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東輾轉聯繫到蔣寧，是隔日的下午。

不等許東提及網絡上的風波，蔣寧先一步開口，漫不經心的語調：“鬱總我是知道的，既然你是他的助理，那就替我轉告鬱總，我正在外面健，他要是想見我，可以現在過來。”

這番話，是把自己給高高端了起來。

想到對方的家世背景，許東也不好隨意得罪：“蔣小姐的話，我會如實轉達給鬱總。”

三天過去，網上輿論有了平息的跡象。

然而，那個自稱和宋傾城同期坐過牢又出集合照的知人，今天中午在微博出一封電子信，描述出和宋傾城早些年的深厚誼，字裡行間滿是維護，還幫忙譴責那些關於宋傾城的新聞。

許東到云溪路八號園，是下午三點半左右，鬱庭川正坐在書房看這封‘真意切’的公開信。

後，厚重的窗簾拉攏著，氣氛顯得沉悶。

許東清楚自家老闆的喜好。

鬱總只有在心極其糟糕的時候，類似的場景纔會出現，不言不語，悉他的人卻知道會有怎麼樣的後果。

許東不免想起那個前往顧家的傍晚，鬱總在顧家庭院裡獨自站了會兒，和現在倒有幾分相似，只不過，現在給他的覺，更加不好。

書房裡，煙味有些重。

鬱庭川的視線還停在電腦的顯示屏上，那封信被全屏放大，其中有幾行字尤爲顯眼——

【我在朋友圈看到消息，聯繫我們以前的的朋友，質疑他們的說辭，說你從牢裡出來後了無音訊，是去大城市坐檯找老男人當金主。】

【我要他們拿出這樣說你的證據，可是沒有一個人搭理我，好像我的吶喊解釋都石沉大海，他們甚至質疑我就是你本人，讓我好自爲之，既然敢做就要敢當，我費盡口舌跟他們解釋，告訴他們，我是你的朋友，共患難過的朋友，雖然我現在聯繫不上你也找不到你，但我不相信你是他們講的那種人。】

【這兩天，我都在向他們解釋，可是誰都不相信我說的。】

【下個月我就要出國了，在這之前，想把這封信給你，也許我們以後不會有再見的機會，但我還是希你一切安好。】

許東走進書房，鬱庭川捻熄菸頭，把顯示屏轉向他代：“讓人把這個賬號的ip也查出來。”

“好的。”許東點頭。

隨後，許東又道：“鬱總，蔣小姐說，見面可以，讓您去健中心找。”

鬱庭川聽了，擡頭向桌前的許東。

……

宋傾城剛給孩子餵了，又看著餘嫂給孩子換尿布。

白天的時候，孩子用的還是傳統尿布，純棉質地，雖然換洗得頻繁，但也避免用紙質尿不溼太久讓孩子得紅屁。

鬱庭川回來主臥，宋傾城正讓孩子用小手著的食指，擡起頭，看到鬱庭川要進帽間，問：“要出門？”

“出去見一位商友。”

很快，鬱庭川就換了襯衫西出來。

見孩子仰躺在牀上，兩條小胖上都是，他的眼神變溫和，了兒子的腦袋瓜。

孩子微微張，眼睛烏黑明亮，確實很像他的媽媽。

剛出院的前兩天，孩子偶爾會哭鬧，到現在，孩子習慣了家裡的環境，時不時吃著小手，一天下來還沒哭過一聲。

這會兒，小傢伙被爸爸著頭，也沒多餘反應。

即便這幾天外面流言滿天飛，但是在家裡，宋傾城覺每個人的心似乎都未外界影響，不管是每天按時澆草坪喂狗的趙師傅，忙著照顧和孩子的鞏阿姨和餘嫂，還是有空就會哄兒子的鬱庭川。

鬱庭川抱著兒子的形，總是讓宋傾城覺得格外溫暖。

覺得，二十幾歲的爸爸和三十幾歲的爸爸，是不一樣的，三十幾歲的爸爸，哪怕開始照顧孩子也會手忙腳，適應能力卻很強，也更有責任，特別是親眼見過鬱庭川給兒子穿服。

作是不練，勝在穩，不會讓覺得要弄疼孩子。

鬱庭川出門以後，宋傾城抱著兒子逗弄會兒，孩子打了個嗝，趕拿了巾給孩子角。

餘嫂說：“該給寶寶起個小名使喚。”

