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與剪刀必有用(第三卷)》第5章

夏野再三檢查抄了鈴菜供出釣地址的便條紙。

「……是這裡沒錯。」

『不過,這裡是學校,而且是我的學校耶。』

「搞什麼嘛,你說你聽過這個地址,結果是這麼一回事。竟然等來到這裡才發現,低能也得有個限度。」

『我無話可說。』

沒記住看過很多次的地址確實是我的錯,不過誰想得到會有人住在學校?

「算了,總之進去看看。」

『說的對。』

夏野輕盈地翻過校門,我也跟在後面,靠著狗小小的軀鑽過校門的隙,侵校園。

東川高中。

我懷念的母校。

正如櫻所說,今天因為是創校紀念日而放假,學校裡沒有學生也沒有老師。

我生前就讀的高中還是維持過去的風貌,從校門到校舍是一條種滿桂花樹的道路。

我走過這條每天±學都要經過的道路,來到校舍的後門。

「……開著耶。」

『……是啊。』

夏野說的沒錯,玻璃門開啟一道小,本來應該是牢牢關上的才對。

「警報系統可能也已關上。」

我們悄悄進時,沒有任何反應。

這就是大澤愁山說的,為了讓我們和兒見面所做的安排嗎?

照這樣說的話,這裡真是藤卷螢的藏地點羅?

像是設計好的一樣,我們沒有到任何阻礙。雖然覺得不太對勁,但也只能繼續往前走。

玻璃門後方排列著眼的鞋櫃,我很自然地走向二年級的區域,亦即我生前所使用的鞋櫃。

我那一班的鞋櫃裡擺滿室鞋。整齊並列的鞋子之間,只有一格空著。

上面的標簾寫著「HarumiKazuhito」。

之所以空著,是因為使用這個鞋櫃的人已經不在。

他死了。

從這片空白,任何人都能看出這個鞋櫃不會再有人使用。

『……原來還在。』

這個鞋櫃已經半年無人使用。

無論是到後悔或認命,事都已經過去,卻仍有一憾殘留在我心中的某,而且總是會不意地突然想起。

對於自己已經死去的沉重事實,我該怎麼想呢?

