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山雨來

魯深在瓢兒山上的地位毋庸置疑，有他發話，就算別人再如何不滿，也只能發發牢，不敢對衛檀生做出什麼。

沒過多久，山上的人就全都忙著應付府去了，更沒空搭理他。

惜翠本以為衛檀生會跟生氣，但他沒有。

再見到他的時候，衛檀生神如常，對待的態度也依舊和以前一樣，不冷不熱，沒什麼差別。

惜翠之間總覺得這小男孩變了一些，但究竟是哪裡變了，卻看不出個所以然。

為賠禮道歉，特地問他有沒有什麼想要的東西。

做好了被他拒絕的準備，沒想到衛檀生認真地想了一會兒，說他想要一個枕頭，一個瓷枕。

他晚上睡在地上，沒有枕頭墊著確實很不舒服。

惜翠一口答應了下來，沒隔幾天，就托上山來的村民帶來了一個瓷枕。

卷草紋的白瓷枕，乾乾淨淨，大小正合適，衛檀生很喜歡。

惜翠見他喜歡，放下心來，實在是沒時間關注他的心理活變化。究其原因，主要還是因為府已經準備要向瓢兒山上手了。

隨著山下傳來的消息越來越多，魯深角的笑也愈發地，命人加了山上的防備，不再隨便放人上下山。

瓢兒山雖是易守難攻的地勢，魯深卻並非狂妄自大的人，在對待這些事方面，他一直很謹慎，否則，寨子也不會占山這麼久而不被府剿滅。

魯深看得愈，山上的氣氛就愈凝滯而焦慮，充斥著一山雨來風滿樓的躁不安。

惜翠沒有時間多陪衛檀生，寨裡的人都在練兵，也要被趕著鴨子上架。魯飛在瓢兒山上算是一員猛將，喊打喊殺，從未怯戰。

但惜翠不是，在二十多年的歲月中，上學的時候好好學習，工作的時候努力工作，很和人紅過臉，更別提打架。

小時候倒和別人打過架，可惜太弱，打不過對方。

今時不同往日，這次必須要學會怎麼在府的圍剿中保住自己的命。

系統沒有告訴，在這個世界中死亡，是不是也會在現實生活中死去。

不敢拿自己的命去賭。

萬一打起來的時候，真的死於自己太菜，做了別人刀劍下的亡魂，這死得未免也太過憋屈。

惜翠還想回家，很想爸媽。

為了不在兩軍對壘的時候，充當了陣前的炮灰，幾乎要練一整天，一直到傍晚才能空出點時間去找衛檀生。

總看著帶著一傷來見他，衛檀生不免有些驚訝。

小男孩瓷白的臉微忐忑，他再三抿了抿，總算開口問道，「你上的傷……可是因為我？」

「不是，」惜翠回答，「這和你沒關係。」

他猶豫地問：「那究竟發生生何事？」

惜翠心想瞞他也沒有意思，不如提早告訴衛檀生，還能讓他早做個準備。

「你還記著我上次同你說的話嗎？」

惜翠道：「我上次同你說過，你爹會來救你的。便是這個時候了，快了，要不了多久。」

如果說，上一次提到衛宗林，衛檀生反應平平是因為他當時無心思考，但這一次，衛檀生的反應卻還是如此冷淡，就值得讓人細究了。

聽到這消息，他沒有顯出任何喜悅的神，眸還是沉靜如水，未見任何波瀾。

表也不像麻木或是冷漠，更像是習以為常。

紺青的眼，眼睫眨，泛出冷冷的。

這很古怪。

之前，惜翠和他一樣，心裡很，所以沒能分心留意他的神變化。但今天不同，今天有的是時間，自然而然地就看出了其中的蹊蹺。

難道衛檀生和衛宗林父子關係不睦？

可是這點書中從未提起過。

「聽到這消息你不高興？」拿不定主意，惜翠乾脆直接問他。

衛檀生平靜地道「爹爹他能不能贏都是個未知數，我為何要高興。」

他白淨的小臉木木的，臉上流出稚的冷淡，說出口的話理智得不像一個孩子。

「那你便猜錯了，你爹一定能贏。」

說得之所以這麼堅決，是因為有看過劇本的勇氣。

衛檀生不知道，他對莫名其妙的自信到了困，自然而然地將自己心中的疑問出了口，「你為何會這麼說？難道你不希你們贏嗎？」

惜翠大笑著拍了一下衛檀生的腦門，「因為我更希你能離開這山上，到你爹爹邊去。」

衛檀生被實打實的一掌好像拍懵了，澄澈的雙眼愣愣地看著。

惜翠一笑，牽到了邊的傷口，頓時疼得又齜牙咧。

山上的土匪們跟切磋喂招的時候，可沒什麼不打臉的顧忌。

倒吸了一口冷氣，好像喚回了衛檀生的心魂，他眼睫像羽一樣輕輕地落下，定了定神。

衛檀生：「你這麼想可是因為你那妹子？」

惜翠其實都快將這事忘記了，沒想到衛檀生卻還記得這件事。

「不，也不是因為我那妹子。」

一個謊需要無數的謊言去彌補，也曾經考慮過要告知他實，但苦於找不到合適的機會開口，拖到這個時候再承認已經晚了。

承認代價很有可能承不起，惜翠只能就著這謊話繼續說下去。

「我那妹子早就已經死了。說不準現在已經投了好胎，生在了富貴人家清福。」惜翠了他的發頂，「我這麼想是因為你我投緣，希你日後別落得我妹子這般的結局。」

衛檀生沒有被的告白所。他臉上浮現出了一種極其古怪的神，甚至連眉頭都淺淺地皺了皺。

惜翠只當做是太過直接，嚇到了衛檀生，並沒有將這事往心上去。

幾天後，山上又陸陸續續抓到了幾個府的探子，都讓魯深一一地殺了。不論他們如何叩頭求饒痛哭流涕，他都不為所，下手毫不留。

惜翠更沒有時間再去照看衛檀生。

魯深吩咐下去，已經不讓任何人再接近他，尤其是惜翠。

就算曾經當著他的面做了保證，臨到要關頭，他還是有所懷疑。

這個時候惜翠當然不會再傻到去跟他討價還價。整天都跟魯金川混在一起，看起來就像是在為戰前積極做準備，等著和府的兵痛痛快快的廝殺一場。

《太平醫》的作者沒有在這場仗上面多花筆墨，只一筆帶了過去。之所以會提到這件事，也不過是為了富衛檀生的人設定，給他安一個悲慘的年，為他的跛足找個理由，好增加上幾分惹人心疼的殘缺。

惜翠只知道衛檀生他會被救出來，但究竟是怎麼救出來的，這場仗到底是輸是贏，還是說像《水滸傳》一樣，魯深被府招了安？

所有的這些，惜翠一概不知。

系統不告訴，只能跟著劇走，等待著這一天的到來。

就這樣，又過了兩三天。

是夜，衛宗林終於帶著府的人發了突襲，打上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