宋傾城摟著懷裡的兒子，一下子想不出好的名字，覺得應該等孩子爸爸回來一塊決定，稍一偏頭，瞧見窗外晴朗的天，突然心生，告訴餘嫂：“就雲寶吧。”

“時荏苒，白雲蒼狗。”

宋傾城唸完這兩句，含笑看著餘嫂：“是不是不錯？”

餘嫂沒聽懂太太說的那什麼狗的意思，卻也覺得‘雲寶’朗朗上口，反正是小名，隨便起都不打，所以點點頭，笑道：“是不錯，讓人一聽就記住了。”

“其實狗蛋也可以。”

宋傾城又道：“不是都說賤名好養活。”

說著，低頭，繼續逗弄揪著前服不放的兒子：“你說是不是啊，小狗蛋？”

餘嫂失笑：“這個名字，先生估計不答應。”

想到抱著兒子當眼珠子的鬱庭川，宋傾城也覺得，他肯定不讓自己的寶貝眼珠子狗蛋。

沒多久，鞏阿姨拿著個快遞盒子上樓來。

說是小區門衛室送過來的。

宋傾城最近沒網購，快遞單的收件人那欄，只寫了的名字和云溪路八號園的地址，宋傾城看了聯繫方式，發現不是的手機號，倒像是隨便造的，保安會知道住哪棟別墅，估計是看了這幾天的新聞，知道是誰的太太。

“寄錯的？”鞏阿姨問。

宋傾城心裡不確定，寄件人那裡，寫了個‘胡蘭’的名字，地址寫著拱市，用手機撥了上面的寄件人號碼，發現是空號。

忽然間，宋傾城懷疑，‘胡蘭’估計也是假名。

沒有打開盒子，只告訴鞏阿姨，讓保全把快遞退回去，就說聯繫地址和方式都不對。

保全來得很快，得知是個來歷不明的郵包，在別墅門口就拆了快遞。

結果，保全看到裡面的東西，臉煞白，手上沒拿穩，盒子‘啪嗒’掉在地上，除去兩隻剝了皮的小老鼠，還有一個口刀片的嬰孩玩偶。

鞏阿姨看見，嚇得一顆心要從嚨裡蹦出來。

本來在院子裡剪枝葉的老趙，察覺後趕過來，發現一張從快遞盒裡掉在臺階上的白卡紙，上面寫著一行字——

【這次是警告，識相的趕滾出鬱家，帶著你的小野種，馬不停蹄的滾，不然，下次就不知道被剝皮的是你還是那個小野種。】

“到底是哪個缺德的乾的。”鞏阿姨看著那個小臉被割得面目全非的嬰孩玩偶，縱使平日裡的脾氣好，這會兒也氣得不輕：“哪有這樣詛咒一個剛出生孩子的！”

宋傾城知道快遞的事，已經是十分鐘以後。

沒瞧見死老鼠，只看到那個口刀片的娃娃，還有那封恐嚇信。

“這些人，真是喪盡天良！”

餘嫂的臉也很難看：“網上說不夠，還往家裡寄這種東西。”

宋傾城看著那個男娃娃玩偶，即便沒被嚇到，心裡的緒起伏不小，轉頭看了眼被餘嫂抱在懷裡的兒子，更加沒辦法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

就在這時，沈徹打來電話。

沈徹打算海淘買東西，來問喜歡什麼瓶，得知宋傾城收到恐嚇質的快遞，沈徹立即道：“報警吧，就算沒寫寄件人信息，警方肯定查得到，連孩子都詛咒，這種人渣不能放過他！”

宋傾城拿著手機，頓了一頓才說：“我在想，保持沉默是不是真的是最明智的決定。”

