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他的小木劍

臨近午時，正烈。

閒閣外面是一片空地，原本計劃栽些竹子，方便駙馬爺畫竹題詩。然而計劃趕不上變化，竹子沒種，反倒是駙馬爺拿來當練功場地了。

站在公主右手邊的侍春桃，打了傘，給佇立在空地邊緣的公主遮。

“公主，您千金之軀，不如回去屋子裡歇著吧。”

唐卿卿一不，眼看著面皮白淨的駙馬爺，曬得整張臉通紅仍在比劃著小木劍。心疼歸心疼，可勸不啊。乾脆扭過頭，不再看那個一傻氣的齊郎。

春桃也替公主難過，小圓臉皺一團。以往駙馬爺跟公主夫妻恩，融洽，覺得是好事一樁。如今駙馬爺磕傻了，卻害苦了公主……希駙馬爺早點清醒過來，別讓公主憂心了。

“春桃啊，”唐卿卿突然開口，豔的面容帶著迷茫之，“你說，這世上真有神醫能治好駙馬爺的瘋病麼？”

涉及駙馬爺的病，春桃雖覺得況不樂觀，但總要安安公主的。如果連公主都放棄了，那誰有心替駙馬爺延請名醫啊。

“公主放寬心，天底下能人異士多了去，總會有辦法的。”

唐卿卿沒有接話，只是輕輕拍了拍春桃的手背，將臉上的迷茫收斂得一干二淨。重新恢復平日里那個眉眼恬淡，穩重大氣的公主殿下。

不能倒下，也決不能弱放棄。萬一齊郎治不好腦袋，便僅剩一個正妻可以依靠了。至於齊家，呵，一個不能仕的癡傻駙馬，他們本不會在意的，更別提關心他。

齊郎只有一個堅實的後盾了。

“明日，讓人移幾棵柳樹來。不需多，兩旁各一列即可。”

“奴婢記得了。”

春桃不會多問，公主吩咐做什麼，聽話去做便是。

“差點給忘了，春桃。明日，繼續請那個說書的先生來公主府，駙馬爺喜歡聽他講故事。”

唐卿卿惆悵地著齊駙馬，想起了往昔，齊郎興起時也會寫點小話本，編造江湖那些事兒。

莫不是每個文弱書生，心底都藏著一個大俠夢？

等駙馬爺練完劍，一個時辰過去了。

白淨的駙馬爺像個蒸的螃蟹，頂著一張紅臉向唐卿卿討賞：

“卿卿，我今日也有乖乖練武！獎我一個親親可好？”

春桃撇過臉，舉著傘的手抖了抖。

幸好公主喜靜，閒閣附近沒幾個下人。

唐卿卿拿傻乎乎的駙馬爺沒辦法，怕他一時不高興就將自己關在書房，只得先應下：

“好好，此事等晚上再議吧。青天白日，實在有傷風化。”

齊清玦撅著，一臉“我不高興了你快點哄我”的表。

“卿卿……卿卿是不是不喜歡我了？以前卿卿很喜歡玩親親的。”

被掀了老底的唐卿卿：……

春桃打傘的手又抖了抖，連著傘都晃了。

瞧著駙馬爺委屈失落的小眼神，唐卿卿艱難地解釋道：“卿卿都是晚上玩親親的，齊郎可是記不清了？”

經過唐卿卿這一提醒，齊清玦歪著腦袋仔仔細細地回憶，爾後點點頭，恍然大悟。

“果然是我記岔了，卿卿沒有不喜歡我。”

駙馬爺一下子從委屈的小可憐，轉變眉飛舞的大紅蝦。

唐卿卿主牽起了齊郎的手。相比較，齊郎的手比的手寬大得多，指節還有長期執筆而生的薄繭。略糙，帶著令人安心的溫暖。

曾站在皇殿之上，堅持要皇兄指新科狀元郎齊清玦為駙馬。

那年狀元遊街，唐卿卿從酒樓的二樓包廂往外看，一眼便瞧上了溫潤俊秀的狀元郎。

回宮後，索要皇兄下旨賜婚，風風地嫁給他。

這是自己選擇的，一生的歸宿。

“卿卿，你牽我了！”

齊駙馬興得像個小孩子，“這是卿卿頭一次主牽我的手！我以後不洗這隻手了。”

唐卿卿塗了紅艷口脂的瓣抿了抿，終究由著駙馬爺開心一小會兒。

想一直不洗手？不存在的。等今晚用膳的時候，一定會看著點齊郎，不洗不給飯吃。

齊清玦腦袋磕傻了，除了總以為自己武功高強，是個武狀元，外加心智退化些，別的……問題不大。

起碼不必擔心他上茅房掉坑里去。

夜漸濃，豆大的燈火將室照亮，呈現一片暖黃。

唐卿卿頭疼地著太，紅珊瑚鐲子映得一截雪白皓腕更潔白細膩。有些乏了，方才勸小孩子脾氣的齊郎洗手，簡直什麼條件都應下了，才哄得他乖乖洗手。固然可以態度強些，然齊郎拿著小瓷碗要哭不哭的模樣，實在令心。

罷了，自己選的駙馬，哄著點寵著點，也不礙事。

毫無睡意的齊駙馬散披著墨發，湊過來，答答地開口喚道：

“卿卿～”

“嗯，齊郎可是有話要說？”

唐卿卿揚眉，將萬千思緒下去，目和地著駙馬爺。

“明日還有人上門，給我講江湖上的那些事嗎？”

燈火下，齊清玦俊秀的臉多了幾分朦朧的，便是長期對著這張臉的唐卿卿，也不免有片刻晃神。

京城第一公子，齊清玦，曾是赫赫有名的男子。若非他十八歲那年高中狀元後，立即尚公主，不知多人會去齊家說親呢。

轉眼間，親三年有餘。與齊郎，如今二十有一，膝下並無子。

唐卿卿自覺愧對齊郎的，便是沒能替齊郎誕下一兒半，延續香火。

之前，唐卿卿都不願提及此事，怕傷夫妻分。現下問問齊郎的看法，該是會據實相告吧？

猶豫再三，唐卿卿溫聲細語道：“齊郎，有一事，想問問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齊清玦著，眼神誠摯清澈。

“我，若是我生不出孩子來……你要納妾嗎？”

話一出口，心頭一片酸。為人妻者，唐卿卿私心當然不想讓駙馬爺納妾的，可……

“當然不會納妾！”

齊清玦板著臉，生氣地轉過背對唐卿卿，低聲念叨。

“我娶卿卿的時候，就發誓絕不納妾，一生一世一雙人。”

“此生絕不負卿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