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門》第26章 驚醒

不過有兩尊大神總是能沖淡所有的懷,一位“考試”,一位“放假”。

竇尋的寒假比徐西臨早十來天,終於可以不用再兩頭跑了。他一天到晚就是在屋裡做自己的事,有時候出來幫杜阿姨乾點活,除了早晚幫忙遛一趟狗,沒事不會出去野,是個標準的“別人家的孩子”。

徐西臨帶著破紀錄的期末績,著頭皮回家給竇老師看了,這回兩個人沒吵架——上回吵主要是因為意見不合,徐西臨覺得不錯,竇尋覺得很爛——這回他們倆的意見一致了,都覺得徐團座的績單上畫了一坨屎。

所以竇尋開始噴的時候,徐西臨單方面地掛了免戰牌,低頭聽著。

“說實話,我真是有點不明白。”竇尋這個平時三腳踹不出一個屁來的貨,只要開始冷嘲熱諷,立刻能加一個喋喋不休特技,“前一陣子你什麼都沒乾,別人在用功,所以被超過一點也很正常——我不能理解的是,為什麼你本來會的現在也不會了?”

徐西臨見他攤著一臉一本正經的疑,好像對人類這個種竟然還有“忘”的功能頗為驚奇。

徐西臨為了給他省點口舌,隻好率先自黑說︰“這個麼,很正常,我小時候教豆豆坐下和握手教了一個多月,剛教會就趕上我家裝修,把它送別人家裡寄養了一個月,回來又狗屁不會了。”

竇尋︰“……”

既然徐西臨已經自覺和豆豆站在了同一國裡,那他也確實是無話可說了。

“中學理科比文科簡單得多,”竇老師坐下來,從諷刺挖苦切換了嚴肅正經的鄙視,“隻教一些非常簡單的定理和思維方式,課題排序很有邏輯,主乾也很分明,你們到底都有什麼困難?”

徐西臨無言以對,隻好“呵呵”,心說︰“是啊,我們這些凡人笨著你了真不好意思。”

竇尋想了想,又說︰“不過據我在你們班待了一個學期的經驗,我覺得你們百分之八十的問題都可以用‘好好看課本,別沒頭蒼蠅似的瞎做題’和‘好好讀題,別胡說八道’兩個方法解決。”

徐西臨虛心請教︰“那剩下百分之二十呢?”

竇尋冷笑一聲︰“去醫院治治腦子。”

“豆餡兒,”徐西臨嘆了口氣,語重心長地說,“我勸你啊,要麼以後跟人說話,要麼趁放假,去咱家門口的拳館報個自由搏擊什麼的。”

不然指不定哪天就被人打死了。

竇尋毫不領︰“該說話的是你,你那點腦漿全變唾沫了。”

徐西臨︰“……”

然而竇尋畢竟不是個純粹的炮,等他一口氣噴痛快了,就回到屋裡抱來一樣東西扔在徐西臨面前︰“拿去看,不懂的問。”

那是一遝厚厚的“a3”紙,用雙白線在一起,裡面的東西都是手寫的,數理化生一門課一本,第一頁都是學科簡要背景和歷史,然後用熒筆從中間截取了一段,旁邊標注“本階段的學習目標”。

第二頁是把方才的截取部分放大並細化,做了一個大綱的學科脈絡,點與點之間用虛實不同的線連在一起,畫出了其中的邏輯勾連,實線代表大綱範圍需要掌握的,虛線代表超綱容,僅供協助理解。

再往後,則是按照第二頁的邏輯關系把每一部分的知識點單獨拿出來,旁邊用很小的字寫了每一部分容對應的課本頁數,教科書在邏輯和這麼安排的用意,活像一份老師的教案。

此外,竇尋還標注了每個知識點可以從幾個角度挖掘,甚至在每一個角度後面寫了“小黃書”練習冊上對應的例題頁碼。

徐西臨震驚地問︰“你寫的?”

竇尋沒回答這句廢話,只是說︰“滿分是一百,你把例題聽明白了,能拿六十分,把練習冊從頭到尾做個臉,能拿七十分,把書裡講了什麼理解清楚,部邏輯理順了,能拿八十分,能系統、系地給別人講課,能拿到九十分。”

徐西臨︰“滿分呢?”

