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額不足

做任何事都要當機立斷，否則機會一閃即逝，你就再也無法達到目的。

現在小夏深刻地會了這一真理。

應該昨天一回到事務所裡就和主任提出換人接手這件案子的事，可是沒有。結果今天一早，當得知主任因急事出差去了，就知道不得不繼續勉強下去。在這個地方，沒人敢在主任沒有點頭的況下自行安排任務，也沒人敢在他公幹的時候電話打擾他。

除非辭職！但是將再也找不到好工作，而且也不能這麼報答潘主任的知遇之恩。

心裡堵著解不開的緒，昨夜又噩夢連連，不知道怎麼辦好。以前每當這個時候，都會去找的免費心理醫生排解排解。所以，利用午休時間直接敲開他辦公室的門。

萬里，三十一歲的男人，十四樓心理診所的醫生，高大明的外表，卻有一雙鹿一樣善意清澈的眼睛，能讓人不由自主地產生信賴。而因爲幫他打贏了他的離婚司，因爲他們在同一棟大廈工作，，更因爲他上溫暖安全的氣息，他們了朋友。

“又鬼牀？”看到眼神的散，他問。

“心理醫生有時很討厭，早知道以前什麼也不和你說，你就不能裝得什麼也不知道嗎？”

“看來我說對了，是鬼牀。”萬里故意逗，“可是現在是休息時間，而且我又不是你的心理醫生。”

“你的臉上寫著你是我的朋友，兼職‘免費’心理醫生。”

“哦？還寫著什麼？”

“寫著嶽小夏可以爲所爲。”

“既然這樣――行啊！我請你吃午飯，樓下街拐角開了一間拉麪店，又便宜又地道。走吧！”

他了解，事實上他的工作就是了解別人的心理。而對於小夏，他在瞭解之外多了一層朋友間的喜。他知道在人聲鼎沸的地方容易放鬆，會很大程度上恢復活潑的本，有助於的心理調節。最近的力太大了，特別是接手了那件轟全市的案之後。他很想幫。

“你說我該怎麼辦？最近我睡眠嚴重不足，都長皺紋了。”他們在嘈雜的拉麪館找了個角落坐下，一邊吃一邊聊。

“不用太擔心，據統計百分之四十左右的人都有睡眠障礙，俗語裡的‘鬼牀’只是其中一種。”萬里安小夏。其實他對的狀況有些非理的懷疑，但在未證實前他不想嚇壞。

“那是不是要檢查一下心臟？”小夏被拉麪辣得眼淚直流。

“據科學的解釋，鬼牀現象是由於睡姿不良導致的循環問題。而定期檢查是好的習慣，不過――你不是又麻煩他老人家了吧？”

“是啊。”小夏點點頭，“我並不是有意的，只是每當危急關頭我就會衝口而出那句佛號。”

“所以我早說了，你的膽子很小，八字又輕，容易撞到邪穢，可是你被急了後很有些剛勇之氣，又和地藏王菩薩有緣，總會逢兇化吉遇難呈祥。”萬里輕鬆地笑，不想傳達給小夏任何不好的心理暗示。其實他很擔心，依以往的經驗，小夏頻繁出現鬼牀等噩夢現象後就會有點危險的事發生，自己雖然渾然不覺，但每次都好像是有什麼最終替化解了一樣。但這次的況會和以往一樣平安解決嗎？這和那個案子有什麼關聯嗎？

“看你說的什麼話？你可是社會主義的醫務工作者，不是卜神問卦的風水先生。同志，注意立場！”

“世界上最偉大的科學家中有百分之八十幾相信上帝的存在，可見科學探索和神信仰毫不相干。我本人喜歡邏輯的東西，不過對非理的現象也不排斥。”

“演講得真好，可是你真的相信有鬼嗎？”小夏坦然地問，不擔心嘈雜的人羣中有人會注意到這個角落。

“鬼？這和你那個案子有關？”萬里皺皺眉，“還是你猜？”

