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師》三百一十四章 驀然回首
三百一十四章、驀然回首
當天就在風景區附近找了一家賓館住下,第二天遊方繼續陪謝小仙遊山,去了是相對偏僻的東與西一帶,基本上是在野徑中穿行,領略自古以來的靈樞風。謝小仙的心好多了,始終笑呵呵的,一路對遊方指點講著各的景觀以及當地傳說。
他們這一天在山裡是的路可不短,步行穿過了風景區中大大小小的很多山峰,大多不是一般遊客會走到的地方。平常這麼跑是有危險的,但有遊方這位保鏢在,謝小仙倒也不擔心,哪兒好玩往哪兒鑽。
不夠棒的話,本走不下來這段路,但謝小仙卻覺得很輕鬆,神形俱適,在這崎嶇的山路上步履非常的輕盈,有些好奇的對遊方說:“有你在邊就是不一樣,這麼長、這麼險的路,我覺總有一力量在扶著我。”
遊方做了鬼臉道:“我抱著你走,豈簿是更省事?不過山路還是自己攀登更有意思。”這倒是實話,每到山路崎嶇險峻,遊方總是不聲的以神念悄然護持,這比抱著走路還要費力,但如此運用神念倒也很舒適愜意,至沒有那種生死相搏的張與兇險。
北方的春天來的晚,曆三月,香港那邊氣候已經很溫暖了,但鞍山這邊供暖期還沒過呢。山間草木徽紅與枯黃掩映,正在蟄伏中等待舒展,眼前的山有些蕭索,但元神卻能應到那萬期待生髮的靈。
潺嬡,路轉坡坨百折還。松濤漲壑千巖響,花雨浮空滿地斑。”這個時節未見山花爛漫,但樹影婆娑也是斑灑滿地,山風拂過臥萬株古鬆確如浪濤之聲,風小時如遠傳來,風大時彷彿有千巖∽0
在J+中涼意颼颼,但是挽住遊方,謝小仙卻又一點都不覺得冷。偶爾走過有山泉的地方,能看見山中背冰雪未融,而由於泉水沼度高仍從泉眼往外流淌,卻在不遠的地方結冰層層堆積,依山勢形小型的冰掛、冰、冰梯、冰坡等自然景觀,這是在南方山野中見不到的奇景。
他們沒有走回頭路,從東走到西,晚上就住一家溫泉療養院,泡泡溫泉解解乏,第三天繼續到山野中游玩,謝小仙非常開心,遊方也嘆真沒有白來這一趟,或許早就該來了。
他們在千朵蓮花山遊興很濃,第四天去了南,也是千朵蓮花山的主峰仙人臺所在,相傳是漢代遼刺史丁令威仙化鶴歸來的蹟,明朝初年峰頂被鑿建平臺的形狀,上面還刻有棋盤,此又稱觀音臺,有“五觀”之說一十觀滄海、觀日出、觀蓮花、觀松風、觀雲飛。
仙人臺三面前是峭壁深崖,唯東面可以攀登,小的時候,謝小仙經常和家人一起爬上去看日出,路非常艱險,但走到了仙人臺上極日遠眺,心曠神怡之讓覺得走這段路大值了!清代一位高僧登臨仙人臺之後曾留詩云一一幾度登臨不到頂,此回到頂畏登山。九州細碎煙塵裡,萬里虛無指點間。雲在極底幾可踏,天雖至近竟難攀。息報攜手下山去,縱對仙人無好。
一位和尚寫出遊仙詩來,難免有幾分調侃之意,讓人讀了忍俊不,同時也能領略仙人颱風之。只是讓人覺有幾分奇怪,這和尚爲什麼不談五觀之峰,反而調侃仙人臺之名?
