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道傾天》第一百一十七章 所謂清天,所謂解【萬字大章】

“爸,我怎麼也想不明白,爲什麼要清天劫,這清天劫意義何在?”

左小多滿心盡是不解:“清天劫啓,輒覆滅族羣,怎麼就不能如現在一般維持原狀,各族並存,偶爾征戰,反而能激發自鬥意識,不敢稍有怠慢,更有變強的力,怎地還非得就要滅絕其他幾家,就只保留一個主宰種族?”

“就算是所謂的永恆主角,也不過就是一個稱謂,絕對的權利造就絕對的腐化,某一族一家獨大之後,只會造該族人口的無限膨脹,全無生存力可言,或者萬年,或者十幾萬年之後,難逃天地靈氣,資源匱乏的終局,一個不好,就是所有生靈盡都步上末路!”

“我是真的無法理解。”

左小多言語間盡是苦惱味道。

左長路嘆口氣,道:“這一節我何嘗不懂,星魂人族當年就曾經經歷過人口大膨脹的階段,若非天外隕石雨的降臨,滅殺了超過七以上的人族,以及後續的道盟巫盟歸來,星魂人族或者早已經因爲資源的極度消耗而自我滅絕了,但眼前局勢非你我可扭轉,我甚至懷疑,當前種種非是祖地天道的自行運行,而是超出了天道的存在,在佈局。”

“現在這樣的世界,我們實力強悍,各有手段,亙古長存也不是難事,但是對於那些弱小者來說,不管是人族弱小,還是妖族弱小,亦或者是諸族弱小來說,盡是滅頂之災,所謂的弱小便是原罪,竟是這般淋淋的展現。”

“不同種族的強者,你放眼看去,這個世界上有多,數以千萬計!”

左長路嘆口氣道:“這樣的強者,無論哪一個出手,都有隨隨便便抹平我們人類一座百萬人口級別大城的實力!”

“而我們人族的強者,比如你的不夠大隊,任何一個到了魔族妖族,一般的中型聚集城市,豈不也可以輕易地平,乃至全而退,便如旅遊了一趟,毫無難度。”

“這一點,不可否認吧?”

左小多點點頭。

“試問一句,你們在屠戮魔族的時候,心中可有毫的惻之心?”左長路問道:“在屠戮妖族,屠戮阿修羅族的時候……可有不忍心下手的時候?”

左小多搖搖頭:“沒有。”

“這不就是了,這就是癥結所在。”

左長路淡淡道:“因爲我們從小所的教育,決定了我們的基本世界觀、價值觀、道德觀。所以我們對這種殺戮,本就不會覺得有哪裡不對。”

“甚至在這樣子的殺戮之後,會覺自己又爲人族的未來多出了一份力,很有。”

“人同此心,心同此理,諸族強者的心思豈不盡皆如此?”

“長此以往,每一代生長起來的強者,對待外族就只會越來越毒辣,越來越殘酷,這個世界的韻律格調,也就只有越來越殘忍……”

左長路嘆息一聲:“但是生靈何辜?”

“弱小,當真就是原罪嗎?出生就沒有修煉資質,難道就只能在這個世道上……淪爲食爲被捕獵者被殺戮者?”

“這一點,不管是妖族,還是魔族,還是阿修羅族,究其本,還都是一樣。”

“我們看魔族殘忍,但我們反向屠戮魔族城市的時候,我們著落在魔族的眼中,又有什麼不同?平心而論,他們看著我們,會覺到味,與我們烹飪食的觀,又豈有二致?不過就是族羣自教育的差異而已,無謂苛責。”

“在這般種族差異、絕難統一的思想之下,這個世界,若不能有所限制制約,必將長久的混下去!”

“即便有各族強者聯手,達共識,促和平局面,卻也不過是恐怖的平衡,危機患仍在,一時不發而已!”