小夏遲疑了一下。

“我不該案給不相干的人，可是你是我的心理醫生，應該沒有關係。”爲自己找到藉口，然後把昨天的事和自己的覺原原本本地告訴了萬里。

“既然你那麼不喜歡接手這個案子，何必勉強自己。這樣對你和你的當事人都不公平，爲什麼不找其它人做？”萬里建議。他相信小夏說的話，但他也知道相當敏，所以不能排除不準確的評斷，所以最好的方法是找個神經堅強的人來辦理這件充滿腥的案子。他相信這不會很難，畢竟這件案子太轟了，雖然沒有經濟效益，但聲名效益很大。事實上，他曾無意間聽到長空律師事務所其它的人談論這件案子。那些人認爲，辦這件案子本不是壞事，因爲無論輸贏都會有很高的曝率，主任把這件案子給小夏去做實在是太偏心這個‘低能’的拖油瓶了。

“我今早就想和主任說這件事的，可是他竟然臨時出差。我真是倒黴了！而且這樣張口很難，覺得很辜負潘老師，難道我不知道他要悉心栽培我嗎？我還這麼不識擡舉！”小夏很沒有形象地捧著碗喝湯，“我就是心裡矛盾才和你談談的，否則我現在就是和主任說過了，我也會覺得自己又做錯了――選擇本就是讓人後悔的。”

“總覺得自己選另一個可能會更好是普遍的心理現象，你不用自責。”

“那麼我該怎麼辦？堅持下去還是趁早放棄？”

“這不是放棄和堅持的問題，是你自己想不想繼續做下去。如果勉強自己會做得更糟。你們主任又不是不回來了――”萬里完全以朋友的立場說。

“可是就快開庭了呀！”小夏說，“其實我是傾向放棄的。很沒出息是吧？可是我真的很怕下一次會見。而我又不能什麼都不做，這是對李景明的不負責和對主任的沒良心。”

萬里安地拍拍小夏的手。“爲什麼還要會見？”

“因爲那天他實際上什麼也沒說，這我怎麼辯護？我必須聽聽他對那件事的描述，還想知道他到底希得到什麼樣的法律救濟！其實――我認爲在進訴訟程序後應當申請重新鑑定他的神問題。”

“我在報紙上看過相關報道，據說他被認爲有心理問題，但並沒達到神病癥的程度。也許他昨天的表現只是僞裝，想讓你救他，讓他逃避罰？”

小夏毫不猶豫地搖頭。

昨天的覺太深刻了，排除了一切僞裝的可能。挽起蓋住手腕的袖子，出白晰手腕上目的青腫，“看，昨天他抓的。以他的力，除非有邪勁，否則我會傷得那麼厲害？再說，只要他還是人，正常的人，他怎麼能那麼殘忍？而且還是對自己的家人？”

“人心是世界上最最複雜難懂的東西。”萬里小夏手腕上的傷痕，心裡覺得他們主任對小夏的鍛鍊方法有點像殺取卵。“心要是生病了，比什麼都麻煩。”

“那以你專家的眼來看，他僞裝或者真的有神病的概率有多大？”

“我只是心理醫生！只能解決一般的神疾病。可是從醫學上講，神疾病不等於神病。我們平時所說的‘神病’是指‘重神病’，是神分裂或者偏執狂之類的‘嚴重’的神疾病。司法神病學鑑定是一種專門的學問，臨牀上的表現特別複雜，你以爲是個人就行？”

“我當然知道不是誰都行的，我只是想知道怎樣才能證明他有沒有病！”

“這是很複雜很困難的事。比如會通過談，對他的意志行爲、認知活、活、乃至機能進行觀察，弄清他有無病史或者家庭傳，對他書寫的文字，在押期間的各種表現等進行綜合的評判，最後才能得出相對正確的結論。還有一種醫學上稱爲‘意向控制障礙’的況，就是他有辯認能力，但是控制行爲喪失，也就是重躁狂癥和神分裂癥中的‘衝行爲’。這種況下，就更要特別慎重，一定要符合相關的醫學標準。”

