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小商人》第124章 出山約金太古,銀祁縣,徐半城。……

謝起, 拍了拍上,徑直去了白馬那邊。

謝泗泉連喊幾聲,都沒應,忍不住笑著搖頭︰“怎麼還生氣了, 真是, 舅舅跟你道歉不?”最一句聲音很, 不止謝,周圍人都聽見了, 但沒一個敢過來,都忙著四瞧了作一副聽不見模樣。

謝翻騎上白十四,勒了韁繩讓白馬踱步過來。

謝泗泉拱手求饒︰“就當舅舅剛才說錯了話, 跟你賠個不是。”

謝坐在馬背上, 平靜道︰“下回我帶見您,比誰都好。”

謝泗泉隻當心裡不服氣,立刻道︰“知道了,知道了。”

謝泗泉帶謝在這裡轉了一圈,很快就去了鹽場。

謝家在上城不止一片鹽場, 是逐一走遍就用了不功夫, 謝泗泉帶去是規模最一

八月天氣, 天掛在天上似火爐,悶熱得厲害。

鹽場裡,煮鹽熱氣蒸騰,幾排低矮房舍裡門窗都拆了去, 盡量讓熱氣散一散,但即這樣也依舊白霧滾滾。不鹽工打著赤膊,手上長桿鐵鏟不停在鍋裡攪拌著,揮汗如雨, 另一邊還有扛著鹽袋往外搬運鹽工,清瘦材,弓著腰,有些氣能一次兩三袋鹽貨。

謝跟在謝泗泉邊,一路上不斷有人問好,不知是不是錯覺,鹽場裡人目格外熱烈,喊“東家”三個字也中氣十足。

謝不解,但謝泗泉卻心知肚明。

鹽場那位老管事十分有威,人也,年輕時候帶來徒弟不知有多,如今做了管事就有三個,另外幾家鹽場做把頭更是多了。謝那天手,不止是替老管事討回了道,也為謝家鹽場掙回了面,鹽幫兄弟們最重義氣,東家這三個字,如今是穩了。

謝一路被人喊得也有些習慣了,隻沉默跟在謝泗泉,去去聽,話極

鹽場幾位管事起初見謝帶了幾分奇,但很快心裡就激起來,來東家模樣和謝家主相似,但這脾氣『』格卻像極了們當家,十分穩重,們心裡可太踏實了啊!

走到最一鹽井時候,剛好有鹵水打上來,竹筒被數名鹽工喊著號子撈上來,打開底部閥門放一池鹵水,水花滾,卻是黑『』。

謝問︰“這裡為和別不同?”前都是清澈鹵水。

一旁鹽工道︰“東家有不知,這是黑鹵,最為珍貴,口也比旁要好,上城隻咱們這一才有。”說完,又帶謝去了一下品,黑『』鹵水熬煮工序要多幾步,蒸煮來依舊是雪白井鹽。

謝沒見過,有些好奇。

謝泗泉拿了一小罐打開,慫恿嘗。

謝拈了一撮兒放在裡,舌尖剛一到立刻擰了眉頭︰“好鹹。”

鹽工在一旁都傻眼了,謝泗泉在一旁直樂︰“傻小子,鹽自然是鹹,它做菜好吃一些,這麼口空嘗不來味道。”

謝哦了一聲,背著手站在那。

謝泗泉了時間,也沒帶謝回府裡去,直接在鹽場吃了飯。

鹽場有食堂,吃都是鍋飯,越是天熱放辣椒越多,味道重一些好下飯。食堂除了一葷一素兩樣菜以外,每桌還有一碗泡菜蘿卜,廳中央放了兩個半人高竹木桶,一桶是蒸白薯和米飯,另外一桶裡是熬煮得米粒開花稀飯,管飽。

謝對吃不挑,吃了兩碗稀飯,十分好養活。

謝泗泉見基本沒怎麼菜,給夾了也不見吃,想了想又推了一小碟泡菜蘿卜過來︰“嘗嘗?”