“而這種狀況,勢必一直持續下去,持續到地老天荒……就算是一直不存在清天劫,但到了最終最終的結局,仍舊只能如現在的清天劫一樣,某一個族羣,徹底壯大,或者將其他的族羣趕盡殺絕,或者將之極限制,確立絕對的話語權,實現事實上的統一!這纔是必然的趨勢,必然的結果!”

“而唯有去到那個時候,這種隨時隨地都可能爲別的族羣口中的食的事,纔會徹底治,並且滅絕。”

左長路長長舒了一口氣,道:“只要這個世界上,還是兩族並存,那麼這種事,就永遠不可能避免!”

“這般詳細分析之餘,至我對於那位超天道,直接讓這片世界清天劫啓的那位大能……充滿了敬佩之意!”

“唯有在諸族迴歸的最初階段,引這場必然到來的殘酷戰爭,儘早做一個了斷,卻能奠定未來世世代代,長久的和平!”

“縱然未來仍有戰爭,有朝代的興替,有勢力的更迭,卻就只發生在同族之間;而同族之間,縱然如何殘酷,總不會出現同族之前的吞噬。”

“這樣子的一勞永逸,至在我看來,是危機亦是契機,長治久安,未來安樂祥和的契機。”

“未來不管這個世界上留下的是妖族,還是魔族,亦或者是巫族或者靈族……大一統只要實現了,未來就必然會有一個文明發展的社會出現……各種制度,各種法律,各種發明,各種創造也都會隨之出現……”

左長路道:“就如同我們星魂大陸,這幾千年裡的發展一樣。”

“科技,文明,經濟……”

“我們的現在已經用自的發展進程證明了,雖然發展出來了這些東西,但只要有強大的敵人存在……一切都沒有更多的意義,只要敵人來了,所謂文明,不過一夕然。”

“唯有在大戰之後,實現了大一統之後,重新發展,纔有可能長久的繁榮下去,否則再有價值、再有意義、再有發展潛力的研究果,就只是曇花一現,夢幻泡影一般。”

“一頭巨大的妖鐵蹄落下,整個城市都沒了,談何科技文明,繁榮昌盛?”

左長路道:“或許未來,單憑著科技也能發展研究出來強大的武,毀滅那些巨大的妖。但就現在而言,卻是不現實的……”

左長路講話的對象,自然不可能是左小多自己。

他看了看後圍著的一羣人,語重心長道:“佈局的人不在乎未來唯一存留的是人族或者別的種族,但是我們自己卻必須在乎,必須爭取!”

“我們要想盡一切辦法,哪怕付出一切犧牲,也要盡力去爭取未來人類爲這個世界的唯一智慧種族,主宰世界的機會!”

“縱然這個天地主角的時限,非是恆久,但無論是十幾萬年還是幾萬年,能有這些時間,不好嗎?”

左長路嘆息著。

話是這麼說,但面對那麼多的對手,那麼多傳說神話,想要爭取人類爲唯一勝者這件事……

豈止是難,本是連半點把握也沒有!

“如此說來,這還有一個難點,那就是……那些至強者怎麼辦?”

在一邊認真聽著的李龍首先提出了問題,道:“那些人,應該是很難殺死,亦或者本就不會戰死吧。”

衆人紛紛點頭,都明白李龍所說的指向是誰。

“驅逐!”

左長路道:“龍所顧慮的,乃是唯有去到終局的時候,纔要面對的問題。這段時間,我和妖皇妖后,無時無刻,不再討論這個問題。就是那些被淘汰的族羣,應該往何去。”

“既然有此世絕巔大能坐鎮,如何徹底覆滅?沒落已經是極限,但族羣之沒落,代表了該族羣的氣運不復,日益萎靡乃是定局,那麼爲了確保族羣仍有繁衍之餘地,該往何去?”