「……我們快走吧。」

夏野認真的聲音,將沉思中的我拉回來。

『你說的對。』

繼續停在這裡也不是辦法。

無論用什麼形式而活,我確實還活著,所以專心思考該怎麼往前走吧。

還有,專心尋找現在可能在這裡的藤卷螢。

不過,毫無目標地闖很難有所進展。東川高中的校地面積廣大,若是地毯式搜尋實在太浪費時間。

必須召開作戰會議,我在玄關大廳和夏野展開討論。

像這樣和夏野一起站在從前待過的地方,覺還真怪。

「要從哪裡找起?」

『這個嘛……』

「這裡是你的母校,你應該知道些什麼吧?」

『知道什麼?』

「譬如什麼地方比較可疑。」

『我想不出來耶。』

『有沒有被封印的地下室之類的?」

『怎麼可能,這裡只是一所普通的高中啦。』

「有沒有戴面的怪人每晚出來散步?」

『才沒有!我都說了這裡是普通的高中啊!』

沒錯,東川高中是一所很普通的學校。

鐘塔上的學生會室、發生過火災的紀念館、藏有永恆的城堡等等(注:出自畫「革命」),諸如此類的祕地點絕不存在,所以我想不出哪裡有讓作家藏的地方。

「真無趣。」

『你對學校究竟抱持什麼樣的期?」

夏野口中喃喃抱怨,凝視著校地圖,卻又突然轉頭看我。

「對了,你的教室在哪裡?你是幾年幾班?」

『我的教室?我是二年A班,這又如何?」,

「……二年A班的教室在三樓的角落,我們去看看吧,這種時候最好先去自己最悉的地方。」

『是這樣嗎?』

「我只是有點好奇。」

原來如此,夏野小姐從高中畢業應該已是陳年往事,為了今後寫作所需,所以想看看高中教室,喚醒早已忘卻的遙遠記憶。嗯,我明白。

「嗯?」

『對不起!』

夏野好恐怖,剪刀更恐怖。

「真失禮,我現在就算穿高中制服仍很適。」

『因為都沒有長嘛,尤其是部。』

「嗯?」

『對不起!』

拿著剪刀的夏野超級恐怖。

由於我的失言,在玄關大廳引發歷時二十四分左右的單方面死鬥,最後終於訂出目標。

這個目標是……

「你想去哪裡就去哪裡。」

『太隨便啦!』

竟然是自由行。【

剛才的死鬥到底有什麼意義?

「這種時候本來就應該讓校友決定。」

『我這種況算是校友(OB)嗎……』

嚴格說來,我又還沒有畢業。

這種況到底該怎麼說呢?DEADBOY,簡稱DB嗎?聽起來像是會有七八糟的危險湧來(注:出自畫「DragonBall(七龍珠)」片頭曲「WeGottaPower」的歌詞。)的名字。

「隨便你要去哪裡都沒關係,我也會四看看。」

『這樣真的好嗎?』

「我的第六已經在轟轟作響。」

這是什麼聲音?你的第六是機械裝置嗎?

『對方或許有什麼謀,現在應該一起行吧?』

「沒問題,如果有什麼萬一,只要拿著我的剪刀次郎斬過去就好。對方如果是人類,一定斬得死。」

『別斬啊,至先談過話!』

夏野手持剪刀笑著。我知道你滿腦子都在想打倒敵人的事,但還是別太沖,你可是人類耶。

「反正一定會有辦法,如果有事就用校廣播我。」

『為什麼要選擇這麼麻煩的方法?』

「有什麼關係?反正我對一隻狗也沒什麼好期的,你就去逛逛久違的母校吧,不然也可以寫寫功課。」

『對耶,功課好像還沒寫……』

即使死了也得寫功課嗎?

即使出作業,人家會收嗎?

『……也好,那我就隨便走走。』

不管怎樣,我們確實沒有明確的目的地。

我依言和夏野分開,徑自前進。

什麼都沒想,腳很自然地朝著某個方向走去。

走向那條存在於我日常生活中的途徑。

從玄關大廳所在的校舍本館,經由穿廊移往別館、爬上樓梯,穿過悉的走廊,來到四樓最底端的教室。

東川高中的圖書室。

我待了最久的地方。

今天因創校紀念日而放假,我心想圖書室的門一定關著,可是……

『……開著嗎?』

門開啟一條小

如同在等待不屬於這裡的我。

覺像又回到高中生活。冷靜想想這樣說還滿奇怪的,不過我真的湧出一種類似鄉愁的緒。

我魂不守舍地踏進圖書室。

悉的味道瞬間包圍我。

書的味道。

圖書室特有的味道。

味道鑽過鼻腔、充滿肺腑,對我來說這就是最初始的記憶。

『喔喔……』

我回來了。

雖然這裡不是我家,我卻有這種覺。

我回到這個地方。

夜晚的圖書室裡,排的書櫃和一張張桌子覺像一片林,和白天截然不同的氣氛充斥於整個房間。

的確,我來過無數次的圖書室還是老樣子。

一切都沒有改變。

我現在是狗,所以視角變低,但除此之外完全沒有任何變化,書倒是多一些。我甚至覺得,現在轉頭向櫃檯好像都能看見圖書委員。雖然我變了,可是這個地方還是像從前一樣接納我。

門邊放著剛送來的書,圖書委員值班的櫃檯上擺著用來管理圖書的電腦,還有委員們製作的各種刊。櫃檯之外擺著桌椅,再往裡面全是書櫃。全都是我再悉不過、早已烙在心底深的景象,連房間中央的五重塔模型也和從前一樣。

