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認錯別的下場》7. 蕭
一炷香後,木棲吾收勢,陣。
“這可是黃階上品的陣法啊,木師妹太厲害了!”
“吾等自愧不如!”
“哼,我看啊,清風劍派乾脆立個大師姐算了,總比某人強。”
“依依!”一個藍子拉住了鵝黃的手,示意不要說。白依依吐了吐舌頭,冷瞥了一眼方遠的位置。
白依依是紫霞峰曲瀟綾的親傳弟子之一,且家世不凡,許多人都寵著,讓養了刁蠻的子,還有不怕天不怕地的牛勁兒。日日都恨不得手撕方遠對上掌門,理論個八百回。
欺負子,算什麼本事?
白依依卻不知那日方遠立心魔誓擔責,掌門為防止有人借此算計方遠,沒有一風聲。
“好!”古長老走到木棲吾邊,目讚歎之,“後生可畏。”
不僅陣法分毫不錯,其中的靈竟還有水靈難得的鋒銳之氣,將整個陣法的氣勢都提上三分。更重要的是此從頭到尾毫無波瀾,心靜到了可怕的地步,這樣的天資,恐怕在中土都是難得的。
掌門的大徒弟確實落後太多。
古長老須長歎,在轉時卻看到方遠也在布陣,心裡一,慢慢走了過去。大部分弟子都圍在了木棲吾邊以請教之名跟說話,方遠站的角落便顯得冷清,邊只有一個常安。
方遠全心在練習,沒有發覺長老靠近,但經驗不足,他還是失敗了。
他正沮喪,後卻傳來長老聲音:“不錯,已有六分相似。”
“古長老,”方遠撓撓臉,“謝謝長老誇獎。”
看著年澄澈的眸子,古長老笑意也真摯了些,又指點了些要訣,才翩然離去,去巡視其他弟子。
靈學課在黃昏時終於結束,方遠了個懶腰,最後一個走出小化世界,收拾收拾東西準備回去。但收拾著收拾著,旁邊卻忽然多了個人。
一片影罩著他。
“小師妹,你也沒走啊?”方遠心跳得忽然快了些,指尖發麻,腳底也涼了一瞬。
好近,小師妹什麼時候來的,他一點都沒發現。
學舍裡只剩下他們兩人,此時夕快要燃燼,四面昏暗,香爐裡的煙霧嫋嫋上升,映照得木棲吾的臉有些晦暗不清。的角似是提起,慢慢靠了過來。
方遠不自覺後退了一步,低下了頭,卻還能聞到上淡淡的檀香。
斂而溫婉。
忽的一陣清風吹開紗簾,倒了方遠的筆,他連忙手去抓,但一隻手比他更快,輕輕的就按住了。
方遠不抬頭,正巧迎上滿室璀璨的金,對上了木棲吾清淺的眸子。
的臉龐瑩潤如玉,一頭長發散下,隻以木簪懶懶挽了個發髻,穿著一件齊花領的天青長,外罩廣袖流螢薄衫,耳邊綴著一點翠綠翡翠,整個人仿若春荷沁潤,靈氣清新到了極致。
比初見的梨花白更嫵,淡笑著看他,難辨溫。
木棲吾低頭看他:“多謝師兄上次送的禮。”而後手似隨意的翻了翻他的書,目掃落一瞬,若有所思。
“不不不用謝。”方遠磕磕絆絆,小師妹竟然猜到了,好聰明。
而且好像比他還高,是踩了增高嗎?
木棲吾從儲戒拿出一個盒子,放在了桌上:“這是回禮,師兄。”
忽的一笑:“這樣,山門的事就兩清了。”
這聲音沙沙啞啞,好聽極了,方遠下意識了耳朵,嗚嗚,小師妹還是低音炮。至於說的兩清,就是山門的事翻篇咯?
真好。
方遠數日的委屈忽然就消散許多,他捧著禮盒子,按捺不住心裡的高興,等人走了還愣在原地傻笑。
他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反正就是好高興啊。
好像什麼問題都不怕了。
方遠慢慢打開盒子,有些驚異的湊近了些。裡面是一朵從開始就保存完好的花,五瓣的花葉正怒放著,紅似火,旺盛的靈氣從花心源源不斷傳來。
這是淚生花,又小凰花,兼木火屬,十分珍貴,只有北洲才會生長。據說是曾經的凰落了一滴眼淚下去,這花就變紅了,且一年四季不變,不會枯萎,只會在褪的剎那化為飛灰。
方遠小心翼翼收好了,這花好好看,他舍不得吸收,就存著吧。
方遠不會因此就覺得小師妹對他有好,那是人生三大錯覺之一,他也沒有信心去靠近,甚至在蕭手裡保護。
書裡沒有講木棲吾和蕭是什麼時候第一次見面的,方遠也就沒有機會截斷這段孽緣,況且他攔得了第一次,未必攔得住第二次。
蕭佔有木棲吾,更像是作者強行給反派和主角之間製造矛盾,在木棲吾死之前,蕭甚至和主角無甚集。蕭一直在中土外界攪弄風雲,莫小凡一直在烏木小洲。
前期鋪墊的線索和矛盾,全是在後半本書裡發生的,但方遠沒有看到。現在細細推敲,總覺得一切沒那麼簡單。
他了盒子,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
方遠回到竹樓的時候,莫小凡竟然還沒走。
不僅沒走,還在看他。即使莫小凡躲在廚房,但方遠五清明,早就察覺到這小鬼在著隙觀察他。不過方遠也沒表出異樣,一如既往的吃他做的晚飯。
等吃完飯,他想取本玉簡上樓,終於發現了不對。
他的書簡被過了,即使的人已經足夠小心,把角度位置還原的一模一樣,但書頁上卻沾了淡淡的妖氣。