左長路一字一斟酌的說道:“我們探討出來的結論,或者說相對可行的方式,以天之寶,承載小部分本族崽,離開祖地大陸,流浪星空……族中大能爲之開闢出一線生機,之後自己去找落腳之地,生死幻滅,端看運氣,而這一片祖地大陸,卻是不會再讓他們回來了,即便彼時,也會因爲氣數運道,淪爲天道孽族,難以存繼。”

“換言之,就是……保留你的道統和神,可是教祖、宗主、族首全都要遠離祖地。”

“在大一統之後,這個世界上,作爲祖地,仍舊會有西方教,仍舊會有截教,仍會有闡教,乃至道教、魔教、靈教、阿修羅族、巫族等等……”

“但是所有這些,都不會再有任何的傳承方式!”

“就只能存留道統和神理念!”

“真正的妖魔巫佛道靈……再不能存在這個世界上,即便是各族的巔峰強者,也會到天道驅逐……”

左長路淡淡的笑了笑:“讓這個世界……只得一族獨大,最大限度的供給此族,最短時間完休養生息,進而繁衍發展,迴……才這,亦是此次次清天劫的真正意義所在!”

衆人口中緩緩唸叨。

“清天劫……清天劫……原來是如此清天法。”

“所以,上古強者都出來了,爭一分勝機,並且將一應恩怨,盡都在當前這個階段全都了結,因爲這已經是最後的機會了!”

“錯過這一次,大多數的頂峰強者都將往無垠星空流浪,未來誰也不知道誰在什麼地方落腳,再也沒有快意恩仇的機會!”

“這些,是每一位聖人都看得到的事,所謂清天劫,大抵也就便是如此了。”

“從此青天一洗,再無諸族紛爭;只餘一族主宰,盛世迴偌久。”

左長路悠悠說道:“道理就是這麼個道理,但以我們人類的實力底蘊……實在沒有任何把握底氣,敢說自己能夠爲最終的駐世者。”

這番話,讓在座衆人每個人的心底都沉甸甸的。

“從現在起再也不存在什麼惺惺相惜……什麼異族朋友……因爲大家,最終還是要生死相搏的。”

“哪怕是小多的乾爹……若是最終,只餘下巫族和人類相爭的話……他也是不會有任何的退讓的!”

“其實這起清天劫,還有另一種意義目的。”左長路道。

“什麼意義?”

“解放。”

左長路深沉道:“解放聖人。聖人是與天道切不能分的;但這次清天劫,卻給了聖人打破桎梏的機會……所以,聖人們是最興地,因爲,這一次他們可以掙束縛了。”

“不用驅逐,聖人就會自己離去。因爲……終於自由了。”

左長路有些嘲諷的口氣。

衆小一陣沉默。

果然是有得有失有喜有悲……衆生塗炭,滅絕族羣的危機,對於聖人來說,卻是得了自由……

“戰火現在已經向著這邊近了!”

左長路沉重道:“你們也都已經在滅空塔中修煉千年,底蘊更增,登臨人族頂峰……那麼,人族未來究竟如何,就要看你們的了。”

龍,龍雨生等都是眼中芒。

這一波在滅空塔修煉的,可不只是李龍等人;人族的所有天才,所有一時之選,盡都是在滅空塔裡修煉深造。

修煉到了現階段,基本能提升的都提升了,再進乏力。

至於不能提升的,自然也只有這樣了,或許在最殘酷的生死搏殺中,還能有所領悟,但說到單純的修煉進,基本已無用

畢竟,還有骨資質方面的限制,就算再如何的人人如龍,終究不可能做到這個世界當真的人人如龍。

這就是侷限

大多數的修行者到了合道階段,便是無論如何都無法前進一步,更多的人,到了飛天,到了歸玄就無法前進,同樣是侷限

而對於這樣的天賦侷限修行者,你勉強供給靈丹妙藥、高階修士功力灌溉沖刷,助其突破界限,不過徒勞,反而浪費資源。

畢竟,就算你藉助外力突破了當前瓶頸,去到下個階段,還是要裹足不前,先天桎梏這玩意,始終都在,一次過不去就是次次都過不去,當前這等險惡狀況,哪裡還有尋覓個人機緣的機會,你不行,自然有其他人頂上,誰行誰上!

