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囊第5章 白虎銜

清晨,主人家特意煮了白米飯,宰殺了一隻,非要請朱醫生父子吃飯不可,實在推辭不過,父子倆也只有吃了飯再走。

朱醫生最後爲產婦把了脈,但覺脈象不浮不沉,和緩有力,他點了點頭,告訴說多休息幾天就沒事了。

嬰兒在母親懷裡剛剛吃完了,似睡非睡的半睜著眼睛。

寒生著那孩子,心裡甜滋滋的,這可是自己救活的第一條小生命。

那嬰兒睜開了眼睛,扭頭朝寒生詭譎的一笑……

寒生此刻已轉離開,因此並沒有看到。

“我要去查看一下產婦暈倒的那墳地。”朱醫生對男主人說道。

男主人帶著他倆前往墳地,果然是經過竹林小路,到了寒生昨晚來過的那片荒墳崗。

朱醫生瞇起眼睛掃視片刻,心下暗自吃驚:“此地名爲‘白虎銜’,大兇之所啊。”

“老爹,什麼是‘白虎銜’?”寒生見父親講起了風水,饒有興趣的追問起來。

父親手指著周圍地形說道:“你看此地形勢,東方青龍箕居嫉主,西邊白虎蹲坐銜,四面低垂,八面吹,明堂漸漬,草污臭穢,實屬不祥之地。”

寒生手指著沈菜花的那座新墳問父親:“老爹,你看這座墓好奇怪,石碑上只有人名,是否有些蹊蹺?”

站在一旁的男主人道:“這墳裡埋的是一個吊死的人,夫家堅決不讓其進祖墳,草草的把葬在了這兒。”

“爲什麼不準進祖墳呢?”寒生問道。

男主人嘆了口氣,講述了一個悽慘的故事。

沈菜花是一個苦命的人,皮淨相貌也俊,梳兩烏黑的大辮子,沒想到丈夫卻是個廢人,據說是小時候從樹上掉下來把蛋蛋摔破了,所以無法生育。可是婚後一年下來,沈菜花竟然懷孕了,夫家嚴刑拷問,可那是不說夫是誰,雙骨頭都給打斷了。

“那怎麼不上鎮裡告他們?”寒生氣憤地說道。

“沒用的,沈菜花娘家沒人,夫家公公又是鎮革委會主任,往哪兒告?只有一繩上吊了,可惜了肚子裡的孩子,一兩命。”男主人不無惋惜的說道。

“怪不得,看來這沈菜花怨氣難散啊。”朱醫生嘆了口氣。

寒生問:“那個相好的男人呢,怎麼不站出來呢?應該敢做敢當嘛。”

“到現在也不知道這孬種是誰。”男主人鄙視的說道。

“老爹,氣就是沈菜花的麼?”

“不錯,沈菜花怨氣難消,一是肚子裡的孩子胎死腹中,哪一個母親不痛惜自己的骨呢?二是那個負心的漢子竟然始終無膽站出來承擔責任,我想,是傷了心,萬念俱灰才尋死的。”

“我老婆……”男主人似乎意識到什麼,裡囁嚅道。

朱醫生點了點頭,嘆道:“可憐的人,又何必遷怒於他人呢?”

寒生著沈菜花的孤墳,那道深深的裂隙仍在,土狗卻一隻也見不到了,他的心裡倒是激這個不幸的人,若不是在的墳前捉到那幾只土狗,產婦和腹中嬰兒就肯定活不了。

“老爹,人死後的怨氣對活著的人產生影響,應當是迷信吧。”寒生疑道。

朱醫生躊躇了片刻,說道:“中醫講求平衡,是說人兩氣,氣凝於骨,人死骨未滅,在地下可以存在好多年。氣晝出夜伏,氣則夜出晝伏,因時辰而變。那沈菜花怨氣太甚,氣白晝逸出,這樣很快就會被日所傷,維持不長久的。”

“‘白虎銜’之地對沈菜花又有什麼危害?”