我本來幾乎已死心,覺得自己不會再來這個地方,真是想不到,已經不是學生也不是活人的我,竟然還會造訪此

我一直站著不,觀四周。

並列的書本,獨特的味道,在書堆中度過的課後時

直到半年前左右還很平凡無奇的日常生活,彷彿已經失落好久,每件事都像夢一樣遙遠。

或許我不該來。

或許來了只會平添憾。

不過,我還是很高興自己來到這裡。

圖書室的電燈很合理地關著,不過僅靠窗外照進來的月便足以讓我進行搜尋,而且我知這間圖書室的擺設,即使閉著眼睛都能暢行無阻。

比較麻煩的是,若要看書實在太暗。

算了,反正我不是來看書。

我是來找人的。

現在沒那個閒工夫看書。

要是打混一定會被夏野教訓,所以還是乖乖做正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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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詞彙收錄於名詞表〉

【二年A班】春海和人生前所在的班級,教室位於三樓的底端。

【DB】DEADBOY的簡稱,指的是被強盜殺、變狗的愚蠢高中生。和DragonBall或DarkBring(注:出自漫畫《聖石小子》,指的是魔石。)沒有任何關係。

「五重塔」東川高中前校長親手製作的法隆寺五重塔模型,由幾千牙籤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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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了!

看完了?

『糟糕……』

回過神時,我已經看完一本書!

手擅自起來!

眼睛和腦袋也徑自起來!

嗯,既然到這種地步,本是我自己的錯。

真不愧是圖書室,輕輕鬆鬆便能讓我興起來。來到這個地方當然不可能不看書,所以這是我的輕率和疏忽所造。不過這本《Tentakeoffminds》真好看,結局還滿人的。

冷靜想想,我好像做了什麼很要不得的事。

如果告訴夏野我在這種時候看書,一定會被宰掉。

幸好夏野不在這裡。

我可不想被宰,所以開始搜尋吧。

『但是這裡又沒有人。』

這是當然的。

早已下山,夜幕也已低垂。

為求慎重起見,我仍是繞著書櫃巡視片刻,不過沒發現哪裡藏著人;我又周到地確認過書本之間的隙,但連一隻小妖都沒找到。

至此,我才發現自己犯下很基本的錯誤。

『我又不是專程來搜尋的,純粹是想來看看……』

我之所以來圖書室,並不是認定會有人躲在這裡,而是任憑隨意行的結果,等於是為了重溫往事,所以找不到人也很合理。

難得回到母校,難得回到這間圖書室。

『當然要看書嘛!』

我什麼都不管了。

找人的事給夏野就好。

沒問題的,憑夏野的本事,只要用一隻手指便能撂倒一、兩個新人作家。打倒敵人的事,給熱衷此道的人即可。

我得去做我該做的事。

既然已經看完一本,再看第二、第三本也沒差。

看書才是正確的抉擇,這是自然界的法則。

基本上,來圖書室卻不看書,簡直像去餐廳卻什麼都不吃,這樣一定會捱罵,我心中的神也會發怒,所以來看書吧。

這間圖書室的舊書我都已看過,要看當然得看最近添購的書。

為了去放置新書的位置,我鑽進櫃檯後方。這是圖書室的部,一般學生不能進,算是某種隔離區域,圖書委員的專屬領域。

東川高中第二十八屆圖書委員會。

那也是我——春海和人加的組織。這個組織管理著圖書室,甚至說它管理著整所高中的書本都不為過。我們過書本來啟蒙一般學生,或者說是駕馭,圖書委員會擁有如此龐大的力量……才怪,基本上全是一些無聊的工作。

話雖如此,因為那些工作和我最的書有關,所以我非常樂在其中。我可以搶先讀到新進的書、優先添購自己喜歡的書,簡直是為所為。提議大量購買秋山忍作品的就是我,雖然被駁回;提議立第二圖書室的也是我,雖然同樣被駁回。

『好懷念啊……』

可能是回到十分悉的場所,剛才連想都想不起來的同學、圖書委員夥伴們的臉孔此時一一浮現。

那些都是和我志同道合的人,可稱之為同志。

其實圖書委員中,約有半數是很參加委員會活的幽靈委員,所以也不知道能否稱之為同志。

什麼幽靈委員嘛……照這比例來看本已經死了一半,第二十八屆圖書委員會真的沒問題嗎?