自潛龍高武,雲端高武,祖龍高武等星魂高武的種子學子,以及軍方天才,共計兩萬名盡都在滅空塔的中修煉,天天切磋對打的慘聲震天。

……

凰城。

秦方懷裡抱著一個妝玉琢的小娃兒,滿臉盡是溫馨笑容的漫步在校園裡。

旁邊的學生老師們看到就駐足行禮:“秦校長好!”

“好,好。”

娃兒在掙扎,於是放下地來,隨即便邁開兩條小短,在地上跑得飛快。

這小娃雖然只得四歲了,卻是玉雪可,已經初步顯現出一個絕人的雛形。

正是胡若雲與李長江的小兒,李清月。

然而連胡若雲與李長江都不知道的是——

這個小娃,便是何圓月的轉世之

作爲此事的唯一知者、外加當事人的秦方滿臉笑容的注目於小娃,在下快活的奔跑,看到了一隻流浪貓,就躡手躡腳的笨拙的湊上去捉,小貓跑了……小娃就在大著追……

“真好。”

秦方一臉笑容,看著李清月在歡樂的玩耍,然而眼底深,卻滿是一片落寞。

在他的空間戒指裡,有一個緻到了極點的玉瓶。

玉瓶承載的,正是一朵豔妖豔的彼岸花。

這一朵彼岸花,落到秦方的手裡已經五年!

從他背後照來,照在李清月的上,下快樂的玩耍,這是年,正是無憂無慮,沒有任何煩惱憂愁,也沒有任何責任力的時間段。

屬於的時,就是玩,就是快樂。

秦方於一片影之中,看著一片下的李清月,出來一微笑。

“太遲了!”

“太慢了!”

“太快了啊……”

秦方的面目,在影裡,線著落在他臉上,分外的斑駁,滿是影錯

“真想陪著你長大呢……”

“只可惜,我沒時間了。”

秦方臉上閃過深刻的思念還有憾。

“秦叔叔,快來啊……”李清月連聲呼喚著,聲音分外清脆。

“來了來了。”

秦方笑了一聲,快步上前。

……

當天晚上。

李長江家的酒桌上,酒過三巡。

秦方拿出一紙任命,放在桌上:“長江,恭喜你,從今天起,你又是凰城二中的校長了。”

“這……這是……什麼意思?”

李長江滿心懵然,不知所措。

“昨天晚上,座那邊給我發來了消息。”

秦方淡淡的笑著,道:“最終一戰,即將到來了。我需要趕去前線那邊。以後,凰城二中,就全權託給你了。”

李長江和胡若雲聞言登時陷了愣神狀態。

最後一戰,就要來了?

“看好清月。”秦方微笑道:“我們會勝利的。一定會的!”

李長江眼中閃過一抹焦急之,道:“可是……你一直在尋找老校長的轉世之,你還沒有找到啊,這麼就……”

秦方苦笑一聲:“這一切都是命,不找了。一切都留待戰後再說吧。唉,其實就算是現在找到了,又能怎麼樣呢,不過徒添煩惱而已。”

“若是戰後我還能活著……”

秦方勉力做出一副藹然的笑容,突然一心酸從心底油然涌,他頓了頓,勉力剋制著自己,幽然道:“若是戰後我還能活著……就再說,若是我隕落了……那就一切休提。”

“長江,什麼話都不用說,今晚,陪我……一醉方休!”