謝小仙此番登山,可沒有古人那麼艱險,也比小時候輕鬆了許多,因爲仙人臺是千朵蓮花山的主峰,風景區早就把路修好了。但走到了仙人臺上,這兩天遊玩中一直嬉笑不停的謝小仙此刻又是秀眉一蹙,扭臉對遊方說:“我們下去吧。”
好不容易爬上來怎麼又要回去了?只見現在的仙人臺被人爲砌水泥平臺,巖石下還添了個佛龕,裡面供了一尊新搬來的塑像,這塑像雕工與造形真的不是很緻,周邊格欄桿上掛滿了銅鎖,還繫著七八糟的紅繩,好端端的仙人蹟,變了煙熏火燎的地方。
遊方笑了,將摟在邊道:“登上了主峰,怎可不賞盡風而還?我們看我們的風景便是!”
謝小仙舒展眉心微微點了點頭:“也罷,世間萬相皆眼,總有你所願見與不願見,否則佛祖也不會有苦諦之說。所經歷的風景「才更顯珍貴!”
他們倆就這麼靜靜的站在仙人臺上遠眺,拂去邊煙熏火燎的溥煩,千品蓮華千姿百態,無限風盡收眼底,古樹掛壁如瀉煙莽,怪石嶙峋相映趣。這時遊方微微了,謝小仙似有應,回頭看了他一眼,卻突然發現周圍的景已經在無聲無息中改變,仙人臺還是仙人臺,但已變從小悉的那座山峰。
再轉向四面去,只見有蒼松翠樹吐綠,山花含苞放,竟呈綆紛之。這是遊方以神念展開的畫卷,畫卷中就是眼前的千朵蓮花山,卻同時運轉了心盤,就是謝小仙此番旅遊所回味的心境演化的風景。將千朵蓮花山攜襟畫卷中展開,卻同時在畫卷中運轉真真切切的心盤,聽起來“原理”似乎並不複雜,但以前遊方是不可能辦到的,今天也不是刻意爲之,就是心念忽然一,謝小仙在想什麼他很明白,於是畫卷與風景虛實相合,很自然的運轉心盤而展現。謝小仙靠在他的前,聲音有些呢喃:“小遊子,你又在搗鬼!”遊方桌聲道:“怎麼,你不喜歡嗎?”
謝小仙的笑容有些腰朧:“喜歡,當然喜歡了,這纔是那第一千品蓮花!”然後兩人再也沒說話,在仙人臺上站了很久。
當兩人回去時,剛剛走下第一階臺階,遊方的形突然晃了晃,謝小仙手疾眼快一把扶住他很關切的問道:“你怎麼了?”遊方的聲音略帶疲倦:“覺有些累了,你扶著我點。”
謝小仙一笑:“你也終於有累的時候,那就老老實實的走路,讓我攙著!”
剛纔一番試法,境界之玄妙前所未有,但無聲無息間神氣消耗之劇烈,連遊方自己也沒想到。這不是簡單的心盤,也不完全是畫卷中的攜景或尋巒訣,遊方曾在松鶴谷應過那古老的建木儀式「也在香山南麓見到劉黎運轉奇異的心盤與向左狐鬥法,那是喚醒山川萬之生靈,遊方竟然也做到了,雖是無意中閃現,但他已經J8_門徑。
回去的路上沒有再穿行野徑,老老實實就是風景區修好的路,千朵蓮花山的地氣滋養確實不凡,半個小時之後遊方邁步間緩過勁了,走的已經很穩了,但謝小仙仍然出雙臂抱著他的一條胳膊,兩人依在一起走。
遊方莫明有點走神,他又想起了好幾年前,在中關村沿街賣碟的時候,被菜鳥警花謝小仙銬進派出所,還捱了一頓批評教育的場景,不角徼翹浮出淡淡的笑意。
走著走著,前方是香巖寺,見遠近山坡層次分明,在羣峰環抱中一點也不覺得地氣促狹,反而在不大的空間呈現出深遠開闊之。這個地方的風水好啊,是千朵蓮花山地氣靈樞之一。遠遠就看見了寺廟單枸拱山勢屋脊,飾以彩浮石雕刻,非常湛與真。
然而謝小仙又把小撅起來了,微皺眉頭說了一句:“覺有些森啊。”
可不是嗎,香巖寺本是個好地方,若居此修行風水極佳,遊玩駐足覺也是相當不錯,可如今寺廟的陡壁下新砌了一面牆,裡面麻麻放滿了骨灰盒,一陣風吹過,樹蔭下確實能覺到那雜的氣。
從牆下走過,謝小仙的胳膊摟的更了,小聲說道:“我小時候在這裡住過,寺有古代高僧的靈骨塔,雖也是墓葬但只覺莊嚴不覺森然,現在……我們還是不進去了吧。”
遊方無可奈何的笑了笑:“這裡怎麼鈹訃的,當收費公墓了?”小仙啊,我們認識很久了,我曾經總是想躲著你,覺得誤會大多又太深,但是今天一番旅遊,突然覺得我們其實很投緣,你對運世間萬的觀,無意中與我如此切合。”
謝小仙低著頭嗯了一聲道:“是嗎?還真是的!世上有的人是貌合神離,而有人是貌離神合,就像我們倆”
遊方輕輕在腰間了一把道:“我們是貌離神合嗎?我看是貌合杜也合,這麼站在一起不是很般配嗎?”
