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與剪刀必有用(第五卷)》第6章

我默默在走廊上走著。

沒空慢慢考慮了,事態已經轉變,所以我判斷現在最妥當的做法是前進。

當然,我心中想著事

只要一放鬆,剛才和僕通訊的容就會回到腦海裡。

不過若是停下腳步,好像會越想越多。

所以我快步前進。

在這昏暗的走廊上,如同剌激自己的不安,腳越來越麻痺。

『危險!』

『噗嘿啦!』

我差點一腳踩進前方的一個,還好及時停步。這個不知是何時冒出來的,漆黑朝著不見底的下方蔓延。

『太好了,差一點就掉下去。』

『呃,啊啊……』

我今天已經在屋過很多次陷阱,也差不多快要習慣了。

沒有注意到這個陷阱,是因為設定得太巧妙嗎?還是因為現在的我太過心不在焉?結束通訊之後,我們立刻衝出九郎的房間,朝著下一個目的地前進。目標是這屋子的主人——姬萩紅葉的房間。

既然被那個僕發現我們是從九郎的房間通訊,也只能立刻離開那個房間。

我想怎樣都不可能猜到狗和烏之中藏著人的意識,不過已經看過我們,而且因為被我們看見唱歌跳舞的模樣,還明確地說要殺了我們,如果現在撞見,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春海……』

九郎似乎很擔心差點掉進陷阱的我,降落在地上。

他的表看起來彷彿想說什麼,卻又不知道該不該說,猶豫片刻之後,他才筆直注視著我,開口說:

『關於剛才佐茅說的話。』

『嗯嗯……』

他要說的事如我所料。

我不願去想,卻又無法不想的事。

在通訊中,令我們大震撼的發言。

——那個剪刀已經死了。

在我們和紅葉通訊之間打岔的佐茅確實是這樣說的。所謂的「那個剪刀」,指的必定是和佐茅激戰過後一起掉進陷阱的夏野。

夏野死了。

就像是要掃盡聽錯的可能,佐茅對著愕然的我們繼續說:

「喔?你還不相信嗎?虧我特地帶剪刀回來當證據。你記得這把剪刀的聲音吧?是那個人直到最後都仍珍惜不已地抱在懷裡的剪刀。既然你不相信,你還想知道些什麼?的死相嗎?臨終時說的話嗎?或者你想知道是怎麼死的?」

佐茅說話時,金屬聲不時響起,那是剪刀甩圈的聲音,夏野平時奏出的聲音。

「在我的僕生涯中,的確是最難纏的強敵,不過已結束了。沒想到還有其他夥伴。放心吧,我很快就會把你送去和那個剪刀相聚。」

佐茅不顧我們的驚慌,自顧自地說完以後就切斷通訊。

『到底是怎麼樣?秋山老師真的死了嗎?』

九郎不安地看著我。

『怎麼會發生這種事……』

以九郎的立場來看,是自己把夏野找來的,結果卻發生這種事,絕無可能毫不自責。

所以,我開口說:

『夏野不可能死的。』

不久之前,才親口說過不需要擔心。

佐茅說夏野已經死了。

的確,人終有一死。

我比任何人都更瞭解這一點。

連想都沒想過今天就得死,就這麼丟了命。

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人生已畫下句點。

就算不是中槍這麼驚悚的理由,日常生活中也有很多意外喪命的可能,就算不是被人殺害,也有可能因為意外、生病、自然災害而死。

即使是夏野,即使是那個破天荒的暴力剪刀,或許也會在某天上什麼狀況而死去。

就算夏野霧姬那麼異於常人、是個破天荒的無賴,但只要是人都逃不過,只要是人遲早都得死。

『夏野也是人,該死的時候還是得死,不過至不會是現在。』

即使遲早會失去。

即使我瞭解生命有限。

這個理所當然的狀況,還是有辦法改變的。

那也是人的力量,隨可見的堅強。即使害怕死亡,人還是有勇氣去面對。

如果意志會殺死人,人還是可以戰勝意志。

『你怎麼知道?』

『我沒有任何據,只是這樣相信。』

『相信?』

『那傢伙不是會執著小事的人。不管什麼據或證據,都能不以為意地全部打破。』

我不知道佐茅說的話是真是假,就算那是真的,我對夏野的信任還更勝這份真實,因為我一直在最近的地方看著那堅強的生存之道。

『我不能說沒有最壞的那種可能。』

『嗯……』

『不過,夏野霧姬的力量就是有辦法越最壞的可能。雖說事先了那麼多的旗。』

旗的事就別提了。不過,如果秋山老師真的死了,你要怎麼辦?』

『怎麼辦啊……我是不會慷慨激昂地跑去幫報仇啦。不過,如果真的死了,我也有陪葬的覺悟。畢竟我本來就是為了看那傢伙《原罪系列》的《慾》才復活的。』

『陪葬啊……』

『倒也不是那麼悲壯。只是如果那傢伙不在,我還真覺得寂寞的,即使惹麻煩又暴力,依然是我重要的人。』

與夏野共度的時,在我生命中不算多長的時間。

但是對現在的我而言,夏野等於是我人生的夥伴,是非常重要的人,我們有著斬都斬不斷的誼。

『我一點都不覺得會死。』

因為是這樣的存在,所以我在最後一刻之前都不會放棄。

縱使其他人都死了,我仍舊認為是最後一個依然站著的人。

無論發生什麼事,無論上怎樣的絕境。

無論有什麼苦難落在夏野頭上。

我相信夏野一定能克服一切歸來,我就是這樣信任。我們共同度過的時、共同走過的人生,以及我從書中得到的信念,都不容許我質疑夏野。

那一天,當我對這個世界的一切到絕、幾乎喪失自我時出手相救的人,我還記得那個眼神。

已死的我如今能站在這裡,都是拜夏野所賜,所以我由衷地

因為當面道謝實在太害,而且說了一定會被嘲笑,所以我從來不曾說出口,但我並不是忘恩負義之狗。

『夏野霧姬對任何事都是全力以赴,我打從心底崇拜那傢伙的生存之道。如果可以,我希自己為那樣的人。』

即使終有一天要分開。

我也希到時不會留下任何悔恨。

努力活過而達到的果,不會讓自己到沒有意義。

就算是死撐,我也要好好地活在當下。

正是因為死過一次,我更不能忘了這份尊嚴。

『夏野沒死,一定還沒死,所以我們去做我們該做的事吧。』

無論發生什麼事,夏野一定都會正視眼前的問題、全力應對,那是我一直很嚮往的生存之道。

『好,我知道了。』

九郎的臉還是有一點擔憂,他專注地凝視著我。

『這樣啊……既然你這麼說,那一定錯不了。坦白說,我本來覺得很不安。』

『不安?』

『是的。不好意思,我聽到佐茅說的話時,想和你相反,我只覺得:「啊啊,真的被解決了……」』

『九郎先生,你會這樣想是因為你不瞭解夏野,你和那傢伙相過後就知道,是多麼破天荒的傢伙。』

『聽完你說的話,我也這麼想。就算佐茅是「暗帝」派遣公司的英,曾經為了救回在戰地區被抓去當人質的主人而縱橫沙場,痛宰眼前所有敵人,擁有惡夢般的傳說,但我想應該也不會有什麼問題吧。』

『……………………你說什麼?』

僕究竟是做什麼的?

