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暴脾氣

時間倒退回十分鐘以前。

蘇紀時強忍不耐， 坐在宴席一隅，左耳進右耳出的聽著方解和甲乙兩位經理打太極。

甲經理說，他們公司特別希能和蘇瑾續約， 如果代言費不滿意還能再商量。

乙經理問， 是不是有其他競品也在接蘇瑾？他們的車子能最好， 市場佔有率這麼這麼高，故障返修率這麼這麼低，代言了他們的車子絕對不會出問題。

方解自然是一連串客套話：沒有沒有， 哪裡哪裡， 貴公司產品有口皆碑， 但是我們蘇瑾最近想減代言活， 專注提升自己……

桌上的菜肴換了一， 甲乙經理極其擅長應酬， 兩人一個主攻一個助攻， 把場面話說得客氣又得。

再看方解，不愧是蘇瑾的專屬經紀人，推杯換盞間，每句話都說得滴水不， 是找不出一點病。

這還是蘇紀時第一次參加應酬，老老實實做個花瓶人， 笑得臉都要僵了。不想，以前堇青參加這種聚會時， 是不是同一樣， 臉上在笑， 腦袋裡卻在開小差？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方解也喝了七八杯了。他臉微紅，這點小酒他還沒看在眼裡。

他舉起酒杯，誠摯地道歉：「謝謝貴公司這麼看得起我們，這次即使不能合作，咱們未來還是朋友！」

說著就要一飲而盡。

「等等。」那位一直沒說話的黃總突然開了口，「我們公司開出這麼高的價碼，你一句『謝謝』就夠了？」他一雙瞇瞇眼，皮笑不笑地挪到蘇紀時上，那視線宛如實質，黏膩地從蘇紀時上一點點過。「而且怎麼就你一個人在說啊，這位蘇小姐是啞？」

蘇紀時哪還聽不出來，他是衝自己來的？早就看他不順眼了，肚子裡準備了千百句罵人話，可以讓他聽聽自己究竟是不是啞！卻在這個時候，方解的左手借著桌子的遮掩，牢牢地按住了的右手臂。

方解臉上還是一副笑模樣：「我們蘇瑾格靦腆，不善言辭。沒能和貴公司合作，心裡也很憾，這不，讓我代表，給各位道個歉。」

黃總卻本沒把他的話聽進耳朵裡。他在開席前已經喝了不酒了，現在正是酒上頭的時候。高濃度的酒衝毀了他的理智，他想到自己好歹也是公司總裁的親戚，卻因為鬥失敗被貶來這種部門，現在連一個逢場賣笑的明星都敢不給他好臉看……

「道歉難道就是上下皮子一嗎？」他一邊哼哼，一邊把面前的白酒扔到轉盤上，使勁一推，酒瓶就轉到了蘇紀時面前，「拿出點誠意來吧，蘇小姐？」

蘇紀時斂起笑容，面沉如水，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直直落在了黃總上。

冰冷。

黃總素來喜歡看人掙扎，尤其是漂亮人的掙扎。他不以為意，笑嘻嘻道：「這麼嚴肅幹什麼。蘇小姐，忘了說，我可是你的呢。大明星可不能板著臉，給我笑一個啊。」

蘇紀時：「……」

這種深固的酒桌文化，向來是蘇紀時最為厭煩的。

尤其當有在場時，不論這位的地位如何、能力怎樣，仿佛都淪為了男的陪襯。比如今晚這場宴席，他們明明是談合作、促流，是天平兩端完全平等的甲方與乙方，然而在黃總心裡，是可以任意欺的玩，只能陪酒賣笑。