謝小仙捉住他的手,掐了一下手背,哼了一聲似是質問道:“你和誰站在一起不般配?”
小遊子立刻岔開話題:“能看出來,你今天的心境平和多了,還記得第一天到千山,我們去龍泉寺,你爲了斷流的龍泉水長吁短嘆了好一陣子。”謝小仙:“你這個帶人恨的,這幾天倒也很會哄人開心!”
謝小仙小時候不僅在南的香巖寺住過,也在北的龍泉寺住過。龍泉寺是千朵蓮花山五大禪林中現存最大的佛寺,始建於唐代,寺後有清泉一千年來流水潺潺,清冽甘,沏茶品茗悠然有風致。但是近年來千朵蓮花山外圍有很多山峰被側斬甚至被掏空,地脈損有很多泉水斷流,那龍泉水也幾乎絕跡了。
那天他們從五佛頂回來,經無量觀路過龍泉寺,謝小仙特意去看龍泉水,結果卻發現泉眼幾來已斷流,當時就莫名覺得特別傷心,好半天悶悶不樂。遊方哄了很久,回到酒店之後給表演茶道親手沖茶品茗,這才出笑容。
而今天路過香巖寺,好好的風水寺院莫名染上雜森,雖然嘆息慨,但心態已經平和多了,沒有讓自己無謂的多煩惱,走過去之後就和遊方開起了玩笑,初千朵蓮花山時紊不寧的心緒已經平復。
兩人在山路上緩緩而行,走的很慢,又聊起了這幾天所見的景觀,謝小仙終究還是有點不痛快,靠在遊方的肩膀上問了一句:“若千山有靈,它會有與我一樣的覺嗎?”“哼,當然有,我大前天看見那尊菩薩J”就覺得山在笑。不是錯覺,是真真切切看見那山在朝著人們笑。”說到這裡遊方的話突然頓住了,停下腳步攔著謝小仙黯然回首去,神念修行次第中萬生”之境,當他踏遍千山之時竟悄然而。“遊方,你在看什麼?”謝小仙在他前問了一句,他神如此凝重,也不再習慣的他小遊子。
“在看走過的路,當真萬生啊!”走吧,我們下山,晚上請你吃好吃的。”遊方心中慨萬千,卻神如常的轉,摟著謝小仙繼續從容而行。回想起此番突破門徑的機緣,竟是一路上到毫不懂法的謝小仙點撥,當真玄之又玄。
然而前走沒幾步,突然聽見後有個清清朗朗的聲音說道:“千山有靈是否會覺得痛?菩薩有知是否會覺得苦?你我之嘆息正如佛之嘆息,但觀山似笑,以空相觀照苦諦,苦何嘗是苦?佛菩薩多,此爲深大,所以纔有普庋衆生的誓願。”
兩人聞言一回頭,看見一個和尚從山路上走來,步履穩健不急不緩,但遊方卻暗歎此人好快的法。剛纔他回時還沒看見他,應該是剛從香巖寺大門裡走出來的,幾步就到了近前這才放緩了法,特意說出這番話打招呼,應該是聽見了兩人走過香巖寺時的談話。
這是一位年輕的僧人,看上去也就二十多歲,錚青的頭皮沒有戒疤,前掛著一串新月菩提念珠,被把的已經相當潤。他上穿的僧倒是乾淨,灰不溜丟發青發白,卻佈滿了大大小小的補丁,可真夠艱苦樸素的!