說罷,秦方慨然端起了酒杯,一飲而盡。

眨眼間,時已經過了午夜,不勝酒力的李長江已經醉得不省人事了。

秦方悄然站起來,一應行囊都早已經準備好,安置在空間戒指裡面。

該安排下去的,也都早早安排了下去。

這幾年的時間,他不過是名義上的校長,一應事務仍舊是李長江在管理,負責學校的運作;秦方在學校,便像是護法神一般的坐鎮效用。

他如今一走,毫也不會影響學校的運作,更加不會有半分的紊

剛剛打開門,驀然一個聲音響:“現在就走?”

說話的正是胡若雲。

秦方沒回頭,道:“是。”

“我有一句話想問你。”胡若雲輕聲道:“清月,是不是……就是老校長的轉世?”

秦方淡淡的笑了,斬釘截鐵的道:“不是!”

兩人良久無言。

再過半晌,還是胡若雲遞過來一個空間戒指:“這裡面的全都是凰城特產,茶葉,小吃,還有二中的校徽等,其中有你的,也有小多龍他們的,各有名目,你按人名付……秦老師,此去千萬保重,盼有重聚之日。”

秦方手接過戒指,哈哈一笑:“若我不死,一定回來再當校長!”

話音未落,亦是推門而出,一閃就已經在高空!

胡若雲疾步追了出來。

只見天空中,當空一圓月,清輝灑遍整個人間世界!

秦方虛空肅立,沐浴著漫天清輝。

“千萬保重!”

胡若雲揮手。

高空中,秦方的臉龐側著對著胡若雲,唯見平靜笑容,盡是祥和淡然。

他揮了揮手,子便如一陣清風,扶搖直上高空,如同衝到了月亮之上一般。

就在一片圓月清輝照耀之下,秦方化作一陣長風,急疾而去。

那如水月,一直照耀著他。

他走到哪裡,月就照到哪裡。

胡若雲出神的看著當空明月。

清輝無言,灑遍山河萬里。

長風過,流溢關山幾回。

突然想起了當年老校長寫的那首詩。

男兒平生志,一戰在雄城;

重肩家國任,豈止兒

今日離別後,天涯莫飄零;

此心如明月,夜夜照君行。

……

秦方在月下一路急行,驀然行至回頭之巔,陡然顯現形。

,深深地看了一眼後的凰城萬家燈火。

心中,說不盡的留

擡頭,看了看天空圓月。

“此心如明月,夜夜照君行。芊芊,我好想你。”

秦方一聲低低的呢喃,手從懷中取出來那一朵彼岸花,放在眼前看了許久。

終於嘆口氣。

旋即一運功,隨著砰地一聲脆響,質地殊異,堅比玄金的玉瓶應聲碎裂,連帶瓶中的彼岸花一同化作漫天齏,遍撒回頭。

“此去此戰,萬死無生,深緣淺,夫復奈何!芊芊,我走了!”

下,秦方頭也不回,一聲低嘯,撕裂空間,形一閃而逝。

……

遙遠的空間中。

多寶一劍遙遙指向燃燈佛祖的咽,淡淡道:“過去佛,當年之事,你如今可曾後悔?”

燃燈淡淡道:“過去即爲過往,往事已矣,何悔之有?”

“如此,便以你之一抵我截教弟子當年因果,又如何?”

“既然戰敗,自然無不可行。”

燃燈神間,愁苦之餘終添三分落寞。

隕落一,便代表著終此一生,再也無聖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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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而今敗在多寶手中已是事實,不想認卻也唯有認下了。

邊,雲霄,靈,烏當,烏雲等人盡皆的一臉快意。

當初恩怨,今日終於得以討回公道,告一段落。

當初燃燈在闡教,心向西方,在幾位了西方的闡教弟子之中,燃燈乃是最爲死心塌地的一個!

亦因此就橫三世佛之中的過去佛祖尊位!