氣氛一時間僵住了。

見蘇紀時不，小霞趕忙站起幫忙緩和氣氛：「黃、黃總，我是蘇姐的助理，蘇姐今天確實不舒服。這杯酒我代喝了。」

說著，就要去拿酒杯。

助理代明星喝酒，向來是酒桌上的潛規則。

黃總樂呵呵道：「你喝？你喝也行。不過蘇小姐喝，一杯；你這個小助理喝，那就三杯。」

小霞：「……」

擺在面前的可不是普通的一個小口杯，而是用來喝啤酒、喝飲料的大杯子！這麼三杯白酒灌下去，小霞非要胃穿孔不可。

甲乙經理也想不到這位黃總這麼能鬧騰，拼命想要把這個話題岔過去。乖乖！他真把自己當皇親國戚了，好好的一場商務晚宴，全被他毀了！！！！

黃總毫不知道自己有多討人厭，他向後倚在座椅靠背中，一隻短的搭在另一隻短的上，他從西服上裡出一盒香煙，這可是從迪拜帶回來的金箔煙，貴得很！

「小姑娘，你慢慢考慮，我有的是時間。」他出一煙，先拿到鼻下嗅了嗅，深吸一口氣，飄飄然道，「我煙，你們不介意吧？」

說著，他已經拿出鑲鑽打火機，把玩了一圈，攏起手，打算點火了。

突然，一道清脆爽利的聲自桌那邊傳來：「我介意。」

黃總一愣，點煙的作停下了。

他抬頭一看，發現說「介意」的人，正是進包廂之後一句話沒說過的蘇瑾。

黃總：「呦呵，蘇瑾。今天就讓我教教你規矩——男人問『介不介意我煙』，你們人只能有一個回答，那就是『不介意』。男人問你意見是客氣，你別把客氣當真了。好歹年紀不小了，別這麼不懂事兒。」

如此大言不慚的一句話，聽得蘇紀時怒極反笑。目流轉，瀲灩生輝，孩耳畔的珍珠耳飾微微晃，在燈下反著人的芒。

輕輕拿起面前斟滿白酒的杯子，酒水微微晃，從杯口溢出一點點清澈明的，散發著濃醇的酒香。

抬眸看向桌對面的油膩男人，輕聲問：「那黃總，我潑杯酒，你也不介意吧？」

「什……」

話音未落，蘇紀時掄圓手臂，酒杯便以破空之勢，狠狠向著黃總砸了過去！

黃總傻坐在那裡，本來不及的反應，一杯白酒兜頭潑來！大半白酒灑在他臉上、上，還有一點落在他手上——而他手上還拿著一支打火機！

白酒遇火就燃，瞬間，那一杯白酒就化了灼灼的火焰！

蘇紀時突然發難，誰能想到？！

明明從始至終表現得溫婉斂，哪想到一出手，就把黃總變了烤豬！

方解目瞪口呆，小霞也傻站在那裡不知所措。

他們滿腦子只有無限迴圈一句話：臥槽好爽好爽好爽好爽好爽好爽好爽好爽……

不、不對！——現在不是爽的時候，再不救火，這就要出人命了啊！！！

其實他們完全就是多慮了。蘇紀時手前，有仔細評估過現況，並非有勇無謀之輩，那杯白酒遇到火後，雖然會著火，但很快就把其中的酒燃燒殆盡。這點小火苗看著嚇人，但如果不管它，沒一會兒自己就會滅了。蘇紀時只是想給黃總一個深刻的教訓，可不想把自己下半生送進牢獄裡。

可是在場的幾人完全沒有理這種事的經驗，只會一陣吱哇，整個包廂裡仿佛變了一個大型養場，所有人都在滿地瞎跑，伴隨著一聲更比一聲高的。

蘇紀時心中歎氣，踱到包廂門口，從門後出小型滅火，簡單擰開旋鈕，對準黃總，按下開關——只聽一聲悶響，噴出來的白泡沫迅速淹沒了黃總，蔓延在他上的火苗眨眼就被下，而黃總也因為那巨大的衝擊力被推了一跟頭，腳底打，噗通一聲就坐在了地上！