方遠的指尖稍停,就覺盯著他的視線也強烈了起來,似乎很怕被他發現。於是佯裝剛才是在猶豫選哪本,掠過那一排,重新選了本遊記上樓。
害,看書就看書,幹嘛整得跟諜戰一樣。
方遠心裡一片蕭瑟,這種鬥智鬥勇維持人設的日子什麼時候才是個頭?他默默的在浴桶裡喪了一會兒,直到把全的疲憊都洗淨了,才穿出來。
打開竹窗往下看,廚房早已空無一人。
……
……
時間一天天過去,轉眼之間,方遠又在這個世界過了一月。他來的時候正是萬伊始的初春,青霞峰雲霧朦朧,看也看不清,此時新高照,草木瘋長,都著無限的生機。天氣好的時候,方遠甚至能在竹海盡頭看到外門連綿的山峰,他每日清晨攀上陡峭石壁打坐,在紫氣東升時悟靈氣,修為進益讓他自己都吃驚。
他完全適應這裡的生活了。
《萬葉飛花》和《清風劍訣》的雙打混合流已經小,掌門連連誇讚了他好幾句,徹底放下心來。他最怕的無非是方遠沉迷不務正業,現在方遠拿出行證明了自己,他對他的管束也了很多,大手一揮又加了一倍的月例。
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發展,門中弟子因為方遠刻意的低調,對他的興趣也淡了不。更何況小師妹自送了他回禮以後,就再也沒有跟他說過一句話,兩人見面如陌生人,其他人本找不著東西八卦。
“奇了怪了,莫非大師兄真的轉了?不去門下那些秦樓酒館就算了,連小師妹都不搭理了?”
“噓!你還真敢說,當心被你師父聽見你一層皮,那些地方也是我們能去的?”
“嗤,你也太膽小了,怎麼不能去?又不泄元,聽聽曲逗逗人還不行了?”
也有弟子歎氣:“或許是因為幾月後回天要開了吧,那地方雖然好東西多,但邪得很,進去了就生死不論,大師兄也怕了吧。”
“我聽說木師妹又要下山了,這次是寧城,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求到紫霞峰頭上了。”
“誰知道呢?”
而被他們記掛的紫霞峰之人,確實收到了寧城的求救信,由城主親筆書寫,加送到了百瀾閣。百瀾閣是清風劍派眾弟子接取任務的地方,有些任務是門發布的雜務,比如照料靈田;有些則是外界委托給清風劍派的懸賞令,也是門弟子必做的。
這次寧城出現鬼,數量不小,城主與紫霞峰素有,自然首先想到了們。加上紫霞峰大長老曲瀟綾與寧城有點親緣關系,近年來二者關系越發親近,自然不會坐視不管。
“棲吾,這次就由你帶隊,務必平了寧城的鬼。”曲瀟綾坐在上首,“不過你也不用太過憂慮,信中說了,城沒有發現境四重以上的厲鬼,都是些小貨,你和其他人能應付。要是能查清鬼的來源就更好,無緣無故的……怕是有人渾水魚。”
木棲吾表不變:“是。”
曲瀟綾緩了神:“辛苦你了,下去吧。”
此次去寧城共有二十六位修,修為皆在靈四重以上,對上一個小小的寧城,已經是相當看得起它。白依依也歪纏著木棲吾要加,木棲吾拗不過,只能讓隨行。仙子們在午時整裝待發,皆戴藩籬,騎著如意峰的紫白妖馬,英姿颯爽,看呆了一眾男弟子。
白依依傲然道:“木師姐,我看啊,這些男兒還不如我們紫霞峰的子英氣!”
“依依!”邊的藍子堵住了的話,“慎言。”
“知道啦黎師姐。”白依依不在意的點頭,目盯了最前方的木棲吾,眸發熱。
木棲吾背著琴,神仍是疏淡的,待人齊了才揚鞭發力:“走。”
隊伍浩浩的離開山門,妖馬跑起來如風一般,短短一下午便走了三分之一的路程。晚上趕路危險,一行人便在道的據點休憩,派人守夜。
木棲吾實力強勁,因此要保留力到最後,所以路上是不需要守夜的。子們按慣例分了房,通常都是三三兩兩扎堆,除了給木棲吾的是單獨一間房,因為們知道木師姐不喜歡和別人一起睡,哪怕是白依依求到天邊了也不會答應。
“木棲吾”確實不喜歡。
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漫不經心的虛攏著燭,來來回回幾次,才將它徹底攏滅了。
冷白的月霧一樣滲紗窗,映亮黑暗中一雙似笑非笑的薄,再往下,是銳利如劍鋒的下頜,還有男子醒目的、凸起的結。
讓人牙酸的骨頭咯吱聲寸寸響起,他的形也隨之寸寸拔高,子清減玲瓏的線條全然消失,變得瘦削、高、薄薄的覆在雙臂、脊背,每一都蓄勢發,危險而靜默。
“”將銀白面戴在臉上,遮住了大半面容,轉了轉手中一把清的紫蕭,無聲無息的踏窗而去,消失在了夜中。
只剩下一個和木棲吾氣息一般無二的木偶躺在床上,懷裡捧著一個玄階上品的息陣盤,緩緩散發著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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