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部 江湖遊子 七十四章、我是大壞蛋

按遊方留下的人證、證以及他與易三的談話錄音，足夠警方破獲這一盜墓團伙，而且現場就能立功——追回一件先秦青銅。遊方一直沒有辦法親口告訴林音與謝小仙，李秋平是個怎樣的人？這個令人頭疼的難題終於解決了。

警方在查明案之前，也許不會來找林音，不論是那個四人團伙還是易三，犯下的案子都太多了，針對林音設局只是一次未遂詐騙。但是警察遲早會來找覈實李秋平的況，屆時林音就會知道真相，不知這個人怎樣面對這一切。

現實對於林音來說，也許過於殘酷了，遊方只能儘量讓學會怎樣去面對，並保留心中的一溫。

通過易三雖很難查出狂狐的幕後上線，但足夠清理這一團夥的下線殘餘，也算了結吳老一樁未盡心願。遊方端起酒，灑在點燃的香前，然後恭恭敬敬的跪拜下去，這是江湖人傳統的師禮，在吳老生前，遊方從未這樣對他行過禮。宋一見這個場景，微微有些驚訝，但沒有追問什麼，也走上前去朝香敬酒，與遊方並肩行禮，看上去像是兩人結拜一般。

在珠江邊祭罷吳屏東，看看時間已經差不多了，遊方掏出一部順手從犯罪團伙那裡拿來的手機，打了一個報案電話，不是直接撥，舊，而是打給一位名吳克紅的警。謝小仙曾經特意叮囑過，有什麼事可以找這個人幫忙，吳克紅是讀警校時的班長，在班上年紀最大，外號“悟空大師兄”，如今是廣州這一轄區分局的刑警。

警察也要講究工作業績，像這種送上丨門來等於破好的大案，簡直就是天上掉餡餅。衝謝小仙的面子，就送個人給這位吳警吧。打完電話，也不理會吳警難以置信的驚訝，遊方將這部手機拋進了珠江，衝宋道：“我們該回去了，找個藉口讓你兒早起，有好戲要看呢！”

宋引佳今天很早就被起來了，爸爸說今天一家人出去喝早茶，順道再送上學。家裡就是開飯館的，平時很出去吃飯，宋引佳很高興。

這是一家老城區小街邊的餐館，經營傳統的廣式早點，宋夫婦今天對兒格外寵，在窗邊坐下後，讓宋引佳想吃什麼就點什麼。”、街斜對面有一戶獨門小院，今天很奇怪，一大早就停了好幾輛警車，門前還用黃帶拉出了隔離區域，顯然是警察在辦案。

有不市民在那裡指指點點的圍觀，宋引佳一邊吃東西，也一邊通過玻璃窗好奇的張。有警察從院子裡搬出紙箱、電腦等東西上警車，不一會又魚貫押出五個人，帶著手銬，將上掀起蒙在頭上。

不知是警察故意的還是上太短，一陣微風吹過，有兩個人的臉了出來，圍觀羣衆發出一陣鬨然大笑，宋引佳也被逗得咯咯直樂！這些人的臉上有字，不知被誰以很難拭的醒目紅漆書寫，右邊臉頰上是一個“我”，左邊臉頰上是一個“是”，額頭上是“大壞蛋”三個字。

笑著笑著宋引佳突然一愣，抓住宋的袖子道：“爸爸，我認識這兩個人！”

看著警車押走五個倒黴蛋，吳克紅是好氣又好笑同時帶點莫名其妙，想破頭也想不明白這種好事怎會砸到自己頭上？雖然等最後破了案論貢獻時，主要績還是領導的，但畢竟不了自己這一份功勞。那兩個蒙面人究竟是什麼來路，看來很可能是這夥罪犯得罪的仇家。