沉默，讓人抓不住的把柄，卻把麻煩轉移給了邊的人。

不止是的丈夫，現在還牽累到孩子。

……

健中心，瑜伽教室。

蔣寧上完瑜伽課，用長巾著脖子上的汗，轉就看見落地玻璃外的男人，鬱庭川雙手袋站在過道上，後跟著個青年，蔣寧猜測，應該是他的書或助理。

其實，上課的時候，就已經看見鬱庭川。

不過沒有中斷課程出去。

蔣寧上穿著瑜伽套裝，玫紅鑲邊的黑短，玫紅短袖，在走去門口的時候，隨手掉了汗噠噠的短袖，出裡面和短同款的，姣好的段凹凸有致，鑲鑽的肚臍環讓看上去格外。

等走出教室，發現過道上已經沒人。

把巾搭在脖子上，蔣寧又往外走了走，發現要找的人正坐在休息區的桌邊，修長的雙隨意疊，後背靠著椅子，相扣的雙手搭在上，姿勢愜意，哪怕蔣寧閱男無數，不得不承認，這位前恆遠的老總，長相不算最出衆，但在南城同齡的那些有錢人裡，顯然是最有魅力的，不管是氣勢還是行事做派。

蔣寧不喜歡這款男人，因爲讓有種會被看穿的危險，而且，更喜歡長相出的男，比如沈摯那樣的。

“鬱總來了？”還未走近，臉上已是笑靨。

鬱庭川聽到聲音，深邃視線投過來，坐著沒起，只看著淡淡一笑：“這裡空調風大，蔣小姐還是把服穿上，免得著涼。”

蔣寧坐在對面，歪了歪頭，眼神風款款：“鬱總是在關心我麼？”

說著，又自顧自的道：“鬱總家裡有個老婆，如果被知道鬱總關心其人，肯定得吃醋。”

鬱庭川笑：“子沒有蔣小姐以爲的這樣心狹窄，要是介意，我現在也不會和蔣小姐坐在這裡說話。”

“我猜啊，鬱總出來，肯定瞞著鬱太太。”

蔣寧的前傾，雙手擱在桌邊，領口是若若現的春：“我也是人，最瞭解人，哪怕鬱總和我清清白白，被別人瞧去，可是會做文章的，特別是這種時候，我也聽說了鬱太太最近的遭遇。”

鬱庭川的視線掃過蔣寧前，沒有過多停留，只一眼，卻讓蔣寧捕捉到男人的眼神，不下流，好像只是最尋常不過的打量。

下意識的，把後仰靠回椅子，開口：“鬱總這樣的忙人，怎麼會來找我？讓我驚訝的。”

“我聽說你和陳文詰關係不錯。”

鬱庭川沒再和兜圈子。

蔣寧點頭，承認的很坦：“我們是在留學時認識的，玩得還不錯，鬱總應該懂的，大家都是留學生，關係肯定親近。”

說著，看著鬱庭川，眼裡訝異：“是陳文詰得罪鬱總了？”

鬱庭川沒有接腔。

後的許東單手按著西裝，越步上前，把一個牛皮文件袋擱在蔣寧的面前，蔣寧拿起來，拆開拿出裡面的資料，邊翻看邊擡頭：“陳文詰以前和鬱太太有恩怨？不過這些，算不上造謠，陳文詰頂多算是把真相公之於衆，你說是不是鬱總？”

話音落下，邊是淺淺的梨渦。

鬱庭川也跟著笑，隨後緩聲說：“陳公子年紀不小了，做事依舊衝，蔣小姐既然跟他相，下次打電話幫我帶句話，年輕人喜歡挖掘真相，無可厚非，如果哪天把自己掘進去，到時候臉上難免不好看。”

蔣寧放下資料，輕快的目落在鬱庭川五上：“鬱總說錯了，陳文詰會不會自掘墳墓我不清楚，我只知道，現在鬱太太臉上肯定很難看，所以鬱總纔會來找我。”

“鬱總對太太真的不錯，讓我羨慕。”

蔣寧喝了口水，自顧自的說：“昨天傍晚沈摯來找我，和我吵了一架，他說他最的，就是您的太太，不管您太太是什麼樣的人，在他心裡永遠完無瑕，是不是很忠犬？”