無數的截教弟子,直接間接的慘死在燃燈手中。

如今,終於了卻因果。

看著燃燈離開,雲霄快意之餘,仍自心有不忿:“爲什麼不乾脆殺了他?以他之修爲,只隕他一善,不說出氣出得不夠順暢,便說他多半仍舊會在此次量劫之中興風作浪,便殊爲不值。”

多寶將手中的二十四顆定海神珠和落寶金錢給雲霄,道:“這些你且收著。”

隨即才解釋道:“隕他一善,於我們而言,已經是極限,他始終是西方教的過去佛祖,做得太過,只會引西方教的戮力反噬……但我們不下殺手,仍舊有太多人不會放過他,燃燈這些年來所結因果,當真不,由別人來下手,更好些。”

“大劫甫啓,便即截殺西方教三世佛之一,我委實擔心給師尊帶來不可預料的變數,此次清天劫,劫數席捲周天諸族,我更願意些變數,不要在此次量劫初期,便即引發極端。”

多寶嘆口氣,他亦是西方教的三世佛之一,爲曾經的現在佛,幾乎就是最接近聖人的存在,也唯有這般級數的存在,才能在一切理順了之後,清晰的瞭解到,將原本截教的罪孽清洗乾淨,乃是一件何等艱難的事

正是因爲明白,所以在這等時候,他是真心不願意再爲通天教主,再爲截教招惹任何因果了。

作爲截教的掌教大師兄,即便是了結過往因果,也要剋制,除了有的放矢之外,更要記得收手,一旦結下死仇,便是截教結下死仇,而在這清天劫之下,便當真是不死不休,至死方休了!

“捫心自問,我現在更想……解決以往因果後,便即跟師父,一衆師弟師妹們……離開這方世界,不再招惹任何是是非非。”

“試想,蓬萊仙島、金鰲島、雲來仙島,三島聚合,載著一衆截教上下,超此世,遨遊星河,該當是何等快意之事!”

多寶唏噓一聲,道:“這麼多年下來……始終是算計來算計去,委實是太累了。”

他看著無垠星空,一聲嘆息:“師兄這些年下來,心累啊,雲霄。”

一干截教弟子,盡皆默默無言,眼神中盡見淚

是啊,真的……太累了!

雲霄手中惜的拿著定海珠,對於那同屬於絕世寶貝的落寶金錢卻不屑一顧。

低頭輕聲道:“等下次見到小多,我把落寶金錢和二十四顆定海珠都給他吧,這些寶他應該用得著。”

現在對著這些寶貝是真的全不在意,毫也不曾看在眼裡,唯有景傷

“不錯,給小多師弟倒是一個好辦法。”多寶溫文微笑,道:“看來雲霄師妹,對這小子觀不錯啊。”

雲霄微笑:“豈止是不錯,就不說他救我出麒麟崖之事,只說我之前去妖皇宮找陸復仇,也是他極力制止我殺死陸……避免了一份天大的因果。”

“嘶……”

多寶吸了口氣,一隻手扶住額頭,苦笑不已:“你居然真的孤一人去了妖皇宮……而且還是當著妖皇的意單挑了陸……哎……你怎地不等等?咱們一起前往,怎地也好有個照應……你自己去,多冒險!”

“就算妖皇不肯自貶價,以大小,便是那陸一聲號令,妖衆羣起而攻之,你有幾條命回得來?”多寶責怪道。

雲霄憨憨的一笑:“當時被仇怨蒙心,委實是沒想那麼多……在碧遊宮見過師尊之後,總覺因果了了,那一了這麼多年的憤懣突然涌,竟是再也剋制不住了……”

“一時間腦袋發熱,就衝過去了……”

“量劫之下,總有彌天迷塵擾心,以後一定要多思多想,切不可這般魯莽行事。”

多寶教訓道:“現在妖族牽扯到了潑天的干係……我們截教於此次量劫只爲了了結因果,更有應對清天劫末的手段,無謂參與清天劫太深,但若是殺了十太子陸,恐怕就真的陷進去了。”

雲霄低頭教。

“走吧,下一關,去找廣子算賬,了結因果舊怨。”

“好。”

“找完了廣子,再去找懼留孫,他比廣子還要更可恨。”

“至於慈航,文殊,普賢三人就算了,但也要讓他們將被奴役的師弟們放回來才行!”