就在這時，後有個孩的聲音道：“警察叔叔，我認識剛纔那夥壞蛋，他們騙過我的錢！”回頭一看，是一對夫妻領著十幾歲的閨。

宋上前簡單解釋了兒前不久的遭遇，吳克紅很高興，剛抓到嫌疑人就有害者出來指認了，雖然只是其中一個小案但也是好事，他笑著說道：“謝謝你們，方便的話能不能跟我去分局做個筆錄？”

封弦詩有些爲難的答道：“孩子還要上學呢。”

吳克紅想了想：“這樣吧，你們留個地址，後天是週末，我上丨門做筆錄。”今天他要忙的事實在太多了，還是等兩天再走訪吧。林音與屠蘇也在同一家餐館喝早茶，坐在店面另一側靠窗的座位上，是遊方一大早特意請倆來的。看見那幾個人被押出來，出臉上寫的字時，屠蘇也被逗得咯咯直樂，遊方冷不丁說了一句：“林音，他們就是設局想騙你的團伙。”

林音一愣：“昨天我回家後，究竟又發生了什麼事？你一直都沒說呢。”

遊方：“我當時就在那家飯店裡，稍微化了一下妝，你沒認出我來，但我認出了那夥騙子，他們騙遷我的一個朋友。我通知了朋友，後來的況…你現在也看見了。

然後他細心的從頭講解起這個複雜的“按線穿珠局”，騙子每一步有什麼企圖，假如林音上了當，最壞的結局是什麼？這是們親經歷的事，自然有深刻的會，聽著聽著，屠蘇的一臉驚恐之，而林音一張俏臉已然變得煞白。

遊方最後道：“林音，他們這一次詐騙雖然沒有功，但警方過一段時間也可能會找你覈實案，假如是這樣，你該怎麼說就怎麼說，但我求你一件事，只需告訴警方你在最後一刻因爲害怕，找了個藉口沒有與騙子接，不必把我的事說出來。

”雖然今天還沒有告訴李秋平的份，但也給林音打了一針預防針。

林音咬著脣點了點頭，屠蘇看了遊方一眼言又止，似乎是猜到了什麼。遊方想了想又提醒道：“其實犯罪分子之所以能設局，主要還是針對每個人的心理，林音你一心尋找李秋平而忘了其他該注意的事，就是有機可乘。下次再遇到類此的況，應該直接報警！”

屠蘇眨著眼睛道：“警察能抓住壞蛋嗎？”

遊方很鄭重的回答：“就算警察管不了，一般也會提醒你的，能否抓住壞蛋是警察的事，報報不案是你自己的事，明白嗎？”

屠蘇很認真的點頭道：“嗯，我明白了。”今天早上缺了一節課，但也上了很重要的另一課。

林音回到家中，關上丨門立刻衝進臥室撲在牀上，哭了，將臉埋在枕頭裡儘量不發出聲音，雙肩不住的抖。過了好久才起，到衛生間洗了臉，卻茫然不知自己該乾點什麼？開始打掃屋子，將這兩室一廳一廚一衛，來來回回打掃的乾乾淨淨，最後實在是找不到一灰塵了，這才停了下來，覺到前所未有的疲倦。

林音又習慣的坐在電腦前，每天上網看回帖、檢查信箱已經是必做的“功課”，愣愣的坐了半天，還是給謝小仙打了個電話，也只能找傾訴了。

這天晚飯時，屠蘇私下問道：“遊方哥哥，那些壞蛋，是不是你抓的？”

遊方笑了：“你遊方哥哥可沒有那麼大本事，你也看見了，那些人是被警察帶走了。可能是我的朋友舉報了吧，他不想惹麻煩，我也不想給他麻煩，你呢？”

屠蘇眨了眨眼睛：“我當然不會說的，你放心，林音姐姐也不會說，其實很懂事的。”

正在說話間，門鈴突然響了，遊方以爲是林音，不料來的卻是宋，有事找他出去。到了樓下游方纔問道：“宋老闆有什麼事找我幫忙嗎？”

宋笑道：“沒事就不能找你嗎？今晚請你出去玩。”

遊方很詫異：“你不做生意了？”

