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師 三百零七章、茗中味語

川黎六十六年前在詣殺陸行的塗中傷勢發作。病倒在譁山比乖客棧裡，被一個路過的名醫所救，這名醫生何清，就是何遠之的祖父。而何家與肖家祖上是故，肖常發祖上做生意的本錢便是劉黎所資助，這些分別是劉黎本人以及肖瑜告訴遊方的。

但是劉黎從未提到過肖夫人是誰，只是在頤和園對遊方講述往事時提過何遠之的名字。遊方瞭解到肖瑜的出之後，打聽了一下，原來肖夫人就何遠之，自然心中有數。但是劉黎既不說破，他也就裝糊塗了。今天肖夫人主問遊方師父他老人家可好，遊方這纔開口一聲何師兄。

肖夫人是的，遊方怎麼師兄呢？按傳統的江湖規矩，假如肖夫人年紀比他他可以一聲師妹，這沒什麼問題，師弟也行，肖夫人年紀比他大很多，師姐並不能算錯，但是師兄顯得更正式更尊敬，這無關別，只是門先後的排行區別。

假如是更長一輩的人，就不能隨便師姑師姨之類的稱呼了，正式場合應該師伯或師叔，伯仲叔季是傳統的長排序指代。

遊方這一開口，肖夫人怔了怔，神很高興又略微有些激：“你我師兄？他老人家和你提到過我？老人家從來就沒有正式收我爲徒，也不準我他師父

遊方微笑道：“可是您確實在師父門下戒學藝，如今就不俗，我當然應該你師兄。老人家確實提到過你的名字，還和我講述了你當年的往事，但他並沒有告訴我你就是肖瑜的母親，我是聽說你的名字之後才清楚的。

但我不知道師父是否告訴過你我的份，所以一直沒有挑明也沒有登丹拜訪，希你不要介意。”

何遠之笑了，這回是真正開心的齒而笑：“老人家沒有告訴我你是誰，但我還猜不到嗎？你就是當代地師的鉢傳人，江湖風門下一代地氣宗師，江湖上的那位蘭德先生。否則我怎會放心肖瑜到你那裡去胡鬧？想當初，我也是離家出走啊。”說到這裡有些不好意思的小聲問道：“老人家提到過我，沒說我當年什麼丟人的事吧？”

遊方立即搖頭斷然否認：“沒有，當然沒有！師父只說你非常乖巧懂事，很會討他的喜歡。”這兩人說話有意思，各自用各自的稱呼，遊方稱呼劉黎爲師父，而何遠之稱呼劉黎爲老人家。看來劉黎平時的規矩嚴的。他不讓何遠之他師父，何遠之在背後都不敢。

何遠之這才出了滿意的神，一招手道：“唉呀，我不太會招呼客人，你怎麼一直沒喝茶啊，快請喝茶”。

遊方端起面前的茶飲了一口。何遠之問道：“這茶怎樣？”

遊方乾脆的答了兩咋。字：“小不好

何遠之立刻擡頭朝門外道：“翠閣，換茶！，把茶也端進來。”

剛纔他們兩人說的話外面是聽不見的，現在何遠之的聲音也不算太大，在大門外卻聽的非常清晰。那位翠閣的姑娘答應一聲，時間不大就推門走了進來，手裡端著茶盤，另一位朱樓的姑娘拿著茶葉罐和水壺跟在一旁。

看翠閣的神似有點委屈，因爲剛纔的茶就是親手衝的。至於茶葉嘛是肖夫人讓們帶的，自然是極品，世面上的價錢貴的能嚇死，人，而且平常幾乎見不到，一杯茶能抵普通飯店一桌酒席，而遊方卻只說了“不好”兩個字。

那就重泡吧，翠冉正準備手，遊方卻站了起來，笑呵呵的說道：“讓我來吧，初次見面，又是肖瑜的長輩，我該親手斟一杯茶

遊方一邊擺弄水壺澆紫砂又一邊說道：“此等珍舌，茗香極斂，若不得法，不論幾衝幾泡都很難散逸，還以爲徒然貴而無實。澆壺要長、要，且外齊澆，注滿之後再去熱水，整壺蒸汽環繞如霧然後置茗。沖水要急、莫洗、瞬間衝，茗香方出。”