“是!”

截教衆弟子,化風而去。

……

另一邊,乘坐著九龍沉香輦的元始天尊,駕臨碧遊宮。

“我離去,可願偕行?”

通天皺皺眉,道:“我還需周全一下因果,須得稍延一下時日。”

“什麼因果?”

“你能不翻白眼兒麼?”

“你心太多!”

“都像你似的除了打自己兄弟就是睡覺,確實不須什麼心?”

“那是老大打你,與吾何關?”

通天哼了一聲,道:“老大臨走時留下了字條,讓我找你算賬!豈是無由?”

說著便得意地拿出來紙條。

可是展開照眼之瞬,卻是如遭雷擊。

元始在一邊冷笑:“老大留下了什麼話?”

通天兩手抖,突然一聲吼,將紙條震的碎,厲聲大吼:“老匹夫!莫要讓我再見到你!吾要與你不死不休,至死方休!”

委實是氣得瘋了!

千萬年聖人道行,居然被一張空白紙條生生打敗!

是的,就是空白的紙條,並無一字容!

上面原本的‘當初之事,去找老二’八個龍飛舞的大字,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消失不見了!

元始冷笑:“我就說你是空口無憑!”

通天七竅生煙!

這麼多年,什麼都改變了,就只有那三人之中只有自己吃虧這一點的狀況,始終也沒有改變!

“你這就要走……不帶走你的那些個徒子徒孫了?”

“恩怨糾纏,能帶走的,不過寥寥。”

“但總要帶走一些吧,要不然你們道統如何繼續?”

“自然要帶,但是你之截教……卻又怎麼說?”

“多寶意將三島連一氣,作爲日後遨遊星河的座駕。”

“倒是有心,然而你所說的因果……乃是……關乎上古三族之事?”

“不錯。”

“嗯,闡截兩教,因果已經不過意氣……這許多歲月磨礪,還有什麼看不開的?!”

凰族貌似在那上有些算計,我截教這段時間裡,得小多相助良多,因果莫甚;我勢必想要看看……這族,到底在搞什麼。”

“關鍵時刻,你會出手?”

“你說錯了,未必是關鍵時刻,隨時隨地,都可以出手。”

“隨你。”

元始更無贅言,徑自轉而去,子飄上九龍沉香輦的那一刻,終於停住。

良久後一聲喟嘆。

“通天。”

“在。”

“一旦離開此世,茫茫星空萬古……未必再有相見之日了。你,多多保重,遇事,多多思量;與多寶等多多參詳,切莫一意孤行。”

“是,謹遵二兄教誨。”

“你截教號稱有教無類,無類你做到了,做得甚好,但有教二字,你做得卻是遠遠不夠。天道因果,孽緣孽果,果報不爽……你好自爲之。”

“是。”

元始點點頭,並未再多說話,而緩緩離開地面的九龍沉香輦,忽有一個葫蘆從九龍沉香輦飄了出來。

那是一顆遍,倍顯貴氣的葫蘆。

“我與那小子也有因果羈絆,但僅止於這枚葫蘆,你便代我轉了吧。當初我見獵心喜,得了這顆葫蘆,卻是欠下了葫蘆藤一份因果,時至今日……因果瞭然,於此世再無瓜葛矣。”

通天這邊纔剛剛接下那葫蘆,九龍沉香輦已然消失在茫茫星空中。

通天教主手捧葫蘆,站在碧遊宮門口,竟現出悵然若失之

他知道,二師兄這次,就只是來告別的。

今日一別,當真是後會無期。

但是心裡,卻也爲自己,更爲玉清與太清高興。

因爲……今日一朝得,卻是真正的掙了天道束縛!