『春海,你不知道「沙塵暴之戰」嗎?』

『當然不知道,為什麼你講得這麼理所當然的樣子?』

什麼跟什麼,有哪本書寫過嗎?

『某個戰地區,終年颳著沙塵暴,眼前盡是地雷區。但是到早晨,所有的地雷都在一夜之間被掃盡,那是佐茅打掃過後的果。只不過是打掃,就能帶來這樣的結果」

僕是什麼?』

這跟我知道的僕不太一樣耶。

『那間僕派遣公司聽說去某國考察,帶回培育最強士兵的教戰手冊,運用在培訓僕。也就是說,在那間公司被稱為超一流僕的人,都擁有超一流士兵的水平,也有隻活躍於戰場的力量。為了保護主人的命,可以衝進戰場,屠殺敵軍,絕戰。』

『……僕到底是什麼東西?』

『所以,我本來覺得佐茅或許會做得太過頭。太好了,春海,聽你這樣說,我便能夠放心。』

『嗯,沒問題的。』

真的沒問題吧?夏野。

什麼跟什麼啊,我從沒聽過那種僕,還以為只是個拿著詭異掃帚型兵的蠢蛋僕,結果竟然是個戰士。是說九郎一開始不是說只是「普通的僕」嗎?你給我重新想一想「普通」的定義!不安突然降臨,我不到背脊發涼。

一個僕竟然可以強焊到創造出那種傳說?足以運用在戰場上的僕能力?如果那些傳說是真的,那種力量是真的,或許連夏野都打得倒。

『春海,怎麼了?你的臉不太好耶。』

『什、什麼都沒有,我們快走吧!』

現在再驚慌也於事無補。

我能做的,只有繼續前進。

所以,前進吧。

託之事。

為了讓我再次站上人生歧路時不致留下悔恨。

〈以下詞彙收錄於名詞表〉

【森部佐茅】在姬萩家工作的僕,北海道一町出,「暗帝」僕派遣公司引以自豪的一員,第十三分隊的前英隊員,僕七枝槍其中之一。數年前在派前往的戰地偶然看了姬萩紅葉的著作《超從者默示錄》,立即為姬萩紅葉的書迷。回國後,知道姬萩九郎向「暗帝」委託派遣僕,就半強迫地得到公司和其他僕的同意,派遣至姬萩家工作。使用的掃除工是「穢殺刃」,拿手本領是「清掃」。會菸,喜的品牌是萬寶路。

僕派遣公司「暗帝」】某國以派遣公司為名義,祕創立的特務機關。標語是「在暗地裡為主人奉獻一切」,培育著在各種場合都能協助主人的超水平僕,派遣至各界。

通往姬萩紅葉的道路。

從走廊往屋子中央前進,穿過玄關門。

玄關門已被砍得七零八落,連門框都砸進室。這會是出自誰的手筆,自然不用我多說。

玄關正面是通往房屋深的昏暗走廊,我不去考慮會不會撞見別人,朝著難以行走的暗漫長走廊筆直走去。

然後,終於到達了。

走廊的終點是一個比較寬闊的空間。

出現在眼前的是巨大的門,比起屋子其他地方大到出奇,高度直達天花板,這就是我們的目的地。不知為何,門上雕刻著惡魔的圖案,在黑暗中看起來更是恐怖。

一點都不像孩子的房間。

『就是這裡嗎?』

『是的,這裡是紅葉的房間。本來是用來執行死刑的房間,好像做「硃紅的冥河」。』

『怎麼又是住在這麼可怕的地方?』

別說是孩子,這裡本不適合人居住。這種地方看起來就像會有打的鬼出現,怎麼會跟姬萩紅葉扯上關係?

『我們已經到了,接下來要怎麼辦?』

我們還是不確定我們說的話有沒有辦法和姬萩紅葉通。已死之人的話語,應該早就失逸的、虛幻的話語。

『呃,門邊有個小型終端機,使用那個就可以像剛才一樣和房裡的紅葉通訊,也可以靠著文字來通。』

原來如此,門外同樣有聯絡用的終端機,這樣確實能像剛才那樣通訊。剛才講到一半就被僕切斷通訊,現在總算可以扳回一城。

『順便一提,在那裡輸碼還可以開啟門鎖。』

『……?』

這是什麼系統?這樣本沒有防備的效果吧?