遊方本不通茶道，但在杭州經過了一居士楚芙的薰陶，一番雅游倒也沾染了幾分逸趣，稍做了一點研究。他學這點東西當然快的很，今天見翠閣撅有點委屈，很自然的講起了這些，神溫和並無賣弄之意，倒像是在替解釋。

遊方衝好一壺，倒了四杯，第一杯自然是給何遠之，第二杯放在自己面前，另外兩杯竟然分別遞給了翠閣和朱樓。這兩位姑娘很有些吃驚，沒想到還有們的，看了肖夫人一眼還是說了聲謝謝接了過來，臉都有點紅了。

何遠之品了一口，語氣微微驚歎道：“果然是極品佳茗！與剛纔翠閣衝的茶完全是兩種啊，一樣的水一樣的葉，不冉的人衝出來真是妙大異。翠閣，這些細你得好好學學，在我邊待久了，別總學我這麼枝大葉。”

遊方微微搖了搖頭道：“這談不上細，過於沉於此枝節難免玩喪志，肖夫人也不是枝大葉，爽直而已。這兩位姑娘既已掌握神識，以神識品之法，淬鍊之道微很多，品茗也是其中之一。”

，之饒有興致的沾問道！，“嗯，有道理，衆茶懷有什麼膨世：

шшш¸ ttκǎ n¸ C○ 遊方看了茶壺一眼道：“茗不僅可品。而且可賞，這茶如果用紫砂來沖泡實在可惜了，其實白瓷茶盞更妙。衝之後暫不必飲，只是賞其毫芽舒展，片刻之後茗香漸佳。”

何遠之立刻一招手：“拿白瓷茶盞來。然後你們出去吧。”

時間不大，翠閣與朱樓一人捧了一個白瓷茶盞進來放下，然後關門出去了。遊方又澆盞，新取茶葉，衝了兩盞茶。這茶葉在水中完全舒展開也不超過一釐米，卻是一葉含一細芽俱全，並不沉底，在水中接近杯底懸浮而立，尖芽皆朝上吐，沒有一葉偏斜。

芽葉呈青翠之，彷彿鮮滴，茶湯則是淡淡的金琥珀，在白瓷以及綠葉的襯托下，看上去呈現的卻是淡綠帶點鵝黃。凝神仔細看，有無數細小幾乎眼不可見的微毫在水中飄散，如同隨風捲起的飛雪。

而這茶盞也非同一般，是典型的明中期白瓷，通潔白瑩潤沒有任何雜質和紋飾，柚質極勻而胎極薄呈半明狀。蓋上蓋從側邊看去。卻出淺黃的澤和點點綠的韻痕，那是茶湯和茶葉的影子。

這樣一杯茶不僅僅是喝，在喝之前確實很值得好好的去賞，這纔是整個品茗的過程，過了幾分鐘之後遊方端起茶盞打開蓋子，看著杯中的茶，淡淡的難以形容的茗香瀰漫在鼻間，他微微一笑道：“師兄，品茶吧。”

何遠之品了一口，嘆息道：“真是見面不如聞名，一杯茶讓你品的如此緻微，我之前沒有想到。覺得你不應該是

遊方擡起頭打斷的話道：“你覺得我不應該是如此挑剔講究的人？我的確不是！這茗中味語我也是和別人學的，並不爲窮究奢靡浮華，也與此茶之貴賤無關。天下萬有靈，盡其用勿暴玲天。既然有此極品好茶，就應該好好的去沖泡，懂得怎樣去品，否則可惜了。”

何遠之笑了：“原來如此，難怪你很對老人家的脾氣！我剛纔還納悶呢，一杯茶都喝出這麼多講究的人，怎麼會在那麼普通的一個居民小小區裡住的安然自在？”