宋習慣的了手：“我老婆今天很高興，給我放了一天假，還給了兩千塊零花，讓我請朋友出去坐坐。開飯館的一年到頭連個假期都沒有，也難得一下夜生活，當然要來請老弟你一起出去嘍。”

遊方壞壞的笑：“廣州的夜生活丨，好一些的，兩千塊恐怕不夠，老闆娘不知道你昨天下了兩萬五私房錢吧？”

宋老闆的笑容很憨厚：“有些事，還是不要讓婆娘知道的好，省的們瞎心。……對了，你們年輕人，晚上一般去哪裡娛樂？”

遊方：“不要我年輕人，宋老闆也不老，就這子骨，有幾個小夥子能比？……走，打車去熱鬧的地方轉轉。”

“這種地方啊？也行，我陪你去進去放鬆放鬆，有什麼消費我買單就是，就在休息室等你。”逛了半天，遊方竟然在一家裝修豪華、檔次高的“鬆骨休閒會館”門前停下了腳步，宋老闆有些猶豫躊躇，但還是進來了。

遊方鬼鬼祟祟的笑道：“我不會告訴老闆娘的，就是想看看你這種外家高手的子骨，哪位小丨姐能給鬆一鬆？”

宋老闆不輕不重給了他一拳：“室你自己想來，拿我做幌子！”

遊方瞇著眼睛：“最近的事確實有點張，好不容易有個了結，今天不就是出來放鬆一下嗎？人家門口特意掛了那麼大一個，鬆，字，不進來都不好意思。”

不知爲什麼，今夜的遊方真的有些慾躁。以他的養功夫，可以收斂心境不隨慾念而神思，否則也不可能習練高深的“境面觀”功夫。但平日該有什麼還是有什麼，畢竟是個小夥，有些東西，講究勿忘勿助、不縱不。他平時倒沒這方面的好，每日練功足以消耗力，也許是連日來與秦漁那詭異的練劍方式，也許是易三的邪念讓他有些說不出來的覺，也許是經歷了最近這些事真的需要放鬆一下，或者是所有因素的綜合，總之遊方莫名想發泄。

不去當採花賊，花錢鬆骨總可以吧？至於怎麼個鬆法，就要見行事了！再說了，自己是個江湖小混混兼未婚單男，本來就不是“好人”嘛。今晚暫且放縱一下，明天收拾心健康向上，好好蹭課練劍莫再胡思想。

鬆骨嘛，總要先把上洗乾淨，遊方沒有理會宋老闆，免得他尷尬，挑了一位看上去順眼，神識應也最“舒服”的服務丨小姐進了“私浴室”。這裡檔次不錯，桐油大木桶可以舒舒服服的躺著，冒著熱氣的水面上飄著新鮮的玫瑰花瓣，穿著服比不穿還要的小丨姐給做頭部按丨，不時往上灑些花瓣和熱水。

浴室的外間就有一張的大牀，那裡是洗完澡“鬆骨”的地方，服務丨小姐真是辛苦啊，其實可以一切洗嘛，反正木桶很大！——遊方剛剛這麼想，放在旁邊茶幾上的手機就想了，服務丨小姐幫他拿到耳邊，遊方一看號碼，要巾乾手親自接了過來，並示意小丨姐出去等，沒事別進來。

電話是謝小仙打來的，已經聽說了林音的事，在電話裡責怪遊方不該讓林音去涉險，更不該慫恿林音去報假案，但語氣並不重甚至有點像撒，看來對遊方的理還算基本滿意。遊方則毫不客氣的反問道：“那你想讓我怎麼辦？我既不是李秋平也不是林音的父母，不能一輩子都看著！不讓自己經歷這些事，下一次怎麼知道教訓？”

謝小仙這一次脾氣倒好，沒有頂，反而語氣一轉道：“遊方，我應該替悟空大師兄謝謝你，送了他一次立功獎的機會。”

遊方故作糊塗道：“你說什麼呢，我怎麼聽不懂？”