『沒有啦,本來只能從裡面開啟,不過該怎麼說呢,總是會有需要的時候嘛,所以我也準備了開鎖的管道。嗯嗯,這是為了以防萬一而準備的侵手段。』

『……喔……』

我就當作沒聽到吧。為什麼哥哥要準備在萬一之時侵妹妹房間的手段?這世界上有很多事還是不知道比較好。

『總之,我們再通訊一次看看吧。』

『好,拜託你。』

既然來到這裡,只能試著和姬萩紅葉直接通訊。

我們朝通訊用的終端機走近。

「我是僕~-伺候小姐的僕~-」

那個歌聲又出現了。

『什麼!』

為什麼會在這裡?那傢伙不是去九郎的房間嗎?森部佐茅。

越無數沙場,現在是服侍姬萩紅葉的僕。

「今天也要努力工作~-這樣的僕是有活力的僕,總是默默打倒敵人——」

又是那首歌。此時沒有任何東西比這首歌更能消除,但是剛才看過和夏野的戰鬥,如今聽到這首歌只覺得邪惡又不祥。

『不、不好!再這樣下去會被看到!』

我四,卻找不到能躲藏的地方。

『沒辦法!躲進紅葉的房間吧!』

的確,既然沒地方躲,只能輸碼躲進房

『真的沒辦法吧!現在可是急事態呢!』

我姑且不去在意九郎在這種時候顯得異常歡欣的事。

『知道了!快一點!快輸碼啊!』

『瞭解!』

九郎無聲地飛起,站在門邊的終端機上,用鳥喙敲起碼。

『呃……由-烏-提-依-米-亞……』

『完全照抄啊!』

為什麼偏偏要用經典RPG遊戲第二代的最強碼(注10電玩「勇者鬥惡龍2」的復活咒文。)?到底有多字?又是以怎樣的意圖選擇這種碼?但是我現在沒空吐槽了。

九郎像啄木鳥似地瘋狂敲著終端機,是說這碼未免太長吧?如果他早料到會有這種況,設定短一點的碼就好了。不過,要人事先料到會有這麼特殊的事態,確實太過強人所難。

九郎正在鬥的期間,腳步聲無近。

在我們背後,腳步聲和歌聲同時停下來。

「哎呀,你們在做什麼?」

森部佐茅。

守護姬萩紅葉的最終關卡出現在我們面前。

『哇……』

就算想要衝,我們也不可能正面挑戰能和夏野打得平分秋的對手。九郎同樣站在終端機面板上僵住了。

『該該該該該怎麼辦?』

九郎完全陷恐慌。麻煩你穩重一點,像我一樣不如山吧。

『冷冷冷冷冷靜一點,偽裝溫馴的小吧!現在只能用這招!』

我也一樣。

因為真的很恐怖啊,我又有什麼辦法。

『九九九九九郎先生,我們是溫馴的小喔!』

『暸、瞭解!』

自我催眠開始。

我是狗,平凡的狗。如果現在出一點像人類的舉,一定會引人疑竇,我和九郎都拼命裝出會有的舉

只能偽裝出偶然潛這座島,偶然穿越陷阱,偶然突破大門,偶然侵房子,偶然來到屋,偶然在姬萩紅葉門口輸碼的

『……本行不通吧?』

這已經遠遠超過偶然的程度。

「你們就是剛才看見我跳舞的烏和狗吧?」

看吧,才兩秒就被揭穿。

我們裝出溫馴的努力一點效果都沒有,佐茅把刷子刺向地板,一臉詫異地看著我們。

「哼,我剛才不加思索地說要殺掉你們,不過仔細想想,沒有這個必要。」

『?』

「雖然你們發現我唱歌跳舞的興趣,但只是而已,沒辦法告訴別人。」

『難、難道說……』

況變樂觀了。只要繼續偽裝普通的,我們或許能平安無事。

「更何況,我的優先事項是保護小姐。」

如果能順利發展下去就好了,如果能平安無事就好了。

然而,我的期待遭到嚴重的背叛。

「我的M計量表正要邁向最香醇的時刻!」

口中發出怪的變態現

『嗚哇……』

最不想看到的傢伙在最不適當的時候出現了。

這個變態突然出現在這屋子的底端。

先前掉進門前陷阱的變態,為什麼會在這個時機出現?再也沒有比這更教人頭痛的事。九郎看到變態突然現,也愕然地張大鳥

『拜託妳,我求求妳,千萬別講話!』

不顧我們脆弱組的心焦,變態對著我們笑了。

洋溢著喜悅,打從心底發出的笑容。

『嗚哇……』

「太過分了吧!有這麼痛的好東西竟然不我!九郎先生真是太見外啦!」

『喂,閉,別說話!』

繼續這樣下去,一定會引起佐茅疑心。因為變態突然出現,佐茅現在還沒回過神來,不過想必很快會理解事態。

所以,真希安靜點,最好是連呼吸都停下來,但是變態依然嘮叨不休地對我們說話。

「你以為我為了來這裡中了多陷阱?不過很棒喔!」

『給我閉啦!』

「像這樣充滿陷阱的屋子,在我們業界可是至高無上的獎勵!我絕對不讓你們自己獨!啊啊,不過我既然來了,你們就能安心,無論是怎樣的陷阱都放馬過來吧!快啊!」

,陷阱真的來了。

牆壁突然冒出一個巨大的拳擊手套,猛烈撞上鈴菜的。嗯,毫不留地撞上去。這時機巧合得彷彿連陷阱都不了鈴菜而出手。

「就是這樣!」

鈴菜發出歡呼飛出去,就像計算過一樣,前方剛好有個敞開的

「連後續服務都有!太完了!」

滿口胡說八道的變態又被打深淵。

變態落下的底部傳來聲音。

「等一下!怎麼有東西突然從頭上掉下來!好討厭,還在笑耶!真恐怖!快拿走啊!大門!快一點!」

「冷靜點,真岸,只是個編輯罷了。」

「編輯從天而降也太奇怪了吧!這間屋子是怎麼回事!一點都不閃亮,而且地底又溼又暗的!啊,不過各位不用擔心,無論在多暗的地方,我秋月真岸小姐還是一樣閃亮。各位沒問題嗎?如果有什麼狀況要立刻說喔,我會用我的BM粒子讓你們復原!閃亮的我!」

「「「「YES!真岸小姐說得是!」」」」

『啊啊……嗯……』

看來下面的況也很不妙。

不過,我們在上面忙得很,請恕我不發表意見。

變態離開後,尷尬的氣氛充斥於走廊上。

「剛才是怎麼回事?」

果不其然,佐茅冷眼盯著我們。

『都是那個大變態!』

佐茅的戒備程度頓時升高,虧我們還打算靠著假裝普通矇混過去。那個變態真是事不足敗事有餘。

「剛才是不是在和這隻狗說話?」

『都是那個大變態!』

而且因為鈴菜的緣故,讓我們遭到懷疑。

「……真奇怪,該不會連這些傢伙都是跟侵者一夥的吧?」

『喂,曝啦。』

『怎麼可能不曝啊!』

這真的太過可疑。看到鈴菜剛才的舉,不會起疑的人才奇怪。

現在真的是攸關生死的要關頭,即使如此,還是有避開危險的手段。

『我們只是小,就算這個僕是多麼危險的人,也不會是喜歡的卑劣者吧?只要乖乖的,我們至可以保住命。』

『真是這樣就好了……』

九郎非常不安。

如果不是這樣,我們真的完蛋了。的我可是和一個平日就欺負的人同居,我對這種事是很敏的。

佐茅依然用驚訝的表看著我們。

我們努力扮演普通的演技發揮作用了嗎?佐茅思考一陣子,突然擡起頭說:

「算了,總之先宰掉再說吧。」

『喂,這個僕瘋了嗎?』

思考半天的結論竟然是這樣?這種蟋蟀般的思考能力沒問題吧?