“是嗎？那我可要仔細研究一下。”

“喂，你不是要退出嗎？”不得已提醒這個健忘的人。

“是要退出。不過，在主任回來前我不能什麼也不做，至我要給接手的人打一個好底子。”

“想不到你還真善良。”

“這不是善良與否的問題。我還要在‘長空’混飯吃呢，哪能不夾著尾做人。”小夏回了一句，但馬上又去思考那個案子，“他除了在被關押初期有過過激行爲，但隨後幾乎是默許了自己的罪行。他是過高等教育的人，不會不知道後果，但他沒有過任何辯解。可爲什麼昨天突然變得那麼激呢？還喊著要我幫他？這解釋不通！除非是他真的有病，或者真的――有鬼。”

小夏說出最後一個字的時候，不自覺地打了一個寒戰。萬里看出的異樣，手拍了一下的額頭，讓從回憶中走出來。

太容易接心理暗示了，這是心理上最大的弱點。

還在懷疑鬼神之說，可是他自己有過與衆不同的經歷，知道這世上無奇不有，存在著科學無法解釋的唯心事，所以爲了保護，他一定要想個辦法。他知道這事不是他能解決的，但是他可以找人解決。猶豫了良久，他終於下定決心。

只有那個人能幫小夏了！

雖然有點對不起多年的，可他不能放任小夏在這漩渦裡越陷越深而不管。他低頭在一張紙上寫下他決定求助的人，然後遞給小夏。

“這是什麼？阮瞻――夜歸人酒吧――地址――”小夏疑的擡起頭，“萬里，你是什麼意思？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想給我介紹男朋友！他比你怎樣？比你差的我可不要。”

“朋友一場，他這種不好對付的傢伙我怎麼會介紹來害你，只要你小心別迷上他就行了。”

“切！”

“別忙著鼻孔出氣！”

“那你把他介紹給我幹什麼？難道他有法律糾紛讓我幫忙？先說好，諮詢類的問題我可以幫忙，但要打司麻煩他和所裡聯繫。你知道，我們的律師紀律規定是不允許私下接案子的。”

“你不能聽我把話說完嗎？”萬里對小夏急躁的脾氣到好笑，但這也是他喜歡這個人的原因之一。和這幢高級大廈裡的所謂英白領相當不同，有濃厚的‘人’味。

“他沒有麻煩。這間酒吧是他開的，我把他介紹給你，是想讓你去找他。”

“就是說他帥得特別不同尋常？”

“就是說他能通靈！”

“通靈？”小夏沒預料到他會說出這個，“真的假的？或者我聽錯了？你沒開玩笑？”

“你沒聽錯，我也沒開玩笑。”萬里阻止小夏要他額頭的舉，“我也沒有發燒。小心！你的巾掉在湯碗裡了。”

“那你爲什麼突然說這個，你不是最討厭那些江湖士嗎？以前和你看個這種類型的電影，或是在廟門口看個相算個命什麼的，不也被你嘲笑嗎？”

“我嘲笑是因爲我知道真正的師是什麼樣的。”

“真的？”

“真的真的！”

“不騙人？”

“我以我前妻的名義――好吧好吧，我以我的學名譽擔保。”

“那你爲什麼不早告訴我？”

“他那個人特別怕麻煩，我怕你纏著人家算命卜卦什麼的。還有――”萬里換了一付認真的神，“他的能力是個，要不是這件案子真的很詭異，你又是我的朋友，我是不會他這個人的。如果真的有鬼，找他幫忙，雖然他不一定會幫――小夏，我可以信任你嗎？”

“完全可以。”小夏保證。

阮瞻？奇怪的名子！通靈？奇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