謝小仙：“我曾經託大師兄留意廣州有沒有李秋平的消息，林音的事他也知道，今天抓住那個犯罪團伙還聽了一段錄音，他立刻就給我打了電話。說實話，我很吃驚，也很佩服你！”

遊方嚷道：“爲警務人員，無憑無據，你可不要說！”

謝小仙不知爲何嘆息一聲：“唉，這也不什麼壞事，也沒有任何證據證明你與此事有關，我當然不能說什麼，只是私下替大師兄謝一聲。

……李秋平的事，真不知道林音瞭解後會有什麼覺？”

遊方的回答滴水不：“李秋平什麼事？難道是警方找到他了？”

謝小仙又嘆了一口氣：“你真不知道？那好，我就違反一次紀律告訴你！”

在電話裡講了吳克紅了解的況，最後說道：“案還在初審階段，很多線索還要偵查覈實，可能需要一段時間，但只要屬實，吳克紅遲早會找林音瞭解況的，到時候我怕會不了。……真沒想到啊，竟然會是這樣！”

遊方沉默了半天，反應似是很震驚又似是在思索，最後也嘆息著說道：“已經經歷了這麼多，既然過來了，也應該會過去的，只是需要時間緩衝一下。通過林音這件事，我發現你這個人還是夠朋友的。”

謝小仙在電話那邊含嗔道：“你才知道啊？但你沒對我說實話，上次告並我在一家大公司上班，坐寫字間，有空還陪高層領導吃飯。但我通過林音瞭解的況，你怎麼在值夜班替人看倉庫呢？”

一般人不會這麼說話的，就算了解況，這不是明擺著當面揭短嗎？遊方沒好氣的答道：“我說的就是實話，但是後來換了一份工作，半夜給人看廠房呢！主要是爲了勤工儉學方便，我白天在中山大學蹭課進修。”

謝小仙不依不饒：“我聽說你和一箇中大生合租林音的房子，不會是衝著人家去蹭課的吧？”

遊方語氣一沉：“謝警，你託我幫的忙我都幫了，但其他的事，你也管得太寬了吧？”

謝小仙的語氣頓了頓，提高聲調道：“誰管你了？我不過是想謝謝你，順便才關心一下！”然後語氣一緩似是開玩笑道：“既然是勤工儉學，還不如留在北京呢，在北大蹭課不比中大更好嗎？你又不是找不到工作，何必在廣州給人看廠房？”

遊方無可奈何道：“多謝關心，我在南方還有別的事沒辦完，你也清楚我是個江湖混混，有些事可不方便向警察阿姨全部待。”

謝小仙微有些不滿：“你又不是沒本事，爲什麼就不能找點正經事做呢？現在在幹什麼，是不是在廠房裡值夜班，累不累？”

他們這通電話時間可不短，按包間計時已經過了一個多鍾了。這裡一個鐘是四十五分鐘，相當於學校裡的一堂課，超出一個鐘就得按兩個鍾計費，每個鍾收費四百九十八。小丨姐進來好幾次試圖提醒遊方，都被他揮手示意打發出去，小丨姐想樂也不敢樂——哪有跑到這裡這麼打電話的？木桶裡的水已經涼了，幸虧包間裡的溫度不冷，遊方乾脆說了實話，給自己的形象抹黑道：“我在夜總會鬆骨呢！接你這個電話，我還要付鐘點費。”

謝小仙：“你這個……，還真去夜總會啊？昨天果然是你拿走了兩萬五，有點錢就不學好！”真是警察的職業敏啊，立刻就想到昨天在廣州“破案現場”，兩位蒙面人每人拿走了兩萬五千元現金，這些事吳克紅都告訴了。

遊方趕道：“你胡說什麼兩萬五？還二百五呢！今天有人請客，請我出來放鬆放鬆。……我本來就不是好人，學什麼好？……再說了，啥有點錢就學壞？……我又不是沒錢，你問問林音，前天我還借給十萬呢，學壞還用等到今天？……算了，我忙著呢，先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