竇尋忍了一分鐘,實在沒忍住,終於還是刻薄了起來︰“能給大傻子也講明白,讓他去高考,就能拿滿分。”

竇尋說完,自己也覺得有點過分,於是地閉了,等著徐西臨的反擊。

可是徐西臨什麼都沒說,只是沖他翻了個白眼,像容忍豆豆拿自己的鞋磨牙一樣容忍了他,甚至帶著一點不明顯的笑意和縱容。

他跟竇尋坐過前後桌,知道竇尋同學大多數況下都是懶得筆的,何況如果是寫給自己看的東西,他也不用事無巨細地一個字一個字掰扯這麼清楚。那麼白的打印紙,那麼乾淨的棉線,一點汙跡都沒有,一看就是剛剛寫完上的,還沒有人翻過。

這是特意給他準備的。

竇尋憔悴了不,這段日子比他自己準備高考的時候累多了,肝火旺盛完全有可原,就沖這份默默陪伴的心,徐西臨就能慣著他所有的出言不遜。他趁竇尋起來倒水,突然從後面靠過去,把竇尋抱起來顛了一下不算,還用力悠了一下。

竇尋嚇木了,水灑了一手,瞠目結舌地看著徐西臨。

“瘦了。”徐西臨說完就放下他,夾著那一遝珍貴的“學霸笈”,溜達回屋了。

過了足有兩分鐘,竇尋那太空漫步一般的反弧才艱難地跑完了全場,他解凍出來,全上下一百個地雷同時炸了個奼紫嫣紅遍地春。

大學裡談的人很多,學校生活人為地把青年們本該連續的長歲月劃分了幾個階段,弄得他們一個個都跟過關斬將一樣,只有刷到新地圖,才能掉落新技能。進了大學的頭小子和黃丫頭們很快習慣了滿學校找教室,也習慣了談。一個暑假前還帶著幾分忌的“早”搖一變,了吃飯剔牙一樣稀松平常的事。

有的男生看見個長得順眼的姑娘,就要回來一次,如果正好閑得沒事,就去追一追,跟買彩票似的,偶爾撞個大運把人追到,就可以錦還宿舍請吃飯。

竇尋覺得難以理解,因為很多人追的孩都是自己本不的,不的人,怎麼談得上喜歡不喜歡?

他們寢室二哥理所當然地告訴他︰“為什麼不能喜歡?孩嘛,不需要認識,一看就很喜歡,不也沒關系,等追到了自然就了唄,萬一格不合再分,結婚的都能離,別說咱們只是試運營階段,有幾對初?放寬心吧,只要你自己水平夠,全世界都是備胎。”

發表完這番謬論,自稱“博導”的二哥還不過癮,又指點江山地對竇尋說︰“我分析你這種況,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是心裡有人,估計不是青梅竹馬也差不多,反正肯定跟你很,對不對?”

竇尋心裡“咯 ”一下,出於跟徐西臨一樣愚蠢的好奇,他問︰“剩下百分之二十呢?”

二哥說︰“不然那就是你丫有病,本不喜歡的哈哈哈。”

竇尋聽完,收拾完東西就從學校逃回來了,因為二哥瞎貓踫上死耗子,一針見地點中了他有生以來所有的心事。

竇尋從小孤僻,看誰都是蠢貨,從沒有喜歡過誰的先例。

一開始,他只是有點依賴徐西臨,因為別人都跟他涇渭分明,徐西臨是唯一一顆滾過了“楚河漢界”的意外,他就像一扇窗戶,開在了竇尋那堵與世隔絕的牆上,把竇尋一點一點地從他畫地為牢的小圈子裡帶出來。

後來,這種依賴漸漸升級,竇尋總是忍不住把注意力分到徐西臨上,過一會就想觀察一下他在幹什麼,一段時間看不見就會不安,要是不巧知道他跟別人玩去了,心裡就會很不舒服。

再後來……竇尋發現事有點不對。

他時常有種想踫一踫徐西臨的沖,可是一旦對方主靠過來,他又會有種戰栗的張。

竇尋鬼使神差地走進徐西臨的臥室,新換的門鎖 瓦亮,握在掌心裡冰涼冰涼的。他倚在門框上,沒頭沒腦地對徐西臨說︰“我希你能來我們學校。”

徐西臨以為他鬧著玩,頭也不抬地說︰“我考不上啊竇老師。”

竇尋默默地閉了,心裡有焦躁的上下翻湧,牢牢地把他釘在原地,方才被徐西臨隔著服踫過的地方地發著燙,他茫然地注視了徐西臨一會,心想忽然不著邊際地想︰“我想親他。”

這想法把他自己也嚇了一跳,竇尋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有點變態。

徐西臨正想找一首適合看書的時候聽的歌,發現竇尋還傻在旁邊發呆,疑地扭頭看了他一眼︰“豆餡兒,你幹嘛呢?”

竇尋做賊心虛,飛快地撤回自己的目,盯著自己的腳尖︰“我是認真的。”

他心裡其實還有一句,“我想和你一直在一起,學校裡沒有你沒意思”,不過這句就實在是說不出來了,他只能言又止地任憑自己方才那句簡陋的表達孤獨地飄著。

徐西臨皺皺眉︰“豆餡兒,你想說什麼?”

竇尋著魔似的直視了徐西臨的眼楮。

徐西臨莫名吃了一驚,拿著鼠標的手無意中點了個什麼,一個小黃網的廣告見針地沖進了他的電腦屏幕,高息聲毫無預兆地/了兩個人的面面相覷。

徐西臨趕手忙腳地關上。

再一看,竇尋已經跑了。

徐西臨看著自己半開的房門,心想︰“可我真考不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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