謝喝了一口稀飯,搖頭含糊道︰“鹹。”

不說還好,說了謝泗泉又忍不住想笑,咳了一聲才下去。

謝泗泉有意帶在這裡吃,一來想讓謝知道鹽工平日如,來想讓多接一下鹽場事,華國人不論是談生意或是談,再也沒有比坐下來同桌吃一頓飯來更快了。果然,一頓午飯吃完,鹽場管事和把頭們都著謝笑瞇瞇,“東家”三個字喊得也更親了幾分。

謝泗泉一邊和幾個把頭說話,一邊用眼角余瞧了小外甥,心裡十分滿意。

謝再一次超過了心裡預估,這孩子在外吃了許多苦,但依舊是們謝家好兒郎。

謝家主和下城黃萬興前段時間鬧得那點不愉快,今日才在心間徹底散去,黃家鬧又如,說到底不過也就能鬥上這麼一陣子,再過幾年,產業到子佷輩手裡,敢保證,整個西川也找不比外甥更厲害一個來。

謝吃了第三碗稀飯,才把裡鹽味兒徹底下去。

黑鹵熬鹽果真厲害,如果說鹽鹹度也分等級,謝覺得黑鹽比平時吃那種高好幾倍,『』一口就悔了。

謝泗泉也瞧些端倪,吃過飯,讓人送了一壺清茶來辦,帶謝去那邊坐著談事。

謝泗泉給外甥倒了茶,一起坐著說話,對道︰“今日帶你來鹽場,是想給你講講‘山約’。”

“山約?”

“對,我接手時候,可沒現在這麼風,也艱難過一段日子。”

謝泗泉當年不足十三歲就了家主,阿姐嫁,家中也只剩了一人。手裡雖有些銀錢和土地,但卻不是混吃等死人,加上還跟阿姐許諾過買船去,因此那幾年很是做了一些膽包天事兒,“山約”就是其中一件。

謂“山約”就是土地有人和客商簽訂契約,地主先“一井三基”用地,也就是每一口鹽井和它需碓房、車房、灶房用地,鹽井開鑿施工期間,哪怕是三五年都不可收取租金。等鹽井鑿投產,井收益分,主家和客商按分紅利。謝家當年共開兩家鹽場,井收益分三十,主佔十八,客分余下十,契約年限屆滿鹽場部無條件歸還主方。

也就是謂,客走主人收。

謝泗泉道︰“我當年將祖產房舍、田畝部押去,收了五位客商押山銀各四千兩,也多虧了這兩萬銀子才盤活了家業。”喝了一口茶,又道︰“截至今年,最一口井也到了年份,剛好是第十八年。”

謝在心裡算了一下時間,按當時價折算,實在是一筆巨款,謝泗泉那時不過是個半年,竟然敢下這麼賭注,委實有些厲害。

謝泗泉『』了『』下,罵道︰“『』『』,要不是還扣下徐駿,這生意就真虧了,那些晉商一肚子帳本,誰也算不過們!”

角,沒吭聲。

前聽徐駿說過這事兒,不過當家要委婉多,當時語氣平淡隻說了一句“來西川客商裡就有我父親,也是因此約,我才來了西川,留在這裡”,想來這裡頭還有一段故事。

謝泗泉狐疑,“笑什麼?”

謝眨眼,面不改『』道︰“沒有,就覺得舅舅好厲害,當家也厲害,我聽說當年西川不開鑿鹽井技都是晉商帶來。”

謝泗泉點頭,實話實說︰“們確實本事。”

謝問︰“舅舅當初怎麼瞧上當家?一見傾心?”

謝泗泉認真想了片刻,搖頭道︰“當時圖有錢,其實還真沒怎麼認真瞧臉。”

“啊?”

“是晉商,祁縣人。”謝泗泉解釋道,“金太古,銀祁縣,這話你聽過吧?祁縣那地方富商雲集,能人輩,徐駿家中有些來頭,當地號稱徐半城。”

謝怔愣一瞬,“當家這麼有錢?”

謝泗泉勾著肩膀,笑嘻嘻道︰“以你知道了吧,以要是沒零花錢了,就管當家要,那人面冷心,你記得一定多說幾句話,保管要多都給你。”

謝搖頭,又問︰“前給了好多,舅舅,那些錢我可以隨意支配嗎?”

謝泗泉心疼道︰“當然能,給了你,隨用就是!”

謝站起

謝泗泉︰“怎麼了?”

謝耳尖泛紅︰“水喝多了,我去方下。”

謝泗泉等走了,才低頭瞧見一壺水都喝空了,不由失笑。

晚上,謝府。

謝泗泉還是讓人給謝送去了一筆錢,還有一封信。

錢總共是五萬銀元,其中一萬是謝泗泉給,和徐駿一樣,隻推說是給見面禮。另外四萬是滬市賀東亭托人送來,讓代為轉,賀東亭還寫了一封信給謝,容語氣很和藹,並沒提任工作上事,隻問在西川吃習不習慣,缺什麼穿、用沒有,如需要什麼列個單子回信給,著人送來。

隨信一同來,還有一張照片。

是一張商會合影,裡頭眾人都穿著西式禮服,站在中華總商會門前,背飄揚是華國旗幟和各商會旗幟。

照片不過掌小,裡面人多,面容並不能得真切,但謝一眼就在一排黑白『』人影裡認了九爺。

九爺同賀東亭隔了一排,高比周圍人都要高一些,沒有笑,隻抬頭前方,似是有些風拂過,微微吹額前頭髮。

手踫了踫,也不知道是想『』一下對方,還是想替打理好那一縷頭髮。

了好一會,把人刻在腦海裡,這才舍得挪開視線,去找了一下賀東亭。

賀東亭在中央,倒是很好找,不過也沒什麼好說,和前一樣,謝隻略掃了一眼,就放下了照片。

謝完,把信放在桌上,喊了王肅過來低聲道︰“爺那邊可有寫信來?”