從此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

“二兄保重!”

通天輕聲道:“未來……我們定有再見之日……莫忘記你們欠我的,還沒還我,吾等三人羈絆,不死不休,至死方休……”

星空中。

已經快要到崑崙山的元始臉上出一莫名微笑:“傻呵呵的,一句話翻來覆去的說,以爲我聽不明白麼……”

玉虛前。

慈航,文殊,普賢三人重複往日道裝打扮,再現道骨仙風,出塵拔俗。

九龍沉香輦停下。

元始卻並未下來,隔著簾子看著自己的三個徒弟,一言不發。

三人齊齊拜倒在地:“參見師尊。”

元始仍是一言不發。

三人三跪九叩首,將地面磕的咚咚作響。

自始至終,沉香輦重的元始,一個字都沒說。

簾子微微飄

“弟子今日……拜別師尊。”

三人淚如雨下:“以後星河飄渺,諸天相,弟子不能侍奉膝前,誠爲不孝。師尊!”

沉香輦,仍舊一片寂靜。

“師尊!”

三人長跪不起。

又過了良久良久,元始終於出聲。

“去吧,以後要好好的。”

“是,師尊。謝師尊!”

“將懼留孫與燃燈,於我留下。”

“是。”

三人跪在地上,壯起膽子道:“師尊,弟子……再見尊一面。還請師尊,全。”

元始悠悠道:“見又如何?不見又如何?”

沉默半晌,道:“且去!且去!且去!”

三人神悲慼,但看到沉香輦簾子毫無飄起之意,便知道師尊心意已決,只好又磕了幾個頭,這才站起來。

“弟子告退,日後晨昏定省,無時無刻,唯祝師尊福壽金安……”

三人一步三回頭,許久才離開了玉虛宮。

在三人影即將消失的那一刻,元始終於現虛空,遙那已經化做三個小黑點的影。

分外悠遠。

遠方,慈航三人陡然一震,就在雲頭猛然停下,翻拜倒:“師尊!”

急急擡頭看去。

卻見前方雲霧升騰,整個崑崙山,盡皆消失不見。

三人不由悲從心來,淚落長天。

……

燈上古佛悽悽慘慘向著西方而去,半路遇到了懼留孫佛趕來救援,兩人相遇,百集,盡皆唏噓不已,相偕往赴西土。

驀然間,前方一團祥雲陡然涌,。

一個白道人,自祥雲間緩步而走,餘者盡皆在其邊一字排開,盡是闡教十全仙人之屬。

爲首的白道人緩緩睜開眼睛,目視兩人,淡淡道:“兩位佛祖,別來無恙!”

兩人聞言之下,齊齊臉大變。

自從叛出闡教,眼前這位存在,便是兩人的終生夢魘,從未有變。

從離開那天起,玉清元始聖人就再也沒有再見過這兩人。

這麼多年下來,雖然面上不說,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心頭著的那塊大石越來越見鬆

下意識的以爲元始大人大量,只怕早已經將這件事放下了,畢竟聖人之尊,懶得計較這些小事,倒也可以理解……

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此次清天劫甫啓,居然在這裡遇到了。

而且照面第一句話,就是這等誅心之言!

兩位佛祖,別來無恙!

此言聽在燃燈的耳朵裡,自衍化了另外一個意思:撬我牆角,撬的開心嗎?

燃燈稽首行禮:“師兄安好。”

元始緩緩搖頭:“當不得,當不得。”

燃燈臉登時一苦。

懼留孫佛則是緩緩拜倒:“師尊!”

元始緩緩搖頭:“當不起,當不起。”

懼留孫佛長跪不起。

元始輕輕道:“劫數起,吾當棄此濁世而去;此番去,不再回。臨別之際,心底一點縈繞牽掛,竟難卻,特來了結與爾等之因果,願彼此不再有紛擾羈絆,僅此而已。”

…………

【6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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