不過,剩下的一半都是個鮮明的員。

我也包括在

剩下的總共有男七人,全都是英。

這七人的立場和價值觀大相徑庭,但每個人都能傲然宣稱自己最的就是書,那真是一段麗的回憶。

我大概已經被忘吧?還是說,大家多仍記得我呢?雖然我們已經不能再一起活,但我還是希他們至別忘記我。

在放學後的圖書室裡,我們無數次為不同的意見爭執,或是達共識,那段耀眼的歲月再也回不來。

那時我們每天都鬧得不可開

這個地方比課堂上更能學到東西。

為了對作家的評論沒有集一事而吵翻天,為了挖掘舊書而在倉庫翻箱倒櫃、弄得灰頭土臉,玩遊戲輸了要罰寫一百本書的讀書心得,為了爭取委員會預算和學生會大吵,被迫同時購買漫畫和書刊和孕婦雜誌,為了要不要把放不下書櫃的書拿去拍賣而吵架,被要求「在全國各地舊書店找到稀有書本之前別回來」,拿著青春十八車票(注:青春十八,可不限次數搭乘JR線的一日票。)被趕出去……發生過好多事

『……嗯?』

奇怪?

現在明明是緬懷過往的時段,為什麼會變創傷回憶錄?

好像有很多悲慘的回憶,而且多半是我害的回憶!

仔細想想,那些傢伙真的很過分!

什麼榮的過往嘛,本是充滿無謂創傷的殘生活!

其實不是幽靈委員太多,而是大家都不想和我們扯上關係吧?我們簡直被人當瘟疫看待!

也罷,就算這樣我還是過得很開心,我是說真的。

我已經是超乎尋常的書癡,至於其他員也都是毫不遜的特殊人。要是隻顧著應付他們一定會累到沒辦法看書,所以我嫌麻煩時,多半會躲在圖書準備室裡用功看書。

『……嗯?』

怎麼搞的?

我好像想起某件忘已久的事。

——約好了喔。

約好了。

這句話伴隨著從前聽過的聲音浮現在我腦海中。

那應該是很重要的回憶。

卻因為我已死而失落的回憶。

就算想抓也抓不住,連想都想不起來。

直到現在仍未想起。

『唔……』

我回過神來。

剛才我好像幾乎抓住某個重要的東西。

雖然那種覺很快就消失,但我的中仍留下某種

好像還缺什麼,所以沒辦法釐清。

不過那樣東西已經在手中。

彷彿在說只差一點。

『……別再想。』

我差點忘記來這裡的目的。

找尋應該在此的新人作家,才是我現在非做不可的事。如果繼續耽擱,一定會被霧姬大人罵。

總之,我確定這個房間裡沒有人。

『還得再找找其他地方。』

先離開圖書室吧。

如果我繼續待在這裡,一定會通宵看書到天亮,如果繼續打混不做事,不知道夏野會讓我嚐到什麼苦頭。

那麼,我就得在黎明時分遭到刑。

『真討厭……』

為什麼我老是得跟死亡為伍呢?

我懷著淒涼的心境走向圖書室的門口。

突然間,我注意到櫃檯旁邊放著一本書。

『那是什麼?』

我有點好奇,忍不住過去一探究竟。

在我的腦中不會有「不視野的書,直接離開」這麼愚蠢的選項。

書上沒管理用的標籤,大概是預備要放上圖書室書櫃的書。

既然如此,我怎能不先品嚐看看呢!

我踩著鐵管椅跳上櫃臺。

眼前出現一本淺藍封面、調很和的書。

寫在封面上的書名是「螢星曲」。

『……怎麼連這裡都有?』

我今天已經看到這本書好幾次。

在本田書店買的第一本,以及大澤愁山放在夏野家的第二本,如今又出現第三本,就在我的眼前。

我來這裡是為了找藤卷螢,結果只找到的書。

快把作者出來啊!