『我就說了,我家的僕是很強的。』

『不要講得一臉得意,我們可是陷大危機耶!』

佐茅高高舉起的地板刷,按下手邊的按鈕,地板刷開始細微震,發出尖銳的聲響。

「好,打掃的時間到了。」

一邊喃喃說道,一邊像拔刀一樣拔起握柄部分,裡面出現一把銀刀刃。握柄前端出現的是日本刀,這是走在街上立刻會有警察衝過來的重度武裝,絕對不是什麼掃除用

「大洗赤口製作的泛用裝甲掃除刃『穢殺刃』,只要用這個一,再怎麼頑劣的汙垢都可以立刻清除喔。」

『就說那才不是掃除用!』

掃除用才不會發出那種聲音!掃除用才不會有那種名稱!這些吐槽當然沒有傳進佐茅的耳中,帶著一臉「我得清除這些垃圾」的表,揮舞那枝像是地板刷的東西。不,哪裡是地板刷,那已經是徹頭徹尾的兇

「我不知道你們在怕什麼,不過別擔心,很快就會結束。」

要被掃掉的垃圾就是我。

如今,我終於理解垃圾的心

可以的話,真希一輩子都不要懂。

我的四隻腳彈不得,因為太過恐懼,全都僵

我會束手無策地化為塵土嗎?第二次生命竟被僕的掃帚劈死,這種人生會不會太超現實?奇蹟般的復活,就要在現實中結束了嗎?

『不……』

這怎麼行?我什麼都還沒做,想看的書也還沒看。

如果直到最後都人宰制,就這麼結束生命,活這樣我都覺得對不起自己,這樣一點都稱不上因奇蹟而獲得的第二次生命。

既然如此,我只好反抗。

即使是這樣一隻小狗,突然撲過去或許也能嚇到人,我只要趁隙逃走就好,只要保住命我就贏了。

我下定決心,,踩穩地板,擺出攻擊姿勢。

『別小看狗啊!』

我一鼓作氣地張口咬向僕。

「再會啦。」

撲過去的同時,刀刃也朝我揮落。

『啊!』

這行不通啊。

雖然我意志堅強,卻想起死亡的覺,早該忘記的恐懼還沒從我心底消失。我一定會死。

朝我正中央劈來的刀刃,比任何的速度都快。

出來的勇氣、懷抱的覺悟,都被現實的威脅垮。任何的思考和猶豫,到此時都已經太遲。

一切作都變慢速度,腦海裡浮現的只有後悔。

還沒邂逅的各種書籍都將消逝,已經看過的書本再也無法

『啊啊,真想看更多書,真想去書店,真想去圖書館,真想逛逛舊書店,真想去舊書市,真想挖挖書櫃,真想回住谷莊,真想進圖書室!』

心中畫面彷彿走馬燈。

但是,現實太近、太冰冷。

我甩開各種、令我朝向終點邁進的刀刃冷酷地砍來,為了將我的抵抗一刀兩斷。

最後僅剩的只有一個念頭。

『真想看那傢伙的書!』

但是……像是早就在等著。

像是理所當然似的。

從背後出的刀刃,擋住近我的死亡。

「什麼!」

佐茅的驚愕,是因為自己的得意兵被擋住嗎?還是因為……在我眼前錯的兩把刀刃。

用來斬殺侵者的攻擊之刀刃。

在鏗鏘聲中毫無畏懼的守護之刀刃。

擡頭一看,視野一片漆黑。

舉著銀剪刀擋住斬來刀刃的影。

披著黑髮和黑大,彷彿融昏暗走廊的黑影,清晰地映在我眼底。

影讓我看呆了。

「讀者的聲音我都聽到了。」

在現實中,援軍就這麼出現了。

就像曾經出現在陷深淵的我面前,如今又站在我邊。

比一切都耀眼、麗的影。

我相信、、崇拜的那個人。

「主角上場囉。」

夏野霧姬歸來。

『夏野!』

拔尖的聲音呼喊著那個名字。

「真是的,誰準許你擅自死掉?這隻死狗。你以為可以在我的斬殺以外死去嗎?」

俯瞰我的紅眼睛。

可靠又可恨的傲然語氣。

畫196、197

這確實是和我同居的無賴傢伙,夏野霧姬。

「怎麼可能!」

佐茅呆住了,甚至帶有看到死人復活般的恐懼。

「我確實在地底把妳排除了啊!為什麼妳會在這裡?」

「這還用問嗎?當然是為了讀者。」

夏野理所當然地回答。

架開佐茅的攻勢,接著反手一刀,用剪刀把「穢殺刃」的刀刃斬斷。

「什麼!」

佐茅沒有時間為這破壞力的衝擊而驚愕,夏野順著斬擊的勁道朝的肚子踢一腳。

「妳想對我家的狗做什麼!」

隨著這句怒意十足的質問,夏野使出另一記迅速的後旋踢。

連慘時間都不給對方的全力直擊,讓佐茅飛出去。

森部佐茅被踢得撞向牆壁,這衝擊又引發走廊上各式各樣的陷阱,在無數陷阱的猛攻之下,失去意識的佐茅整個人陷地面。

夏野霧姬VS森部佐茅這場決鬥未免太單調。

『呼……』

我全放鬆,癱在地上。

剛才那種面臨死亡的恐懼像是沒發生過似的,那樣恐怖的僕已埋在眼前的地裡。

我重新打量夏野。

髒兮兮、服破爛,大概是中了什麼陷阱。頭髮一樣七八糟的,不過看起來並沒有傷……太好了。

『什麼嘛,既然沒事幹嘛不早點回來?』

囉唆,我可是忙得很,又掉進陷阱裡,又引發天花板尖剌陷阱,又被亡魂攻擊,又上火災,還被大怪球追著跑,所以才跟丟了敵人一下下。」

『才一下下?』

一般上這種事都會完蛋吧?這個人到底有多頑強?難道是魔鬼終結者嗎?

『虧妳知道我們在這裡。』

「喔喔,這是因為你的背上。」

夏野從我的背上拿出某樣東西。不對吧,從人家的背上拿起東西這種況是不是太奇怪?拿出來的是一個小小的機械。

「只要用這個一聽就知道。」

『果然是竊聽!』

又來了。之前被裝設的東西,我已經儘量不去在意,結果又被安裝什麼。我的私權是假的嗎?

「哎呀,都是因為有這東西我才能直接趕來呢。你看,我還劈開地板。」

仔細一看,我背後的地面真的被劈得七八糟。應該是從下方劈開地板,衝到我的後吧。這樣的確是值得慶幸啦。

『妳沒有裝其他東西吧?』

「……」

『拜託妳說些什麼!』

「也罷,就算不靠這種東西,以這屋的距離,我還是能讀到你的思想。一開始在寵店時也是這樣子。」

『坦白說,這還滿厲害的。不過妳剛才已經坦承在我上裝了竊聽,現在想再否認也來不及。』

「我還有另外兩個竊聽,你明白這個意思嗎?」

『意思就是我毫無私權啦!』

坦白是好事,不過我更希妳能否認!夏野一邊轉著銀剪刀一邊注視著我。

『妳看起來好像很開心,發生什麼事嗎?』

從剛才就是一臉笑咪咪的表,為什麼緒這麼高昂?還哼起歌呢。

「有嗎?大概是因為很久沒有像這樣盡地大鬧一場吧。」

『不,妳平時就整天都在鬧事。』

「我在這裡到戰場上才有的充實,痛宰強敵果然比什麼都剌激。」

『妳是作家耶,為什麼會有這種格鬥家或戰士般的?』

別再打架或爭鬥啦,妳不能當個普通的作家嗎?