“賤砂地,很快骸氣散、蟲噬朽爛而無存,如有後人恐刑傷忤逆。”朱醫生搖了搖頭。

“我婆娘就是暈倒在沈菜花墳前的。”男主人手指著說道,寒生過去,正好是那道地裂之所在。

氣侵產婦要幹什麼?”寒生若有所思。

“過胎,”父親鄭重的解釋道,“沈菜花那怨氣不忍自己的胎兒就這麼夭折,恰恰機緣巧合有孕婦經過,便寧可散盡氣也要過胎,這種形中醫做‘鬼胎’。不過儘可放心,已經被藥力驅除了。”

朱醫生父子告別了男主人,抄近道翻山回家。

大黃狗見爺倆回來,便搖頭晃尾的迎了出來。

寒生昨晚出門前已經藏好木匣和收妥曾祖骨,此刻告訴父親已清點過,一。父親點頭讚許了幾句。

“昨天那個朱彪來通知說,村上的人都去遷墳了,我們什麼時候去?”寒生問。

“嗯,今天日子還行,我們這就去吧。”父親掐算道。

寒生的母親去世的早,葬在了爺爺的合葬墓旁,每個月的十五,寒生基本都會去墳前坐坐,上上香,說些思念的話。

父子倆備齊香燭紙錢,帶好工就出發了,天氣晴朗,大黃狗也跟了來。

靈古前面的那片竹林裡,村裡的鄉親們三三倆倆也在遷墳,一團團的伊蚊圍住了他們伺機叮人,秋後的蚊子毒的很,咬到了會腫起很大的包。

父親特意背了藥箱,萬一哪個村民中了氣好隨時救治。

“要是遇到紅氣呢?”寒生問。

父親搖搖頭。

寒生恭恭敬敬的在母親墳前燃香燭燒紙錢和叩頭,大黃狗靜靜的伏在一邊,父親的眼圈紅了。

“老爹,咱家這墳地是你挑選的嗎?”寒生站起來。

“嗯,是你爺爺自己找到的,此地風水局,名爲‘蝦鬚蟹眼’,你瞧,爺爺的墓爲凸,中圓滿而起,如蟹眼一樣,外有蟬巽砂護,你母親的墓爲凹,其間如窩,好像蝦鬚抱著般,外有牛角砂明護,是吉呢。”父親微笑著說道。

寒生仔細瞧著,那地勢果然如同父親說的那樣,一凸一凹的,甚是奇特。

“老爹,既是吉,對咱家又有什麼好呢?”寒生自對風水便有著濃厚的興趣,無奈父親總是不願意多講。

“你將來會出人頭地的。”父親語氣肯定。

“農民還能有啥出息。”寒生撅兒道。

“蟹眼如同榜眼,你切不可妄自菲薄。”父親嚴肅的說。

寒生心裡頗不以爲然。

“這兒還有更好的風水地嗎?”他問。

父親環顧的看了下四周,然後低聲音悄聲說道:“有一萬年吉,稱作‘太極暈’,可是不得了,要出皇帝的。”

“在哪兒?”寒生聞言興起來。

“噓,輕點聲,小心讓別人聽了去。”父親食指放到脣邊告誡道。

朱醫生點起了一支香菸,心想兒子既然有興趣,自己就不妨多說點。

“寒生,聽說過朱元璋‘活葬母’的故事麼?明代開國皇帝朱元璋與陳友諒在鄱湖兩軍相持不下,劉伯溫在江西見到一臥龍崗,以爲山勢盤旋如臥龍,而且於龍額發現一太極暈。由於戰爭的需要,他力主朱元璋趕快營葬,以求速發過陳友諒。可是朱家並無枯柩可以營葬,爲此朱元璋整日裡愁眉不展。這天,他雙目失明的寡母,聽見兒子在唉聲嘆氣,以爲前方戰事失利,於是勸兒子不要去爭權奪利、爭地爭城,並說‘你們朱家祖墳上沒有帝王之氣’。朱元璋則告訴母親說,陳友諒家祖墳葬的是雙的大,是出帝王的,而我們朱家祖墳無法與他抗衡。現在臥龍崗有一蓋過陳友諒的帝王大,只可惜咱朱家無枯柩可以營葬。瞎母聽到這裡,明白兒子的心思,便兒子前去營,次日寅時必可葬朱家的一個嫡親祖先。朱元璋雖然將信將疑,但還是照母親的吩咐,把正挖好。到了寅時,瞎眼母親讓人攙扶著來了,穿戴整齊,索著走到墓裡,直立不,竟瞑目而逝。其母因是下葬,沒有了棺柩的束縛,所以發得很快。不久鄱湖大戰,朱元璋一舉擊垮了陳友諒,奠定了帝王的基。實際上,陳友諒家祖上九代行善,朱元璋家祖上十代被人欺,若不是太極暈過了雙,朱元璋也不可能爲明朝的開國皇帝了。”朱醫生說完,撳滅了菸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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