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逃跑

「因為……」

說什麼比較好呢。

惜翠冥思苦想。

「因為，你討我喜歡的。」想來想去，惜翠直接打出了直球。

衛檀生又怔住了。

小男孩呆呆的模樣看上去有點兒好笑。

是害了嗎？

衛檀生搖著腦袋，輕輕地說，「我不信。」

「你不相信我？」惜翠詫異地說，「你本來就招人喜歡的。」

這句話是發自的心。要是那熊孩子小表弟能有衛檀生一半懂事，也不會一見到他就想反鎖臥室門了。

衛檀生又不吭聲了。

惜翠不擅長和小孩子相，有點頭疼。

小孩子們和年人不一樣，他們說哭就哭，說笑就笑。別人本搞不明白他們腦袋裡究竟在想些什麼。

「那好吧。」惜翠調整了一個姿勢，開始編故事，「其實，是因為你長得很像我一個妹子。」

衛檀生果然被的故事吸引了注意力，不自覺地又抬起頭。

惜翠編的故事很老套。

「我跟你這麼大的時候，剛好趕上一場大旱，我那妹子就死在了那個時候。」

隨口胡謅的話，衛檀生卻好像信以為真。

「……和我很像嗎？」他問。

「也不咋像，你畢竟是個小子，是個姑娘。但子卻和你差不多的。」

「所以，一看到你，我就想到了我那妹子。那時候，我這當哥哥的，沒能照顧好，心裡後悔。」惜翠歎了口氣，「從前也很吃這些小零，但家裡窮，吃不上三五回，可憐我這妹子了。」

很奇怪，直說喜歡他，他卻不相信。編了一個不存在的人之後，衛檀生卻相信了，並且，看上去毫無懷疑。

他如此輕而易舉地信了，是惜翠始料未及的。

惜翠看了他一眼，繼續說，「就黏我這做哥哥的，常說喜歡哥哥。」

「一看到你，我就想到了我那妹子，我想，做夢也老是夢到。夢到一直哭，哭著埋怨我不配當個哥哥，不喜歡我這大哥了。」

惜翠以為衛檀生會安，衛檀生卻沒有。

他只聽著，像個鋸的葫蘆。

沒辦法，惜翠只好繼續，「你說，我這妹子是不是真的不喜歡我了，一直在怪我。你也沒必要安我，我什麼德行我自己心裡清楚，沒多人會待見我。」

想到自己即將問出口的話，惜翠默默唾棄了一遍自己的厚無恥。

「你看，你喜歡我嗎？」還是問出了口。並且忐忑地等待著衛檀生的回答。只要他回答喜歡，說不定就能完任務回家了。要是不喜歡，也能據他的況，再接再厲。

但面前的小男孩只是撲扇了一下眼睫。

他沒有回答，既沒有說喜歡，也沒說不喜歡。

他只是靜靜地，浸潤在月下，抿著，選擇了沉默。

惜翠第一次嘗試，失敗了。

不失是假的。

還以為經過這幾天的相，和衛檀生已經積累了不革命友誼。

失敗沒有關係，不要害怕失敗，功是正是一次次失敗的經驗的累積。

給自己灌了一碗功學的湯後，惜翠重新打起了神，繼續換著花樣，想法設法討小男孩的歡心。

只要功夫深，鐵杵磨繡花針。惜翠是如此堅信著。

總有一天，要從衛檀生的口中聽到「」或「喜歡」一類的字眼。

但在此之前，需要習慣瓢兒山上的生活方式。

譬如說，他們每一次殺人。

瓢兒山上的劫匪殺人是家常便飯。當看得多了，似乎漸漸地適應了，適應了各種死相淒慘，模糊的，也能在魯深的注視下，故作無所謂的模樣，上前搜刮上值錢的金銀財寶。只是，殺人的活兒向來都是渾水魚，不去手。

這是原則和底線。

衛檀生第一次看到滿腥臭的時候，他什麼話也沒說，沒躲著沒避著。

他已經習慣了山上的人帶著氣回來。

衛檀生不在意，不代表惜翠不在意，儘量能躲就躲，在洗得乾乾淨淨的況下去見他，以免給他造些什麼太壞的影響。

只可惜，惜翠終究還是低估了這群強盜們的變態程度。

巡邏的在山上抓到了兩個人，看穿著打扮像過路的商人，但經過拷問後，才得知是府派來的。

正如惜翠在山下無意中聽到的那樣，府確實按捺不住，想找個合適的機會對他們手。

魯深面鎮靜，他讓人把這兩個人拖下去，砍了腦袋，腦袋扔在了山下，其他部分就剁了塊，分食了下去。

惜翠發誓，真的盡力去忍了，但當魯金川若無其事般地將煮過的遞給的時候，還是找了藉口，衝出去吐了個天昏地暗。

本以為已經適應了各種鮮與腦-漿，沒想到還是輸了。

古代中國，確實會有吃人的行為。

或是因為荒而不得不活命，或是因為迷信，要吃下敵人的。這樣的事，在歷史記載中十分常見。不有頭有臉的名人就幹過這事。魯深他們是強盜，做這種事其實沒多大問題。

但這不代表惜翠能淡定地看著別人當著自己的面吃人。

噁心，太噁心了。

這-蛋的生活。

惜翠吐了。

這山上，只有和衛檀生是正常人，不敢想像在沒來之前，衛檀生他究竟都經歷了什麼。

不止是為了完攻略任務，也是為了避免自己遲早有一天被這群人同化，惜翠跟他走得更近。

衛檀生他是一面鏡子，只有看著他，才能提醒自己，免得有一天變了野中的一員卻毫無所知。

雖然衛檀生沒有做出什麼明顯的表示，但惜翠能清楚地覺到，和衛檀生的關係比之前要親不。

照看衛檀生的任務，本來是瓢兒山上和其他幾個盜匪流來的，魯深對魯飛的的確確很好，見喜歡，乾脆就把衛檀生全權地給了惜翠。

他只當他是年紀小，在山上待久了，圖個新鮮，過不了幾天就會厭煩。他想不到的是，他的決定卻給惜翠行了個大方便，也給衛檀生行了個方便。

在惜翠有意地照料下，衛檀生養得一天比一天好了起來，看上去比從前要開朗了一些，當著惜翠的面，偶爾也會笑一下。

原本，他一個人蜷在茅屋中的時候，吃不吃飯也沒人在意，上的傷口化了膿也沒人管，弱得本走不路。如今，走路雖然一瘸一拐的，但至是能自己走了。

而就在惜翠覺得自己還能加把勁的時候，衛檀生跟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

他逃跑了，第二次逃跑。

惜翠端了碗飯，特地盛滿了他喜歡吃的末渣子，到茅屋找他，卻沒看到他的人影。

這就壞事了，衛檀生是衛宗林的兒子，也是魯深所能要脅衛宗林的把柄之一，不論如何都不能讓他跑出去。

「捉回來。」聽到彙報後，魯深冷冷地下了命令。

「你也去。」

他的話不是對惜翠說的，而是對他肩膀上的那隻猴子。

猴子吱吱著，從他肩膀上跳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