「不過,真的很舒暢耶。如果是平時我一定把敵人殺到片甲不留,但今天心好到特別收斂了百分之五。」

『呃……』

這是值得高興的事嗎?只是收斂了跟消費稅一樣程度的殺意。

『什麼啊?有事讓妳那麼開心嗎?』

夏野對我嫣然一笑,同時包含從上而下欣賞著自己的戰利品,以及從下而上觀察對方反應的意味。

「我是你很重要的人啊?」

『咦?』

「你想要給我陪葬啊?」

『……啊?』

我疑地問道,夏野的臉上還是掛著笑容。

『幹嘛突然這樣說……難道妳聽到了當時的對話!』

「哎呀,現在才發現太晚囉,你這隻遲狗。我早就說過,以這間屋子裡的距離,你在想什麼我都聽得見,所以你那些話我聽得一清二楚。至該記得自己說過什麼話嘛,是男人的話就對自己的言行負起責任吧。」

『呢……嗚……』

「放心吧,廢狗。就算你不記得,我也會幫你完完整整地記住。對了,回家以後再把全文詳細寫下來,還要作為附錄,好好留在夏野家的家系圖裡!」

夏野如此說著,看起來心確實比平時好很多,興得一點都不符合的年齡。這和平時的冷淡態度不一樣,不知怎地覺還有點可,那副表讓我忍不住看呆了。

「哎呀,能夠登上我家的家系圖這麼開心嗎?榮耀到連話都說不出來嗎?不用擔心,我會在我的旁邊清楚寫上『和人』。」

『什、什麼啊?妳聽到我說那些話這麼開心嗎?聽到妳死了,我當然會有那種反應嘛。』

「……當然?」

『混賬,我不吭聲妳還越來越得意。那還用說?妳以為我跟妳在一起多久?我當然會擔心妳!當然相信妳會回來!我把妳當重要的人也是理所當然的吧!』

什麼嘛,竟然拿這個來開玩笑,我可是想得很認真耶。

「……這、這樣啊,理所當然啊……也是啦。」

夏野的作停止了。

「是啊,想想我們在一起那麼久了,你會這樣想也是理所當然的。換、換句話說,以後你也想繼續和我在一起囉?沒問題,沒問題的,你不用再多說,我都懂。好,回去以後立刻到我家吧,別擔心,我已經打電話和媽媽說過了。」

『夏、夏野?』

夏野好像故障了。不妙,看來和那個僕作戰真的害到極大的損傷,不知為何臉變得很紅,呼吸也變,眼睛轉來轉去的。怎、怎麼辦?潑水可以救回來嗎?

「不,還是請爸爸媽媽過來好了,對,這樣就不用顧慮姐姐的工作時間。好,就這麼辦吧。啊,手機,我得立刻打電話……為什麼收不到訊號啊!」

夏野霧姬仍是滿口莫名其妙的發言。

算了,不管怎麼說,能活下來就好。

不知為何,這個人便會置於戰場,而且怎麼殺都殺不死,雖說是個暴力又破天荒又給人添麻煩的傢伙。

即使如此,我還是覺得和共同度過的人生非常愉快。

「唔……你們到底是怎麼回事?」

佐茅從地下爬出來。

我急著想要躲到夏野後,但佐茅先前的氣勢不見了,或許是被夏野狠狠打一頓,連站都站得很艱辛。佐茅把半毀的穢殺刃當作柺杖,強撐著站起,面對為了保護我而往前走幾步的夏野。

「好痛……幹嘛突然下這麼重的手啊?妳這個剪刀。」

「妳去問自己的良心吧,我才要問妳想對我的……配偶……不……家畜……做什麼咧,妳這個廢僕。」

喂,剛才說什麼?夏野本來好像想說什麼,最後竟然是家畜。

「掉進那個陷阱裡竟然還能活下來,我真是服了妳,那可是號稱連罪犯看到都會哭著求饒的可怕陷阱。」

「那種水平的地獄怎麼可能傷害我?如果我真的發生什麼事,現在一定會以三十倍奉還的。」

「什麼啊?妳應該不是一般的侵者吧?」

「我是作家,和妳的主人一樣。」

聽到夏野這句話,佐茅表現出注意到某事或理解了某事的反應。

「……是嗎?所以妳真的是那個人……真的是九郎先生請來的?」

「我一開始就說過了,是姬萩九郎拜託我來的。」

「拜託……為了紅葉小姐的事嗎?」

「沒錯,他是在死前拜託我的。他本人……既然已經不在了,或許妳不相信,不過,他的確是為了你們家小姐的事來拜託我。」

佐茅聞言低下頭去。

臉上出現前所未見的弱表

「是啊,那個人已經死了。結果他什麼都沒有代我,而是從外面找了別人……原來我一點都不值得他信任……」

佐茅垂頭喪氣地說。

「而且我也敗給妳,這代表我沒資格保護小姐,也沒資格待在小姐邊嗎……」

『佐茅,我……』

九郎開口,像是要回答佐茅的疑問。

他正準備否認。

「不是這樣的。」

夏野接著九郎的話繼續說。

「姬萩九郎確實為了他妹妹的事拜託我們,但也只是這樣,他沒有說要把妹妹給我們,因為他早就把妹妹給某人,他知道妹妹的邊已有能夠信賴的人。」

聽到夏野這麼說,我跟著點頭。

九郎安排夏野和秋月真岸相爭,花很多時間分析們是不是能夠幫助他妹妹的人。為什麼他要這樣大費周章?因為他知道,姬萩紅葉的問題已是深柢固,所以才會花那麼多時間去考驗能對出援手的人。

反過來說,他在考驗秋山忍和秋月真岸的期間,並沒有其他擔心的事。照理來說,為姬萩紅葉唯一家人的自己既然死了,他復活之後首先應該會衝回妹妹邊才對。

所以說,他並不擔心妹妹的安危。

他知道妹妹一定會平安無事。

因為妹妹的邊有森部佐茅。

正因九郎相信一定可以保護姬萩紅葉,才會做出這樣的行為,也才能花那麼多時間來考驗我們。

「不用憂慮,妳沒有做錯任何事,所以現在給我們吧,讓我們來解決一切。」

「這樣嗎……」

佐茅低下頭遮掩著表。我的臉,看見好像快要哭了,卻又掛著安心的笑容,就像奪回支撐自己事的人會有的表

『太好了。』

『是啊,的確……』

九郎也有著和佐茅相同的表,原本為了衝向佐茅而展開的翅膀漸漸收攏起來。即使言語無法通。

即使因死亡而相隔。

只要他們能彼此理解,我們就沒有白來這一趟。所以,這份心一定也能傳到那扇門

只要還有人,意志就不會死。

「話說回來,妳這個僕竟然膽敢對別人家的狗手。怎麼可以隨便人家的東西呢?我看還是斬了吧。」

『別這樣!』

剛才不是還講得很溫馨嗎?如果斬下去,妳就是個徹底的罪犯喔!聞言,佐茅表現出一副想要解釋的樣子。

「不,沒這回事。這隻狗的確可疑至極,不過隨便殺掉只會弄髒走廊,還得費一番工夫打掃。我從一開始就打算用溫和的手段解決。」

『絕對是騙人的!』

明明很認真地殺過來啊!看起來像有了一生揹負著殺狗罪名的覺悟!是說我的命只配得上用「打掃走廊很麻煩」這種理由獲救嗎?我這條命太廉價了吧!

