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智障駙馬

“初冬，正是刺骨寒風肆的時候。大雪紛飛，鋪得天地間一片素白，卻掩蓋不了江湖的不太平。”

“……那屠妖瞧著一團和氣，卻是笑裡藏刀！”說書先生講到激，拿起桌上的翠玉茶杯，猛灌了一口熱茶。上好的水仙白，口清苦回甘。潤了潤幹啞的嗓子，說書先生激滿滿地繼續往下講。

“全上下，俱藏有蠱蟲無數，令人防不勝防。明月堂的狄長老，來不及用真氣護，一隻不起眼的小飛蟲就鑽進了他的後腦勺……”

雅緻的閒閣裡，披月白底青紋織錦的羽緞斗篷，頭上纏著繃帶的俊秀男子聽得津津有味。

“……妖自稱是苗疆聖，材高大，其貌不揚。但手足都戴滿了叮噹作響的銀飾，連甩出去的暗都是一枚緻的銀鈴鐺……”

說書先生講到此，一個容貌豔，梳著百花鬟，穿杏黃雲紋衫，煙籠梅花曳地長的年輕子，輕手輕腳地推門而。

許是說書先生講得太投，本沒注意到閒閣多了一個人。反倒是坐在正位的駙馬爺一臉歡欣，喊道：“卿卿！”

駙馬爺這一喊，說書先生立即反應過來，朝年輕子行禮。

“草民見過安長公主！”

他口中的安長公主，正是當今聖上的同胞妹妹，唐卿卿，封號安。

“故事講得不錯，無須多禮，你且去領今日的銀子吧。”

提到銀子，說書先生眼睛都亮上幾分，趕拜謝了眼前的長公主殿下，去找府裡的管事要銀子去了。

見唐卿卿顧著打發說書先生，卻沒有回應自己。到冷落的駙馬爺不太高興，再次喚道：“卿卿！”

唐卿卿好笑地應了聲，駙馬爺這才歡喜起來，跟分今日的“江湖大事”。

所謂的江湖大事，不過是說書先生每天編出來的小故事。

唐卿卿裝作聽得很認真，擔憂的目落在了駙馬爺纏著的一圈圈的繃帶上。

自從齊郎磕破了腦袋，書不讀了，琴不彈了，連詩都沒興趣了。整天想著舞刀弄劍，重返江湖——他一個書香門第出的駙馬爺，哪有什麼江湖門派需要他去繼承的？

昨日吧，鬧著要練劍，說習武非一日之功，需要日日夜夜勤學苦練。唐卿卿能翻出駙馬珍藏的筆墨紙硯，卻給不了他想要的“齊氏寶劍”。

齊清玦齊駙馬沒有寶劍，便將自己關在書房，一副悶悶不樂的小模樣。

唐卿卿怕他磕壞腦袋以後，一個人呆著會病得更嚴重，便耐心地多問了幾句，他才眼圈紅紅地嘟囔道：

“作為武功天下第一的齊大俠，怎麼可以沒有寶劍？”

……得，你要劍是吧？給你還不行嗎！

唐卿卿命人砍了公主府裡的一棵百年桃樹，削了七八把巧的小木劍，款式新穎，還不帶重樣的。這才把駙馬爺哄得喜笑開，肯出書房了。

搞定了鬧小脾氣的駙馬爺，唐卿卿裳都來不及換，直接進宮一趟，求皇兄下旨廣尋名醫，治一治駙馬爺的瘋病。

總不能讓溫潤文弱的駙馬爺不就揮舞他的小木劍，還到跟別人炫耀他武功天下第一吧？

等他醒了，自覺面盡失，鬧著要自盡可如何是好？

總而言之，這瘋病，拖不得了，要趁早治。

齊駙馬將江湖大事揀重要的地方跟他家卿卿講了，爾後瀟灑地一抖斗篷，出了腰上系的齊氏寶劍。

“卿卿，”他牽起了唐卿卿的雙手，含脈脈地道，“我定會勤學苦練，繼續保持天下第一的實力，不讓任何人欺負你！”

唐卿卿柳眉輕蹙，發愁地嘆了一口氣，“除了你，哪個嫌命長的敢欺負我啊？”

天下人都知曉，安長公主是皇上最疼的胞妹，護得跟眼珠子似的。自齊清玦這位狀元郎尚公主後，皇上屋及烏，對齊家的賞賜可不，還誇齊家教子有方，該賞。

齊駙馬聽了唐卿卿的話，板著臉反駁道：“卿卿又在騙我，哼。我最喜歡卿卿了，絕不會欺負你的。”

最喜歡卿卿……

猛然聽見駙馬爺的示，唐卿卿頰微紅。往日里，齊郎待溫，極向剖白心意，是個端方斂的駙馬爺，不想磕破腦袋反倒是放的開了。唐卿卿得了此番示之語，心生喜悅，口中卻輕聲嗔怪：

“齊郎，這等人的話語，萬不可讓別人聽了去。”

“為什麼不可以？我恨不得告訴每一個人，齊清玦喜歡卿卿，最最喜歡卿卿了！”齊駙馬眼一瞪，裝作很兇很強勢，唯有紅了的眼圈出賣了他脆弱的心。

唐卿卿哭笑不得，齊郎向來講究言行得，給世人的形象便是個舉止有禮、文采斐然的駙馬爺。要是這些上不得檯面的話被旁人聽見，指不定在背後如何取笑齊郎呢。只得耐心哄撞壞腦袋的駙馬爺：

“齊郎，你若是逢人便提起卿卿，萬一引起了其他人的好勝心，他們會跟你搶卿卿的。”

“那我不說，不許搶，卿卿是我的。”

齊清玦俊秀的臉上帶著幾分惶恐，似乎是害怕有人來搶走他的卿卿。

見狀，唐卿卿心疼了，連忙安他：“別怕，卿卿……也最喜歡齊郎了。他們搶不走的，卿卿不要他們。”

得到了卿卿的保證，齊駙馬歡喜地鬆開手，拍了拍腰間的小木劍，信心滿滿：

“卿卿放心，我武功蓋世，只要你不願意，誰也不能帶走你。我這就去練劍，卿卿去歇息，別累著。”

……齊郎，卿卿心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