。”

“這條階梯蜿蜒地向上攀升，很像思念的形狀。”

明菁的視線似乎在盡力搜尋巨蟒的頭部。

“思念的形狀？對不起，我不太懂。”

“沒什麼啦，只是突然有種想寫東西的覺而已。”

明菁收回視線，看著在左邊的我，微笑地說：

“思念是有重量的，可是思念的方向卻往往朝上。是不是很奇怪？”

“思念怎麼會有重量？如何測量呢？”

“你們工學院的學生就是這樣，有時候容易一板一眼。”

明菁找了塊石頭，用面紙了，然後向我招手，一起坐下。

“過兒，當你思念一個人或一件事時，會不會覺得心裡很沉重？”

“應該會吧。”

“所以思念當然有重量。”明菁把手當扇子，扇了扇右臉。

“而我們對思念事的眷程度，就決定了思念重量的大小。”

“嗯。”

“讓人覺得最沉重的思念，總是在心裡百轉千回，最後只能朝上。”

明菁的手順著階梯的方向，一路往上指：

“就像這條通往山上的階梯一樣，雖然彎來彎去，但始終是朝上。”

嘆了一口氣，悠悠地說：

“只可惜，一直看不到盡頭。”

明菁似乎已經放棄尋找巨蟒頭部的念頭，低下頭自言自語：

“思念果然是沒有盡頭的。”

“爲什麼思念的方向會朝上呢？”

在彼此都沉默了一分鐘後，我開口問。

“我父親在我念高一時去世了，所以我思念的方向總是朝著天上。”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沒關係。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如果思念有重量，而且思念的方向朝上，那思念就是地球上唯一違反地心引力的東西了。”

“過兒。你果然是工學院的學生。”

明菁終於又開始笑了。

“過兒，我們繼續走吧！”

明菁站了起來，生龍活虎地往上跑。

“喂！小心點。很危險的。”

我馬上跟過去，走在左手邊，因爲左邊是山崖。

一路上，明菁說了些在大一和大二時發生的趣事。

原來也參加過土風舞比賽。

“那時還有個人在臺上大跳舞哦。”明菁樂不可支。

“你看，”我往山下指，“在孫櫻旁邊的那個人，就是苦主。”

“真的嗎？這麼巧？不過他穿上服後，我就不認得他了。”

明菁笑得很開心，然後說想再仔細看一下跳舞的苦主。

我們就在路旁等著，等柏森和孫櫻上來，再一起爬到青青草原。

柏森經過時，明菁一直掩著笑，還在我耳邊告訴我：“他還是適合不穿服。”

青青草原是一大片遼闊的坡地，而且顧名思義，綠草如茵。

我們42個男圍一圈，男相間，坐了下來。

溫暖的，和煦的微風，草地又似地毯，坐著很舒服。

明菁坐在我左手邊，孫櫻在我右邊，而孫櫻的右邊是柏森。

玩遊戲時，明菁非常開心，好像第一次到野外遊玩的小孩。

當我覺得遊戲很無聊時，我就往左邊看一下明菁，便會高興一點。

“各位同學，請在這個書包上做出任何一種作。”

只見一個黑的書包，從右邊傳過來。

有的人打它一下，有的背起它，有的踢它一腳，有的把它坐在屁下。

傳到我時，我把它抱在懷裡，親了一下。

沒有爲什麼，只是因爲書包右下角有張的明星照片。

這也是我悲哀的反習慣。

“好。請各位將剛纔做的作，再對你左手邊的人做一次。”

“Yeah！”柏森興地了出來，因爲他剛剛狠狠地踹書包一腳。

他在踢孫櫻前，竟然還舒展筋骨，熱一下。

孫櫻被柏森踢一腳後，用力瞪著柏森10秒鐘。

柏森朝比個“Ｖ”手勢。

轉過看著我時，我低下頭，像一隻等待主人來的小狗。

因爲孫櫻是用手在書包上了一圈。

孫櫻人不高，坐著時更矮，還有點駝背。

爲了讓孫櫻能順利地我的頭一圈，我低頭時，下幾乎到地面。

完後，我擡起頭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看來我們的樑子算揭過了，雖然以前我把當陀螺旋轉，現在也把我當湯圓了一圈。

後來柏森常取笑我，說我很適合當政治人。

因爲臺灣很多當大的人，都要先學會被人頭。

到我時，我遲疑了很久。

“菜蟲！你書念假的嗎？要把遊戲當國家一樣效忠的道理，你不懂嗎？

你看我還不是含淚忍痛地踢了金蓮妹子一腳。你可知我心如刀割！”

我在心裡罵道：忍個屁痛，含個鳥淚，你踢得可爽了。

“喂！快點！是不是嫌棄我們中文系的孩子呢？”

不知道是哪個短命的孩子，冒出這一句。

我不住大家一再地起鬨喧鬧，只好轉過靠近明菁。

明菁已經低下了頭，垂下的髮，像簾幕般遮住了的右臉頰。

我把臉湊近明菁時，輕輕將的頭髮撥到耳後，看到發紅的耳。

我慢慢出左手覆蓋著的右臉頰，右手同時舉起，擋著別人的視線。

迅速親了自己的左手掌背一下。

“謝謝大家的全，小弟激不盡。”我高聲說。

之後玩了什麼遊戲，我就記不太清楚了。

我好像戴上了耳機，聽不見衆人嬉鬧的聲音。

五點左右解散，六點在下榻的山莊用餐。

我順著原路下山，走了一會，往山下看，停下腳步。

“過兒，還不快走。天快黑了。”

我回過頭，明菁微笑地站在我後。

“同樣一條階梯，往下看的話，還會像思念的形狀嗎？”

“當然不會了。”

明菁走到我旁，笑著說：“思念通常只有一個方向。因爲你思念的人，未必會思念你呀！”

“嗯。”

“過兒，肚子了嗎？趕快下山去大吃一頓吧。”

吃完晚飯後，我和柏森爲了七點半的營火晚會做準備。

“過兒，你在做什麼？”

“我把這些木柴排好，待會要生營火。”

“需要幫忙嗎？”

“不用了。”

“哦。”

明菁好像有點失。

“這樣好了，待會由你點火。”

“真的嗎？”

“如果我說是騙你的，你會打我嗎？”

“過兒，不可以騙人的，你……”

“好啦，讓你點火就是了。”

本來我和柏森打算用類似高空點火的方式點燃營火，看來得取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