聞言，鬱庭川不說話。

“我和沈摯是在酒吧認識的，後來他離婚和我在一起，我總覺得他不夠我，最起碼，肯定不像鬱總對鬱太太那樣，我們訂婚那晚，他喊了鬱太太的名字，我就很好奇，鬱太太到底是怎麼樣優秀的子，可以讓沈摯這樣念念不忘。”

鬱庭川問：“所以你讓人去餘饒查了？”

這一次，蔣寧沒否認，點了點頭：“我是去查了，結果嚇了我一跳。”

重新向鬱庭川，笑了一笑：“鬱太太的經歷太富。”說著，用手指點了點那疊資料：“您看，陳文詰不過就曝南大的新生錄取名單和您太太檔案裡坐過牢的事，後來那些關於您太太的新聞，可都是網友自己挖出來的，鬱總與其怪別人，不如好好約束好您太太，行的端做得正，別人哪裡能找出這些事做文章？”

許東的眉頭微皺，覺得這位蔣小姐有些欺人太甚，只不過，未等他說什麼，鬱庭川已經開腔：“品行再端正，也抵不過暗放的冷箭，不過蔣小姐說的話，我也記下了。”

蔣寧聽了這話，臉上有著得意。

這時，的手機響了。

鬱庭川端起桌上的茶杯，低頭輕輕啜飲一口，蔣寧接起電話，是一個朋友打來的，剛要問什麼事，那邊的人已經火急火燎的開口：“蔣寧，陳文詰剛纔被人打斷了！”

“哪條？”蔣寧下意識的問。

“兩條都斷了。”

對方說：“我和他凌晨三點從夜店出來，準備回住，他喝了點酒，我去開車，等我回來他人已經不在門口。”

說著，對方的聲音有些抑：“是在夜店後面巷子找到的，全都是，人已經說不出話，現在在醫院做檢查，醫生剛纔了陳文詰的，說膝蓋以下的骨頭全碎了，以後……可能以後要坐椅。”

蔣寧握著手機的力道加重，鬼使神差的，擡頭，看向坐在對面的鬱庭川，鬱庭川的神態從容，好像只是自己在疑神疑鬼。

可是，蔣寧不相信，世上不會有這麼湊巧的事。

掛了電話，告訴鬱庭川：“就在剛纔，陳文詰在紐約被人打斷了。”

鬱庭川把茶杯放回桌上的作停頓，對上蔣寧質疑的目，他的眼神依然平和，上半靠著椅子的姿勢閒適：“紐約的治安不比大陸，出門在外，還是要多注意。常在河邊走，總會有溼腳的時候。”

最後那句話，聽在蔣寧耳裡纔是重點。

然而，不等反駁什麼，鬱庭川已經緩緩站起，蔣寧擡頭，再去看這個比自己大幾歲的男人，覺得有些面目可怖，尤其是對方正居高臨下的看著，哪怕見過風浪，突然得知陳文詰後半生都癱了，整個人跟著心神不寧。

鬱庭川卻把話講得輕描淡寫：“已經是九月，離十、九大召開也近了，蔣小姐不爲自己考慮，也該想想家裡的其他人，你說對不對？”

“如果我說不呢？”

蔣寧冷笑：“鬱總不管好自己太太，把責任都往別人上推，也是讓我長了見識，要是外面的人知道，你說他們會怎麼想。”

說著，的眼睛直勾勾看過來：“鬱太太那麼漂亮，我想看哭起來是什麼樣，是不是也讓沈摯念念不忘，不過我聽說，坐月子的人可不能哭。”

鬱庭川點點頭，看著蔣寧的眼神深不見底，眉眼反倒著溫和：“這麼看來，只有蔣小姐先哭起來，纔沒工夫去看我太太的笑話。”

“……”蔣寧心跳有些快。

這日，鬱庭川離開健中心，天漸暗。

剛坐進車裡，發現許東正在搗弄手機，鬱庭川不免問了一句，許東側頭，言又止，最後說：“太太在直播。”

－－－－－－題外話－－－－－－

蔣寧：“哪條？”

作者：“……第三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