「就算是侵者,也沒必要殺死.,如果只是一隻狗,更沒必要殺死。這用常識判斷就知道吧?」

妳有什麼資格跟人家討論常識?

『什麼嘛,都是因為妳說「夏野已經死了」,我還以為妳是違背不殺原則的殺戮僕咧。還好,真的是還好,原來我沒有生命危險。』

「……啊?『夏野已經死了』?你在說什麼?」

夏野做出不屑的反應。

「我怎麼可能死?」

知道啦,我知道得比誰都清楚。

『是那個僕說的。』

「喂,那個廢僕,妳是不是說我死了?這是怎麼回事?妳該不會以為自己解決我了吧?」

「嗯?我沒說過這種話啊。」

『……?』

奇怪?『不不不不,妳真的說了。』

「廢僕,妳的確說過吧?」

「我沒說啊。」

「人家好像真的沒說呢,是你聽錯吧?廢狗。」

聽到夏野的質問,佐茅出全然不知的表

『咦?真的沒說嗎?』

在通訊的時候,佐茅的確說過「那個剪刀已經死了」。

「妳真的沒說嗎?」

「我不記得自己說過這種話,而且我不可能說這種話。殺人可是犯法的,這樣不是會給小姐添麻煩嗎?」

的確,就算再怎麼不希我們和姬萩紅葉見面,若是做出犯罪行為,反而會讓姬萩紅葉陷麻煩。

『可是,那段通訊容又是怎麼回事?』

在姬萩九郎房間裡看到的訊息。

「應該不是這個僕,而是其他人搞的鬼吧。」

『其他人?』

「想必是這座島上的最後一個人——姬萩紅葉,是偽裝森部佐茅做的。」

『什麼!』

夏野這句話讓我大驚失

『那、那我在九郎先生的房裡通訊的件……從頭到尾都是姬萩紅葉囉?』

文字通訊和聲音通訊,來源同樣是姬萩紅葉。的確,這麼一來就說得通。

『不過,那不是姬萩紅葉的聲音,而是森部佐茅的聲音,而且我還聽見剪刀次郎的聲。』

「真囉唆,吵狗,這只是你的猜測吧?算了,當面一問就知道。」

夏野用簡單一句話蓋過所有疑問。

沒錯,事已至此,除了去問最後一人——姬萩紅葉——之外,也沒有其他辦法。而且,夏野現在就在這裡。我們這次來到這座島的目的,便是要讓夏野和姬萩紅葉對話。

這樣就能結束整件事。

「廢僕,鑰匙呢?啊啊,算了,我自己砍。」

『妳就不能說「我自己開」嗎?』

這人幹嘛講得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滿腦子都想著砍東西。

夏野如我所料出剪刀,佐茅在後面急忙制止。

「這扇門妳一定砍不破的,那是用月球上取來的『任何鑽頭都無法貫穿的金屬』

所製作,號稱以現代技絕對搖不了分毫的門扉,和玄關門的水平截然不同。」

「不試試看怎麼會知道?」

「我自己試過,所以我確定。」

『妳竟然試過?』

這個僕也很有問題,僕怎麼可以砍自己工作地點的門啊?這樣算是背叛僱主的行為吧?或許是注意到我的眼神,佐茅死命地解釋:

「沒有啦,我也不想這樣做啊,我怎麼可能背棄我的僕魂做出如此不敬的行為呢?可是,聽到人家說絕對砍不壞,正常人都會想要砍砍看吧?」

『這理由太奇怪了!』

那才不是正常人,而是殺人魔的想法吧?正常人才不會想要做這種事,麻煩妳有點常識好嗎?『哈哈哈,竟然有這種人。妳說是吧?夏野。』

「是啊。聽到人家說砍不壞,的確會想要砍砍看呢。」

『這裡還有一個!』

這兩人完全是同類嘛。

或許是出於志同道合的喜悅,兩人還互相擊掌。們似乎已經結為好朋友,如果能融洽地一起進拘留所就更好了。

令人驚恐的刀刃聯盟在此誕生。不過,我突然發現我家的圓香也要歸這個圈子,所以還是當只有這兩人有問題就好,是這兩人不正常。

「所以說,這扇門是打不開的,平時都是小姐自己從側開門。九郎先生說過,他為了防止萬一準備了開門用的碼,但我不知道碼是什麼。就算知道,我也不會使用機,所以還是沒辦法。」

「不會用機?難道妳是機白癡?」

「是啊,真慚愧。」

僕學校沒有教嗎?」

「那又不是必修課。不是我要吹噓,我真的很不會應付機,隨便一便會把機弄壞,所以我都儘量不去,能使用的只有這枝掃帚。」

『能用的……』

那枝掃帚才是最不該用的吧?