遊方似有深意的說道：“師兄雖然是個脾氣爽直的人，但貴爲肖夫人，不會連這樣一杯茶都喝不明白吧？讓一個不太會沖茶的姑娘給我倒茶，卻連這白瓷盞都事先準備好了，還問我茶好不好？”

何遠之的小把戲被說穿。卻毫不在乎的笑道：“我確實想試探試探你，對老人家選定的鉢傳人很好奇，但是你出乎我的預料，我從未喝過如此雅的一杯茶啊！”肖瑜在你邊一定學會了很多，否則也不會非得轉學到中大，自己還覺過的很舒服。

”遊方玩笑道：“地師行轅所在，風水能不好嗎？肖瑜學會的東西可不啊，昨天晚飯就是做的。爲了預防你今天找我麻煩，提前賠禮道歉了。”

何遠之驚訝道：“我知道學烹飪，都是一個人做的嗎？。

遊方點頭：“是啊，買菜、洗菜、切菜、做菜，包括飯後收拾桌子、洗碗。當然沒必要一定要做這些事，不過能做出來，確實鍛鍊不啊。”

何遠之：“切菜？沒切著自己手指？。

遊方笑著搖了搖頭：“沒有，就連辣枚也切的一很均勻，刀工非常不錯。只是辣枚炒蛋稍微炒糊了點，下鍋早了，但也別有一番風味嘛。”師兄，你今天特意請我來，恐怕不是爲了問一聲師父可好，也不是爲了問肖瑜昨天做了什麼菜吧？”

肖夫人低頭看著茶盞道：“我今天找你有三件事，第一當然是說說肖瑜，老人家知道在你那裡，可曾有什麼待？”

遊方：“當然有待，他要我好好照顧，但有什麼病也別客氣，該教的時候就教，該指點的就指點，但是不許欺負，不許打的主意說到最後遊方忍不住又樂了。

何遠之嘟囔了一句：“這老頭子！”

遊方一瞪眼似半很意外的樣子，何遠之趕解釋了一句：“開玩笑呢，你可別告訴老人家我背後這麼他

遊方一擺手：“其實我在背後也師父老頭子。”

何遠之抿一樂：“像他這麼神的老頭子可不多見，簡直太年輕了

遊方也跟著樂：“是啊，比小夥子還棒呢，誰敢說他是老頭子。”

何遠之一擺手：“行了，我們就不要在背後找圓場說好話了，我想問你一句，你看肖瑜”將來是個能做大生意的人嗎？”

遊方微微一怔：“做生意？肖瑜的脾氣恐怕不合適像父親那樣在商界、政界打拼。但你何必擔心這個問題？繼承家業未必需要繼承父業，你們留下的財富足夠好幾輩子，讓這一生過的開開心心不是更好嗎？”

何遠之嘆了口氣：“你倒是個通達理的人，從私心角度我就是這麼想的，但你不知道肖家的份和使命嗎？”

肖家的。遊方的確不清楚，他端著茶畜看著何遠！等著聽們犬六小遠之喝了一口茶扭臉看著窗外又說道：“肖家祖上就是劉府的管家，肖常發雖是肖氏企業集團的董事局主席，但他本人只是第二大東。第一大東是瑞士的一家信託基金，而該信託的所有人就是當代地師劉黎他老人家。

肖家擁有集團百分之四十的份，當年這筆錢是老人家白送的，而另外百分之六十的老人家也從來不過問，一切都由肖家自行經營，他唯一的要求就是經營好這份產業傳於下代地師。瑞士的那筆信託，你是唯一的繼承人，也是將來肖氏集團的第一大東，真正的幕後控人。

肖家能擁有今天這一切，得益於當年老人家的安排，任務就是爲了下代地師守護一份產業，以方便將來在江湖上行事。可是老人家這麼多年都沒有定下鉢傳人，一直等到了現在，肖氏集團的掌門人傳到常發手裡，已經是第三代了。這些肖瑜並不清楚，在肖家也只有我和常發知道，其餘的人只以爲肖氏集團的第一大東是一家海外信託，但管事的一直是肖家。老人家沒有告訴你嗎？。