這麼說來,今天早上櫻好像說過,想建議學校的圖書室添購這本書。

難道這本書就是這麼來的嗎?

這本書的確滿好看,既然好看當然該收圖書室,所以這本書出現在這裡其實很合理。

不過……

『為什麼現在就在這裡?』

照理說,圖書室的書是參考學生的要求而添購,應該要到發售日的幾周後才會放上書櫃,不可能新書一發售立刻被擺進圖書室。

然而,最近剛發售的《螢星曲》確實出現在我眼前。

這是櫻拿來的嗎?或是誰的個人品呢?還是失?不對,如果是失,不可能丟在這裡沒人管。

『……嗯?』

看到藤卷螢的書,那種異樣的覺變得更強烈。

不對,這種覺不是第一次出現。

好像從今天早上開始一直持續到現在。

藤卷螢的書。

這本書並不奇怪,說起來還普通的,是書店裡經常看得到的設計,不知為何卻令我很在意。

我再仔細看一次。只有印著榮獲新人獎的書腰是亮晶晶的紙質,閃得我眼睛發痛;設計樸素的淺藍封面上,則印著書名和作者名。

書名是「螢星曲」。

作者做「藤卷螢」。

只寫著「HuzimakiHotaru」。

可是,我到一難以形容的異樣

寒意爬上背脊。

『……怎麼回事?』

我的直覺告訴我,絕不能漠視這種異樣

我坐下來思考,把事從頭到尾再想一次。

冷靜地想一想,不只是為了這本書,我從早到現在一直有種異樣

最近發生的秋山忍跟蹤狂案件。

在追查這件事的過程中,偶爾會有一種奇怪的覺盤旋在我腦海裡。雖然每次都很輕微,累積起來卻有如漩渦一般。

包括從鈴菜那裡問出的藤卷螢地址。

包括在看《螢星曲》時約約的覺。

包括埋伏在通往東川高中捷徑上的暴徒。

包括剛才浮現在我腦海中的回憶。

回首這起針對秋山忍的案件,我可以清楚列出這些要素。

不過,其中還藏不容忽視的東西。

或者……

那種異樣才是這起案件的本質呢?