「明明是個僕卻連吸塵也不會用?妳是原始人嗎?」

「妳說誰是原始人?人類本來就是生活在大自然之中,就算沒有機也能過得很好。」

『話不是這樣說吧?』

我忍不住又吐槽。

不對,重點不在這裡。

『不會用機……所以,妳也不會用通訊囉?』

這麼說來,那句話真的不是森部佐茅說的……

「關於這件事,還是直接去問本人最快,快點開門進去吧。」

「我剛才已經說過,這扇門是絕對打不開的。」

佐茅指著門說道,的背後響起電子音效。

『那就讓我來開吧。』

轉頭一看,九郎站在門邊終端機上輸碼。

『「佩-佩-佩」……好,打完了。』

他開口的同時,走廊響起一個沉重的「喀嚓」聲,門打開了。

「……開了?怎麼回事?這是千禧年問題的後癥嗎?還是網路有問題?病毒發?」

這個人真的對機很不拿手耶,才沒有什麼後癥啦。

才剛和終端機搏鬥完的九郎,一臉滿足地降落在地面。從烏的臉上還真不容易看出得意的表

「門打開了,那就進去吧。」

穿越房門,前方比屋子其他地方更黑暗。夏野毫不猶豫地就要走進室,不過又退回一步。

「喂,廢僕,妳在幹什麼?還不快點進去。」

「呃,為什麼連我都要去?我基本上算是保護小姐的人,怎麼可以和侵者走得這麼近?」

「這樣嗎?那妳乖乖待在外面,聽著妳的小姐被侵者的聲音就好。」

「什麼!我才不會讓妳做這種事!」

「既然不想讓這種事發生,妳一起進來監視不就好嗎?」

「我知道了,我去,我去總行了吧!」

這個人也很好應付嘛,和某個偶像作家差不多。

「好,廢狗和廢鳥也來吧。」

『喔喔。』

『好的。』

夏野、佐茅、九郎還有我,兩人一狗一鳥一起進房間。

『總算走到這一步。』

「是啊,在這麼暗的房間真是讓人心鬱悶。我們早點解決、早點離開,到明亮的地方再好好談一談吧。」

夏野懷著決心說道。

看到對自己該做的事一點都不含糊,我也放心了。

這才是夏野霧姬的面貌。

〈以下詞彙收錄於名詞表〉

【家系圖】表示一族關係和名字的圖表。記載在家系圖上,就代表以婚姻關係、親子關係加這個家族。

碼】如果打錯便要從頭再來。

『好暗啊……』

裡面是個半球形、有點像飯店大廳的寬敞房間。

柱子支撐著高聳的天花板,到暗不明.,房間雖大傢俱卻很覺非常單調。

有燈照明的房間中央部分,擺著一套樸素的桌椅。桌上放著一迭空白的稿紙還有幾樣文,此外是某種機,旁邊則是幾個螢幕,分割畫面之中映出島上各的監視影像,其中一個是形同島上門戶的碼頭。

就是用這東西觀察我們的吧?夏野剛到島上察覺到的視線,就是源自這東西嗎?在一段距離之外,孤零零地擺著一張很眼的椅子,那大概是秋山忍和秋月真岸決鬥時紅葉坐的那張椅子。房間底端的另一扇門大概通往盥洗室,旁邊隨便擺了一張整理得很整潔的床。

除此以外,沒有任何東西。

這間房簡潔的程度,可不只是「收拾得很乾淨」。無論是觀葉植、電視、書本、收音機、書本、繪畫、書本還有書本,通通都沒有,房沒有任何用來娛樂的東西。如果被關進這麼冷清的房間,我有把握在一個小時就發瘋。

一點都不像是給人住的房間。

最嚴重的是沒有書,真教人難以置信。

這裡不是作家的房間嗎?即使姬萩紅葉的習慣是不看其他作家的書,連自己的書也不放實在太奇怪,就像連自己寫的東西都不在意。

我們懷著不同的心思觀房間四,夏野走近桌子,按了機上的一個按鈕。揚聲隨即發出雜音。

——那個。

『嗚哇!』

發出人聲。

『剛、剛才是怎麼回事?』

「……那不是我的聲音嗎?」

揚聲傳出的是佐茅的聲音。

「哼哼,真有趣。」

夏野按下機的其他按鈕,揚聲又以森部佐茅的聲音說出其他話語:

「小姐」、「姬萩紅葉」、「把」、「用餐」、「可樂餅」、「和」、「是」、「書」……從名詞到助詞,每個按鈕都登了各種人聲音效。

「看來這臺機是用來編輯聲音念出文章。」

『念出文章?』

「是啊,先把那個廢僕講的詞彙錄下來,再作這些按鈕,便能自由地組字句、念出文章。」

夏野繼續按幾個按鈕。

——小姐-早餐-想-吃-什麼-呢?揚聲裡傳出森部佐茅夾帶雜音的說話聲。

『喔喔,的確組文章了。』

「呵,銜接不上的部分好像自會用雜音蓋過去,設計得真巧妙。」

「對了,我記得小姐曾經幫我錄音,當時就是用這臺機。」

佐茅很有興趣地看著機

『啊,等一下,既然錄下來的是那個僕的聲音……』

「是啊,也可以這麼做。」

夏野又繼續按幾個按鈕。

——那個-人-已經-死了。

『!』

「然後……再單擊。」

夏野接下來按的按鈕,令機發出剌耳的金屬聲。雖然聽起來有點模糊,但那確實是剪刀的聲音。

「你們聽到的廢僕聲音和剪刀次郎的聲音,就是這個嗎?」

『是啊,就是這個。』

這確實是我在九郎房間聽到的聲音:宣告夏野死亡的話語,令人渾發寒的容。不過,如今本人在場,聽起來只像個惡劣的玩笑。

「果然,是什麼時候錄下剪刀次郎的聲音?無所謂,我在這屋子裡了不次剪刀,機會本來就多得是。」

夏野撥撥頭髮,看著桌上的機

「不過,這樣就搞懂了,先前廢僕和你們通訊的容,全都是姬萩紅葉自己用這臺機製造出來的。」

「妳是說小姐用我的名義騙人?」

「嗯,是啊。從我們剛來到島上開始,包括在大門前、在屋子門口,還有在姬萩九郎的房間,都有一個自稱森部佐茅的人和我們通訊,而且妨礙我們。」

沒錯,這麼一來至今的種種異樣就解釋得通。

佐茅在對講機裡和夏野說過那麼多話,在走廊相遇時卻表現出一副初次見到的樣子,又對宣告夏野霧姬已死之事毫不知

如果森部佐茅跟通訊的事完全無關,一切都能解釋得通。

「我們上的陷阱,說不定全是姬萩紅葉看著監視畫面而啟的。我一直覺得姬萩九郎房間前的陷阱很奇怪,還記得那個陷阱啟時廢僕說了什麼嗎?」

「……我說什麼?」

「妳說『雖然有些意外,但這是小姐的意思』。如果是妳自己啟的陷阱,這麼說不是很奇怪嗎?如果是自己安排的陷阱,不可能說出那種話,應該是看到自己以外、某個信任的件做出這種事才會那麼說。」

「……我只是遵從小姐的意思。」

「那邊的廢鳥怎麼想?」

夏野側眼看著低頭的佐茅,對九郎問道。

『是,我也這麼覺得。這個島上的陷阱,全都在我離開的期間改造得更危險,這應該也是紅葉在我們來到島上之後啟的。仔細想想,佐茅是機白癡,不可能知道怎麼調整我裝設的陷阱。』

咦?他剛才是不是若無其事地批評了佐茅?打從我們來到這座島之後,我就一直到不太對勁。

回頭想想,全都是很單純的事。我們誤以為所有妨礙是出自森部佐茅之手,其實全是姬萩紅葉搞的鬼。

我們以為對別人毫無興趣的姬萩紅葉不可能做出這種事,才會引發這種誤會。事實上,姬萩紅葉一直在監視我們,一直注意我們的言行和向。

『不過,為什麼要這樣做……』

為什麼還得假借別人的名義來拒絕我們?