遊方搖頭道：“沒有，我當初拜師的時候。他告訴我早已散盡家財，前不久送了我一座山莊，才說手裡還留點家底，不過我沒想到他老人家居然打了這麼大的埋伏

何遠之：“散盡家財的事是真的，不過老人家只是把手頭的金銀財寶能散的都散出去了，卻忘了瑞士銀行的存款和有價證券，後來想起來，纔有了今天的肖氏集團。”這些，你真是第一次聽說嗎？”

遊方點頭道：“是的，你不說我也不知道。”

何遠之瞇著眼睛盯著他：“你居然神毫未變。”

遊方笑了：“第一，我還不是下代地師，第二，我也不是沒見過錢，還不至於大驚失這話說的雖然輕鬆，但心裡確實也是震撼不已啊，這是多麼巨大的一筆財宴，將來就會屬於他，老頭子打的埋伏未免太嚇人了！

何遠之：“你真是好定力，換一個人說不定已心如狂。我說這些你也應該明白意思了，肖家爲地師守產業，假如將來肖瑜繼承肖氏集團的話，你認爲合適嗎？恐怕辜負歷代所託啊！”

遊方卻淡然道：“我拜師之時，本不知道這些事，也沒想過。師父他老人家深謀遠慮，爲歷代傳承計，要傳下一份基業護持下代地師，其實對於我來說也是一樣的。就算他老人家無分文予我，我也會考慮有所積累再傳於下代地師，所以籌雪要籌建那一家投資公司。我並未反對。至於肖氏集團嘛，你可別忘了老人家還在世，而且我希他壽元長久。而肖常發先生也正是年富力強之時，談退休還早得很，真是到了將來肖瑜不善經營，還可以請職業經理人嘛。只要過的舒服，你我又何必強求這些？想多了，真是想多了！”

何遠之：“你可以很豁達，但我從肖家的角度卻不能不想到這些。你我一聲師兄我很高興，但老爺子有吩咐我不得他師父，所以我也不敢你師弟。，對了，遊方，老人家當初把肖瑜引到你那裡，真的沒有提親的意思？，小

遊方趕搖頭：“沒有，真的沒有，我也從來沒有多想。”

何遠之又輕輕嘆了一口氣：“你是守禮君子，這我當然清楚。我的兒我瞭解，自己恐怕是有想法的，有些事誰也難說呀

遊方低下頭看著杯中的茶葉懸浮漂亮的花樣，裝作沒聽見這句話。肖夫人見他不接話，又看著窗外自言自語道：“肖瑜畢竟是肖家的獨，若是在舊時代嫁人，也必須是正室。至於如今這個年代。法律已經有規定了，當然更應該是正式夫妻，而且的脾氣和我很像，恐怕不了別的委屈

這話遊方更不好接了，只能繼續裝作沒聽見，沉默了一會，他擡起頭打岔道：“師兄找我有三件事，還有另外兩件呢？”

沒有聽見遊方的答案，何遠之似是有點失，頓了頓才說道：“已經談了兩件事，肖氏集團和肖瑜那丫頭，至於第三件事正是我著急今天見你的目的，你的朋友池中悟，昨天被人綁架了。

“啊？”遊方一下子就把手中的茶盞撂桌上了，差點沒把這珍貴的弘治白瓷磕碎，有些急切的問道：“師兄，你可真沉得住氣，等到現在才說”。

何遠之一擺手：“你著急也沒用，人是昨天上午被綁架的，那綁匪頭子是個人，直接去了池公館客客氣氣的拜訪，找池嘉聲當面談放人的條件，老爺子爲了孫子的安全不僅沒報案，再且吩咐池家人不得對外泄消息，條件已經談妥了，不出意外的話，池中悟後天就能回家。

遊方瞇著眼睛問道：“池家答應了綁匪什麼條件？”

何遠之：“五千萬港幣欺金。外加一頂王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