『……等等,等一下等一下……』

自己冷靜一點,試著深呼吸。

我相信,我注視的方向應該是正確的。

因此,就算位於那個方向的是地獄,我還是得繼續前進。

這次的跟蹤狂案件,是從夏野察覺到詭異視線時開始,接著在形同室的夏野家客廳出現一本書。我們猜測兇手是這本書的作者,因此來到這裡。

原本只是要追查跟蹤狂案件。

所以,我所做的只是跟著夏野走。打從一開始,我就認定這是夏野該解決的案件。

不過,這起案件的發展不是指向夏野霧姬。

一切都搞錯了,在出發點便弄錯。

這是我始料未及的況,所以完全忽略。

非得想起來不可。

但是,最後一塊拼圖怎麼拼都拼不上。

『……』

尋思之際,我無意間擡起頭,看到圖書室的天花板。

如同從前的我所看到的,見慣的景象宛若天啟一般竄進我腦海裡。

「約定」這個詞彙……

將一切……

我忘記的一切……

一全都帶出來。

『……喔。』

我想起來了。

說不定我從一開始便明白。

圍繞秋山忍的跟蹤狂騒

監視秋山忍的視線。

如同在模仿秋山忍的新人作家作品。

侵秋山忍家中留下的書。

秋山忍打算解決的案件。

這一切當然是以秋山忍為中心而發生。

我和夏野都認為這些事是針對秋山忍所做。

不過,我們搞錯了。

如今,在這裡,我終於找到真相。

這次的案件,靶子是秋山忍,目的卻不是秋山忍。

這是簡單明瞭、唯一的真相。

從一開始就看得到,何時會察覺都不奇怪。

那本書的書名和作者。

櫻今天早上在本田書店說過同學推薦一本書。

鈴菜的地址和東川高中一致。

暴徒埋伏在只有東川高中學生才知道的捷徑上。

無法解釋的覺。

提示早已出現,我卻沒有發現。

其實我若稍微回憶自己的過去,或許就會發現。我卻因為不敢相信,所以連想都不去想。

我無法捨棄過去。

一切理由都是從過去產生的。

現在的,是從過去延續而來的因緣。

一個人即使已死,他的人生、活過的證據仍會帶給他拋下的人某些影響,有時反而因為死了更能影響別人。

死亡雖是一條生命的終結,卻不是世界的終結。

就算一個角,故事還是會繼續下去。

我經由妹妹圓香那件事學到這些道理,卻沒有真正會它的本質。

這不是秋山忍的案件。

更不是夏野霧姬的案件。

而是基於我十七年的生命和一瞬間的死亡所生——春海和人的案件。

寫在封面上的作者名是藤卷螢,「HuzimakiHotaru」。

重新排列這些字母,便會出現「HarumiKazuhito」。

即是我的名字。

這件事的本質,從一開始就擺在最明顯的地方。這則故事不是源自他人,而是源自我自己,也一定要由我來結束。

我不對自己的遲鈍到憤怒,但現在非得行不可。策畫所有事的人,就存在於我的過去。

而且,如今還在這裡等待。

『……混帳!』

如果我想的沒錯……

如果這些事的始作俑者是我想到的那個人……

答案一定在那裡。

我跳下櫃檯、繞過書櫃,來到圖書室深的那扇門前。

老舊的木門上,著「圖書準備室」的紙。

我拼命抓著門把轉,藉著反作用力開啟門,然後摔進門

這裡也是我很悉的房間。

中央有一張大桌子,四周放著幾把鐵管椅。

房間的一面是窗戶,其餘三面都被高達天花板的書櫃佔滿,用來放置舊書以及學校資料等品。

我要找的東西就在這個房間裡。

穿越準備室,在書架下面的櫃子最深,我找到了被秋山忍那些厚重著作遮蔽的東西。

約定的東西。

幾百張稿紙。

這是未完的故事。

還沒寫上結局的故事。

所以才會約好,一定要看完。

一定要繼續寫,一定要繼續讀。

這就是約定。

兩人在這個地方訂下的約定。

寫的人,以及看的人。

但是這兩人已經分離,被生與死的界所隔離。因為我已經死了,無法遵守約定好的事。

可是,對於被拋下的那人來說,這個約定想必還是持續著。

生與死。

無法及的絕對距離。

被中斷、被擊碎的約定,便是這起案件、這場和一切的出發點,也是機和元兇。

終於發現了,我終於找到這裡。

所以那個人一定會出現。

為了讓春海和人的事件和故事繼續下去。

為了讓不可能實現的約定畫下句點。

此時,一片黑影蓋住我。

一道人影遮蔽月

為了遵守約定。

如同從前一般,聲音傳來。

「……是和人嗎?」

悉的聲音令我不轉頭。

其實就算不回頭,我也知道站在那裡的是誰。這個味道、氣氛還有記憶,在在提示我答案是什麼。

在月的照耀下,此人出真面目。

「歡迎回來,和人。」

大澤映見。

我以前的同學。

大澤愁山的兒。

新人作家藤卷螢。

還有……

這個案件的真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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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詞彙收錄於名詞表〉

【Tentakeoffminds】秋月槙士的著作,描寫十人偶像團共同製作人力飛機參加比賽的青春小說,並改編連續劇,在民營電視臺週六晚上九點時段播出,作者本人飾演主角一事相當有話題

【螢星曲】藤卷螢的出道作,榮獲第十七屆平安堂長篇小說大獎的評審特別獎。描寫的是因戰爭而分開的之間的,以不像新人的文筆和完整架構在業界引發廣大討論,也因為作者藤卷螢的個人資料極度保而被視為神祕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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