風景區的大廟裡,見到這打扮的和尚也是相當令人意外,如今經濟發展了,旅遊業也被帶了,寺廟裡的香火錢也水漲舴高了,人們心裡的想法多了,燒香的拜佛的人也就越來越多了,很多和尚們都富裕起來了,就算不富裕的,也不必穿這樣啊?看上去怪可憐的。
東北-曆三月的天氣,尤其是在這山中,還是非常冷的,這和尚的著看上去很單薄,卻神態自若形舒展。一般人看見他的覺是很奇妙的,假如自己並不冷,不會覺得很刺眼,但如果覺到很冷,看見這個和尚穿的這麼單薄會覺得上更冷,忍不住同心氾濫,上前捐點香火啥的。
這和尚走路時左手託鉢,是三個套在一起的銅鉢,這大冷天不戴手套,空手託著金屬,看著也是凍人的。但是遊方卻笑了,與此同時僧人站定腳步立單掌行禮道:“施主,我們又見面了!”
原來是老人了,聽聲音遊方就能想起來,就是當初被斷頭催請到鴻彬工業園作法的三位“高人”之一,來自遼西大慈行寺的欣清和尚,一位持戒嚴的苦行僧。
遊方也鬆開謝小仙抱拳還禮道:“原來是欣清大師啊!您怎麼會出現的香巖寺,跳槽了嗎?”雖然以前沒打過太多道,但見面說話卻自然而然,就像認識多年的老朋友。
欣清答道:“施主好遊山河,我也行遊山川之中,這幾日在香巖寺行腳掛單,卻恰好聽聞故人之聲,言及萬生之悟,故此現一見。上次見面未及多言,今日方知施主原來是一位道士。”
遊方一晃腦袋:“道士?不是不是,我有親戚和朋友是道士,道姑也有呢,但我沒出家,也沒出家的打算,和朋友出來旅遊呢,你怎麼見面一開口把我往這條路上拐?”
欣清也笑了:“太上當年亦未高簪束髮,聽施主談萬生之意境,當爲道家中人。山如菩薩、菩薩如山,觀山不語而笑,山若有靈、山若有。貧僧聞言頗有,道家的倩和佛家的付,相異卻相似:一則此生懷莫失,堅守駐世,一世緣矣;一則卻是生生大,全是,迴無盡。”
這和尚說話有點繞,假如是不明白怎麼回事的人,恐怕會以爲天太冷服穿的大,凍得他說胡話了。
謝小仙畢竟自家庭環境薰陶,聽的倒是明白,扯了扯遊方的袖子問道:“遊方,這位大師是……?”
遊方笑著解釋道:“這位是遼西大慈行寺的欣清大師,年紀輕輕佛法修爲了得啊,我以前看風水的時候認識的,你應該知道,和尚也替人看風水,只是不託風水之名。”然後又朝欣清道:“大師,怎麼一見面,我覺得你話中有話呢?”
欣清微微一笑,看著遊方道:“遊施主,當初我見過你一面,雖只是一瞥,但覺你桃花纏、酒氣,頗有些-煩惱業障。今日再見彷彿相似又與當日有不同,別有一番籍落風流啊。”他倒是很機靈,聽見謝小仙對遊方的稱呼,沒有“梅施主”而是“遊施主”。
遊方:“哦,原來大師不僅會看風水,還會給人看相?眼力真是不錯,多謝提醒了!但一世無懷所寄,何必有今生來過?此生未得籍蘊,談何世世迴?”大師特意從寺中趕出來,不是爲了給我看面相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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