王肅搖搖頭,們一直沒收到。

謝微微有些失,不過今天得了一張照片,也不能算無收獲,略想了一下,又問︰“幫我聯系蓉城那邊商號,我要買些東西。”

王肅道︰“要買什麼?”

謝︰“買.槍,還要一些子彈,若是有炮筒再來兩個,沒有也無妨,『』瑟槍多來兩桿。”

王肅問了數目,微微吃驚︰“這麼多?”

謝道︰“不算多,要用好幾年。”這兩年開始有些『』了,到時候那些不長眼撞上門來,舅舅和徐駿手段對付黃萬興還行,對付那些人還差了些,武裝上一隊人馬,至能自保。

白家商號有自己門路,這些東西還是可以弄到,王肅答應一聲,連夜去了蓉城。

謝自己坐在房間裡,拿著那封信又了一遍,開始提筆回信。

還是第一次給賀東亭寫信,開頭寫了幾個字就有些別扭,雖讀書,但多都是學以致用,管帳一類還算順暢,寫那麼恭敬話實在有些不自在。想了想,讓人給裝了一份兒西川特產,多是些易存放山貨乾果一類,托商會人送回滬市。

謝準備這些時候,也給東院眾人準備了一份兒,把這些天吃過,覺得好,都收了一些放進去,讓護衛送去西川這邊商號,給白家在此買辦。

九爺近些日子開始派人來采買鹽貨了,但也只見到掌櫃和買辦,對方顯然得過吩咐,對謝畢恭畢敬,但因是下頭辦事,對九爺事知甚,謝也就不怎麼打問了。這些山貨送過去,白家掌櫃連聲道︰“一準兒給謝管事送到,您放心吧。”

謝問︰“時能到?”

掌櫃略想一下,回︰“快馬加鞭,約要十余天。”

謝哦了一聲,過了片刻,又從懷裡掏了一封信給,低聲道︰“這是我給九爺信,你一並捎去,別讓其人瞧見。”

掌櫃雙手接過,十分鄭重,保證道︰“謝管事放心,十天,必定送到爺手上。”

掌櫃手上信封輕飄飄,但在心裡卻重越千斤。謝管事如今是等人,竟然還專門跑一趟親手遞一封信,這一定是西川重要消息。

幾天,王肅回來復命。

王肅這次帶了一批封存結實木箱,聽謝吩咐,並沒有直接運到謝家,而是找了地方先存放起來,隻回去見謝。遞了冊子過去道︰“我這次來帶回來一半資,另一些還在籌備,最晚不過七八日,就能部運來。我在蓉城府商號見到了李元,同接清楚,其余那些由和東院管事一起送來。”

謝核對了一邊數目,確認好了,問道︰“李元說什麼沒有?”

王肅道︰“說和你猜一樣,若是我不去,也會在這月底到西川來。”

謝點點頭。

前讓李元去蓉城,是為了聯絡黃人,三月為期,若是黃人那裡沒有什麼靜,那就回來西川,如今來黃人並沒有什麼靜,這條暗線為時尚早。

王肅道︰“我回來路上,還聽說了一件事,下城黃家遭遇了山匪,有人被綁票了。”

謝︰“黃萬興被綁了?”

王肅︰“沒有,聽著好像是手下掌櫃李春林。”

謝『』了『』下,這倒是件稀奇事,李春林這樣老狐貍竟然會栽到山匪手裡,吩咐王肅道︰“派兩個人去查探清楚,記住,上帶上家夥,遇到什麼事兒先走,命比什麼都重要。”

王肅答應一聲,去了。

另一邊,雲夢山。

是西川外必經地,山谷狹長,常有落石地,離著轉鬥鄉幾十裡地,易守難攻。

常年有些不流山匪流寇逃竄山,但能活下來不算多,山裡瘴氣重,毒蟲也多,而行商都知道此地兇險,寧可繞一整座山去轉鬥,也不肯涉險踏一步。這裡雖近一些,但貪圖方橫穿峽谷,一個不小心就會丟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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