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師父還是猶豫了一下，之後又對店家說：「我上沒帶這麼多錢，存摺裡的也不夠，這樣吧，我這有張封魂符。」

一邊說著，我師父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張靈符，繼續說道：「店家，你看一看，我這張符籙，夠不夠換你的黑狗寶？」

沒想到店主人就像見到了寶一樣，上說著「夠了，夠了」，一邊接過我師父的符，小心翼翼地放在貨架上，又拿了一個玻璃罩，輕手輕腳地將靈符蓋住。

我師父將黑狗寶串的手鏈給了我，讓我帶在手上，這才辭別了店家。

就在師父帶著我離開店鋪的時候，有一個老道跟在我們後腳進了店門。

沒等我們走多遠，我就聽見那家店鋪裡傳來了一聲驚：「這不是守正一脈的封魂符嗎？店家，這張符怎麼賣的？」

就聽店家在說：「這可是我們店的鎮店之寶，不賣！」

我心裡就奇怪了，我師父畫的符有那麼好嗎，可我師父自己不都說，我們這一脈在辰州符上的造詣不深？

我疑地向師父，師父給了我一個很得意的笑臉，也不說話。

之後師父就帶著我們幾個在腳市裡漫無目的地逛遊，我師父真的就是在閑逛，每個店他都要進去看一眼，什麼東西都不買，可每家店的店主見到我師父，都是一副畢恭畢敬的樣子。

師父說，我們守正這一脈，在鬼市開啟的時候，不但要靠著門鼎腳行為寄魂莊積攢一些財富，用以支撐下一年的日常支出，另外還要維護鬼市的秩序。

那些到鬼市來做買賣的商人，偶爾也會帶一些進來，這些東西，都是要由我們守正一脈的門人來理的。

每當鬼市剛開市的時候，師父都會像現在這樣，每家店都進去看一看，檢查一下商人們的貨。

這一路逛下來，我的肚子已經的咕嚕咕嚕直了，我就問我師父鬼市裡有沒有吃飯的地方。

在鬼市這個地方，是沒人經營飲食生意的，隻在鎮門堂裡有一個寄魂莊門人專用的廚房，我師父好像很不願意靠近鎮門堂那個地方，可耐不住我得難，師父也隻好著頭皮，帶我朝門市的方向走。

這一路跟著我師父，呂壬霜和蕭壬雅一句話都沒說過，們兩個在我師父麵前遠沒有莊師兄和馮師兄那麼隨意，反而顯得異常拘謹。

這大概是因為壬霜和壬雅沒和我師父接得，不瞭解我師父為人。

想想我第一次我見到師父的時候，是看到我師父的那雙眼就被嚇得大哭，那一次劉尚昂他爸和筒子樓裡街坊們，也沒把我師父當好人。其實我師父人很好的，除了他偶爾發脾氣的時候，以及他著我練功、抄道德經的時候，在平日裡，師父對每個人都特別親和。

我跟著師父走在路上，街道兩旁的店鋪幾乎全都開張了，路上的行人也變得越發多了起來。可即便是走在人頭攢的人流之中，我也毫不覺得熱鬧，整個鬼市，依舊是顯著幾分莫名的清冷。

除了那些紅燈籠照亮的區域，整個鬼市就像是一張線暗淡的黑白照片，行人從店鋪的門前匆匆走過的時候，也隻是給這樣的黑白投下了一道重重的影子，而當他們離開燈籠照亮的那一小片區域後，店門前又歸於平靜，就好像從來沒有人來過。

師父帶著我來到門市口的時候，在不遠的街道上突然響起了一陣鑼鼓聲。

在這條即便被人群充滿卻依舊安靜的路上，那陣聲音顯得格外刺耳。

我師父停下腳步，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去，悶悶地哼了一聲，從裡吐出三個字：「九封山！」

師父說出這三個字的時候，我發現他臉上的表變得十分厭惡。

我也朝著街道盡頭張，很快就看到路上的行人全都開始避讓，遠還有一個很尖銳的聲音在喊著：「尊主駕臨，閑人退讓！」

每一個字，都被那個聲音拉得很長很長，弄得我頭皮都有些發麻。

這陣喊聲一響起，我就看到街道兩旁的人全都轉過了，低著頭，背對街道，都是一副很謙卑的樣子。

我師父卻依舊站在門市的口中央，背手站著。

看我師父那架勢，難不是打算跟人乾一架？

過了一會，我就看到街道上走來了一群人，這些人穿著清一的黑服，每個人頭上都帶著一頂高高的尖頭帽子，臉上還掛著半張黑的麵紗，那樣的麵紗隻能遮住左側的半張臉，右邊的半張臉在外麵，我發現他們每個人的麵板都非常白，不是那種健康的白，而是沒有的白，慘白！