——狗-已經-死-了。

如此抗拒我們到底是出自什麼理由?

——狗-已經-消失-了。

『妳在幹什麼啦!』

「這個機還滿好玩的耶。」

『喂喂喂,妳在做什麼呀,夏野小姐?我正在認真想事,妳可以不要這樣嗎?』

——我要-吃-狗-囉。

『別玩了。聽到那個僕的聲音一直我,覺很不舒服耶。』

而且容很恐怖。

「我要-殺-狗-囉。」

『就妳別玩了……不,剛才那是人聲吧?是妳說的吧?那本是威脅吧?』

「這是哪裡製造的商品?我還滿喜歡的,可以帶回去嗎?」

『給我放回去!』

這是別人家的東西。

「還有,掃帚。」

「幹嘛?剪刀。」

『你們兩個……』

夏野和佐茅之間有一異常親的氣氛,們果然很合得來。不過,在戰鬥過後萌生友誼這種橋段,還真像是哪裡來的老大。

「這個房間沒有其他出口吧?不過,這屋子如此古老,就算有道也不奇怪。」

「怎麼可能有?妳應該聽過這裡以前是監獄吧,而且這房間本來是用來執行死刑的,當然不會留有讓人逃的管道。除了我們進來的門之外,沒有其他出口。」

「是嗎?那我放心了。」

夏野看著我們,又看看房裡各,接著說道:

「監視螢幕、通訊、電子語音編輯,這些東西都顯剛剛還在運作的跡象,此外房門也是鎖著的。從這些線索能推論出什麼答案呢?」

夏野信心滿滿地笑了。

「很簡單,這代表姬萩紅葉現在就在這個房間裡,而且正在聽我們說話。」

那是確定我們如今該做什麼事的自信笑容。

「也就是說,這裡是最後一站,是終點站。接下來只要對姬萩紅葉說話,把我們來到這裡的目的告訴即可。」

這是向來用書本把自意志傳達給讀者的夏野毫無偽裝的信念。

當我懷著必死的覺悟於絕深淵時,正是因為夏野帶給我這般意志,我現在才能站在這裡。

言語就是力量、意志、希

正如帶給我的影響,這些言語如果也能驅別人的話……把意志灌注在言語中傳達給對方。只要是人,便能把言語化為傳達意志的介,即使塞住耳朵、封鎖自己的言語,蘊藏在其中的還是不會消失。

就算聽的人認定沒有意義,還是會確切地傳達過去。

即使是在終結了無數人生的這個房間,即使是面對疏遠人群的那個人,也一定能傳達過去。

「那麼,我們開始吧。」

夏野彷彿搜尋獵一般巡視房間,開口說道。

『等、等一下!』

一個聲打斷夏野的話。

『九郎先生?』

不是別人,而是烏說的話。

「你有什麼意見嗎?別妨礙我,還是你想要變?」

『不、不是啦,我不是要妨礙妳。』

「那你想幹嘛?」

『秋山老師,和紅葉說話之前,能不能先等一下呢?我注意到了,看著秋山老師和春海,我發現應該第一個和紅葉說話的是我,我一定要對紅葉傳達我的想法。』

聽九郎這麼說,夏野似乎有些疑,但我不知為何可以理解。我們是為了和姬萩紅葉對話而來到這座島,但是,真的該說話的是……姬萩九郎。

姬萩紅葉的哥哥。

已經死去,卻以烏份復活的這個人。

『我過去一直不瞭解紅葉的想法,一直不瞭解這個妹妹。我覺得,完全不顧別人、默默持續寫書的妹妹和我不一樣,就像另一個世界的居民。』

今天一整天和姬萩九郎在一起,讓我理解到一件事,那就是他是多麼在乎姬萩紅葉、多麼珍惜姬萩紅葉。

『但是,事實不是這樣,我只是妄自把紅葉拋開,不去試著瞭解而已,建造隔閡的是我。看到秋山老師和春海之間的關係,才讓我意識到這一點。』

姬萩九郎對我們鞠躬。

『如果是因為我建造的隔閡、我的愚昧,才把紅葉到這個地步,最先應該和紅葉談談的是我。所以,可以讓我先說嗎?當然,我不確定能不能聽懂,或許只是白費心機,不過,就算是這樣……我還是拜託你們。』

和家人死別又復活的那份執念。

就像我對書本的熱一樣,九郎對妹妹的熱是騙不了人的,我比誰都清楚這一點。能夠凌駕死亡的熱,不可能是假的。

所以,我不能容許這份心化為流水,不能容許這份心無疾而終。

因此,就算是跟他素昧平生的我也開口了。

『對啊,先讓九郎先生說話吧,夏野也同意吧?』

「嗯嗯,好啊,沒什麼不行的。廢鳥,你就講到你高興為止。」

『春海……秋山老師……』

『那可是你唯一的妹妹,當然不該在互不理解的狀況中懷著煩惱度日,所以你用自己的話,通到你們能互相理解為止吧,就算無法通,我和夏野也會幫忙的。所以,你想對妹妹說什麼就說吧。』

對於和我有著相同境的九郎,我無法坐視不管。讓他繼續懷著悔恨、繼續和妹妹互不理解實在太殘酷,我絕不能讓這種事發生。

『我可以和夏野對話,所以你一定也能和妹妹通。能夠復活已經是奇蹟,再來一個奇蹟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別想太多,放手去做吧。』

我能說的只有這些。

不過,即使我不說,九郎一定也能理解。

是不會死去的。

過去是不會消逝的,這是我拼死爭取到的唯一真實。

所以,還沒有結束,無論自己認為相隔多遠,人和人之間的牽絆也不會輕易消失。

『好,我要用自己的話語,再一次和紅葉通。』

帶著決心說出這句話的同時,一隻烏飛起,停在房間中央的桌上。

環視周圍,丟擲話語。

懷著釐清過去的決心,把最後的話語朝躲在房間某的姬萩紅葉拋去。

即使那不是人類的話語,但我知道其中的心是貨真價實的。

〈以下詞彙收錄於名詞表〉

【姬萩紅葉的房間】在作為監獄使用的那個時代,這個房間是用來執行死刑。牆壁鍍上特殊金屬,就連一發戰車炮擊都擋得下來。俗稱「硃紅的冥河」。

【監獄島】孤單坐落在新稻葉近海的小島,正式名稱是「巖黑島」。島上的奇巖怪石造複雜的空氣流,使得上空氣流混,因此無法從空中接近。由於這種特殊環境,過去在這裡建造了「煉獄館」,專門用來收押重大刑犯,如今是姬萩家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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