在滿地的泡沫海洋中，黃總頂著一頭白泡泡，滿臉呆滯地癱在那裡。而他的裡，還叼著那價格昂貴的金箔煙……

從蘇紀時潑酒、著火、再到滅火，前後不過幾十秒而已。

這幾十秒，若是放在平時，眨眨眼就消逝掉了；然而在這間包廂裡，這一分鐘仿佛被拉長到無限長，每一個人的每個表都凝固了永恆。

「蘇、蘇瑾……」黃總上下牙不停在打，他現在的模樣狼狽不堪，又可笑至極，「你居然敢對我手？！！！」

「哦？」蘇紀時莞爾一笑，目掃過桌面，隨手拿起桌上的餐刀，心中暗自可惜沒有更趁手的工。

方解嚇出驚天男高音，手腳並用地撲了過去：「蘇姐你幹什麼，殺人是犯法的！！！！」

就在他的雙手即將到蘇紀時的那一刻，蘇紀時已然彎下腰，手起刀落，居然出乎所有人意料地，把上的魚尾割開了！！！

魚尾雖，但雙可活空間極小，走路時便是真真正正的「蓮步輕移」。蘇紀時直接把子從一側割開，雙手一撕，直接開叉到大部，完全解放了雙。

然後，便風風火火地走到黃總面前，一腳踹向了黃總口：「手？我還腳呢！！！」

——於是，當穆休倫急匆匆推開包間大門時，看到的便是一個頭大耳的老男人滿泡沫地倒在地上。一隻紅底高跟鞋踩在他口，孩長側開，出一片春。

屋，還有群眾演員甲乙丙丁四人，仿佛拿了假劇本一樣，瞠目結舌，不知該如何收場。

穆休倫：「……蘇瑾，這……」

剛剛他遠遠聽到聲音，本以為蘇瑾了欺負，那想到趕到一看，發現況正好相反。

蘇紀時聽到悉的聲音，回眸一看，見是人，隨即出一抹笑意。挽起頰邊散落的髮，素手一勾，別在耳後，態度自然猶如在詢問天氣：「穆先生，這麼巧，來吃飯啊？」

……

蘇紀時在包廂裡的一番所作所為，最終還是驚了店家，服務生匆匆趕到，看到屋一片狼藉，皆是目瞪口呆。

蘇紀時語氣淡定：「多錢，我賠。」

「賠錢？！我讓你賠命！！！」黃總在甲乙兩位經理的攙扶下站起來，灰頭土臉，卻氣勢洶洶，「蘇瑾你以為你是個什麼玩意，你就是個爛貨、是個賤人！我他媽要告你，我他媽要告死你！！！你等著接法院傳單吧！！！我要讓你的名聲在娛樂圈變臭，我要讓所有人都知道你就是個臭婊-子！！！」

蘇紀時毫不在意，側頭問方解：「讓他閉要多錢？」

方解一臉為難：「……這個……」

這事如果鬧到員警面前，只能算是一個小小的民事糾紛，可蘇瑾是當紅星，要是進警局了，名聲肯定會影響……哎，不過方解也沒臉說，事發生的時候他還鼓掌好來著。

就在他頭疼要怎麼打發掉黃總這隻纏人的老狗時，原本跟在穆休倫後的兩人忽然向黃總走了過去。

黃總見到兩人，表瞬間凝固住了。

「董、董老闆，還有崔老闆，你們怎麼在這兒？」黃總渾。站在他面前的兩人，他可是認識的！董總和崔總都是上游廠商的負責人，和他們公司有很深的貿易往來關係。他以前在正式場合見過幾面，都沒搭上話，哪想到現在這麼狼狽的模樣，全被他們看到了！

董總和崔總對視一眼，齊聲道：「老黃啊，借一步說話。」

他們上客氣，可是一左一右架起他的作，可一點不客氣。黃總幾乎是被兩人拖著離開，也不知去商量什麼去了。

十分鐘之後，黃總人傳了話——他和蘇瑾在包廂裡發生的衝突都是誤會、誤會，就不勞煩員警同志了！至於餐廳的賠償，他也一併付了！是他有眼不識泰山，得罪了蘇瑾小姐，還希蘇瑾大人有大量，不要怪罪他……

至於黃總本人，本就沒出現在他們面前，直接夾著尾，灰溜溜地從後門溜了。

蘇紀時又不傻，剛才那兩人明顯是穆休倫的跟屁蟲，這件事能順利下去，肯定和穆休倫有關。

微微頷首，聲音清脆：「穆先生，謝謝幫忙。」

「不謝。」穆休倫心底覺得有些好笑，當初包養蘇瑾時，他幾乎沒費什麼心神，只要負責出錢就好了。哪想到包養關係結束後，他倒開始履行金主職責，莫名其妙地被開發出了除了「掏錢」以外的其他功能。

也不知這世界怎麼這麼小，距離上次吃早餐不過幾天的功夫，居然這麼快又相遇了。

穆休倫想起剛剛包廂混的場景，沒忍住心底的好奇：「剛剛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究竟什麼事值得蘇瑾如此大干戈，不僅用滅火噴了黃總一，最後還一腳踹在了他口上？

「小事。」孩巧笑倩兮，「他想煙，我不讓。」

穆休倫：「……」

蘇紀時忽然想起來，那日吃早飯前，還見到穆休倫指尖夾著一顆煙：「對了，我記得穆先生也煙？」

穆休倫神未變，堅定作答：「我不是，我沒有，你記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