而在這些人的中央，還有一定漆黑的轎子，轎上掛著黑簾，看不清裡麵坐的是什麼人。

直到這些人走近了一些我纔看清楚，他們的麵板不是天生就白得嚇人，隻是在臉上塗了一層厚厚的白底，至於那臺轎子，確切地說應該是一張轎椅，隻不過椅子上方搭了一個架子，掛了黑簾。

看著拿頂轎椅由四個人抬著，一顛一顛地朝我這邊過來，我心裡就忍不住一陣惡寒。這都什麼年代了，還有人坐這種轎子。

那群人走路的時候一點靜都沒有，像群幽靈一樣來到門市口，打頭的人看到我師父擋在口當中，舉了舉手，他後的人就同時停了下來。

我就聽轎子裡的人在喊：「是什麼人擋住我的去路啊？」

從聲音上判斷，說話人應該是個老頭子，他的聲音厚重而嘶啞，讓我頓時想起了小時候到的那隻飛僵。

一邊說著話，我看到從轎子裡出了一隻很蒼老的手，似乎是要掀開簾子。

我師父不急不慢地應了一聲：「寄魂莊，柴宗遠。」

這時從轎子裡出來的那隻手突然停在了半空，過了一會，又了回去。

還是那個打頭的人朝我師父抱了抱拳，一點不帶地說：「原來是柴師傅，久仰久仰。還請柴師傅讓一讓，好讓我們進去。」

他的聲音聽起來很尖銳，應該就是之前在街道口喊話的那個人。

我師父沒理他，隻是朝著轎椅喊道：「何老鬼，你好大的排場啊！」

我看到那頂轎子好像微微了一下，可裡麪人卻不吭聲。

就見那個打頭的人走到我師父跟前，他雖然依舊是直了腰，一臉麵無表的樣子，可語氣卻變得賊兮兮的，用很小的聲音對我師父說：「柴大爺，你還是讓一讓吧，轎子裡坐的可是我家尊主。你這樣……我不好差啊。」

他這樣說話的時候，嗓音就變得很正常了，我師看來是認識他的，這時也有些驚訝地問他：「怎麼是你？你怎麼跟何老鬼混到一塊去了？」

他苦笑了兩聲，又悄聲對我師父說：「唉，一言難盡啊。」

說完這番話，他就退回了原來的位置。

我師父又朝著轎椅的方向看了一眼，最終還是嘆了口氣，讓出了門市口的通路。

那個打頭的人又朝後揮了一下手，那些人這才邁開腳步，護著轎椅，徐徐進了門市。

直到他們走遠了，我才問我師父：「剛才說話的那個人是誰啊？」

我師父皺了一下眉頭，隻是很簡短地回了一句：「一個朋友。」，就跟著那些人的腳步，也進了門市。

本來，我師父是要帶我去鎮門堂吃飯的，可遇上了九封山的人以後，我師父就是一臉憂慮的樣子，走過鎮門堂的時候，我師父也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直奔門市東南角的一個店鋪。

那家店鋪也正式九封山門人最後落腳的地方，我看到當轎椅落下來的時候，一個穿著雪白長袍的老人進了店門，而那些打扮得怪模怪樣的黑人則在門的兩側站了兩列，每個人都是一副嚴陣以待的樣子。

我師父一陣風似地衝過去，立刻就走出來兩個人，手擋住了我師父。

就見我師父兩眼一瞪，從他上驟然散發出一種很強的威勢。

對於威勢這種東西，其實很難解釋，這是一種不同於氣氣的氣場，當我師父上的這種氣場發出來的時候，離他兩米多遠的我都能覺到危險，危險中還摻雜著一種無形的巨大力，讓人兩都有些發。

擋著我師父去路的那兩個人顯然也很不好，他們雖然舉著手，可那兩隻胳膊看上去綿綿的，一點力氣都用不上。

而且我還留意到，他們在下意識地後退，雖然步伐很小，但我還是看見了，他們就是在一點一點地向後退。

我師父似乎正沉著一口氣，沒有說話，那兩個人剛擋住我師父的時候還張了張，但也一句話都沒能說出來。

僵持了大概有十幾秒鐘吧，從店門出來了一個人，跑到那兩人耳邊說了些什麼。我看到那兩個人都如獲大赦似地嘆了口氣，分別朝我師父抱了抱拳，就退到了兩旁。

我師父也沒再理他們，風風火火地進了店門。

看我師父那樣子，就像是要和人乾仗一樣，我遠遠地看他進了門，也不知道該不該跟上去。